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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8 22:4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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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u4 `4 |; h! ^! q 也许是贺明不顾一切的行为警醒了我,第二天,我就去找监狱长,请求早点安排另外的工作。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不再出现在贺明面前,他也就没了与周围对抗的冲动,就会安安静静地过完剩下的那段时光。
! E+ l" H* y% f5 o% y 我的态度极为诚恳,从这两个多月来的体会说到演出取得的效果,从和基层同志的学习说到上次意外的教训,从老祁超强的工作水平一直说到文艺队目前状态,总之,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反正归结在希望离开文艺队,请组织予以考虑。
) @# y q/ [4 N- ^8 T0 \/ i& E 监狱长问我想不想继续留在监区工作,表示如果这样可以在职务上做出调整。我坚决地拒绝了,末了,他勉强说那就回机关换个地方吧。
) V/ H3 `" N" i3 G5 a 我不在乎去哪里,身处这种饿不死撑不死的单位,哪里也是盯着时针的转动坐吃等死,特别是对我而言。" K' f: m! Q, W: B: E
+ ~2 T+ `& N8 `. e( h( s/ f 几天后,也就是文艺队临上省城的前一天,我趁着下班才匆匆进监区,给贺明拿进去出监时该穿的便服。那些衣服是按他平时所说的喜好反复挑选,就象是送亲人远行。
% O0 S' q7 {+ U$ \ 没料到还是碰上了贺明。他正独自坐在值班犯的位置眺望着远处如火的云霞,兀自出神,直至我走上台阶才恍然看到,他竟慌乱地站起用手搓着裤腿,“你进来了?”) a% C, _1 b% D" ?6 r
夕阳打在他有些削瘦的脸上,这是他上次离开办公室后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3 k! ^4 m0 r/ j/ Z; Q& O1 C. ~: h
我不敢停留,用力挺了挺后背从他身边走过,怕被这场景击碎脆弱的外壳,让那些软弱的东西倾刻流淌出来。1 s& m) Y$ Z0 C
“谢谢。。。谢谢你给我说。。。说情。”他在后面继续说,“还有,那天我说的。。。狗屁话你别放在心上。”
) g7 s7 w9 |0 w- O3 m- h5 L 伸在裤兜里的手用力掐住大腿,我才能不让身体晃动。回头,我没有迎向他的目光,只是盯着垂在腿边的手,“回家好好跟父母。。。还有小玲过日子,把这儿的一切都忘了吧。”
S. K3 e' P* }2 C2 E' Y 不论他是怎样想的,是怨恨之后的平和,还是阵痛之后的麻木,我只希望离开监狱,他对我对此地不再有任何记忆。7 h- U0 ~ S& X" z n& t, k
重新上班,我被安排到工会这样无比清闲的科室,也许对很多人来说算是不错的选择。1 k5 [# z3 x0 ? d" o; M+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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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接到齐林的电话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束了汇演,什么时候解散了队伍,监狱里后勤与一线的距离就这样大,只要愿意,彼此的那些人那些事几乎可以互不牵扯。只是在贺明走的那天,我站在办公室临街的窗边张望了许久,监狱通往市里的车辆穿流不息,他一定坐在其中的某一辆上,在监狱大门淡出视线的一刹那,他是不是会有片刻的回头?8 e: L i8 ?. j/ x
齐林笑着问候我是不是将他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说晚上请我喝酒,还没等我答应,那边也响起一阵忙音。' ~8 o7 m6 d( G3 }6 W
我没想到他会带我到从不曾进过的酒吧,见我拘束地在昏暗的灯光下东张西望,他笑笑,“别露怯啊,这儿可有我不少朋友。”
3 B4 ]5 v+ U: _ 不时有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与他打着招呼,他大方地介绍说我是他的老师,弄得我只好不断地点头示意。+ h1 {3 p' z5 K4 x5 B$ p1 N
没过多久,他说:“等我一下。”便径直走到不断有人唱歌的台前拿起了话筒。( O: ]( h* v9 P. c
“各位,今天我唱首歌啊。哎哎哎,先都别自作多情,不是献给你们的,特意送给我的一位老师。”他说着伸出手掌指向我坐的位置。于是嘘声四起。! X. `# y4 d+ M; ^2 d
“啥时候还老师了”2 @: v# q @6 D
“小齐改邪归正,准备学点什么四书五经”, m4 O* s& d( `, N2 O0 \3 b
齐林没顾上跟他们逗嘴,示意乐队开始。那是我挺熟悉的《朋友别哭》:
4 }. A2 R4 Y) x$ ^' Q 有没有一扇窗 能让你不绝望
& C- I9 A' N- W9 | K& g 看一看花花世界 原来像梦一场0 g' t- z& K( q3 n
有人哭 有人笑 有人输 有人老
4 x( R/ O2 C3 \1 C2 c1 o e 到结局还不是一样6 p( _' h5 L, r) y5 J9 b
, S, Q/ E3 n. b8 _ 有没有一种爱 能让你不受伤
1 t2 Y" H. z# ~& N 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 B5 w4 R1 i8 |/ e
什么酒醒不了 什么痛忘不掉7 A5 S" H2 r7 ^# ^/ y6 d) p; |
向前走 就不可能回头望. p& ?9 ^: W- ?(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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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别哭 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x9 v4 e. C6 B+ s
朋友别哭 要相信自己的路6 [, C7 q) p4 H! q
红尘中 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
( ?* N6 ~ k4 U 你的苦我也有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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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一种爱 能让你不受伤/ X' E, J: |4 s4 k; Y, S
这些年 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
5 t# o9 n1 |2 B, t 什么酒醒不了 什么痛忘不掉6 B2 B8 w: w2 F' S. D
向前走 就不可能回头望6 S: h `; @# `* q; ?1 s
! @( _& D; e5 C5 S 朋友别哭我 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 ~& X: _' V! e; u6 U# }' t 朋友别哭 要相信自己的路, S( ^* `% X/ p* ?
红尘中 有太多茫然痴心的归宿9 ^5 }+ I K7 ? v
你的苦 我也有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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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b1 K/ W' G+ |4 P4 k5 r 朋友别哭 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
+ t1 x' a6 e+ S/ L" d/ O. x 朋友别哭 我陪你就不孤独/ d7 x: {& r; r* l9 {; h/ q
人海中 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 U M+ }, i# {: k5 y/ B8 O0 g 这份情 请你不要不在乎1 ^) `9 T# y) X! I" p9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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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林夸张地做着谢幕的动作,在一片掌声中走下来。不得不承认青春帅气的他在这里很随兴很自在。/ }- S* s4 m8 U( l' c
“怎么样,送给你的。”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1 t! o E, \$ c5 l P+ l
我没有说话,不知说什么话。8 ]5 I9 T4 @, x6 u# O
“知道你就会这样。别担心,”他爽朗地看着我,“告诉你,我见你后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要说你比我大,又腐朽无救又老态龙钟,可你那种全然与周围不同的气质禁不住想让人靠近。哎哎,先声明,我可不是。。。不是同志,虽然我身边有这样的朋友。特别是有一次回训练场看见你听贺明吹笛子,就很为你担心。嗨,没办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8 Z: Y# D/ v% Q7 a- [7 D+ k
“过去的就别提了。”我轻轻说,将眼睛放在跳跃的灯光上。
! ~" Y$ H6 ]( e R0 s4 D( i “可是,我希望你快乐。”他忽然变得非常郑重,“我把你的想法告诉贺明了。这小子,一开始还和我打马虎,说听不懂我的话。后来算是承认了。”
+ V( O6 E; z8 R8 s T- z, [* W 齐林说,贺明听说我是因为小玲的关系才最后做出那样的选择,并且毅然决然地离开文艺队,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吐出一句,“是不是再不来了?”从省城回来最后一天,贺明向他要了我的电话,说合适的时候会与我联系。
. N& @* H! X/ U3 D. F, h 眼前有些迷蒙,我仿佛看到贺明呆呆伫立的身影和呆呆凝视的眼神。5 O: l! r0 I+ R0 D2 v
那晚,我喝多了,说不清是因为彻底的了结还是莫名的希望。- W- k5 g( y* Y# R%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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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整天的雨,直到傍晚才晴开,夕阳红彤彤地照射着湿润的大地。8 G# C! @' [" L# G
打开窗户,从外面飘来泥土与水气混合的清香,降落的雨滴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奔波而来,带着另一个季节的清爽,象是宣布某种更迭某种交替某种变幻。
) L& ]7 Y, x4 l 与那个心形钥匙环放在一起的手机忽然嗡嗡作响,没有与往常不同,可心却呯呯跳个不停。4 H! U) |2 z, `6 R4 Z/ E! |
一缕阳光被晶亮的扣环反射进眼里,绚丽五彩,象极了天边的那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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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y& I) [6 @! v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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