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1-9-30 22: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8 章 ... 0 h. l# _) B2 P$ \$ C
; b# @' F& r5 W6 |; F, m8 y/ [' p/ q& K" x7 f5 d! U9 s
夕阳的余晖下撒在腾空的少年身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抛物线。只是这次的主角换成了短跑男。& ~% D% l6 u' ?, d4 r
. N7 I# \* U* P* ]: C) i, k 李渭然站在我身前,他的背后还有大片未干的汗渍。很多年后,我都没有办法忘记这个场景。校园的林荫小路上,旁边的杨树叶子几乎掉光,夕阳从光秃秃的树枝照进来,李渭然的肩膀随着呼吸轻微的抖动。
' H8 ~" G+ Z( v7 o1 j9 V " x. G" u3 G5 g( j
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只有钟寒把我挡在身后,而他是第二个。和钟寒的好言相劝不一样的,他的方法更暴力也更直接。短跑男认识李渭然,他比我知趣多了,发现对手换成了自己所不能对付的对象,立刻跑开了。从翻身到起跑一气呵成,速度快的惊人,完全没有一丝停顿,我为祖国的体育事业深感欣慰。
/ m1 I% E& K1 Q 7 i. t* L% W1 R4 K& Y8 B' h
李渭然冲着短跑男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吼了一声,我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开始耳鸣。临床上有被人一拳打在头上伤到脑干的致死的病例。觉得头晕得厉害,鼻血呛到嗓子里,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X9 k7 ^0 d6 _9 T8 V* z: |
$ {) {; A$ c$ L2 d4 c7 S2 C% {' y* \
“叶深?!”李渭然回到我身边,一把想要把我拽起来,我却像没骨头一样摊在地上。可能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我忽然间没有力气了。我怕死,真怕。我睁开眼看了看李渭然他伸手在我脸颊上轻轻拍打,不停得喊“叶深,叶深。”如果我还赖着不起来,他会不会和平时一样发火,头越来越疼,我终于看不清他的脸庞。
) @; \1 k Z0 X& e % i: z7 i& k# }9 E! e% g3 k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我看了看表8点半,我还没傻,起码认得表。我妈正在给我换药,她手里攥着两个吊瓶,娴熟把插头拔下来捅到新的那一瓶里。
3 S1 D1 H' K# l3 u: h! _ ; Q) v8 z/ C7 v8 e/ { W
和我们学校最近的医院就是X院,看到我妈我并不意外。但是看到李渭然,我却非常意外。李渭然坐在我的床边,衣服也没有换,上面还蹭着我的鼻血。看到我醒了,赶紧拉住我妈的手臂。“阿姨,叶深醒了。你看他,你看他!”: y+ \- x/ S# v# y2 E4 g
, I% f {" V( k2 I. `
我妈把瓶子拿好,回过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一边脸是肿的,无论我做什么表情都疼的厉害。
2 E6 m, x0 [5 |+ |) w + z' E* a# t- s; f% o! V
“阿姨,他是不是傻了?!”李渭然紧张的看着我妈,又看看我,伸手来我的眼前晃晃。# `7 d8 Q+ ^6 C3 o! w3 C
) |( A) s" `, b2 d, q
我妈倒是不紧张,她忽然冲着我没有受伤的右脸扬起手。我本能的抬手去档,因为运动吊瓶晃的厉害,李渭然赶紧扶住吊瓶支架。“他没事。”我妈瞥了我一眼,“皮实着呢。”( y t) ~. t$ X
/ l, D: G" @4 Q “阿琛我问你。”我妈是苏州人,深和琛念起来几乎都是一个音调。
+ k0 a# X) R3 {4 s" @6 f, z' q* _
" t) a6 w) N0 M$ E8 D! t$ x “哦。”我应了一声,脸上的伤口被牵着着生疼。
% |) m( p. I, \; ~ ; c) h3 e3 ^6 ~" E; W
“你这是怎么回事?”
7 k |! G7 K4 k* \. a ' P% c X( S9 _$ N8 E2 o
“我们班和别的班踢球,因为我,我们班赢了,对方班一个练短跑的,气不过就把我堵了。”我小声的叙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尽量避免牵扯到脸上的肌肉。我侧了侧头,发现李渭然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就像是等待主人喂食的小狗。我又补充了一句。“后来李渭然来了,把那个练短跑的打跑了,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9 g/ W% C2 k: l+ n9 w 8 @. k, u1 L4 }) a) W. I( s0 [; Y
“是这样么?”我妈又转向李渭然。, _/ P# Q h' _& ^% |7 F( K/ ]
- u4 C' i' q. X# W) b2 R “是是。”李渭然不停的点头。“阿姨我可以走了么?”
, l0 F' A/ G! q5 L) R + n! z, a1 B7 l' l0 Y7 B/ {
“走吧。这次谢谢你了,是阿姨想太多了。以后有空常来家里玩吧。”我妈的态度立刻转了个弯,声音温柔的和切换了人格一样。( R/ F6 x, G& f# Q+ T. r; H- E8 T
6 [% q1 L$ ]1 ~9 H “阿姨我走了,阿姨再见。”得到我妈的同意,李渭然立刻就蹿了。他跑到门口忽然愣了一下,扒着门框看着我,仅仅是一瞬,又跑开了。
$ G. E) \9 B& V! C1 b0 ^9 Y
, T& m5 }# b& G; h5 U2 V 病房里就剩下我们俩人,我妈坐到我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旁边,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颊,眼眶忽然就红了。我妈平时都很强悍,看到她这样我也受不了了。我更希望她像平时那样骂我不懂事,掐我胳膊。她这样我就觉得自己和个废物一样,平时在学校我再窝囊也任了,就是不想给他俩添麻烦,我看不来我妈给我操心。
9 K. v- @; F1 C5 K+ q. j; y 8 e; D) j4 d2 ], s! g' b4 _
“对不起,妈。我错了。”我伸手去拽我妈的衣角。$ b5 Z; ^4 N5 X. x
5 P6 k+ f: ^. W% s
“没事。”我妈抬起手背再眼角蹭了一下,又恢复了平时的摸样。“这事又不怪你。妈去找你们教导主任不?”/ e4 _0 b6 O* }5 P
5 Y: s& m0 F; U “不用了。真不用。”如果我妈真去找教导主任了,保不准那个短跑男会怎么报复我呐,这帮人和混社会的多少都有点联系,下次找一群人堵我,我是真的没法活了。“李渭然已经凑他了。”我赶紧把李渭然扯出来救场。
# U+ j, K1 S6 V! { T0 e! x" o6 n
6 G3 `$ m% o" c. d “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是我误会他了。”我妈把被子拉开,看了看我的手上的针有没有股。“你们关系很好吧,他自己把你背来的,学校离这有四站地呢,把你背过来真难为人家孩子了。看来真是不打不相识。你鼻血都蹭人背上了,也不知道衣服能不能洗出来,回头买件新的给人家。好好谢谢人家。”
+ g! ?7 D0 d1 s" r5 w" [4 `6 j 8 r: ^$ v0 b: I6 ]0 m
“知道了。你放心他肯定是打的过来的。”我就不信李渭然会傻到扛着一个130斤的爷们跑上四站地,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一张臭脸威胁司机师傅快点开的样子。
1 |& ^; f2 \9 i1 [) I% G F
* Z" T4 o) k4 [0 U0 T9 h; h3 c “你刚才不会是以为他把我打成这样吧。”虽然对我妈说我俩关系好的话不认同,但是她误会是李渭然把我打成这样的,我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如果是李渭然动的手,他才不会善后呢。
2 L6 ^5 b; s* l( c z9 i: {1 p# Y/ D U 5 K0 F/ m* o) B7 |, G, U$ g& ^+ v
我妈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别了别头发,岔开话题。“你先歇着,今天我值班,有事按铃。”她指了指床头的红色电铃,把手插在兜里转身走开。. o7 y2 _# }! h! `; W
. R1 q- G& i* u3 c
“哎,等。”; v1 ]$ D3 R% t) D" I' l9 c0 g$ p7 J5 t
+ |$ C, i/ d9 y) l. ]# B+ A
“又干嘛?”我妈停止脚步,转过头看着我。
9 B& i, d* {$ Q 1 B) |2 x# }. ?* R! P' T8 o7 D
“我是不是很严重,有没有脑震荡啊。”我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担心的问道。
* f! m- _0 v, v+ b : K+ F! x& h: U: V: P9 x
“你啥事没有,运动完体力消耗过大,刚好被人凑了,就晕了。没事。已经检查过了,其实不用住院的。今天刚好我值班,你就躺着歇一宿吧。”我妈给我耶了耶被角。“以后在学校如果有人欺负你,就让李渭然帮你打回去。”
3 O! i( S, b0 W. p8 H
$ Z2 w6 w, D+ _9 c# v& G6 @ “哈?”我惊讶的张大嘴,脸上的伤口被扯的生疼,忍不住倒抽凉气。0 u' j' `3 f9 a" `1 G
/ O6 G; C: J) H) |# x" A “他刚才和我保证过了,以后在学校会护着你。你这么窝囊,能有个有点骨气的朋友不容易,难得人家不嫌弃你。”6 e$ }& w. C+ \! i9 O
7 }& }0 k; Z( V+ i 这次我彻底无语了,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和李渭然都做了什么啊。看着她对我未来的校园生活满怀信心的样子,我真不忍心告诉他,在学校里唯一一个欺负我的就是你刚刚拜托的那个有点骨气的男生。7 g% e7 B: F* E6 ^& ?
+ U) |. \1 q# d3 l. b 我妈又嘱咐了几句便不再停留。这是间双人病房,只躺了我一个人,病房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日光灯发出的不易察觉的工作的嗡嗡声。我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左边脸肿的厉害,眨眼都会疼。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也许是因为父母都是医务工作者我对这个味道并不排斥,相反会让我觉得莫名的安慰。
; ]+ U* }8 P5 @$ }' h* N# [ * P. ^8 B, T6 d
李渭然把我从短跑男手下救出来,李渭然把我背到医院。这家伙在10几个小时前还把作业本摔在我脸上,威胁我要是写不完就死定了。我现在的状况铁定是写不完了,也和死差不多了。; {) ?* ]9 M t' X8 p. F
3 t5 E' O: g1 A' ? 不知道为什么从李渭然挡在我身前的那一刻起,我对他的感觉忽然发生了变化,一种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就好像是往氯化钡溶液里倒入了硫酸钠,瞬间出现了白色的沉淀,像是雪花一样一片一片的落在试管底部。人对救助过自己的人会产生爱慕的情绪,这很正常,可是如果这个人是平时经常欺负自己的罪魁祸首,他只是碰巧给了一点恩惠,这就不正常了。; T8 n( E1 n# q1 H/ |5 B- F
3 b) @8 d. [$ h9 z2 o o+ J
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系统的说就是人质会对劫持者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赖感。他们的生死操在劫持者手里,劫持者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便不胜感激。李渭然一直对我各种欺压,忽然帮我出了一次头,我就感激不尽了。
+ ]8 }* T2 d# W y 1 ]/ q2 k( Q. D, u4 L* E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的确很感动。尤其是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我床边,不停的用手搓自己的的短裤的裤脚。他焦急的模样着实震了我一下,就像是被鼓槌在心脏上敲了一下,甚至还有轻微的回声。 4 Q2 I* O, M% I/ t) h2 ^
9 g: g2 ~7 i4 q6 D! \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神经粗壮,乐观向上,从来没有厌世倾向。想不到竟然有了神经病倾向。据心理学者的研究,情感上会依赖他人且容易受感动的人,若遇到类似的状况,很容易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我还真的是这种类型。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后期就是人质会不可避免的爱上罪犯。我真不想爱上李渭然,这太扯淡了。$ W9 O8 I9 s2 h% K b
/ |6 V6 O6 E; N/ _
可是有的时候,心理暗示往往会起到反作用,我越是告诉自己不要乱想,越不可避免的把自己拐到那个怪圈里。就像是在森林里迷了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我会在这个森里困上10年,17岁到27岁,找不到出口,找不回退路。
( V6 ~: i% s# m" i. C9 o; j*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