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申在杭州接了一单活,是一台湾老板的,人在昆山,开价很高,于是,他便独自从杭州到了昆山。 8 G, e6 F& ^( b6 G8 |
' l6 w% T3 h, j 开始一切都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在生疏的环境里结交新的客人,在陌生人眼皮底下暴露全部隐私,也接受对方的,同时一边还估算着这一次会有多大收益,会不会有额外进账?会不会特别难熬?等等。如果对方还说得过去,有个人模狗样,便暗自庆幸,像赌博。这中间不能有太多的考虑,不能羞羞答答,过程要快,你尽可以做得老练,说脱就脱,说干就干,越犹豫越可能加剧对方对你的折磨,你不能让对方有时间考虑怎么玩花活,主动权一定要掌控在你手里,你唯一的目的就是尽快使对方一泄如注,急火骤灭,承认自己不堪一搏,衰。如果你能做到像冷水浇炭盆那样快当,那就是本事,就是修炼到家,就是这一行里的人杰、精英。 ' [$ D. t' D- a* b, v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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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人对姜申非常满意,这样的外貌在台湾怎么说也够得上一线艺员了,他能不谗死?原先说好是陪一星期,可第二天台湾人就让人来说,要长期包他。姜申没同意,直接回答说,没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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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申没同意台湾人的要求,是因为他发现台湾人有暴虐倾向,有些事姜申不愿启口,我也不愿意复述。不仅如此,台湾人还长得特别衰,身材干瘪,性器小而黑,让人生厌。姜申一开始就有点恶心他。和这样的人怎么谈“长期”?但姜申回答得太飙了,他说“没那事儿”,这哪是他这个身份应该有的态度?伤了台湾人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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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老板遭到拒绝,心里自然不痛快,暴虐倾向越发严重了。那几天里,台湾衰人开始是一个手指,后来企图用两个甚至三个手指进入姜申的身体。姜申当然不铱,可是他每次还是吞下了姜申大量的精液,直到姜申再也挤不出什么,阴茎一个劲地抽干似的痛。作为MB,这还不至于让人发怵,最让姜申害怕的是台湾人使用器具——拉珠、塑胶环,假阴茎。他用那些地下市场买来的劣质性器具折磨姜申。一次次强行催生的性高潮让姜申感到头晕眼花。 - o' q5 U6 H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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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申决定要提前结束这次昆山之行,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摧残,他甚至隐隐感到一种危险正在迫近——这是干这行最害怕的了。这一切不能再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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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r8 b' Q) t' h, r7 v 越玩越来劲的台湾人不让姜申结束,姜申决定放弃报酬,离开昆山。于是,一切都发生了,姜申说,最致命的是,当时他已经倒在地下,受台湾人指使的乌合之众还用沙滩靴在他的胸口狠狠踢了几脚。他从来没有承受过这样的疼痛,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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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8 @5 n0 w' q 挨打的过程,他神志是清醒的,知道要护着自己的脸,那是他吃饭的本钱,可还是留下了擦伤的痕迹。我用毛巾(也只有毛巾)替他清洗伤痕间的龌龊,担心它会发炎。捧着这张稚气未消尽的脸,想想平时我都不舍得重重地碰它,有一回我开玩笑拧他腮帮子,下手重了,自己都感到心疼,歉疚得眼泪都快掉出来,可就是这样一张美丽的的脸,却被一帮台湾乡巴子打得没了人样,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都在颤抖。 + d" L1 K! P0 Z+ B6 F
: v, F q* M1 n 我不知道他们这一行的规矩,出了事能不能报警?台湾巴子太嚣张了,在大陆内地竟敢这样欺负人,让人喷血!但姜申没有求助警方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报警,也许就是两败俱伤,姜申也难免受到警方的调查,乃至拘留。那是一定的。想到姜申曾经在“银光”QH那儿也受过欺负,不敢声张,独咽苦果,反抗QH的后果是自取其辱,落入了一个更深的陷阱。在他后来的这段经历中,到底受了多少欺负,他没有说,我也无从知道,总的感觉是,他太软弱了,而不幸总是降临在那些软弱的人身上,从而活得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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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的阿姨送来了一碗面,已经糊了,汤很少,我喂姜申喝了几口面汤,让他躺下,告诉他明天天亮一定得去医院,不能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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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q8 J4 V5 u/ m/ H 本来我打算在另一张床上睡,姜申坚持要我睡他身边。他就是有这股粘糊劲,东北小子有时竟像个女孩子,让人打心底里喜欢,而我就是抗不住别人的粘糊。我刚上床,还没躺下,倦意就袭来。折腾了一天,好累,好困,以致姜申叫了我几声“哥”我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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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R8 N1 a3 J. U8 q: a F' ] 姜申说,哥,那时候我脚崴了,你来照顾我,想想那时候真好。 + `& M& S% A! s
( @$ S# u5 [, t4 T& \0 t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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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申又问,哥,你管我住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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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3 ]8 S( S+ j 嗯?我睁开眼,努力清醒了一下,回答说,“小白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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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屋……好干净,屋子里到处是阳光……”姜申把冰凉的手插在我的腋窝下,偎着我,不再说话。一根食指还是那样下意识地动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什么。那会儿的温暖真有“一刻足矣”的感觉。 8 V6 s5 K* b* P3 C' y+ ]3 E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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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F. e* O: @! R. a7 N 一晚上姜申都在哼哼唧唧,兴许是身上很痛,我不时从睡梦中醒来,问他怎么样?他不回答我,只是呻吟似的叫声“哥”,不知是不是在梦中。 " P! W, y J7 k3 |& ~
% n% I* g; ~3 f3 W$ `+ [; O# Y 下半夜,我再一次被他的呻吟唤醒,他用微弱的声音喊着“痛,哥……痛”。我十分慌张,把手放在他脸上,说,哥在,忍一忍,天就快亮了,天亮我们就上医院。这时候,我突然触摸到偎在我怀里的他浑身火烫,立刻警觉起来,我说,姜申你在发烧,烧得好厉害,不上医院不行!姜申已然烧迷糊了,没有给我一句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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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起来,跑到楼下,问值夜的附近医院在哪里?值夜的说,镇上没有医院,要上医院最近的就是昆山了。我问,哪里能找到车——什么样的车都行。值夜的说,这时候哪里去找车?!等天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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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意识到姜申得病不能再等,他开始发烧了,说明身上有炎症,多耽搁一个小时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故。没有车,就是背,我也要把他背到医院去。我上楼后,胡乱地找了几件稍厚一点的衣服给姜申套上,果断地说,我们去医院。那会儿,姜申已经浑身打颤,哆嗦个不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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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着姜申出了旅店,一个劲往公路去,虽说我力气大,但背的毕竟是个大小伙子,而且浑身瘫软的病人尤其显重,骨骼硌得我脊背生痛,没走多远,我就大汗淋漓。我心里明知这样是走不到昆山的,但完全不打算停下来。怎么停?怎么能停?!我们除了往前走,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一个东北孩子,受尽了人世间的屈辱,唯一的依靠,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就是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哥”了,我不管他,谁管他?我不疼他,谁疼他?!今晚,如果他死在我怀里,就是我的罪孽,万劫不复的罪孽!我将一辈子不能宽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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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1 @ X9 X4 f9 I B+ S% u& s5 ~5 n 我一路不停地跟他说话:“坚持住……姜申,忍一忍。我们这就到医院了……”我唯恐他不出声,唯恐他进入昏迷状态。他一不哼哼,我就唤他,“姜申,你疼就喊出来……你叫声哥,叫呀……我就喜欢听你叫哥,真骚。没人叫过我哥,当哥的感觉真好……你叫啊,小妖精,小狐狸,小豹子……”我感觉眼眶一片模糊。 * W; j* }+ ^. O5 a: M0 \7 Z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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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男孩,一个多么值得珍惜的生命,他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倘若,他离开——这个世界失去他,我失去他,世界就会暗淡,生活就会无光,生命的阴云就将无以消散,一辈子的悔恨将挥之不去……当时,我就是这么想——一个美丽的男孩,我要救他!老天一定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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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_5 o7 ]4 J! V 终于上公路了,我寄希望能拦到一辆夜行的车,我一路向前,一步也不敢滞留,一边打量着有没有车经过。一步一回头。姜申一定感觉到我气喘如牛,他坚持要自己走,他说,哥,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没搭理他,因为我是哥,因为你管我叫哥,我是哥就不能让他受苦,就不能让他拖着病身子在凌晨的寒气中徒步。 ) p1 _5 M1 L. B1 D8 d+ F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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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的货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一辆接一辆,根本不理睬我们。我一次次企图拦车的举动都失败了。那会儿,姜申开始咳嗽,一声紧一声地咳。我意识到姜申的病情在加剧,着急使我内心的狼性开始发作了——一个在城市被生活娇宠坏的浪子,衣食无忧,甚至没怎么到过乡下,此刻站在四下荒渺人迹寥寥的公路上,感觉穷途末路,突然就狼性大发——我背着姜申站在公路中央,迎着远远驶来的集装箱大卡,高举起一条胳膊,执意不让!如果要撞,卡车,你他妈就撞过来吧,让我和我疼爱的男孩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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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6 E3 |0 i! J/ Z$ V7 s+ { ……那时候,当我们的血肉飞洒向天空的一刻,就再也分辨不出哪是我的,哪是他的了…… 9 P, t; R; j! @5 i+ g/ n7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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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轰隆隆向我们驶来,夜行灯亮如白昼,照得我睁不开眼……恍惚间,美丽的蝴蝶在我眼前飞旋,那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好大的一群,铺天盖地,让人惊艳,它们要不是持久地灿烂美丽,要不就是在春天的寒冷中殒落,香消魂散。 # a0 @9 q, U2 [& |" p/ z8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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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尖锐的刹车声,卡车在离我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他妈的赢了!无助的穷途末路的狼赢了!!车上的人骂骂咧咧骂我们找死,说我们死还要拉上垫背的。我们不是找死,我们要活!要坚强地活下去。 # B+ g9 y9 D7 A J8 p3 E' S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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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医院。当两名蓝褂子公务员把姜申放上推床时,我大声地嚷道,他妈的你们轻点,这是人,不是猪!我当时大汗淋漓穷凶极恶,样子一定十分可怕,蓝褂子瞥了我一眼,没敢多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