第六章
6 }! d" w3 |0 m- D; ^夏春秋隔着玻璃窗望着楼下,从高级轿车内走出来的人。
# b" _6 I4 w! C% y' P) p1 v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他还记得上次那回可怕的经历,年轻女孩被凌虐、哀号的声音,身体被活活撕裂的感觉。 s/ A6 Y/ m$ {6 T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忘记那些。
" B3 r0 S, y5 d' I) i- B助理敲敲门后开门,「夏先生,客人来了。」* g V' j+ L) B2 c6 u, [& m
「哪位客人?」夏春秋问了一句。
/ |. R( |3 O( u/ d' s- z助理愣了下,夏春秋从来不问是什么客人的,「我、我问问总经理……。」, d$ q( d( J( n. Y# \- x0 ^
不一会儿,叶致浩走了进来,不耐烦的开口。「春秋,又在任性什么,客人来了。」
; A- S9 k/ l$ s' e; E. t「我只是问是哪位客人。」夏春秋坐在沙发上,一副没有打算起身的样子。: X$ k+ q% S% R( L. c- H
叶致浩看来是想发怒却又克制了下来,「是老客人了。」
; C' v- F; ?$ r5 f9 ^4 i# G夏春秋并不想花时间跟他一问一答,「我刚刚看见金董事长在楼下。」
1 ?) J5 ]: Y; ]「那你干嘛还要问,客人都来了。」叶致浩有些不高兴。# }0 |' X/ a/ S: Q' c1 i n
「舅舅,我说过我不接他的生意了。」夏春秋平和的回答。
, |7 g2 f# B& S2 N4 N+ U「……人家是老客人了,怎么能说不接就不接,你老是这种态度工作怎么行?」叶致浩耐不住性子说了他几句。
- v& X( s. m7 p% ~「舅舅想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夏春秋淡淡地笑了起来。
& d) C, I2 W# M' ~「……那是客人的隐私不要随便说出去。」叶致浩喝止了他,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心虚。
/ a1 Z1 H. i* I+ F2 g, z夏春秋笑了笑,却也没再回话,可是人也没动。% Q* A. _& P* @. N
叶致浩忍了下,尽量温和地开口。「春秋,就算帮帮舅舅也好,金童是老客人了,而且都上门来要赶人家走怎么行呢,我们也是得顾些商誉的,就当帮舅舅忙好吗?」2 S; N+ s4 T: I5 H; r- m% W
夏春秋瞅着叶致浩,半晌才站了起来,「舅舅,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他那种人不配当我们的客人。」6 t5 @5 \+ h3 S3 n' L/ v
叶致浩只是不耐烦地回身就走,「快点,客人在等了。」
9 ?- A3 t$ y$ R8 Z1 T3 l夏春秋觉得十分无奈。比如拿把刀往手臂上划,人会因为感到疼痛而停止动作,那阻止人作恶的就是黑暗的压力与罪恶感,自己替作恶的人消除那些恶障,而让他们感受到轻松而平和,便不会再感到罪恶感和压力,就会继续作恶下去。
& }4 U+ b& V% ?9 [% Z$ ?叶致浩成了帮凶,夏春秋已经隐隐约约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到那些恶障,只是叶致浩平时就不爱离他太近,连他办公室的门都不愿意进,所以夏春秋也从没有靠近过他。% o& s% K6 N, S! Z) U% D
夏春秋觉得很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是看着那些痛苦哀号着的灵,他又放不下手。1 u" p9 @( _# G* Z# h% V5 p
助理替他开了门,金童和叶致浩正愉快交谈着,而他站在门边愣了住。- L$ i7 F5 W+ G, f8 F8 E0 u( h
也许是从没见过他这种神情,叶致浩也愣了下,助理们也连忙快速离开房间,金董尴尬地咳了声,脸上的表情十分心虚。2 s* i8 V! a9 ?( k# [
任何人都可以从夏春秋脸上看见,他好像看见什么怪物一样的脸,想来金董身上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连叶致浩也干咳了二声连退了几步。5 ]+ @4 j7 D) s) \- d6 ^
「那、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聊……」
3 ]5 z6 R2 H& K$ J0 s7 P「等一下。」夏春秋的脸色,从惊讶到最后隐忍着怒气开口。「金董,趁着我舅舅在我跟你说清楚,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欢迎你再来了。」
* J) ?: F0 u* P. `: {; q金董愣了下,侧头望着叶致浩。5 f7 q- W! Q* ] s7 |4 R/ t
叶致浩连忙开口,「春秋!怎么在客人面前说这些呢!回头我们再好好聊聊……」6 x- O" u9 X. s) K+ L1 b* q
「你想知道我看到什么吗?」夏春秋冷冷地开口,伸手想拉住叶致浩的手腕。- j$ {+ j R4 }8 d, t5 Q! T
叶致浩急忙拍开他的手退了好几步,意识自己做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很尴尬。& y! h7 g. H& ?& |, }
夏春秋也没在意,回头望着金董,「你的报应已经快来了,再怎么找我也没有用,只是白白消耗我的体力而已,我只能让你一时好过,可是挡不住你的报应。」
! z3 u8 S. c1 ~! D金董急忙站了起来,「夏先生,别这么说,帮帮我吧,只要能过得了这个劫数,多少钱我都愿意花。」
0 l0 C" Q+ @0 D2 O' m0 E1 q夏春秋皱起眉望着他,「你没听懂吗?那是报应,不是劫数。」3 X) `! Y3 r# O: [& L8 g
金董侧头瞪着叶致浩,「叶先生,我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2 z4 y; ^! |6 V$ M「当然当然。」叶致浩连忙点头,「春秋,别闹了,快点工作。」$ D' Q$ k, _8 v0 x* n( R( G
然后像是逃走一般地离开把门关上。1 J6 i H- }) |) S) U. ? }
夏春秋闭了闭眼,望着眼前的人,和他身上短短一个月就背负了的十几个年轻女孩,不停的哭叫、哀号、痛苦的怒骂着。; Y. G' R8 j/ H5 @
他已经可以想见自己今晚要承受的是什么。3 r' s* ]# f, M, t+ Q j5 ^2 o
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睛,伸出双手迎接那些可怜的女孩,看着她们冲向自己,感受她们的忿怒、哀伤、痛苦、恐惧和死亡的那一瞬间。
3 x$ T9 Z5 b# q) P3 Y0 j* C8 I夏春秋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只记得他拼命的爬进了电梯。
4 ^6 m+ n* H+ E. n* D8 z- S一共十二个女孩,每一个冲向他的时候,他都可以清楚感受到她所受到的凌虐,但他只带走了九个,第十个女孩冲向他的时候二个拄着拐杖的老先生突然站在他面前,神情严肃地瞪着他,很生气的举起他手上的拐杖朝他手肘打了下去。 z9 ^) _0 L u/ b, ?1 D4 j8 W
「你不能帮他。」, T' o) @8 a" `( Y
好像只是轻轻的一敲,但那种痛简直是渗进他全身的骨髓里,他痛得只好放手,老先生想要敲第二下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黑鹰从他面前冲了过去,于是老先生放下了手,哼了声地转身消失。
# z1 O( `$ o1 b* g8 v- ?他记得那只黑色的鹰,不过记得以前看起来没那么大的……! [+ u6 B" l- v& G; T/ e; `9 k
抬起被打到的那只手,手上并没有瘀青或肿起,但却像是胎记一样地在手上有一条鲜红的痕迹。
4 p, T& N3 ?0 |1 ]& l3 k. f……好痛……
: R8 r, }( E5 T2 e: G b手上痛得像是被烧红的铁条打到一样,而脑子里,那九个女孩开始轮番尖叫。
" B# z! s9 S" j4 e打发走了那个罪魁祸首,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电梯。8 s6 y$ y& n, y
冬海……冬海……我不想再工作了……我不想救那些人……我只想……像普通人一样……像从前一样……
4 ]: Z5 ^0 Q. d" s5 o夏春秋蜷曲起身体,抱着头搞起耳朵,想把那些声音赶出去,却毫无帮助。' |) U8 }% r2 g f0 i" {
冬海……救我……冬海救我……
: j9 }: [4 s/ K' b+ Y他觉得全身都在发冷,而手肘上却是烫得他发痛,脑子里充满了各
5 W. n0 l2 }6 G& t. g# j种可怕的画面和没有停过的尖叫声。8 n( [: E y5 N3 V/ f
「春秋!」: o2 o6 P- b8 Q, g N: Z0 K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把夏春秋从地狱里拉了回来,他睁眼睛,意识到自己在还倒在家门口,他看见叶冬海惊慌担忧的神情。
. r4 T5 o6 h( j& X( F$ g+ F3 g, u所有的情绪加在一起,那些女孩们的痛苦与恐惧,自己的委屈和难过全部暴发了出来,他紧紧抓住叶冬海放声哭了出来。( h& S% {: K/ P( \ w8 b Z
像是要把所有的难受都丢出来,他不顾一切的哭叫着,几乎吓坏了叶冬海。
" N/ W1 z5 P9 c' ]. i0 l他没有看过夏春秋这样哭过,从小就没有。
# ?2 d( h1 K" c2 e他紧紧抱住夏春秋,拍着哄着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2 z2 Y5 S/ W2 F( x后来才想起来,他们还坐在家门口,只好起身拖起夏春秋,半拖半抱的把人弄回家里去。
# N# a4 h6 x7 m5 r素香婆婆不在,叶冬海也顾不得是不是该先去拿些热水,把夏春秋拖到床上后,只抱着他。让他尽情的哭。( q* R8 M' V8 l b4 U! B3 Z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时候夏春秋带回来的情绪并不是他自己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Q" R. G& R o7 d! k
「春秋……别哭了……我在这里……别哭了。」叶冬海紧紧抱着他,拍抚着他的背,感觉到他在怀里颤抖着,他的身体渐渐变冷。( I* \ [! r" _6 Q. {. U' w/ W
叶冬海有点慌,他应该先去倒些热水拿些热毛巾来的,可是他无法放下哭泣不止的夏春秋。, K$ H4 `5 L+ e; d1 f: b
他用力抚着他的背部和手臂想让他温暖一点,可是怀里的身体只有越来越冷,「春秋,要撑下去……不要离开我。」
& W$ D; _: Z" M( j1 z, r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春秋慢慢停止了哭泣,喘息也变得缓和,但是身体的温度却不断下降,叶冬海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正打算起身去倒些热水的时候,他发现夏春秋的手腕非常热。
( ~6 n6 f, {9 M! R8 E他怔了下拉起他的手腕,一条鲜红的血印在上面,热的烫手。, W1 ~. O1 t' P9 }
叶冬海从来没见过这种像胎记一样的印记,但他知道那是什么。「……春秋……你做了什么?」, X6 N1 v D0 ^8 F# l. v
夏春秋没有回答,半昏迷状态下,听见他的问话,眼泪又滑了下来,叶冬海又急又气,轻轻把他放了下来,「我去烧香,马上就回来,你撑着点。」8 W3 N/ R, e7 i" \9 ]! o+ l- K
夏春秋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叶冬海起身的时候,发现他的手紧抓着他的衣摆,他站在原地半晌,最后还是轻轻拉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客厅。
$ L! ]% f [. n叶冬海一直知道夏春秋在想什么。
3 @ j2 W8 u, E: w6 S他知道,因为他也在想同样的事,一直都是。
7 F4 f! J. z# K Z0 j+ A但是他们不能在一起,这是奶奶的遗言。6 R. v- S/ J& Q8 x& H$ G6 X# i2 A: x
所以他故意用防卫的态度和恶劣的语言去拒绝夏春秋。 V: w. Z8 a- f+ D# c- ?9 j+ H2 \
夏春秋也拿出任性与冷漠的态度对待他。7 {. K' z* z. T
他知道夏春秋很难过,但他同样痛苦。 O$ Z) b3 y, j
春秋已经不是小小的春秋了,已经不需要他成天守护,照顾。
5 X' M6 W$ }% I* [, V0 {6 T他从不过问公司的事,也不涉入经营,他放弃继承权的时候就决定一切都给春秋,公司有舅舅会照顾他,不会有问题。
5 I0 L, t' m" _! @" v1 X; V只是有时候,他也总会想,如果不会有问题,为什么春秋三天两头就会变成这样。* D T* n7 ~$ ^0 m9 r |! z i
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没有那么严重。/ N3 t" T- A0 B8 s1 s
叶冬海倒了盆水,点起香跪在观音大士面前,诚心的祝祷后,抓把香灰洒在水里,然后走回夏春秋房里。+ ~0 C$ @) O( [2 x
夏春秋面色苍白,连嘴唇也几乎是灰白色的,他的身体很冷,手腕的印记却烫得吓人。
* T+ e# o; _) [3 y! X1 `7 C叶冬海拿条毛巾在泡着香灰的水里拧过,再拉起夏春秋的手腕轻轻的擦拭,几次下来,鲜红的印记似乎淡了点,也没再有那么烫手的温度了。
8 |! n i. ?' |叶冬海松了口气把毛巾再拧过一次,包在夏春秋的手腕上。再起身去倒了热水回来,擦拭着夏春秋的脸和身体,就这样一直忙到深夜。
; Z4 Z( k+ ^2 b6 e; k6 P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是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9 V9 ~: H& L+ i) T7 f5 L叶冬海起身看了一下夏春秋的状况,除了身体偏冷以外,已经恢复稳定,他小心地把包在手上的毛巾也拆下,只留下淡淡的印记,他抬眼望着钟,想着他得回去值班。
4 d8 c1 B$ ~% B; [2 X/ j叶冬海小心地起身离开房间,果然看见正在厨房把一堆东西往冰箱里塞的陆以洋。「你回来了。」7 N I+ ~4 I% e$ g3 V
陆以洋吓了一跳扶住冰箱门的手一松,沉重冰冷的冰箱门就往他的头上撞去。「哇啊……痛……」; E! {# Z' x# p# K7 S! R; g" k+ b' i
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陆以洋,叶冬海不知道是要笑出来,还是要安慰他。& @& I) z6 Q" d8 u1 G' ^' H3 ^
「抱歉,吓到你了。」叶冬海最后决定忍住笑,蹲到他身边去摸摸他的头。0 ?1 x% r7 A& r- C
「没、没关系。素香婆婆不在,所以我去买了点菜。」陆以洋朝叶冬海笑着,把购物袋里的菜继续塞进冰箱里。
0 ]4 M* m0 V3 `0 R「麻烦你了,买这些多少?我给你钱。」叶冬海摸了下口袋,想拿出钱包,陆以洋忙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