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 O C4 _* B0 y7 ]
海风涌著浪一波波地奔来,发出的涛声像是哲辉的心跳。 : ~/ A- n' F2 T8 g
哲辉抚著坚硬清冷的墓石,感觉正在触摸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两个灵魂。逝去肉体的亲人,灵魂可安在?此刻,飘荡在何方?你们在恨我?怨我?你们是不是在指责:这一切皆都因我而生?源我而起? 4 b3 }8 C' |/ H/ V
恍惚间,哲辉仿佛看到了葛蓝和奶奶的微笑。她们正面对著他,给了他毋庸置疑的宽慰和包容。 # x" W. X5 s" h2 Q7 {6 Z w
那不是你的错!两个女人的声音冲击著哲辉的耳膜。 o5 m8 K' ~8 y7 m+ f
不是我之错?那错在何人?错在哪里?你们应该还没走远,求你们告诉我,怎麽会有如此的局面?
" o! d2 b" O; I. L7 {“哲辉,你在和谁说话?” % f! T5 H( @( |5 n' ]* I( `9 x
哲辉沈在和另一个世界的两个女人的对话中,背後传来的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实里来。
4 U; h) h8 l0 ^7 i. I, Y咪咪头发纷乱,胡子拉碴,没用脂粉掩饰的皮肤暴露了他老去的秘密。 ' c+ r8 c$ j. g" {, |+ b+ J: u: [
想起自己陷在悲欢离合中而疏远了也在旋涡中苦苦挣扎的朋友,哲辉一阵内疚,“对不起!”
9 J& \& U5 \, A' b4 z咪咪一阵鼻酸,“哲辉,你总是在向周围的人们说对不起,你总觉的亏欠了别人。你活的更累!” 5 Z {9 _% b' F) E
“我们都很累!”哲辉想起咪咪面临的巨大压力,叹道:“本想说服你去血检的。”
( s9 W8 f# t+ D5 q, f- n0 o( Z“也许命该有此一劫!”咪咪说话的语气比前次反而轻松了许多,“我不敢想也不敢听了。我的神经脆弱的一触即溃。血检的结果无非有两种。要麽万事大吉可以重新再来,要麽就是下地狱。生和死的宣判,要有多麽大的勇气去面对?” , Y' v: T- X. X9 N. V0 A5 l" V4 j2 j
哲辉面向大海,任海风肆意侵掠著他的脸。
& B5 x1 S) r0 p2 J, Y) J“你怕死吗?哲辉。”
2 d/ ~- O; j+ P. X' L- N# X" [“谁不想好好的活著?想到某一天的某一刻自己也会被缓缓地推过那条长长的通道,进入那房间,成为嫋嫋升起的一缕清烟。然後,太阳依旧升起,霓虹依然闪耀。人们照样你来我往,快乐歌唱。而这个世界里已然无我,很快,人们就会把我彻底的遗忘......活著的人们有几个会去思考死亡的话题?” 5 q9 K2 l( e0 v$ N, e6 s# W
“那天,看到你的妻子落葬,仿佛看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也将被慢慢地沈入泥土。哲辉,这样想来,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难道,我们活著的人不该加倍的珍惜这种幸福吗?”
0 A0 i5 K! t3 Q" W4 Y# G6 m“是啊!只有面对过死亡的人才会有如此百转千回的觉悟。” ; ^: D- y: z$ _
“几个月过去了。我忍受著‘艾滋’魔影的困扰,始终迈不出血检的那一步。我害怕死亡的号角向我吹响。当我从汪涛那里听到了你和葛蓝的故事,我被深深地感动。为了亲人你可以放弃自己。一个女人为了爱可以勇敢地面对死亡。而我......我有什麽理由不面对自己。连自己都不能战胜,死亡真的光临,我又如何与之搏斗?我决定去血检!虽然,我无法预料明天的结果,但为了这一步,我为自己叫好!” + ^' |& E ~, l/ F+ o6 x* S
哲辉的眼眶湿润,他用力地握咪咪的肩,仔细端详著眼前这个曾令他极度反感的男人。
1 Z7 H0 {: `5 ?* ?“别怪我,我原本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麽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早知前有悬崖,後悔当初自己不该轻易跨出那只脚!活著多好!白天塌实的出门,晚上安心的回家。无所谓贫穷豪富,不在意皱纹多少。找一个爱人,何必非是帅哥俊男。平平和和、粗茶淡饭,活著就足以感恩不尽了......”
$ i: L" O- w- i. ^& _+ a$ R咪咪的声音在拍岸的涛声中微微颤抖。风把他的话传出去很远,又随风回旋。 9 y# z' r, R8 Y+ V- b V
毗邻墓园的国际机场有一架飞机正昂首起飞,巨大的身影轰鸣著划过。 2 b2 t1 Q* C4 p$ U! n, F0 {0 X( y# Y
哲辉凝视著咪咪额上密密的细纹,像看到了多少的沧海桑田。他感觉心胸闷堵至极,如齐岸的海潮就要冲垮堤坝,奔腾而出。
' l8 i5 H! b3 [. l v[next] 3 R5 m2 ?7 K4 m7 f, ^
170
7 q/ @" J9 T# J7 @5 Q! w送走咪咪。夜色已然降临。 & y" m. c& Y, q, Y
哲辉独自坐在墓前,久久无意离去。
5 C+ X. ^! m. x, R1 @. L. O夜色下的墓地,沈在没有生命的死寂中。远处的天水之间,潮起浪涌,鼓动著生命的活力。风的喧嚣,在生命和死亡间盘旋。 / `: M0 W: ]4 x, L8 t
哲辉把身体紧靠在冷冷的墓碑上,凝视著苍苍茫茫的大地和海天。他想放声大喊,感觉口被风堵。他想嚎啕大哭,涛声的怒吼张狂地压抑著他的眼泪。他浑身颤悸,一腔热血在他年青的身体内横冲直撞。他恍若离地而起,随风飞向海天的尽头。
* t" J# @* ~9 h" Y: q) `3 n$ o有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
% I; l+ e2 U: w( h7 P S3 t& W谢枫坚定会意地面容像苍茫夜幕里徒生的太阳,温暖灿烂。
6 O9 v8 z4 A# x; F哲辉再也抑制不住盘蓄已久的情感,抱紧谢枫,放声痛哭。 2 \) r' q% g+ j
哭声打破了死一样沈寂的墓地,融入涛声风声,在空旷的海天间轰鸣回应。 9 m- P2 J; V0 J% I1 g
“哭吧!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化作泪水,哭个痛快吧!”
, J3 I, _. W* v# y" f& O谢枫用力抚著怀抱里的哲辉,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体温都传达给他。 $ X! Z9 [" P. w& H" d4 R6 Q
他们紧紧相拥,像扬帆启航的两艘船遥相鼓舞。
: u+ z$ n" |3 Y6 R突然,几十条闪光灯像交错的银蛇吐著信把黑漆漆的夜色划了个透亮。
t, e8 ^9 ]5 r) H手持相机的记者们把谢枫和哲辉团团包围。
+ s) w5 }5 _: X$ M哲辉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事件惊呆了!
) ~ Z) j/ D5 R4 W0 {4 Z谢枫快速地用自己的身体把哲辉严密地挡在了身後。
6 H, C2 H# E* C2 B/ Z“不要拍照!不要拍照!要拍拍我......” / c: b' G: b# G/ T$ F5 ]
& E* i- k3 m% z1 r' n171
! T- E% S9 |0 e2 m4 B哲辉靠在窗前。屋里的气氛凝重。 + F, A# g4 \6 V8 G7 w( t B# w
“这些‘狗仔队’,巴不得每天蹦出几条秘闻佚事来,造成轰动效应捞油水,”凌末然把小报一撕为二,气咻咻地骂道:“怎麽缺德怎麽干,别忘了‘戴安娜王妃’怎麽死的。” 2 r H) b6 D1 v- g! ?
汪涛轻声问道:“哲辉,你挺的住吗?”
, D$ I* ?, X$ o0 Z+ d哲辉咬唇、握拳,怒不可揭,“写我什麽都行,可这群王八蛋竟无中生有的把谢枫糟蹋的一塌糊涂?他们也是人,怎麽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人与人之间为什麽总要这样互相残杀?” % _ q0 U6 T& q$ V- G( y
“你和谢枫的事现在闹的满城风雨。成了人们的街谈巷议。这对事业刚刚起步的谢枫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平头百姓尚避之不及,何况一个如日中天的大明星。後果很难想象。如果不是谢枫奋不顾身地保护你,怕你家的门都要被他们踏破了。”汪涛的语气像冷冬的寒流让在坐的人打颤。 7 T' u' l- o+ W) `( e5 U0 d
“不知道谢枫今天召开记者会目的何在?这种事愈解释媒体抄的愈欢。他们惟恐天下不乱,”凌末然取出烟,想点没点,“我有个记者朋友也被邀请,我让飞飞跟他去了现场,一会飞飞回来就真相大白了。” , g" H0 ? h) R0 l: J
“我对不起谢枫!他推了那麽多的‘通告’来安慰我支持我。可我害了他。我害了妻子又害了朋友,我罪孽深重!”哲辉捶胸顿足。
9 N5 O2 j: e5 O; w汪涛上来制止,“不!这不是你的错!你何罪之有?如果论错,错不在你!” ! g; v$ w" }" x
正说著,门被推开,凌飞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嘴里叫道:“公......公开了!谢枫都公开了!” " u8 f2 |0 K/ ~+ H
在坐的人面面相觑。 + U4 { a. J; r+ ^! e' g
“谢枫在记者会上公开承认自己是一名同性爱者!为了保护哲辉,他拒绝公布哲辉的资料。会场里都炸开了!”
% o [5 d, F5 J' S; B哲辉眼冒金星,双腿绵软,“他,他怎麽可以承认?他不可以公开自己!他会被毁了的!人们的口水会杀了他!......” ' `8 H9 Z3 h5 L0 H7 T' n
哲辉的手机突然爆响,像惊雷,炸得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1 `1 [; x: `2 g2 f* H) l哲辉怕接电话。怕听任何来自外面的声音。 ! a( \) w, u/ G8 @- Z
他犹豫著打开话板。 * d( i+ e: @# v- a& S, i: A
“哲辉吗?我是谢枫!天还在上面!没事!笑一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