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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8 22:3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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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息,浪止。远涉重洋的小船停靠在渡口,随着微微起伏的波涛飘来荡去。夕阳如碎金般打在黄昏的码头上,粼粼波光宛若宁静的湖光曲悠扬响在我们耳边。5 P" G; S6 k3 j* k
从云端滑落到尘世,真希望时间就此驻留,忘了身外所有需要战战兢兢面对的一切,只要我们能象这样守在一起,那些起起落落、长长短短、反反复复、是是非非,又算得了什么?
$ W3 ]7 c: t1 B' ~' N% E: ?: z0 ~ 贺明长久地环抱着我,清凉的唇在脊背点水般掠过,他不时抬手抚摸我的脸颊,每当指尖落在唇边,我就会用力咬住,紧紧地不肯松开。
5 V' H; t; n5 ~8 i9 t- _ 缓缓转过身,与他红晕未褪的脸相对,他竟害羞地将头抵在我胸前,歉意般不停地把搂我的手紧了又紧,收了又收。我凝神专注着面前这个男人,人们都说世事轮回,果如此,那如若不是前生佛前虔诚的跪拜、翻山越岭的找寻,还有天涯海角的等待,又怎会换得此刻的血脉相融?
" R" y: k1 }9 B7 o, \0 ~ 贺明替我收拾好零乱的衣服,一颗一颗系扣子时,他没抬脸说:“以后,可别拿这东西吓我。”; w4 {7 \9 I9 K- m; v" p
我轻轻拍拍他的胳膊,扶在他肩头,“不用多久。。。以后我也用不着穿它了。”
& `8 }+ z3 V4 `+ w- I' L9 d8 I/ w “穿着,穿着。”他推开我,端详了半天,“好看,我第一次见你穿警服的样子,就觉得好看,精神。”
0 O) \+ T Y7 V/ \6 \, E+ S4 j7 L 我们互相望着笑了。是啊,和难于寻觅、苦于坚守、惑于执着、痛于分合的爱相比,和千年修得的缘分、坦诚相对的勇气相比,这世俗附加的面具岂不是太易于跨越和等待了?2 M& h9 r; H8 K. }
贺明站在楼门口目送我走。一直没回头,可我能感到那道目光的温暖,一如天边火红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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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E) b5 R$ Y( P' q 每年八月,监狱都要组织所谓的亲情帮教大会,其实就是邀请家属进监,与犯人面对面探视。老祁对我报上贺明的要求一点也没有异议,还挺热情地叮嘱我别只写他的改造表现,要加上些莫虚有的什么家庭包袱、经济压力等等因素,说这样就能确保不被监狱否决。" m, U# r, R5 M. P% c P
我一直没有告诉贺明这个消息,想给他来点惊喜。为了保险起见,我干脆放弃了寄信的途径,从档案里翻出联系电话,想等确定下来后再通知他。
4 s7 p, x) S6 }( i( e 打通后才知道那电话只是村委会的,待详细说明情况,那边的人才同意去喊他家人,叫我再过十分钟打过去。
, P1 h1 U U4 L/ V" i 再次拨通,心里竟有几分慌张,觉得那边的人仿佛与我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时拿不准该用哪种语气。
) L" L& f5 j3 C# C “贺明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想像中老人的声音,是个非常年轻的女性,却一样着急而慌乱。
; r6 w- s; J. l4 n v “您是。。。?”我犹豫地问。
8 Q! J# C8 C3 s7 ]' N; u0 L& Q' t “哦,我是他。。。家人,他到底怎么了?出事了?受伤了?要不要紧?”: g2 {, C% \+ W' C6 o
我猜想应该是贺明的姐姐或妹妹吧,便详细地说明了帮教的时间,需要注意的事项,她听完,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有些兴奋地对旁边的人说:“妈,监狱那边让咱们去看他,是进里面看,还可以一块吃饭!”
: ` E; T1 t* x" y0 i- a 可以想像出她们愉快的感觉,叮嘱了几句到达市里的乘车路线,在她反复的谢谢中,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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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已经结束,值班犯说贺明在做值日,便兴冲冲地跑向训练场。贺明似乎正在和谁聊天,我停在门口,悄悄往里瞅。他正弯腰拖地,旁边站着段海亮。( ~3 X B9 N! Z2 m b% B# N
“听说这回帮教文艺队只给了两个名额,怎么这会儿还没消息?”
2 H8 l) a3 a" q% p “操你的闲心,你那么需要家里人来啊,不是上个月才来看过?”贺明没抬头,继续来来回回地打扫着。0 S/ W3 n$ D4 n& C/ T" A$ y
“谁还嫌多?不过我是没可能了。昨天还托齐林问问,齐林只顾着和那个效‘如花’嘀咕什么喜欢喜欢谁的事,没理我。”5 j4 F9 b! f( D L* p
他们居然把效妍称作“如花”。我不动声色地笑了。也挺对,笑靥如花嘛。- a6 }# U: U' K
见贺明不搭腔,段海亮凑上前,“你。。。你没问问指导员?”( |. E3 i! Y5 t2 f- \$ ]+ n
“问什么?”
8 |: Q, M9 u; v3 @# w0 v+ |; K “有没有让你帮教哇?装!”
0 m6 | s* B, k& J “切,我快走了还帮什么教?”贺明看了他一眼,“再说。。。我也不想麻烦他。”
% M9 z" O6 r" H7 _; v “啥麻烦不麻烦的,你为他把命都快搭上了,这点儿事讹也得讹上他。”
) Q9 `7 N( w6 R. J 贺明瞪了他一眼,“去去,干你的活。”( n0 q K, I, _0 T- {
过了一阵,段海亮又说:“不过,指导员这人确实不错,不象这里面的其他人“,他压低了声音,“说起话来象驴,骂起人象狗,做起事来象猪。”
1 N' @4 O$ T; ~7 P0 q. Y% p 贺明嘿嘿了一声,“不说话你会死啊?”
j/ A4 r1 Q* R “快出去了觉悟就高了呵”段海亮指了指他,“立马就不和我们一条战壕了?对了出去后有啥打算没?”
: H7 K9 Z1 H$ m: i 贺明抬起身子象是想了一下,没吭气。我站在门口心里竟猛地晃了一下。9 c0 d- ?3 f1 H6 B4 j% y* f* H
“问你呢,想什么美事?以前相好的在家里等着哩?”段海亮推了贺明一把。5 Y& i @# x& l1 U1 S
“不回了,倒是有个相好的,在这儿等着呢!”贺明说完,吹着口哨,自顾自地低头又干起活来。0 e b& f( z! Y- b
不知道脸为什么一下变得发烫,心咚咚跳得厉害,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感觉,我忙转身离开,忘了来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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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贺明习惯地进到办公室。那次以后,我就“警告”他每天必须来跟我“报到”,说这话时,他坏坏地望着我,捅捅我的腰眼儿问报到的内容是什么?包不包括抱倒。
- L9 e( F: _' O% x' C$ K+ P 见屋里没人,他飞快地来到我身边,用力抱了抱我的腰,说:“报到来了。没误点吧?”说着,还轻轻地用腹部顶了顶我的身后。
/ i9 H' e o& X/ H6 v0 a: } 夏天的衣服很薄,能感觉到他微微发硬的部分,我任由他在后面任性地摩擦着,从背后抓过他的手,问:“有相好的等你,你真的能留到这个城市?”
7 C8 C. _9 q& U% w+ N% H" _ 他似乎怔了怔,转到身前,上下打量我,“堂堂指导员还偷听啊?”$ r; K- }1 c9 m/ g3 M7 r
我没理会他的玩笑,认真地盯着他。; H, h) r6 t6 b% d3 t
“就怕你到时候不要我啊。”他叹了口气,扭脸看着窗外,“这些天我天天想以后的样子,你说。。。我们可以吗?”# f) x5 ?! n7 m3 ^
那些未来,那些遥不可及、不可预料的未来,那些与他相守、幸福的未来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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