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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30 12: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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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 w9 H+ @. X6 L- Y5 A 这个假期,我陪伴宁宁几乎跑遍了整个南疆,快乐的时间稍纵即逝,待我察觉已经到了开学的时间,才惊醒,新疆,终是将我作为了一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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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_' {# i# `# j% g 离开新疆之前,宁宁带我去了一次黑孜尔水库,这个大湖的奇妙之处在于,你站在远远的地方看她,因为地势的原因,她宛如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一块明玉,我那时因为感染到再次离别的伤感情绪,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种美景,一路上少言寡语,宁宁计划在那几天带我去几个千佛洞看看,库尔勒库车周围有许多个千佛洞,宁宁来疆一年,也弄不明白这些千佛洞究竟都有什么典故,因为知道我喜欢这些,便意欲找个时间带我一览,他还计划跟我去博斯腾湖玩几天。可惜我的时间是有限的,他这么兴趣盎然,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来到新疆,已经有一个多月,他已经忘记了,我是早晚要回到学校的。; L- O0 F# u! f9 T9 W- G" |* d"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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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之前,他有任务要出车到柯平去,我想恰好趁这个机会回京,便找理由不陪他去。他十分恼火,他上午出发,早饭的时候在饭桌上拼命的劝说我,追问我,问我为什么就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在这一个多月里,他习惯了他的车内有我的影子,习惯了我对他无时无刻的赞赏和关爱,所以我这次这么反常,他既难过又生气,屡次劝说我无效,他干脆赌气饭也没吃完,带着一种出走般的愤怒,再不理会我,发动着车离开了库尔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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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呆坐在食堂里面,心里酸楚难耐,目送他离开大院,强忍着不去追他。他还是个大孩子啊,即便他已经拥有了成年男人的体魄和头脑,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他还是那样的粗心,他几乎不会稍微转一下脑筋想想,我这样的爱他,怎能不愿意时刻伴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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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后我找到郭向东,告诉他,我这几天就要离开新疆回北京,请他帮忙在库尔勒基地服务处订一张车票。他很惊讶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在他看来,我跟宁宁是铁哥们,理应等到宁宁回来再做决定。我心里难过的几乎要炸开,只能告诉他,因为学校要提前开学,我可能无法等到宁宁回来了。7 c( D1 b3 K% ?; R7 R: W1 u' V1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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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上午我作出决定后不久,宁宁就将电话打到他们公寓,我平定下心绪接听,他说他已经到了轮台,路上他反复反省,觉得早上对我发脾气,现在后悔莫及,所以赶紧打电话过来,让我别计较他,还象平时一样原谅他。* G) |8 Z2 F$ J2 Y0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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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眼里顿时就涌满眼泪,但是我没有让他察觉,我强笑着说:你真傻,我什么时候真正生过你的气呢,我跟谁都有可能生气,唯独对你,我是气不起来的,你竟还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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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w, R6 `/ _5 [ 他许久没有作声,我听到那边传来维族人的吆喝声,想象着他此刻站在轮台的大街上,维族人的毛驴车在他身边悠闲的走过,阳光柔软的漂浮在他的四周,我爱的人,一手拿着一副肮脏的线手套,一手握着话筒,蹙着眉头的模样,我对他说: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我就是想休息一下,你看我来了之后,我们俩整天东奔西跑的,我还真没好好休息一下呢,你跟我在一起,也是每天都休息不好,你也应该歇歇了,不要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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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你有事隐瞒我,是不是――你想走了?2 J9 Q6 R" v; m; a' W+ Q# B;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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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万分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我百般艰苦的听完这句话,终于就忍不住了,我对他说:我都不想走呢,你怎么就提到我走的事情,没到来的,先不要提起,干吗提前去品尝那些烦恼啊。" ?$ P9 C3 a$ O5 k
9 q { u; T$ s, Y6 p" @) m 他呵呵傻笑起来:是不是啊?看你早上鬼鬼祟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打算不辞而别呢……我真怕你走了,刚才我在车上忽然有预感,我这次离开你,就可能再见不到你了,所以那么着急的打电话给你,现在,我安下心来了,呵呵呵呵。/ y1 V) p0 ^ l
, v% c* X @, `# q8 A 我含泪嘲笑他:看你那股傻劲,快别说了,你快去快回,回来陪我去博斯腾湖玩。$ l7 i- B5 ^2 m$ c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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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洪亮的回答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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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9 B/ X9 K5 [+ l4 S# N4 V 忽的他又压低声音,别别扭扭的吭哧半天,冒出一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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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半晌,挂断电话回到房内大哭一场。4 j% c( q% i9 c* I%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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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少时的无忌时光,我们经常把这句话挂再嘴上,后来的时日,几乎是很少再对彼此讲出这句话,而是更多的将这句话,融入到了彼此的实际举动和体贴里面,现在,隔着电话线,他的这句话传到我耳中,在这种我正难过的时刻,格外的令我绝望。! c) Z, e1 I"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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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想在宁宁走后随即也离开新疆,缘由是这样可以避免分别的痛苦,这一个多月,我们之间的感情比起以往有增无减,再直面分别,我实在是没有了勇气,我更不忍心让他再经历这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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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W5 |" N* L5 Q C 当时正值新疆的雨季,在宁宁走后的几天里,因为降雨量过大,加上那年气温的反常导致的南疆冰川大面积融化,整个南疆爆发了近些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洪灾,从库尔勒北通乌鲁木齐,西南至阿克苏的公路,都被洪水和泥石流冲毁成一段一段,整个南疆的交通陷入了瘫痪状态。2 N5 ^% Z# S, x4 l- Q4 P0 _
/ ?5 x: I8 }2 c$ r! \# s# ~ 郭向东说这种情况下去乌鲁木齐乘车已经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有通往外界的车辆都停运,库尔勒市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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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听之后,跟宁宁用电台联系了很多次,怕他有什么不测,每次接不通他,我都疯狂到声嘶力竭,一旦听到他的回话,我的心中就会无比的欣喜。他那时被困在阿克苏,因为公路的毁损,他暂时住在阿克苏友谊宾馆待命。我方才放下心来,一再的叮嘱他千万不要擅自开车出去,水火无情,不要自己不爱惜自己。他表现的很乖,连声应允,我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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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b1 a4 [! V8 c7 `3 K. t3 L 稍后几天我每日乘出租车到库尔勒市郊观看水势,路面多被浊水淹没,原先的荒地,现在变成了一条条波浪汹涌的大河,看起来,这种灾情不是短期可以消退的,整个夏季都是新疆的雨季,不下雨则已,要下就下的惊天动地,我在陪宁宁运输的途中曾经遭遇过新疆的暴雨,来的毫无预兆,瞬间就天地变色,雨滴重如卵石,敲打的车身乒乓作响。9 ~# _$ b+ e1 \ H1 Y
4 {! g* q6 a8 L4 b7 q 那个时刻,我跟宁宁抱成一团,看着外面的茫茫水雾,我们如同置身在无尽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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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计彬彬早已经回到学校,但是一直没有跟他联系,因为跟宁宁在一起,我不想让彬彬掺入进来,现在我即将离开,便给学校去电,彬彬果然只在科尔沁停留了二十多天,早已归校。他闻听我的声音,大喜过望,连声埋怨我到了新疆就忘了跟他的患难与共,催我速速回校,马上就要开课了。我勉强高兴的告诉他,我马上就离开新疆,因为洪水所致,火车无法乘坐了,我准备从库尔勒乘飞机归京,然后我告诉彬彬飞机起飞时间班次,请他到南苑机场去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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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必然承受不住真正离开这里的悲伤,所以我需要彬彬来为我承受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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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票拿到手,临行之时我跟宁宁通话,已近中午,他还在友谊宾馆的床上睡懒觉,听着他懒懒的声音,我心中温情无限,只是无从说起,我对他说:今天我去市郊看水了,一时半时不会有缓解的,你就安心休息一段时间吧。3 r/ t8 @9 {+ T4 c2 \, l
8 Q, O: p' B1 M6 m. u6 w6 L 他说:知道了,就是希望你在我身边,现在整天闲着,就会经常想起你来,觉得这段时间过的太快了,真想现在就到你身边去,陪你睡觉,聊天。3 u: O+ [5 L6 q9 Q* e: W8 j. O
9 U$ C0 a; G! n. F4 ^! ^ 我说:你想睡就睡到自然醒吧,别勉强起床,你总是觉多,好像老睡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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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好的。5 c. V D' Y9 c* ?
a8 W4 E6 c, J6 v7 e" `( |" B 我对他说:你今后多吃点水果,你是血热的人,身上总是很烫,脸上老是油乎乎的,新疆水果这么丰富,要多吃,你会越发健康的。" F. h- {. k& [
$ m: V. E; }7 V6 v! E, B 他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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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我深觉无话可说,好似一年前北京分手的一幕重现。其实我有万语千言要跟他讲,可是脱口而出的,全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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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u- X' X" U4 r1 J% j0 ] 他跟我讲着等洪水过去之后,他的种种跟我有关的计划,我跟着他一起做着梦,恍如我们成为一段洪流里的浮木,不知道飘到哪儿,才能是我们踏实的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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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送我上飞机,我一路沉默不言,看着外面的一步一景,阴霾天空,真不知道该怎样排遣内心海山一样的悲情。" z1 ^. }1 V B& g" G8 B
1 r; J# q$ b6 j9 I. x% H 临别我才抱住向东,痛哭失声,他虽然惊讶的不明所以,但是仍旧直直的站立着,任我发泄,我告诉他:等我走后,你跟宁宁打电话,告诉他我走了,给他说明,我其实不想走。' n+ n% a" c%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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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很惊谔,但还是答应下来。1 b1 |, s, K. A, D( r) _(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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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等宁宁回来告诉他,我给他买的几件新衣,放在他的柜中,都是秋季衣服,不要忘记拿出来穿,不然就错过了季节。( y% ]: J2 P% N w* S) ?
2 O' d' n2 \" g 向东睁大了眼睛,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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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语序混乱,对向东说,不是我要走,而是我不得不走,我注定只能在新疆这样匆匆的停留一下,我何尝不愿意在这个安宁的地方,生活一生一世。只是我跟他,都还无法明了的看到我们的今生是什么样子,所以我们都无法作出任何相对的选择来。我们只能随波逐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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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N6 |9 h- i1 M/ K3 }9 d0 R 向东完全的迷惑了,在这种时刻,我已不顾及他是否有所怀疑,将很多无法缓释的情感,一股脑的倾倒出来,这些,我不愿让宁宁看到。 C6 R% x/ ]: {
( W1 A k3 F* m9 W! ` 发泄完了,我拎上自己简单的行囊,然后我擦净眼泪,对他说,对新疆说:再见了!' ^+ Q7 m7 X' _# L9 \5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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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来的时候我什么也没带来,走的时候,我似乎也什么也没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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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7 h, W% m/ g8 p 4个小时后,我走下飞机,北京粘稠的高温立刻将我包围。在南苑机场前的广场上,我看到彬彬喜不自胜的身影,他跑到我身边,接过背包,高声说:你终于知道回来了。8 O' y9 W5 M2 ~1 a. |' L3 U
; ^ ?3 i; }9 s5 C 在车上,我呆望着外面的无尽灯光,在新疆没有流尽的泪水再次的喷涌而下,彬彬没有劝解,只是问我:很累吧,那就哭哭吧,心里会舒坦些。7 u+ Z. O/ W' |0 I" h'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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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是,是我觉得,北京的夏天,比起新疆来,实在是闷热到难以忍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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