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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kpo11

《午后的舰上阳光》BY 严亮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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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39: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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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眨眼的功夫,云就飘移走了,天空开始泛出那种南沙特有的纯净的蓝。
) E: h( f2 U. s老天爷这是提前结束洗浴时间。
( X/ P2 y1 ^# Q. [8 _$ A1 Z0 q) P余大可开始求助起身边他们班的人,我发现就他一个人盆啊桶的什么也没拿。, [. r3 a' i& `$ h% J" `$ u
他们班的人可能是故意想看看余大可窘样,都不等余大可走到身边,就将自己盆里刚才接的雨水一古脑地倒在自己身上,然后看着余大可着急的样子。/ G# Y- c% W# o% X! t
“靠,弟兄们,全都见死不救啊?”余大可说。
: f" z" Y# R* r- K7 C4 i8 u, p7 U7 N“哈哈,这多难得啊,你再晾会儿,不用冲的差不多就晾干啦。”他们班的人穿上内裤,嘻嘻哈哈地径直回去了,余大可傻眼了似的,很无奈地用毛巾擦了擦身体,嘴里叽叽咕咕地好像还在说什么,估计他在想,也只能这样了吧。
5 i! z4 \% P2 X3 h我看自己身边的盆里大概接了有大半盆的水,喊他过来。. ^3 ]! ~- P" K4 [. Y4 e1 u3 V" a+ X
余大可好像这才发现我也在甲板上似的,一听到我喊他,刚才那种和他们班战友一起的那种随意一下子收敛了,似乎赤身裸体地站在大家面前并没有不自然,而当我的眼光与他相遇时,他的眼神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不过,我看到他在快速地调整着他的这种反应。努力与我继续保持着他和大家一起时的自然与随意,这种保持好像就有了一种表演的成份,像是给甲板上还没有离去的我们班的战友看似的。7 r1 V5 V7 {, `8 N. a# Q% T8 y5 s: h
我理解他,或许他总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怀疑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似的。
  i. ?! f% A3 y, a“还是兄弟部门的够哥们儿。”余大可站到我身边说:“好事做到底吧?再帮个忙,来点高度!”
- z+ A/ D9 H/ @/ u3 W$ e余大可递给我那盆水,指了指他的头。( \6 ]# x0 Q; S( {
我明白他的意思。
: M0 }& o/ f9 c5 O9 c0 K# X, F他膝盖微弯,面对着我,半蹲着。5 ?9 t  ^- Q; G
我端起脸盆,慢慢地将水倒出,水在他的头上,四溅的水花折射着太阳的光芒。& M" J' p( X: C
水从他的身上流过,冲过的泡沫沿着他结实的小腿流到甲板上。
: F1 I5 \1 y( H) ]$ J8 v" N我不敢继续再看了。
7 P; G' j6 T" L* g9 G2 ?/ E- ~3 O“爽啊!爽死了~~~”
* J# H" \- k: R$ g“爽个P啊,你快点!水快没了。”
' }$ y5 X! w, `' [/ |“哦,这就完了。”
5 p: |0 t  A1 ]7 U' N" ?# g% F盆里水倒完了的时候,余大可迅速地擦干了身体,从地上捡起来他那一直当内裤穿的还是湿着的蓝泳裤,穿上。
9 i9 {2 d/ g. L, r! Q. Z! a“感谢亲人解放军!”6 c. V0 D" f" D/ y$ l/ n
余大可拉过我的手特夸张地握了握,有点像话剧舞台上的那引起演员似的,然后嘿嘿地对我身边我们班还没走完的战友咧了咧他那一嘴整齐的小白牙,这才转身走开。
$ z7 p3 p( a; m3 g9 ]$ {' H5 e看着他宽宽的后背,他那好像还往下滴着雨水的蓝色泳裤,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觉得一种迷茫或者是失落感,而是有一种很简单的快乐溢上心头。
4 k, x7 t2 ~% t9 z不是吗,用他玩笑时的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与他在同一条舰上,训练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甚至是刚才那样赤裎相见,仍然在一起,这就是每个人都会说到的缘吧,那么至于他是不是与我一样的人,他是直人还是什么,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 u* i) U* Z& M* d6 R
' {5 X4 Z/ X7 h. A那天的午饭,大家或许都因为刚才的“天浴”而显得胃口大增,尽管吃的仍然是那些从高温中仅存下来的硕果们,但大家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好。2 u5 c8 V) R, Z( E# Z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神侃。1 d1 D* h4 q7 c3 s4 Y: z  G
“听教导员说咱们好像快返航了?”
$ O3 X1 L+ v$ |, h“啊,不会吧?这么快?”' D! t- I( {+ P6 V. l# M
“你小子脑子没晒坏吧,这都快两个月了,靠。”3 H+ F% n: p* C4 O% f; D1 K
“嘿嘿。”+ h( C2 J* I: T6 n) q. G
“结束任务的时候咱们班留个影吧,咱也算为祖国守了一次南大门。”' _3 U& m" \$ W% ~3 Q5 B: j
“歇了吧,就你还守南大门呢,看看人家守礁的兄弟们,那才叫一个不容易。”9 Q! I* A  y7 G+ C; o
“合个影跟容易不容易也没多大关系吧。”$ @2 s  T- \' _( P8 t+ I, [
大家的那种开心被舰艇广播里副政委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话给验证和放大了。
4 \$ W) ~7 S5 c" E  {; v7 Q“同志们,刚才**舰队给我们发来了电报,祝贺我们顺利完成所有任务,我舰将于明天下午返航。请同志们做好相关准备。”  \6 _" g  V  d" ~: g
“靠,我没听错吧?怎么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我们班刚才说留影的那个新兵兴奋地说。9 Q8 q$ \0 S9 y0 x' x
“突然个鸟,你小子不是天天哭着喊着要返航吗?”老士官飞快地吃完,坐在马扎上看着我们,拿手中的筷子当乐器似的,有节奏地敲着他的瓷碗。+ U1 _5 \' a# |' E
吃完饭,餐桌值日张康还像往常一样,用绳子拴住桶,从海里打水上来洗餐具。1 Z# E. \5 f% p3 {! s$ t
邻班的估计是张康的老乡,特爽快地招呼张康,“张康,过来过来,我们这儿还有淡水呢,再不用就不稀罕了。”* n  p) d6 {+ v4 }. B" D
张康走过去,蹲在他老乡边上,
2 Z& H4 s& s4 }! p$ }. {“嘿嘿,好久没用淡水洗了,你说淡水咋就这么柔和呢?”
/ L. D8 h. s* \“得瑟,接着得瑟!”
* J0 y/ n# C" @! Q; d4 ~4 @  w“你说咱回去之后用淡水洗餐具会不会不习惯啊?”6 V4 @2 d9 G8 u* _0 Y
“靠,那你洗的时候加把盐呗。”! f6 Z1 F( T8 P0 J; G0 p
“是个好主意,不过那得多废盐啊。”- m  \8 V1 I: g: l" c
“哈哈哈……”
9 E1 x1 d( B2 w1 N3 b) @! o: ^( w9 C笑声中,舰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充盈着一种即将归航的欢快气氛。
, f9 F0 P. r4 Y( R  L. J
3 P* [, h! ~2 J0 L晚饭之后,文书让我去他那儿一趟,让我帮他一起整理这次从支队借的书和VCD之类的,准备一靠码头就归还给支队。我心想,他这也太心急了吧,就是明天返航,往回走怎么着也得跑个五六天吧。
% ]4 a! ]5 w# y/ |  I走进文书的住舱,他的电脑里竟然正在播放着一首韩红的歌,当时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韩红的这首歌,怎么说呢,那是一种明亮的欢快吧。* P$ i4 Y) L( k# Z5 T
来吧来吧
) }1 V8 x, M, c, h) U来吧来吧来吧
; u+ ^& _* {' d: Y一起舞蹈
6 q0 c& o. Y+ I6 M) ?什么烦恼可以将我打扰
# Z* h& Y6 E/ L: W  \来吧来吧来吧" n& o* Q. E: B& I8 h
多么逍遥
, l& ^. e+ h+ U9 m歌声悠扬哦深情荡漾
! @) f: }( R5 ^来吧
5 Z, h0 X# C$ _, U& X5 r“心情这么好啊?”我说。
3 p* a' p% H/ d1 z“漂了六十天,马上就回去了,你别告诉我你心情不好啊。”文书说。
4 P. T- ~0 x/ a  n' \: j+ Y“呵呵,还行。”& r9 ~2 k3 G* Y7 k& Y5 b
我想了想,似乎我还真的没有太多大家都有的那种喜悦,好像在我的潜意识里认为,只要与余大可在一条舰上就可以了,至于舰在哪里,好像真是无所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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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39: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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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旗,军旗,心中飘啊飘……
  m, {& R' J. Q3 C& I再理理飘带,整整军帽
+ q8 ^& A' i* u1 d+ I# x$ ?( @我们踏着波涛远航归来了1 {8 |3 A! l& U+ I
你好啊,亲爱的祖国
2 y; z: t. b) z. z- v, P妈妈呀你好,你好。”% T7 w* A8 n9 q3 D
这首不记得名字的军歌现在也已经唱不全了,不过一直觉得这首歌的曲作者应该是体验过远航生活的,旋律中那种跳跃并且欢快的感觉极为准确地捕捉到了水兵们远航归来的欣喜之情。6 t( R  @! g. Q7 |
经过几天的航渡,我们的舰艇由南向北,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那片我们所熟悉的海区,进入了我们已经当作了回家一样的那个熟悉的军港。- T+ u7 a( M8 f6 x5 V0 C
不出我们所料,舰艇在缓缓靠上码头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码头上已经有支队领导和欢迎我们的人群等候在那里了。
) s- p5 @- X6 y' H" V& P在支队业余军乐队演奏的铿锵的乐曲声中,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一点儿凯旋的意思。/ `7 {; z( a- R, B

- O0 A$ M% g8 R1 u抛锚。( `* W5 F0 ?# \; q3 W! k2 }
撇缆。1 |3 e9 x$ ?  I4 Y! k
搭上舰桥。
. i7 a* u1 o; [8 O0 b$ N  y: Q舰艇靠上码头,我们重归陆地。* c  X6 y6 K5 M
在双脚踩上坚实的码头时,似乎有些不适应,平时脚底下都是飘动着的,一踩上码头,倒觉得腿有些发软,码头都有些飘移的感觉。
; s* w; f+ p5 V% O$ f  ~老兵们管这种现象叫“晕码头”,挺正常的生理反应。
3 R/ n+ [" x  L9 f1 r" X4 L" j0 Z; B' A1 S( U4 p# A9 {
尽管在前两天在航渡的时候,政委就在全舰搞过教育,意思就是靠上码头之后大家要继续保持在南沙的作风,不要一靠上码头就跟撒欢似的,忘乎所以。要求各部门加大管理力度,好好总结任务,总结在执行任务过程中的什么好经验、好人好事之类的。' }4 B$ q1 ?. L
但教育是教育,现实是现实。
* @' K1 X9 ^; V/ q有些时候,就连舰领导自己也难以做到教育中提到的那些要求的。比如说晚饭时,好像是支队领导的车吧,把舰上的一号二号都接走了,应该是洗尘的饭局吧,我们其实挺盼望头头们都不在。舰上还剩一个舰副长值班,大概是一号二号走的时候放话了码头范围内自由活动,副长也就半管不管的了。
* ~# z; z1 I. a+ J5 u天黑下来的时候,估计舰上除了运气较差正好轮到的值更的,谁都没在舰上呆着。
. `5 H% o/ p; [, t  K军港里到处能看到我们舰上的人,不过最多的还是电话亭边上。三个话亭后面排起了队伍,一看差不多都是我们舰上的熟悉面孔。
: T; @4 }' t- t% V' k" q我看到余大可也排在队伍当中,他和后面等着的战友们一样,目不斜视一脸期待地等着前面拿着话筒的那位哥们说完。别的舰上要打电话见这阵式都离开了,大概他们也能理解远航归来的心情吧。
; k8 E" I7 Z; C: J; {) m毕竟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打个电话,或是给家中的父母报一个平安,或是跟自己的爱人缠绵几句别后的思念。
3 l& q1 Q8 t$ Z& \: \0 C9 W7 c' B% a然而我呢?突然有一丝隐隐的孤单袭上心头。
/ x3 h3 P, D* z0 [: p' n6 a  h我没再逗留,绕过电话亭,一个人往俱乐部那边走了。
, f# A8 }" K. W$ b5 F. o+ M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没意思,又从俱乐部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是下意识地又走回到刚才电话亭这里。
5 M- I5 @$ u) A. F& b余大可正站在电话亭里面,一脸幸福地说着什么,我在不远处的路灯底下看着他。
2 R  y! _/ C* z; z9 N2 C/ Y可能是看到了我,我发现他正在亭子里和我招手,像是让我等他一会儿似的。
* W8 s3 V5 G! H; b5 f&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他放下电话,朝我这边小跑过来。5 @. }2 @: i4 }7 l1 x5 ]6 i. Q
“干嘛呢,深沉兮兮的啊。”
* u" ~0 i1 ^# O他站定,问我。) A2 M6 f: C5 ]$ W3 o
“刚好路过啊。”2 F  p/ V& E) w: }0 \. C& Y
我说的时候迈步往码头方向走了,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刚才的那种落寞感觉。5 G, f2 R* [1 _: ^
“怎么不打个电话回家?”( t* N$ O2 ~; ~2 j
余大可这句话一说出来,他自己好像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因为他是知道我的一些家庭情况的。
$ ]6 E" W6 Z# |! h5 C' C“人太多了,我明天再打。”3 B& X( d; w5 ]2 w
我努力让自己轻松一些,免得让他觉得刚才的问话不合适。* ]1 `; q& F! D: n, I3 W0 W- A* Q/ g
“对对对,打电话还得排队,一个字,落后!咱们上那边转转吧。”余大可不知道是征求我的意见,还是命令似地,不等我说话,他自己已经往前走了。3 w8 e4 p+ |7 K$ `" ]
他说的是露天影院那边。6 S2 w5 `4 v" M0 k; h! m; n
那个露天影院是依傍着一座小山而建的,靠着山的一面修建了半圈水泥台阶,一级一级的一直顺着山势,建成一个弧形,与对面的浅弧形高墙连成一个封闭的椭圆形空间,高墙的中间稍微平整一些的地方刷着很白的一块四方形,那就是放电影时的屏幕了。
  q6 |" S* i* T- \% q) o这大概是军港礼堂还未建起来时的第一代影院了,一直到现在,特别是夏天奇热无比的时候,礼堂的风扇不管用,电影还是在这个露天的地方来放映。- X% n1 \* L7 {' v. b! Q: Z3 w
余大可在边上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啤酒和几袋小吃,我们一起从小卖部的侧门进了露天影院。. n3 o% ?- e) H2 @( L4 _# x! B
里面有几个和我们一样的兄弟舰的战友,坐在底下的台阶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大声说话。倒是显得里面有一些空旷的静。& A% A* @) J$ X3 m
从高高的台阶和那面高墙围成的空间抬头往上看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我想起古奥林匹克那个椭圆形的体育场来。8 r4 `, }7 Q0 t
几颗星星挂在头顶上方幽深的天幕中,泛着或许与罗马时期一样的光芒。
- j" q1 \2 o' T' w, O
, A: D( M% e# _  t( n- i% r7 f余大可像是什么时候侦察过一样,提着装啤酒的袋子轻车熟路地走到台阶的最高一层,然后转角,再跳下几级台阶,就跳到了眼前的这块平地上。
7 g' q8 J9 ^# s. L9 `( ]0 Q: T这是一块山腰的平地,挡在台阶的后面,几棵不知名的树掩映着从侧面飘过来的军港上的灯光。
& O, B$ f: {2 a9 Y9 S4 d4 E: ?余大可一屁股坐到地上,放下袋子,用牙咬开啤酒瓶盖,递给还站着的我一瓶,说:& n- ]( @% i' s- U5 A
“靠,坐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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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40:21 | 显示全部楼层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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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M3 j- M. s
我接过大可递过来的啤酒,坐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
* U) @& `1 g( O+ o' }, C坐下来的时候,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儿确实是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隐幽之地,至少不会有被军港纠察发现私自饮酒什么之类的担心。从地上散落的一些易拉罐和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泛白的蒙牛伊犁的包装袋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地方肯定也不只有我们来过。! ~7 N, I9 T9 ^1 ~; E4 V
余大可靠着对面的一棵树坐下,我们相对而坐,不到一米。, P0 B( c/ A" v( O+ B6 @
他把刚才提东西的塑料袋铺在地上,再把买的那几袋小吃撕开,放在袋子上面。也没看我,就用他手里的酒瓶碰了下我的瓶颈,一仰脖,咕咚咚地喝了几大口。/ P; z! Q0 I1 G1 d3 h7 v( P

( O  q" E; @. @. l! n“青岛啤酒,真他妈爽口!”他半举着酒瓶,跟做广告似地感叹了一句。8 v9 p) f  S' Y* `/ b! T% n
“青啤找你形象代言啊?”
" p# O6 C" @4 Z$ h/ L: o" _“哈哈,找我我还不一定去呢。”
- B; F4 M. s; J9 }6 D余大可一边笑,一边又举起酒瓶。3 W" g2 `! m8 P! K
在依稀的灯光里,我能看到他手里握着的瓶子倒过来时酒花泛起,我看到他在仰头时,他的喉节随着饮酒的吞咽节奏上下移动,瓶子从他嘴里拿下的时候,有啤酒白色的泡沫从瓶口里溢出,他赶忙用嘴去含住瓶口,又有些怕我会笑话他似的,边抬眼看我。
2 x5 S* \4 ]9 `5 ^5 i/ _" W5 ]( j& p. a1 H8 c1 v* L
“慢点,没人跟你抢。”
0 I! ~$ N0 D6 ]7 c# K8 A) X) x“嘿嘿,口渴。”
+ b8 \9 B7 q' v/ P  ^“靠,口渴拿啤酒解渴啊。”% i7 Y5 i7 r/ J% W/ h
“那是,差不多就是饮料吧。”! n, j! _. j. |% g& ~7 L1 E3 ~

" X4 y" U9 q6 ^; E我拿起刚刚大可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觉得味道确实有些甜甜的,仿佛有一些那天晚上星月与空气中清新的味道。: g5 ?* p5 F* @/ r4 R
这样两人对面而饮的感觉,突然又让我有了某一种期待。这种期待不同于远航途中的那个小舱室里,那次或多或少总有些盲目的,对他是未知的,而现在怎么说也多了一些对他的了解,至少觉得他不会很排斥,至少还记得他在那一刻时的表情是那般的遇推却迎的复杂和可爱。并且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在这样静无人迹的地方,只有两个人,期待,在我和他之间,总有一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 y4 ~' B( B8 |7 d) E. b只是那时刻,我们不知道如何开始而已。所有相关不相关的话语,动作,表情,在我看来,似乎都在徘徊着、接近着,慢慢地靠近那个我们所“期待”的中心。
+ g4 d; X- A  F+ |( ?“丛深沉,求求你,别老这么深沉行不行啊?”
( Z% ^- X7 t- y. b% o, h" }余大可放下酒瓶,打破短暂的安静。
0 f6 D* |) K1 N9 C! b' N. t+ u“我有深沉吗,在欣赏青啤代言人的代言形象呢。”
, P; w& a: A& @  t2 s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q" E6 E. `6 e; Q2 s“靠。”
3 o! ?( @* ~$ F" ~他犹疑地躲闪开我的眼神。
0 l* M' p* l7 F4 N$ ?+ D, U“不知道这次咱们出海费能发多少钱?”
: s% I, g* ^+ L7 V; W余大可看着远处军港的灯光说。- A: m6 }7 f% w5 W
“应该比较可观吧,海上那么长时间呢”* B5 q, ?/ k' f
“估计能有多少啊?”
3 S- [6 k, j0 `“那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军需,不过你要是等这钱娶媳妇那肯定不够。”
% y. o$ }' u+ k) N$ R“你还知道娶媳妇呢?”
- Y; l( e' q5 B, H2 E“我干嘛不知道,什么意思啊?”6 E3 T, @8 e& ]2 z& K
“哈哈,上次你不是说只喜欢那个,什么吗?”( e( ~2 G  F# \4 Y9 g1 X9 l
“那个什么啊?”0 l% S+ s) n- K' d; T' ?' R
“什么什么啊,你小子喜欢什么关我鸟事。”
$ P. d& \: m, T/ o, U9 ?“你知道当然跟你有关的!”  }) m: h7 C0 x5 p- U! q( ~
余大可选择迂回,但我努力地让自己脸皮厚一点,选择单刀直入。9 \6 ~% O. E- y* {
“靠,丛深沉,现在要是有DV把你录下来,你就知道你的眼睛有多吓人了!”$ I/ k3 a/ O7 x- g
“是吗,肯定没有韩版帅哥的单眼皮更吓人吧?”& d2 {, L/ d. H$ x
我仍然是盯着眼前的余大可说,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当时的眼神有多么肆无忌惮。
& U. N* H0 I/ Q6 x/ c( J( H余大可又拿起啤酒瓶,掩饰他的某种不安似地,喝了一大口,他的那一瓶已经快要见底了。放下瓶子的时候,他突然用一种关心,又像是在求证什么似的语气问我:
# F& c4 H1 W1 S$ M& k  e( g“丛彬,那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 S! j4 Q& [& O1 X) S“什么以后?”
5 }4 X" z0 Q' ]( T4 x. Q$ U7 T“就像你现在这样的啊,以后怎么办呢?”+ P/ p1 v# |# W4 r+ d# R
“我现在哪样了?”7 P1 Z# E8 h% a3 u) P5 ^3 ]
“靠,你小子再跟我绕,就回去了啊。”# Q' ?% ], p; }% p0 P6 w
“回吧,又不是我要来这儿的。你这么问,是好奇呢,还是关心啊?”: e! E9 Z0 c* Q( K
“当然是关心!——也有好奇,都有吧。”
* _3 P, J6 y/ E6 S; }! Z# @“要是好奇我就不说了啊。”
# D( c+ q: R: C) `: g  H“关心,关心,关心!靠。”
- ~6 F) P1 t& o, l“这还差不多。我没怎么想过以后啊,走一步算一步了,过自己想过的那种生活吧,反正也不会有亲人这边的压力了。”+ K/ u+ ~% y' X, M9 j$ M. W* Y6 b
“但还会有社会上的!如果一直都是一个的话!”
4 `! {* ~" V' q& @“人活着怎么着不都得有压力啊。如果不是一个人,如果结婚,那只会让我更有压力,我何必找一个无辜的女孩来分担这种原本不必要也根本不属于她的压力呢?”
' c5 S! [0 Q/ l" I: i- Q“你不试试怎么知道?”5 @" N, u5 p) r. e; E
“这就是天生的,是不可能改变得了的。”! q+ b/ `' x1 L0 r, Q
“也许试试会有改变的。”
; S- }+ b0 J9 a% ]" m“不可能的!”
" n# h/ S2 z- o8 b& }* j& S. B“可是我要试试!”" T, E+ t& e, }4 Q3 ~
“你试??你又不是,你试啥啊?”, ^3 x! P  \/ X3 R& s
“靠,从那天开始,我让你小子弄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了?”3 \4 R9 J+ `! i+ S" t
余大可又拿起瓶子,仰脖喝的时候,才发现酒瓶已经空了,就顺手扔在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在打火机点燃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脸不知道是那火光映的,还是因为什么,红红的,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在坦白什么一样。
2 G7 P' ?4 m- ~4 C; Z“我发现这段时间我老在想那天的那种感觉,真的,控制不住地想。我一遍一遍跟自己说,我们是好哥们儿,只是好哥们儿,但又老往那方面想,靠!!我是不是也完了啊?”
) E0 d. y% P, }- z5 n9 b0 p. V4 M余大可很迷惘,有些苦闷地看着我。2 N6 Z4 y% `/ B+ Z
在他的眼神当中,我坐到他身边,手放在他的肩上。谁知他突然甩开我的手,猛地一把将我推开,我一不留神,狠狠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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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41:09 | 显示全部楼层
(44)1 S9 ]$ K2 g% 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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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碰翻的空啤酒瓶沿着斜坡滚下去,应该是落在了露天影院的水泥地上,碎裂的清脆声从暗夜里传来,尤为清晰。$ s4 K3 p$ v9 e5 c8 X) Y+ N
坡脚底下的小卖铺老板娘或许是听到摔碎瓶子的声音,打开铺子的门朝院内低喝了一声,谁啊——,声音远远的, 许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进屋去了,从底下传来了老板娘合上门的吱呀声后,四周重新安静下来。
  B8 K" b, W  _. j7 O7 X2 n在坡上的我们像做贼似的,一动不动。/ X( J; P) B0 S3 \
我屏住呼吸,索性躺在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树梢的夜空。8 t4 D% O! C# q. {% E
其实刚才余大可那一推,我本来就是半蹲着,摔倒是没摔疼,但他的反应却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自己这是“发乎情”,却不曾料到“止乎力”了。: V5 j/ Z7 f6 y- G9 ?/ }/ t; h4 M
躺在地上,心里面有被拒的尴尬,有对余大可无从掌握的茫然,似乎又隐约地有一丝期待正在心头飘着,等着落下的地方。6 r7 ]; X! Y# e+ X; R0 m1 w( N
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此刻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我又不想起身离去。, h# `( B- m2 y

/ R) @/ i( K  Q2 L# g“丛深沉,别装阿!我没使劲的。”坐在身边大约有一米多远的余大可打破了安静说。! B7 U/ {" j8 e
我心里也明白大余对他自己手上的劲道是有数的,他当然不会担心我摔出个什么意外,但我就是没有动弹,没回应他的话,想看看他接下来的举动。' N3 o& [+ h0 `; v& h* t8 n* D
但他却没再说什么,而是又点燃了一支烟,拼命吞吐。
7 @2 b# X3 J( P( c我安静地看着头顶的夜空,三两颗星,在天际遥遥相望着,闪烁,渺远。
5 }  @  I( x  Q' s感觉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 N* S  E! }) C. l: x
突然,余大可像决定了什么似的,起身走过来,俯下身,很突兀地、不由分说地吻住我。9 n* z" `$ j% E* f: g# [5 |
在急促的呼吸声中,他温暖而有力的身体狠狠地压在一直仰面躺着的我身上。) U8 E6 T+ |, E* X; N0 c. ~' w
他坚硬的身体,熟悉的气息,与我的交融在一起。
- V: F: j: `* h- ]1 S8 ~2 Q, ^我抽出手臂,从他的后背紧紧地圈住他,迎合着他,彼此忘我地吻着,翻滚着,一直到被身边的松树档住了才停下来。
0 Y: \5 }1 i% q一切都是熟悉的,因为接下来的一切过程和舰上的那次舱室里大同小异。) p( x5 ^" k) s: n0 [% [: m
然而一切又是陌生的,因为我从大余第一次这样近似疯狂的主动当中感受于找了自己一直在寻找,一直渴望得到的某种印证。- T+ ^$ s2 ]) E' v% o( L1 x' I8 o
5 Q4 i3 u2 L0 E, ^
: b) m4 Z" R. l, L: u: h
远航回来之后,舰上没什么重要任务,靠在码头上,连续几天都是保养、除锈、打油漆,有点像一位远行的人回来了先把自己收拾利落的意思。
  H4 F( G0 m8 {. e$ P舰上的中心工作就是进行任务总结,表彰,从训练到政工,各个方面,各个层次,按要求都要进行总结。这些工作算是苦了文书,去过他房间几次,看他坐在电脑后面就没怎么挪窝。. n- Q! s' n; ]1 b, A0 K
反正我只是胡乱写一篇,思想、工作、收获什么的,就算交差了。从来没想过要什么被表彰之类的,总不总结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大,没有什么好回顾的。
6 f8 Z# V4 N: l7 |- o: E0 h; G如果说这几个月海上生活真的让自己有什么可以回味的,或许也就是与余大可的点点滴滴了吧,那由远及近,慢慢感知并且靠近的过程,让我体会到恋上一个人的幸福与艰辛。6 k, j$ _. ?) O9 U8 j  C+ P

. y; _- K- z& I7 N1 C! @4 i+ h吃完午饭,副政委点名了几个人,让下午两点到舰会议室,要开个座谈会,说是支队政治部来人。问座谈什么内容,副政委也没说,就说人家问什么,答什么就行了。& Q% q/ M; i/ B9 i  C2 {. ^
其实根本就不算座谈,应该说是采访吧。
" t7 ]) K) d% J7 K  L0 }我们坐到会议室的时候,丁宁带着他的报道组的两个报道员已经坐在靠舷窗的沙发上了。6 ~+ y$ I5 V3 y+ X* k
这也是回来之后第一次看到丁宁,有几个月没见,觉得他似乎一下子成熟了似的,那种军校刚刚毕业出来的青涩感觉被一种新鲜的沉稳所代替。他坐在那两个报道员中间,面前是他的笔和采访本。
- e% E/ S& L% p; }& y" [6 a- B进门的时候,我注意到丁宁的目光先是停留在我身上,但是很迅速地就移开了,好像随意地落在他眼前的通信员刚刚放过来的茶杯上。
/ e! m) |- q2 W$ p% q% V副政委过来客套地说了几句什么上级机关非常关心咱们的宣传,帮助发现任务过程中的亮点,大家一定要好好配合之类的话,然后就先出去了。# Q1 l5 u/ z( b( C
“刚才副政委也说了,这次来主要是按照支队领导要求,过来挖掘一些咱们执行任务过程中好素材,争取出两篇稿子。”丁宁微笑着,这算是开场白。
' R: j8 V) I* t0 A0 t8 I我们几个坐在那儿,还真想不起什么事值得说,该说什么,而且大家都是舰上不同部门的,军衔又都差不多,谁也没带头发言,全都是标准的坐姿端坐着。3 k0 {/ V* e7 f! C
“大家放松点啊,咱们都是同龄人,大家随便说,想到哪儿说哪儿。就当咱们一起吹吹牛,随便一点儿。”! h& N7 |) D4 u2 G) }
丁宁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们,和他一起来的那两个报道员低着头,就等着记录的样子。
$ K' o. Y9 o# `6 Z' l, ~  t可能是我们过来的这几个没怎么和支队机关干部一起座谈过的经历,不管丁宁在那儿怎么启发,大家仍然是你看我,我看你,一声不吭,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尴尬。
7 x, y, D+ M5 Q: K7 ~( o: i# l可能丁宁也是第一次同时面对好几个人采访的这种局面,他的额头微微渗出一些细密的汗来,笑容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这个时候,我看到他的眼光重新落在我这儿,眼神当中似乎有一些求助的意味。
: y( ~  S) O; ?# u“丁干事,我讲几件事吧。”2 Q5 ^7 q7 ]7 _+ p# |5 F  R* X' E' ~
在丁宁如释重负的表情当中,我努力地搜寻任务期间值得我说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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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41: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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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d8 D: u* ]& d
, B8 V6 T) h6 m; H3 r. y5 f
. h/ ~7 F6 J% |7 |' E搜肠刮肚地说了几件,觉得都是些平常琐碎的事,当然我知道一定是要挑那跟训练、任务沾点儿边的讲了。2 B. j5 Q1 V; J3 f& H# R9 a
和丁宁一起来的那两个报道员乖乖的样子,头也不抬地飞速记着。
. i( M7 ^/ F  M  K: f5 K丁宁则是拿着笔,没见他记录,而是一直看着我,认真地听着我说,让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了我说的,或者说我讲的这些对于他的新闻报道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呢。9 v  J+ Y# P7 s6 p% \. V4 @$ G
“你叫丛彬吧?”4 g  v( h! p! G  q0 j
在我说完之后,丁宁拿着他手里在一张写着我们过来座谈人员姓名的名单,有些突然地问我。! i0 W1 a5 Z6 S' J1 ?* ^
我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在掩饰别人知道我们认识,甚至是有过什么接触吧。其实这样的担心在常人看来完全多余,但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却成了一种习惯一样,因为取向不同总是下意识地掩饰和隐藏自己的习惯。
# D- |5 {& a7 C3 C  i" p“对,丛林的丛,文质彬彬的彬,枪炮部门的。”我说。* t  z0 n) w! n* W
“我们就想要丛彬刚刚说到的那些具体的事例,大家随便说说吧。”丁宁在本子上写了几笔,然后抬头对大家说。2 o/ _' G' x0 C$ U9 l+ W. w
可能是因为有人带头说了,后面每个人都依次发言。总觉得这样绞劲脑汁地去想着说一些好人好事,很幼稚,有点可笑似的,但大家还不得不一本正经地说着。
' J( k7 X% o" o& Z等到每个人都说完了之后,丁宁让每个人记了他办公室的电话,说有什么其他素材,可以随时跟他联系。快结束的时候,副政委像是踩着点儿似的进来了,照例又是几句程式的客套话。副政委留丁宁在舰上用餐,丁宁说他们科长交待了回去还有事,和副政委握了手,很成熟的样子,带着两个报道员走下了舰。4 h1 d# E- g& I5 [
看着丁宁的背影消失,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但说不出来。' x3 N0 d/ ]$ Y
可能是自己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当然的那些话,而影响了别人的生活。而事实上,这种自作多情的想法在后来被证明了很有些杞人忧天的味道。之所以有这样自作多情的想法,大概是不希望和自己有过关联的人有什么不幸,不快乐,因为自己正渐渐趋近幸福的核心。
; r# ?2 k  z" \从那天露天影院回来之后,我觉得这个愣愣的大余好像过了他自己的心理关,慢慢地认同并且接受他自己的想法。至少我不再感到以前总在他的眼神里出现的犹疑与躲闪。
5 u# H. {8 _0 X, d" u生活中的一切在自己的眼里都变得轻盈起来,有些像午后的阳光,温煦,甚至有些慵懒,即便是在舰上,这样刚性冷峻的空间里,我仍然能够感受到幸福像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温情地围绕着我们。$ b/ n/ \: y/ o: O# |: L7 a1 X

$ Y5 k2 v$ x& i. L远航回来之后,大家最关注的事不在于谁的总结写的好,哪个部门会被表彰,而是都在关注着军需什么时候给大家发出海费!相对于平常的津贴而言,这两三个月的出海费算是比较可观的数目了。
# ^4 d# i/ B; d8 H大家议论出海数目那几天,张康喜笑颜开的,那感觉特别像农民伯伯到了秋天,面对还未收割的庄稼一样在想收回了庄稼,卖了钱,然后可以添置些啥。+ n2 J; {; R; I8 c. T# |
到舰副长通知完出海费已经给大家打到工资卡的那天傍晚,港内有限的两个取款机又像我们船刚刚靠回来时的电话亭一样,全是我们舰的人。& F8 I( o4 y" D
我没想着去看多少钱,反正暂时也没什么好花的。7 O( j! k) `  e- u" Y0 e) U
不过在大余说要去买个手机的时候,我也蠢蠢欲动起来。
' J9 N+ l# r2 E: {4 O! L“周末咱一起去JN吧,早看中了一款,就等着回来拿出海费去呢。”东堤差不多成为我和大余晚饭后“压码头”的必去之地。! p  \, g0 G7 W( P+ Z
“不是说战士不允许用手机吗,副长说过好几遍。”
# [7 d& O( ?: z+ `  M! D“咱又不是战士!”' i/ Z4 ^& D* {9 b; V
“咱不是战士是什么?”' F8 ?( L) |# m( ~+ M0 q
“是军人啊。”1 `+ u* |: U4 y! j4 I
“靠。偷换概念。”
7 z0 X) ^$ E/ F/ z“行了行了,没事的。咱们肯定不是舰上第一个买的。我们部门好几个都有了,宿舍有个北京的哥们今年一过完年就从家带了一索爱的,还有摄像头,特牛B。”
8 V& V' Z: s% [; |“可我买手机没啥用,又没什么电话可打。”
6 Y& p3 M: _$ t% q( W9 u“靠,干嘛非得要打电话才买手机啊,你可以给我发短信啊。”- l( P( E/ j  j
也许对于大余来说,买手机可能是因为图新鲜,而我买手机,完全是因为他这句话。
+ `) m$ J2 n. H: I. k周末,一起去的城里,直奔大余说的那个手机专卖,他看中的是那一年还算是比较大众化的诺基亚 6108。我之前很少看手机这一类的资讯,想都没想,就选了个和他同款的。. N( F5 J. g- Z. \6 h' n, \2 i: C
我们又各自挑了手机号,前七位数也都是一样。  S6 j% F; ?# b, W+ X* m
卖我俩手机的那个大哥开玩笑地说,小哥俩感情不一般啊,手机一样,选的号都差不多。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边的大余傻呵呵地回答说,是啊,我俩关系铁着呢。
/ o4 W9 {  R, `+ c5 i# e出店门的时候,我说:“刚才那人肯定也是。”: T# O0 k- T7 s& ?% l
“是什么?”
" i/ g. B0 J0 Q" H+ I2 |“同志啊。”
3 M+ W; b. x3 S. f7 G* t“不会吧?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 P  d' t7 H7 i& t+ |# {“你看他盯着咱俩的眼神就不对,还说什么感情不一般的话。”8 v6 t2 {, x0 {# `
“靠,敏感,你以为全世界都是咱们这样的啊。”+ h, r0 O# b4 O) ?0 q6 @2 t5 b
中午我们还是去的以前吃过的那家小饭馆。不过他连点菜的兴趣的都没有了,拿着刚才那位大哥友情赠送的一块有电的电池放进手机里,来回捣腾。
* s+ R/ }6 Q; A2 }等菜上来了,他给我看他的手机。
# b+ ^* D* M( Z他的通讯录里添进去第一个号码,姓名栏里写的是“彬彬”。
8 L1 \( G. C1 [4 C8 `0 w: E3 J心里面其实挺亲热的,但嘴上却说,“靠,真他妈肉麻。”
- k: k8 Z6 u# T+ r" y9 @4 P吃饭间隙,他又要过去我的手机,来回捣腾电池,大概是帮我存上了他的号。我要看的时候,他把那块有电的电池拿掉了,说,回去再看吧。( V; d4 J. a$ D
看着他认真地冒着傻气的表情,突然觉得嘴里的一切都变得无限可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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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46)
" e. N& K8 k, K0 P' m5 m
; @: v; c6 h' o2 H% S1 \: H7 I$ F# j
; r( q7 C7 }( _' [从市里回到舰上,自己偷偷地在舱室给新电池充电的时候,才发现接线板上已经有两个崭新的手机充电器捷足先登了,估计都是趁着这个周末刚刚置备的。
0 ^, X, c$ r0 i/ ~5 r( p等充完电,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把他自己在我手机上存成什么了。
) w0 v( Z$ \" k% f第一次用手机的新鲜感全被那种像是揭开谜底的心情所替代,设想了好几个比他那个“彬彬”还要肉麻的称呼,自己都觉得这样很有些幼稚。( r% j9 ]# z0 o2 X/ Z4 O
“余大哥”
- q/ R+ E$ p6 F3 k在手机上看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有些啼笑皆非,当时自己还在想,他和我同岁,比我还小几个月,怎么留了个“大哥”啊。感觉有些怪怪的,不太喜欢。
; B! M* Z! y6 g5 p- e0 \' t拿着手机摸索了一会儿如何使用,就发出了开始用手机的第一条短信:“余大哥是啥意思?”
1 I+ \1 Z  s- J. U* b* T就在我还继续摸索着,怀疑自己刚刚发短信对不对余大可收没收到的时候,诺基亚“嘀嘀”两声提示就响了。
% H6 N  g* n2 z3 y! ]. a我打开短信:3 J/ i( c7 y  g7 j! i* q3 `# E- l9 \
“小彬彬,这么快就学会发短信了啊,有啥事不?”) [8 {8 s9 A7 T) A! v
“啥名字啊。”; }& Y8 g+ ?0 V9 l" G
本来还想写让他不要称呼我小彬彬,觉得特别肉麻,而且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刚刚用手机,写字慢,又想他快点收到我的短信,所以只写了几个字便点了发送。
" T9 m. ?' {7 g$ I9 N2 B在等短信响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6 e% C7 q  [$ x% k% v
我和他,前舱后舱,相隔不到几米。我却这样躲在住舱的下铺,盯着手机的屏幕,等着嘀嘀声响起,等着他的短信。
* ]2 `/ o! S# M' s. I7 ^, \$ c喜欢这种同船,同挂念的感觉。
, F" d1 t( h: a1 N: ^, z不过这次等了半天,也没短信过来。3 G/ ]" V2 @) r% c4 R
我有些失望地把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里,想出舱透口气。* Y+ [% m9 x1 W, _) c
正从舷梯向上的时候,余大可在上面准备下来。
9 Z2 r# [" X( y. d+ Z/ V& ]“正找你呢?”
* C9 f3 e, n# O3 w+ f' ^余大可站在上面没动等我上来,走出通道,走过舰桥,一起来到码头上。
# @' I# p3 |8 n# C2 A( p! E8 }3 k夕阳照在舰艇和码头之间粗粗斜系着的缆绳上,浅浅地泛着一层茸茸的金色光晕。7 N7 G. Z; n. w6 H9 ?9 N( j3 U  O1 f
“怎么不回短信呢你?”5 b: ~5 s2 {5 T# m: i& s
“人都来了,还用回复啊。”+ B3 ^9 Z: v4 o* e
“嘁。”( x7 q4 U2 h3 ^) p; V4 W$ ^, K$ D
“嘿嘿,叫大哥不行啊?”# T# R/ e$ h7 i0 I, a, c
“歇着吧你,还比我小半年多呢。”) q. j" E$ A* p; c9 F* Y
“那怎么了,当大哥不一定非得年龄大。”2 y9 t$ I$ y. W9 t+ s/ H  O' P3 y
“你当你黑社会老大啊,反正我改了。”; |  R) Z, u9 t/ O3 I) o
“别改啊,我留的名字多有创意啊?”$ ^) L0 K" \+ b6 e1 Q
“创意个鸟。”
' n. B' Y! [& L: |“哦~~学音乐的丛深沉也会说粗话了,第一次啊。”
$ w) e1 B1 e7 H  G  y4 n, d“啥创意?”
/ ]9 z2 B/ \4 b  w& |' k! v9 E“想想‘哥’字是哪两个字组成的啊?”
* L2 A. C7 @; z“哪两个字组成?哥,‘可’‘可’?”* N4 j" h# n# Z. m4 Q
“对,余大可可,怎么样,有创意吧?”6 N! C1 g0 {( J
“靠。”
! \( P# n7 m% G$ M5 ~# h余大可可,我倒是为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能有这样可爱又不失细致的想法觉得很开心。不过还是不喜欢“余大哥”这样三个字,心想等有时间还是给改了。( U# B& ~: {# f# U, q1 U& z1 {
9 r1 U0 ^6 m4 a* E8 y: c7 Y4 D
我们一起走着走着,又来到东堤。3 ^2 w& {& o( d- v- f+ w
大余习惯性地一屁股在东堤的防浪堤上,从兜里掏出烟,点燃。不知道为什么,他抽烟总是给我一种小孩子不学好的那种感觉,但又挺喜欢那种香烟与唇传递的帅气感觉。
0 n, F" ?0 q+ p( @  `$ }- @: M4 B7 w“丛彬,还记得上次出海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事吗?”& m% w# D" U; r9 g
“出海前,什么事?”
: @9 q) j: l- o4 F8 D# ~( V“我说下舰考军校的事。”. L; D$ }; w" E
“哦,怎么了,后来不是决定了不下舰了吗?”
- Z! z6 M. S2 Z“是啊,那次听了你的意见,觉得执行任务前调走,确实不太好。”
, V9 L" l& t) W+ V1 ~4 Z0 _0 y5 O“现在呢?”. Z% k! P6 P7 ~7 y4 O+ q) i
“现在任务结束了啊?我想下舰到岸勤单位去时间会多一些,好复习。”$ [$ c3 c7 f& g1 |1 n# m" m
“想好去哪儿了吗?”
0 t1 g0 _) v, n2 B2 F7 t“我舅帮我找的人,说去航标站,离码头不远。”/ G: }$ [3 q  O5 y
“哦。”0 w/ T2 A* h5 w+ A! ~4 `
当时,心里突出觉得好像有一种巨大的失落,觉得自己如此在乎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快的与自己分开?甚至是刚刚发短信的时候还在感受着同船同挂念的幸福,难道这么快就消失了吗?  _/ v1 S, X/ t) Q
“行吗?”
  S. ^6 w3 H0 _/ G9 I$ f余大可见我不说话,问我。
2 ]2 H! R" D* N8 W' [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你的事,你自己都已经决定了,问我还有什么意义吗?”& Z8 w7 J$ m9 Q& u4 g) t) c7 O$ S
我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控似的,眼睛有些发热,但自己忍住了。9 a0 _% i$ k0 \5 F/ M  X0 |
“只是和我舅说了一下,是我舅建议我下舰的,我还没定呢。我也想我们还在一个舰上。真的!”. ~. C( W: m" a- W
余大可扔掉烟头,站堤上跳下来,看着我,有些急急地跟我解释。" i6 u: w+ ~* I7 a
从他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了他的在乎。
( Y; p4 }4 x* h“还是去吧,考军校是大事。”/ h( g" p8 n" l. ]
“你真的这样想吗?反正航标站离码头也不算远的。”
* u$ W9 Z* ~% n5 Y" @* n“嗯,支持你了。原来这么急着买手机就是为了调走这事啊?”9 v/ f: t. s$ ]* y
“没有没有,这可是一点儿联系都没有啊,我有那么深的城府吗?”
4 S# Z% h* J% k0 ?! u“当然有,你要是不深,我能陷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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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50:41 | 显示全部楼层
(47)3 J, G+ s/ c9 n) P, Q6 ?
2 U( Y. h& W8 e/ O+ H

2 Y8 T. u& w/ w* A8 L2 }我们一起陷入安静。
& I: [  X4 o. L. g# [8 A3 c- d" B4 L天完全黑下来了,远处山顶信号台上灯塔的光穿过暗夜,默默地引领着夜色里大海上的舰船。" P) g4 W* \; }4 S' B
我看着得那远远的灯塔,突然觉得似乎多了一层意义似的,余大可要去的地方好像就是跟航标有关的,或许以后舰艇每次进出港,他能从信号台的望远镜里看到他与我一起呆过的这条舰,我也能从这远远的灯光里感受到他的目光?
& ]% v7 E4 k" Z" ?( }* ~; L* I: m“回去吧?”: h% ^% i) g- L, B& U% h
大余像做错了什么似地问我。% W/ k) t( d. b
“哦,走吧,都快熄灯号了。”
" m, m+ `; c* m8 `" K我尽量让自己轻松一点。
. K( G% V+ h& N5 B( {3 w9 i9 G0 d. o1 B快到码头的时候,余大可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我。$ \- x  D' G  V
他掌心里是那把红色的瑞士军刀,在他第一次站到我身边帮我出黑板报的时候,见过这只漂亮的他当作宝贝似的小军刀。
/ s% o* t- i3 X% X& X6 ?% d7 s“这个给你!”8 Y( V0 J5 @2 I. H4 e
余大可像是命令的语气对我说。, R& m. P" j* L8 b
“干嘛?”
* [$ h( ]' X5 q. W; v: Q“给你以后出黑板报用啊!”
. s# T9 S" {+ H“不用了,我也不会画你那种画。”" W, G. U2 U2 y4 Q/ F% w
“靠,不画画,你留着行不行?当我求你要,行了吧?”  C" j; d) r0 j/ C; l4 `
大余的手一直伸着,盯着我。
! w1 g3 K7 B' v$ o5 l; O8 r+ C我接过来握在手里,很温热的感觉。
' k8 U# h9 ?- a$ ?% G5 A
  g, f+ y9 p: e& I余大可的离舰确实让我觉得有些突然,好像是在一片未曾到过的海面上,舰艇刚刚驶进了阳光斑斓的海域,几乎还没来得去看,去感味,便瞬即离开了,不知道前方是否能够阳光依旧,心里面又有了以前那种茫茫然的感受。
3 P4 {. v0 |; I. t走的那天,过来一辆军绿吉普。' \2 g8 J5 l. G
余大可他们部门的几个人出来送他,其实没什么东西,军绿的毛毯裹着军被,一个黑色的拉杆箱,不像上舰的时候打着背包那样严整,行李都由他们班的战友提着,他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拿,一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一踏上码头,可能觉得不合适,拿出手来,有些无措的样子。& d9 `; J" Q5 B' j
上车时,他们部门那个很赏识他的观通长在余大可的后背上拍了一把,大嗓门地说,你小子,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啊。
$ `7 p6 I  ^, t5 D# l' Y余大可回头,像是要跟观通长解释什么。4 j: e" \1 K% I+ ^. D
观通长又加了一句,我是说你小子不考上军校别回来见我,好好复习。& }# p9 @) ^* _& i$ C
余大可挠挠头,没再说什么,蹬上了车。
" j& X) L) ~* _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往舰的方向扫了一眼,我没让他看到我。
/ W) M- B8 a6 F2 _: b  P5 Q* h一直这样站在前甲板的主炮侧面,也一直看着这个自己当作舰上最亲近的人的身影的一举一动,这个让我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家伙,却这么快就要离开。尽管我知道他的新单位与码头相隔不过几公里,但心里面仍然觉得一下子空出了一大块,那种舰上空间里因为有他不觉孤独的感觉消失了。
) b: g9 h. }+ `  B5 |) s看着吉普车在视线里消失,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看着他走后的空空的码头,竟然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怕被别人看见,我转身看着海的方向。! i: @" {$ t+ H' x$ i1 t* `0 F7 O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脆弱。! H& ~5 `) a4 A: m- Z, f
一直以为曾经沧海了,不会再有伤心。然而现在这种心伤的感觉,这种一分开就思念的感觉,与曾经的何曾相似。我不知道是否应该鄙视自己,那个时候,那个学校宿舍上铺看到的第一张面孔,爱,与从前一样无法自拔。
' c' n2 M% @4 A1 \* C时光流转,现在呢?
4 c. i4 u6 F9 T我不知道怎样为自己开脱,只知道心里已经完完全全被这个傻傻的,充满活力的形象占据了。甚至我在想,相对于大余从未爱过而言,我所经历过的那一场爱情对他来说,是否有一些不公平呢。如果有一个与世隔绝只属于我和他的空间就好了,我可以无所顾忌,穷尽自己地去爱他。
# U3 W8 Q& q1 F* K( Y风越来越大,我走回舱室。
# u+ X0 J. |  I2 _我的裤子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短信。我迅速掏出手机来看。$ P. |7 S5 h7 y: Q/ Y' U2 ^+ i: [: B
“彬彬,怎么不出舱送我”9 d" }0 n. o2 _, G6 e  l5 J" J
短信中他的称呼,让我心头一颤,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抚慰。
: I4 n9 ^. {. ?. F9 ~, m8 U“已经有人送你了啊,我又不是你部门的。”
1 |0 h+ R" e. G$ N: E/ S/ \看到发送成功的指示后,才把手机放回兜里,手仍然握着。
3 V2 t! s) u. n2 M很快,手机便又震动了。7 Z# j8 c/ }, J+ C' [: d; ~
心里有些不舍得立刻就去看,一直到自己走回住舱,坐到铺上,才从兜里拿出手机。6 o# {' P) N* C, J) ?
“我想你了”
9 J- N3 K4 z- p0 G0 {: q# z+ @( j打开短信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从未说过类似话语的大可,这是第一次跟我说这种很直白的话,自己有一种幸福的几乎想要喊出来的冲动。
- w2 @' ]  q9 ]7 n“我更想你!!!”
7 f& x& b$ s" j放下手机的时候,脸上已经不知觉地有了笑意。似乎身边的一切又重新明亮起来,生活,总能在一瞬间就给予你两种截然不同的况味。& c1 K+ P  x7 l3 W. C* F- P/ U
距离,对于两个深爱的人而言,空间远了,心却会更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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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51:14 | 显示全部楼层
(48)
6 ~, d# t, @: M$ D
% L  ]  g4 n1 @3 T: o/ s# j9 A# [' A' x

$ k/ H  l+ t* N9 I大余走后,在我的感觉中,舰上似乎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l% }( c8 l! M) |9 v8 }1 B生活又回到最初上舰的时候那种状态,常常在一种冥想的状态中一个人行走,训练、值更,吃饭,机械的,毫无生机的,又像从前一样进入了自我的状态当中,好像这艘只有自己没有了大余的舰只,不再是那样活力并且温情,变成了一个只是钢铁与武器组合的空间。
: w3 f4 u8 _. }& G只是在从前那样的状态里,多了一种想念。
% v$ c- m; O; E" X其实他没走几天,但是却感觉像是离开了很久一般。
9 q, G. Y3 M; K# P# m- h- V在甲板上就餐的时候,常常幻听似的觉得前甲板上大余他们班吃饭说话时传来大余熟悉的嗓音;9 \7 i% N, g* }2 K' b* Q
抬头看舰驾驶台那个方向,就会想起穿着水兵服的大余阳光里挥舞着信号旗,想起他那个光影里用树枝比划着通信语言“我爱你”;
8 }" q2 J/ W( x" L+ c路过码头的晾衣场,会想到在夜幕来临的时候,他一个从坐在那里抽烟;
& s: ]+ |3 I1 A晚上吃完饭我一个人码头散步的时候,会看着不远处山上的信号台,想着和他一起的每一次,每一个细节。
( I" ~! ?* @* q# J4 E这些思念因为无人诉说,几成病态。
. E' {- P0 u+ z9 A2 k他走之后,我发现我会一个人看着手机上他的名字发呆,老是觉得自己的手机震动,提示声响,神经质般拿起来看,却发现手机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
. W2 z5 N* f- l, D6 b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难以睡去时,我会把他留给我的那把红色瑞士小军刀握在手里,甚至是放在嘴边,狠狠地闻,去感受这小物件上留存的属于他的气息。
$ d& P3 n; h$ f; q; C6 M我们用短信保持着联系,他的每一条短信似乎成为生活中最值得期待最重要的内容。盼他的短信,但又觉得他刚到一个新环境肯定事情很多,不愿多发短信打扰他。, b, L6 f& Z( A; ]
爱上一个人,自己便完全迷失了。0 Q7 t+ Z" M% b7 ^# x, G$ G
当时也为那样的状态感到担忧,试图调整,但无济于事。
: O& h0 H8 I& S时间就在这样对一个人的思念中辛苦漂移着。7 w' T' u( x, {% Z- n

  g# J' g+ @" a+ i/ d- A1 [舰上开始进入冬训。这天下午,训练刚结束,文书让我去他房间一趟。9 F- V7 C6 A1 x: Q) k
远航回来后,文书好像一直忙着舰上的总结,我也没怎么去他那边,以为又是出黑板报呢。$ F! r: @2 j, K/ [/ R
进了文书房间,他一如往常地坐在电脑后面。见我进来之后,说等一会儿,他很利索地敲了一通键盘,鼠标点了几下,打印机嗡嗡地响起来。
! q1 f+ q+ `" N/ Q" u; f  ]“最近忙啥呢?”文书一边等着打印的纸页,一边问我。, q( G# V5 a( Y/ O& Y0 i2 m
“没忙什么。”我回答。
4 Z0 U8 Z( E1 f& {$ Q/ T$ E“觉得你这两天好像又有点不对劲?远航的时候发现你好不容易有点改变,怎么又变回去了。”文书说。平时并不怎么看到文书,不知道他是怎么觉察出我来的。: Y8 Q+ A" x8 b' D
“没有吧,我一直就这样啊。”
" s4 f4 c  z1 b“那就好,有什么事跟我说,能帮得上我一定会帮你的。”$ [, }& M( U& s( G* f! g7 i" n% ~
文书的寒暄还是让我感觉到一些温暖的感觉。+ y* u- K( O1 H2 W9 p# d. R
他一边说,一边取下打印机上的材料,对我说:“这份材料舰长已经看过了,你送给支队的作训科,然后再去一下宣传科,副政委说宣传科的纪干事找你,就是任务之前在他那儿领文化器材的那个干事。”
; U: X+ s  \: s/ x/ k- B“哦。他们找我做什么?”
- {) A0 }4 c/ a" U“不知道呢,副政委没说,估计是不是核对咱们归还过去的文化器材什么的吧,没事的。骑我的自行车去。”文书把材料放进文件袋里,递给我。
( i- E: s, t" q0 t" {  V; W' r我接过自行车钥匙和文件袋,走出舱室。5 j: u! v3 c0 T- ?

3 o  B4 U: m! L9 e* ~! v/ {支队离码头很近,骑车三五分钟就到了。' B' x& `3 r; Q& S
我把材料交到作训参谋手里,就来到了楼下的宣传科。
4 @6 U# E" G* g# {8 q5 b- w和上次来一样,办公室里,丁宁低头在写什么,坐他前面的纪干事正对着电脑,在玩扑克接龙的游戏。我在门边喊了一声“报告”,他们俩同时回过头来。
$ ^$ c8 D" `8 w, `  C丁宁像是知道我要过来似的,眼神里并不觉意外。7 B( X8 X  y% O4 o; `0 }- K3 F- ^
纪干事很客气地让我进来,并让我在屋子的另一张桌子后面坐下。! j; l! c* D8 G; H& q) \$ E
“丛彬,你当兵之前好像在音乐学院上学吧?”坐下来之后,纪干事问我。
# U/ _: I4 p+ O; D# A" A0 z“是,是的。”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r  e* l) P- B# o6 [3 E! y
“挺好的,你就属于专业特长啊,哈哈,没什么,一会儿我们科长开个小会,一起再说吧。”纪干事说。7 r! ?" Y! c3 X
会议室就在他们隔壁。科长是一个瘦瘦矮小的少校,看起来还有些亲和力。6 O0 s$ n5 F. ~# W/ u
过来开会的看上去都是他们宣传科的人,和我一样的战士,除了我还有另外两个。
6 @4 I; K5 @, ]# e开会之前,纪干事先把我们三位战士向那位科长介绍了,科长不住地点头,用特别官方的语气说,不错啊,军队现代化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高素质士兵队伍啊。( R/ ?$ u. h  b5 V. Q' p" F
“这次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也是落实支队领导要求,元旦前后,总部有工作组到咱们这里来视察工作,我们准备搞一台晚会,也是丰富元旦节日期间文化生活吧,更主要的是要让总部领导看到我们基层官兵的精神面貌。晚会全部由咱们自编自演。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我们从军务的花名册上找到了你们几位大学生战士,希望你们发挥特长,和科里干事一起,把这台晚会办好,让支队领导满意,让总部首长满意。”
2 w; j9 L& |3 L# P科长的开场白让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与我一起过来的另两位战士,一位入伍之前是学广告的,还有一位好像是电视编辑制作专业。6 f/ _& k3 t: a2 D3 O
后来纪干事说了一下晚会的大体设想,科长大致分了分工。让我们三位战士直接配合纪干事,丁宁负责整个晚会的文字统筹。科长特地说了一下,让我们三个战士从今天开始不参加舰上的训练,不遵照舰上的作息时间,吃饭都在支队这边,但因为住房紧张,大家的住宿还回各自舰上。
% `) Q) A8 ?# |) |会议结束的时候,纪干事让大家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过来。
$ I* R6 q. a& A/ R部队就是这样,并不过多征求你的意见,尤其是这种临时性任务,服从便是天职。
, H# e: a% i3 p5 z$ P: n8 T: A( P! O) ?我自己也觉得无所谓,没有他在,哪儿都一样,除了想念,还是想念。+ Q( j/ @' O! o: G: n
回去的路上,我给大余发了条短信。
/ T& n7 F  Q, |/ p“支队让上来临时帮忙一段时间办晚会,明天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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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51: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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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G# Q" G6 Y  I! Q- i5 L

/ {( s% r6 i# Q' l- C“不错啊,丛深沉摇身一变成‘丛导’啦!”
' q6 n5 ?9 ~% i* R; T4 S  Z8 h& C$ T+ Z大可的短信很快回复过来。
( q4 @' c" [/ S1 \4 P我从自行车上跳下,一手推车,一手看短信。
$ l3 n' o3 C& z  G: e! N% |, [“有什么不错啊,没劲,哪儿都挺没劲的。”
9 F! L) S. G: E" M+ W2 P  X其实自己是想说没有你在,呆什么地方都一样了,但觉得这样不免太肉麻了点儿。
1 _  a. w3 R) @8 E- D" t“晕。”
! G( t6 Z3 h3 U) b1 p3 s' b% j, Q推车走了一会儿,就收到这么一个字,觉得有些失望似的,转念又想,可能是他在忙吧。8 u- @2 Q3 p5 w0 ^
“你呢,现在忙吗?”# `2 p, L7 M; a$ j9 U
“比在舰上闲多了,我已经开始复习了。”
( `+ q1 l: R* _8 H! e“嗯。”' U) q3 r) l& ^8 Y# b
我想他,但不知道再写什么了。回复了一个字发过去。0 L" l3 N( |0 u8 s& m
大概在乎的人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心灵感应的,似乎没在身边的大可感觉到了我在将手机放回兜里,踏上自行车在冷风中回舰上的感觉。4 y6 Q5 D0 |8 `& u8 ]
手机震动,赶忙又跳下车来,认认真真看。
$ K# B# c: x: g' z“彬彬小伙子,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其实我和你差不多。咱们现在离得这么近的,而且你来支队搞晚会比在舰上自由了,离我们这儿还近,见面机会很多的。心情好一点,你心情不好,会影响小爷我复习!”
- n( {" T; H6 {6 ^' D看短信的时候,好像他就在我眼前傻笑似的。其实大可的大大咧咧中还是有一些细心的。) A! z8 L0 e* B, B
就在自己反反复复看着这条短信,突然一个声音从身边震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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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5:52:22 | 显示全部楼层
(50)
3 q: l# e- }5 B' e1 s3 G
4 @) k, H- A% n( T4 t# o
3 K8 J. S9 q/ ^; m5 @“同志,请出示证件!”$ h9 j" H; `  z
两个港区纠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面前,表情严肃,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事一样。
2 M% I6 A4 v4 a" p这一帮纠察在军港应该说是臭名昭著,很多时候都属于没事找事,没想到今天我也栽在他们手里。/ J  R# o) N# |4 |! b2 z: @/ P: I2 @0 ~
知道跟他们顶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很顺从地军装里拿出士兵证。
% e8 s/ i" J, p他们看了看,眼皮都不抬地说:“战士不允许用手机,不知道吗?”/ J8 w& J% I$ F2 L( Y- Z
“知道。”
6 {$ C+ W& J" K6 C- s4 Q: F面对这两张让人生厌的面孔,不知道也不想回答他们,自认倒霉。6 r" O6 z# t; ^1 U, f
“知道还用,明知故犯吗。手机没收了,让你们舰领导到纠察队取。”# Y1 \8 A  Z2 t
说完,其中一个纠察迅速的将手机从我手中抽走。. a1 o( T7 }, N
他们完全可以让我交给他的,这个有点类于“抢夺”的动作让我觉得这个偏僻的地方,纠察的素质如此低劣。一些被纠的战士不可能将使用手机情况告诉舰领导,更不可能让舰领导去一个小小的纠察队去取手机,如果没什么其他私人关系,手机被纠察队员私自占用,也就见怪不怪了。
  ~+ J% F1 J% x0 y纠察将我的手机放到衣服口袋里,两人用他们看起来别扭之极的齐步步伐向下一个可能会倒霉的目标走去。
7 P, G0 G8 s$ |3 C+ k9 W我有些懊恼地骑上车,倒不是心疼手机会被贪污,而是担心大可如果再发短信过来怎么办?如果这帮助可恨的纠察翻看我的短信内容怎么办?我在努力地回忆自己存下的每一条不舍得删掉的短信内容,如果他们再无聊些,按照短信的电话打过去,简直不敢想像。' g. R$ c7 A! M+ n+ n
想到这儿,我飞奔至露天影院那儿的小卖部,找到公用电话,按照自己心里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号码拨过去。告诉了大可手机被没收这事,并且说了担心他们看短信的事,大可倒觉得没什么,说他们看就看呗,有什么啊?手机号还能显示性别吗?0 a9 p! ?, b9 Y. v' d
后来电话里反复让我别着急,就当手机丢了,让一帮二傻子拾去了。说下次赞助我一点,一起再去买个新的就得了。
! P* r" B& B  v' [( t真是服了他。
" Q1 @8 ]7 \) a8 T8 p! C9 V挂电话的时候,我反复告诫他万一有我的手机号打电话给他,千万别接啊。7 F  }1 E% G) c8 m
. W2 r- I: I; C3 d1 u3 d8 y1 l" }& V
回去的路上,还是觉得有些窝囊,这个时候想到了文书,毕竟他是老兵,认识的人多。他也经常跟我说有事找他。
% V6 L8 d7 ^2 {一到舰上,把自行车钥匙交给文书的时候跟他说了这事,文书二话没说,拿起电话就给他在支队的一个老乡打了电话。不过电话里面说了半天,那头跟纠察队不熟还是怎么的,文书放下电话说,“纠察队这帮孙子,六亲不认的,特别操蛋。不过别着急,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u6 L2 r5 J2 [, C, J9 c8 n
我能不着急吗,把手机给他们都无所谓,别看我那些短信就成。但这些,显然我不可能跟文书说。
* R) e" @2 i9 s$ ]! N9 J0 A4 ?* n“支队纪干事找你去干什么呢?”我要走的时候,文书问我。
6 a8 J4 k& j( o5 \这才想起把刚才宣传科里开会,办晚会等等事宜和文书说了。
0 x! A: w: k' Y4 c- [“嗨,这么好的资源不知道利用啊,让纪干事给军务科打个电话就行了,他们天天都在一起很熟的,纠察队那些孙子再牛,也归军务科管的。”+ r' K6 t- \6 ?1 k8 z' O) a" Q1 ~9 t
后来文书又跟我说了一些去帮忙如何处理好舰上事务与支队晚会关系,应该注意什么之类的话,我觉得他说的都挺有道理的。不过自己还是认为还没跟纪干事做什么事,先就麻烦他总觉得不好。想了想,还是让丁宁帮忙更合适吧。
9 y8 [2 y3 ]7 G' U" u2 b1 M$ @7 n/ ?/ ]; ~6 b$ o
第二天一早,我和教导员说了声,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晚会的事,让注意遵守纪律什么的,我就到支队报到了。
! ^" J  X2 Y' a. d纪干事领我到水兵俱乐部一个闲置的屋子里,有几张办公桌。另外两位从其他舰上的战士已经过来了。纪干事电话给丁宁,还有通信站的两个女兵,又是开会。
& ?; a% x  o* b" V! k大家先作自我介绍,那个学广告的叫解伟,有点像现在的一个电视演员叫贾一平的,只是比他更年轻一些;另外一位叫展小阳。那两个女兵好像很兴奋很爱表现的样子,我没怎么注意她们。# B4 i" k; ]. |9 M2 D3 h, H
纪干事说了他的一些想法后,问丁宁有什么要说的,丁宁摇摇头。
5 E  U% H+ c7 _: m4 H这样,我们的晚会筹备工作就算正式开始。
" |& W" T: o: m3 d8 K  e/ N0 |心里一直想着手机的事,纪干事说的话几乎没怎么听进去。5 g. o% k' o8 i
纪干事交待完事情,丁宁和他一起出门。我还是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T1 c* d! L/ _4 W$ S. G3 W. w/ a
丁宁好像看出了我有什么心事似的,问我怎么了。纪干事也等着我说话。& e% i7 f* [0 t) |) d
“我的手机叫纠察队给搜去了。”
5 o* S( w2 O5 ^( l2 m# P- n5 I我看到纪干事脸上像是有些不悦,应该就是我之前担心的还没来工作就惹事了。3 n0 E9 G! y( i& b0 V4 @0 G- q9 a
“什么时候的事?”丁宁没看到纪干事的表情,急急地问我。0 F3 T5 B% |9 L; l
“昨天下午开完会回舰上。”0 W9 Y) q" O/ R
“靠,这帮鸟人,他们自己也用手机呢,欺负新兵啊。这就给你要去。”4 j  `- h.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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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不到一个小时,丁宁就过来了,将手机交给我。2 f9 D" o/ [" ^3 Q
还没等我说谢谢,也就先说了声:“不用谢!”那种有些调皮的表情似乎让感觉到了刚刚见到他那时候的纯真,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沉稳状。+ k+ K/ P3 m) N2 X3 B
“我先上去了。”丁宁转身离开俱乐部的楼,沿着平坡,向支队办公楼走去。
  T0 b, J( N$ C9 n% i1 \&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他们是应该换过卡吧,手机上的时间变成了初始的。我也没多想,就给大可拨过去。+ e8 j( M9 L& C- |- d: t% c5 ~6 F5 b' L
没想到那头,大可竟然挂了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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