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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0 20: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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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飞走过来,小心地捧着。+ Q7 ~7 z! K! E$ d* ~ [
不大,也不重,却郑重其事地捧着。
! f% \& J7 @, a3 n; R& A; }4 h! A 一直到信封放在眼前,打开,郑飞彤才将眼神从裘致远衣角那滩暗红的血渍上移开,却依旧没有去看信封里的内容,死死地盯着难得给了个正脸的裘致远,沉静如秋日寒潭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畏惧。
4 m/ r+ T7 ?& Q, b$ D “为什么?”裘致远挑眉,语气温和宽厚,眼光却忽然凌厉起来。# |6 j7 \, K9 S9 x1 G/ b8 Y
是啊,为什么?9 f2 }- h1 C2 G. A. A
哈哈,郑飞彤想笑,瞥了一眼孙飞一张一张排列开来的照片,却有些笑不出来,这些就是彭雪涛给你的证据?你自己官邸的证据,居然是军警部的人搜集到了提交给你?
- E, j" Q# Z3 Y/ Y, I Q8 I 对视良久,裘致远眉眼间戾气渐重,郑飞彤反倒更镇定了,连眼神中最后一点闪烁不定的猜量也顷刻退尽,自嘲似的笑笑:“什么时候解除助行器行走?”
; k/ ?4 n9 W$ H* i! K* M: G; [) P 裘致远斜起眼睛,盯着郑飞彤的眉间看了一会儿,眼神忽然放松下来,看着郑飞彤最后挂着笑的脸庞,整个人和缓下来,随口回答着:“三个月。” 好象没把问题放在心上,又沉默了许久,裘致远终于平顺了脸上紧绷的肌肉,眼神也柔和起来。
/ s6 W: p( H; ~ “为什么?”裘致远再问,语气温和,充满了循循善诱的意味,人却已经慢慢站了起来,第一次,不需要他人的扶助,依旧用眼神盯着郑飞彤的双眉之间,这种凝视,有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裘致远心里很清楚。可裘致远也清楚,对郑飞彤未必管用。9 N8 A) H0 z0 ~/ s7 S9 v; d7 E
郑飞彤转眼瞟了一眼耐心地将照片排成老大一片的孙飞,似乎顿了顿,又迅速抬起头:“你忘了?我是军警。”受过专业训练的军警,不想回答的,不会回答,一切的游移和触动发生得那么短,快得像是一个幻觉。% o/ z1 L) Q1 d. g- ]. Z0 U, `
“可我,是裘致远。”战场上的活阎王,有的是凌厉的摧折人的手段。
" ~* T1 i* E5 N! u “你待我从来宽厚。”不仅是从前当贴身警卫时的全心信任和倚重,也是如今如此安逸舒适的囚禁。( g0 [8 R0 s$ g8 V9 {
裘致远好像是笑了一声,却模糊得更像是一声冷哼。* \; s* ~" f; ?4 K& j: c
“因为郑将军死得惨烈。”3 d2 j: s5 p1 W
“不是因为,你已经老了?”说到最后一个字,郑飞彤彻底放松下来,轻快地笑出了声,仿佛之前的囚禁根本没有存在过,一切都还是半个月前,相处融洽的长官和贴身副官。1 h& o+ A: |" Y6 [' S
裘致远也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声:“如此,我成全你。”没有人这样挑战过裘致远的威严,哪怕是他还在病中。
: H U+ n8 c' i6 F 宽厚了?或许是,自从恋上叶非云,裘致远一直觉得自己太过优柔寡断,尤其是,竟然几次三番禁不住心软,看着叶非云忧郁黯淡的眼睛,将林亚放走。
V \0 N, b% x2 x+ N2 C 可是,老?裘致远不承认。怎么会和这么个词联系上呢?真的是太过良善了?裘致远笑,怎么会老?谁见过比自己年轻的开国上将?果然是自己一直以来太过纵容这个郑飞彤了。, s& Q$ y$ k+ Z: `2 b, `8 Q
裘致远叹了口气,整整脸色:“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_; T1 L$ b* | 郑飞彤摇摇头,笑容依旧。& g" ]6 B8 G3 B+ L# K* }8 M
张开双臂,孙飞已经将准备好的外衣给裘致远套上,手术后的伤口,如果在鲜血飞溅下感染,确实不是开玩笑的,必须要再穿点衣服遮挡一下。( y$ R# [- M' N
“那边墙上有固定环。”裘致远对着郑飞彤轻轻地说。! L' w( N% h& U$ }
郑飞彤已经明白,却摇了摇头:“我不会躲。”不动。: X5 T7 k0 ` {4 q3 M
“你的衣服是公国财产。”还是一身的军警服,确实是国家财产。
% j! @1 g* U. m+ `3 p6 g( i5 @ “我以为,你会不愿意看。” 郑飞彤回头轻笑,若隐若现的酒窝浮在极贴近嘴角的位置,像极了叶非云难得开怀时含蓄的微笑,没有任何犹豫,脱下了那一身军装,甚至,连衬衣也除了。: o; e# B4 N0 @- g5 J/ H) F
左手手腕上有根银色的粗链,吊着一方残了的印章,和一颗闪着血色的子弹弹头,一身的光洁,明显没有真正历经过残酷战场的无瑕疵。9 d) C _/ Q8 m1 ^' s
裘致远掂了掂手中的短鞭,又看了看郑飞彤的背。
( _/ |% ]' E) G4 f$ r6 U7 d 不若叶非云一般早早有了一条极长的疤痕,也不若自己,唯一的一次伤,竟是要送命的满身的伤。2 a' K+ |& @+ P0 S/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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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国是重罪,如果你解释不清楚,这,只会是开始。”裘致远自己都觉得确实可能是老了,为了这一份难得的心软,为了这破天荒的三次询问。8 s% b7 f6 k$ R
“我不愿意说。”郑飞彤似乎也感受到了裘致远的片刻柔软,缓缓转过身去,“那是一个卑鄙龌龊的贪念,可我,控制不了它的孳生。”
5 e7 {. _2 n2 Y; s4 ] “圣元2962年12月11日凌晨三时一刻,你潜入密档室,在里面呆了三分钟,是我半夜打翻了水杯惊扰了你?”裘致远说得很轻。( Y9 G5 K# f* S( W' G
那个时候,裘致远经常性昏厥,脊椎神经时刻经受着被碎裂脊椎骨刺伤的危险,胸部以下被医生用固定器牢牢固定等待手术,不能动,就算是发现了有人潜入密档室也不能动,不但是动了可能永久瘫痪,也是确实动不了。
. Q0 F2 {2 Y* O6 R/ ~. A 短鞭毫不留情地落在郑飞彤的背上:“圣元2962年12月29日,也是凌晨,你再次潜入密档室,这回,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裘致远的声音有些冷,也有些中气不足。! M& n( t( @9 H+ [- E# t4 I5 {. }4 v
没等裘致远有所指令,孙飞已经接着话音说下去:“圣元2963年7月17日,也就是上个月,你第三次潜入密档室。”* k& U* C' V9 w+ c
“你要寻找的,到底是什么?”裘致远在鞭打的间隙插进来问,声音很平静,郑飞彤却知道,裘致远是真怒了,他的怒,从来都是压抑在冷静外表下的激狂。
: t {) F+ k( ^* ^7 R+ R9 C5 N 郑飞彤想笑,却有些岔了气,那一鞭下来,几乎将心肺里的空气血液都抽飞了一般的痛苦:“那应该是第四次。”
, r' x# g' \% q O6 n' Z: Z4 Q/ ] 裘致远接着的一鞭分外用力,那种劲道,仿佛要把郑飞彤和那些曾经的木桩一般抽到断裂成两半。1 f" l _. v5 m
“还有一次?”孙飞楞住,裘致远提供的监控仪上显示,只有这三次。
8 g0 _1 y) l/ Y “圣元2963年6月3日,司令手术的当晚。”郑飞彤倒是交代得轻易,可交代却并没有免去这顿皮肉之苦。/ k( e) @; G) C' n! ]
私自潜入崖州警备司令密档室的罪名,不小。一顿鞭子,确实只能算是开始。: n$ c, n7 r3 |6 V1 J6 n" b
郑飞彤知道,裘致远是把事情给压下来了,否则,囚禁的地方,应该是在军警部。曾经亲手枪毙一个团长,并下令使用非人手段折磨死另外一个团长,只为了一句简单的侮辱:雄婊子。' s6 l R, R7 q U
裘致远的手段,从来不是唬唬人而已。你是在怜惜谁?还是在怜惜谁的谁?郑飞彤笑,笑着听着鞭子挥舞带动起来的风声,仿佛马嘶人啸。
4 v7 J) y% O9 ^, d 只要是公国的军人,就知道裘致远的鞭很有名。
) _) H7 p! {5 H. S' B 还在他当着当年那个威风的北伐营长的时候,裘致远就以性情狂傲闻名,常爱拿了马鞭抽打木桩子,最恐怖的时光,能用马鞭三天就抽断一根完整的直径三十公分的原木。
! c9 U; V1 \5 m0 H5 E8 k, b 丢下短鞭的时候,裘致远有些气喘,看着郑飞彤背上整整齐齐的鞭痕,竟然真的感觉有些累了,鞭打人和鞭打木桩到底差别巨大,木屑的飞溅和血液的飞溅带来的冲击完全不能比拟。
# K8 j8 _( Y% P+ E( O0 m6 u “送他出去养伤。”踱过大半间光亮得有些刺眼的囚室,裘致远第一次感到如此地累,扶着椅背,半天才出了一口气,回头,却看见郑飞彤执拗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浮现了一汪热气。" y* ~7 V; ]; s$ q" z0 t7 I5 Z
“你已经停职待查,他的军衔虽然不高,可执行的是我的命令,郑飞彤,难道你想一直待在这里?”一个转念就明白了郑飞彤的不肯走,裘致远喉头上下滚动了几次,才开口,语气轻缓,不着一丝力气,仿佛累极。- b+ A! r- Y# v2 F; H$ k7 n5 F0 o
郑飞彤究竟还是没能硬撑到底,忍不住上前两步,把一边的警卫晾在那里,跪到裘致远脚边:“司令!”语音有了三分颤抖,强自镇定着抬头看向裘致远的眼睛。7 t5 ?4 _5 r" ]) {. L% J
裘致远的眼神,从来都是那样坚定那样深沉,那样能给人以信念和坚持的决心,可今天,裘致远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3 d1 W: n6 }2 @, z0 [( M 沉默的时间仿佛有半个世纪,裘致远终于低下头来看了郑飞彤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短发:“去吧,我需要休息。”说完,转身对着孙飞招手,示意劳累过度需要背负。
8 H2 N$ G9 o l: j# B5 M" c “司令!”郑飞彤急呼了一声,伸手拉住裘致远的胳膊,瞟了一眼快速走过来蹲下的孙飞,表情依旧镇定酷冷,抓着裘致远的手却已经有些微颤抖。
r f3 H# g1 W& s7 m! k! n 裘致远却仿佛已经无力了,连抬起手来挥的力气都没有了,闭着眼,身子晃了晃,郑飞彤眼明手快,不等孙飞有所举动,一咬牙就把昏厥过去的裘致远背上了身。4 x! V5 X w: |* X2 Q' t4 E- H% v
“把司令放下!”孙飞急叫,却不及郑飞彤的迅捷,明明已经是被裘致远抽得血肉模糊,并且还背负了一个不能不算魁梧的人,郑飞彤照样身形快得如同鬼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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