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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猫瞳

★已收录★ 《冷暖人间》 BY 冰痕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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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04: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戴雪的伤势一天天好转,等到他可以下地行走后,萧晖就让他干些烧火做饭的杂活,不舍得真把他当仆役使唤,挑水砍柴等重活都是他自己来。戴雪虽说从小娇生惯养,但自从父亲去世,很多事都得一一动手,这些活都能对付。崖顶的生活清苦枯燥,但除去每日不得不面对杀父仇人外,倒比在幽冥山庄自在。戴雪眼见萧晖功力恢复,却寻不到机会下手。 $ l3 N6 A; ~3 t
  这日清晨,两人用过早饭,戴雪正要收拾碗筷去洗,突然下腹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一手扶着桌边,慢慢弯下腰去,咬紧牙关,头上却不断地渗出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萧晖正要到崖上去练功,已走到屋外,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来,忽见戴雪脸色惨白,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扶住,“你怎么了?” 2 b5 _- `& b% n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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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见惊动了萧晖,想要逞强站起来,下腹却痛得一阵紧似一阵,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渐渐那剧痛竟从丹田处弥漫到四肢百骸,犹如几千几万条蚂蚁在噬啃,或是几百把刀在搅动,又如浸泡在极寒的冰水中,痛彻骨髓,寒彻心扉。戴雪跌倒在地,蜷成一团。心知这必是摄心丸的毒性发作了,算来这日刚好是自己服下这药的一年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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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 X; }* y( B  萧晖忙把他抱起来,放到里室的床上。戴雪痛到极点,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萧晖的手腕,指甲深入到肉里,竟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来,萧晖见他手指关节都已成青白色,痛成这样竟也不愿在自己面前示弱呻吟,心中暗暗叹息,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先度了一股真气进去,护住戴雪的重要穴位,助他运行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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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这时内力全失,无法自己运功抗毒,但这摄心丸毒性属阴,而萧晖练的是至阳的内功,阴阳相克,不一会儿,戴雪就觉得痛楚大有缓解,浑身关节如沐浴在阳光下,暖洋洋地甚是舒服,竟睡着了。萧晖上次受伤后,内力尚未全复,过了约半个时辰,便感体力不支。将睡熟的戴雪平放在床上,见他的嘴唇已咬出了血,萧晖俯下身去,轻轻吻住那抹嫣红,吸去咸咸的液体……手指划过戴雪的眉梢、耳垂,温柔低语:“雪儿,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一直都这么恨我,我怎样才能帮你分担痛楚?” 0 j7 ^0 i1 k/ U: T- K, z4 s6 |

7 e4 G/ U( G( O/ s- j" p/ b  安置了戴雪,萧晖仍去崖顶打坐运功,刚到崖边,忽见山下腾起一股红色烟雾,“师父回来了!”但这种烟雾信号是求救所用,难道师父出事了?萧晖不及多想,忙顺着山崖下去,这断魂崖正面极为陡峭,萧晖功力受损,竟比平时多花了近两倍的时间才下到山脚。寻到信号发出之处,正见莫无伤靠着一棵大树坐着,衣襟上却是斑斑血迹,显然是受了内伤。 + w# o& i7 U5 z# P2 A, [

& p. F9 z) U, }' ?2 F  “师父!”萧晖叫了一声,还未及询问,莫无伤却皱了皱眉头,“晖儿,你也受伤了么?怎么迟迟才来?” " g) G5 \5 @( h) B3 ]

' g9 r5 K- E1 M  “我的伤不妨事,已好得差不多了,师父您怎么会受伤?”萧晖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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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U5 F/ u. I# E3 u4 `  “哼!”莫无伤冷哼了一声,忿忿地道:“这次为师下山,确实寻到了无情剑的下落,但不料幽冥山庄的庄主冷焰也来强夺,为师与他交手,本已占了上风,却中了他的诡计,被他的幽冥邪功所伤,无情剑也被他夺去。你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和那个什么戴雪比武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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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听他也是被幽冥功所伤,见师父不愿详谈,知师父向来骄傲,这次落败定成了奇耻大辱,不好多问,也不敢即告之戴雪的事,只道:“弟子的事呆会再向师父禀报,我先驮师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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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自身难保,我还是自己来吧!”莫无伤甩开萧晖,暗提一口气,站起来走到崖边,慢慢攀缘而上,萧晖不敢多言,只得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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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r4 V  y- M7 r  上了崖顶,莫无伤环顾四周,察觉异样,奇道:“怎么?这些日子还有别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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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S" c) Y$ b  萧晖将师父扶进屋内,心知瞒不过,跪下禀道:“请师父恕罪,徒儿擅自留下了戴雪。”便把比武经过原原本本禀告,只是略去了两年前和戴雪打赌一节,说是见戴雪伤重有性命之忧,所以留下他养伤。 + D7 `) B8 Z$ R' L. m& K$ s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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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话还未完,莫无伤已怒不可遏,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掌,他受伤本重,刚才攀崖又耗了内力,这一拍用力过猛,竟吐出一口血来!萧晖急忙上前,莫无伤怒喝一声:“跪下!”萧晖只得重新低头跪好。“幽冥邪功差点害死我师徒二人。那幽冥山庄的妖人,怎能饶他性命,还收留在此?你快去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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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B- d4 w: c! s! g1 w  “师父,其实戴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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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正要开口分辨,莫无伤又拍了一掌,厉声道:“孽徒,你竟敢不听我的话!你要再叫我师父,就先去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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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r8 N, H  d. @7 M3 m0 {% k  a3 P  萧晖父母亡故后,蒙恩师抚养长大,更以衣钵相传,他对师父敬若神明,从未有半点违抗。莫无伤若要他赴汤蹈火,他也不会皱半点眉头。但猛听到师父要他去杀了戴雪,却实在为难。一想到戴雪,想到他曾经清澈的双眼里含满了泪水,还有他身上的累累伤痕,萧晖心里便是一阵阵抽搐疼痛……这些日子萧晖一心只想着该帮助照顾他,如果戴雪伤重死了,天涯海角自己也要找到害他的人为他报仇,要自己亲手杀了他,更是想都不敢想……但师父本来就厌恶幽冥山庄的人,新近又被庄主冷焰用诡计所伤,现在气头上,绝难收回成命。萧晖心乱如麻,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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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孽徒!你到底遵不遵命?”莫无伤等得不耐烦,又喝问了一声,他急怒攻心,猛地大咳起来。 8 b, x' [$ Z& l! W  s%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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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您……您好好养伤,弟子……弟子遵命,马上就去处理。”萧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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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无伤见萧晖答应,才放下心来,不再多言,盘腿坐在床上运功疗伤,萧晖不敢打扰,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 a+ L" Y& y9 n

% s6 ~5 m( l' q; S. C  N- ~  萧晖走进自己的房间,戴雪已经醒了,睁着眼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心中冰凉,摄心丸的毒发了,自己是不是就只能束手等死?听见萧晖进来,他也不语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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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师父回来了。”萧晖道。 ' j. ?; ?- x& _! y' ]

1 ?; g6 g- r, w0 A: T  戴雪听若未闻,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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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G4 l9 a6 w* r  “他要杀你。”萧晖又道,戴雪这才转过头来。萧晖一把把他拉起来,“这里你不能呆了,快走吧!我以后再来找你。再晚就来不及了!”说着拿出一个包袱,手忙脚乱地为戴雪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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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M! W) ~' l7 g  戴雪这才听明白,“你师父要杀我?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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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05:1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杀你,你快走吧!你欠我的赌债没还,你是我的人,就这样杀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么?”萧晖急急忙忙地道,一面拿出一个密盒,打开给戴雪看,里面有几粒淡黄色的药丸,“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但若再发作时,你受不了可以服上一枚,应能暂时缓解疼痛。只有这几粒了,你省着点吧!” 萧晖又翻出一件物事,“这是我派求救时用的烟雾,危急时你可以施放,也许我能看到。”萧晖迅速包好这些重要的东西,又塞了些银两进去,准备停当,找出一卷绳索,道:“我这就送你下山。” 6 @. c4 q7 J& f; U! n
  萧晖领着戴雪出门,悄无声息地来到断魂崖的另一边,此处距莫无伤的住处甚远,戴雪满腹疑团,不解其意。萧晖把绳子一头递给他,“你系在腰上,我放你下去。”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等一下。”快步回到屋里,从柜子里找出一把带鞘的匕首,出来对戴雪道,“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比普通的宝剑更为锋利,是我第一次与人比武时赢得的。你现在内力未复,不能用剑,带着它防身吧!”戴雪一看,是一柄精巧的匕首,镶金的手柄上还刻着一个“萧”字,便不肯收下。萧晖拉下脸,沉声道:“我的命令,你不许说不!”戴雪咬了咬牙,接过来放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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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攀住崖边,萧晖把绳子慢慢往下放,此时戴雪才相信他是真的要放了自己,脸上第一次现出诧异神色,终于开口问道:“你把我放走,那你师父?” , v  ]" ]/ u5 F% N4 h. n

6 s  h8 e1 ^7 m! P5 O( ^4 g* _  萧晖笑了笑,冷冷地道:“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心头却涌过一股暖流,他竟然还关心自己?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见面,他身上有伤有毒,就算下山,又该上哪里去?……慢慢把绳子放下去,看着戴雪的身影悬在半空,渐渐变小,竟是说不出的滋味。过了一阵,戴雪到了崖底,解开绳索,萧晖的手上顿时空了,心头也象是空了,远远地看见戴雪似乎回头往崖上看了一眼,就迈开步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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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s1 C/ Z7 n4 ^3 |  萧晖站在山顶,直到再也看不到戴雪的影子,才转身返回师父门前,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他自从入师门以来,师父虽然待他极好,但要求也极为严厉,违反师命犯了大忌,不知会受何惩处?说不定……萧晖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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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无伤闭关运功疗伤,三天不出房门。萧晖也未饮未食不眠不休地在门外跪了三天,一双膝盖早已跪得麻木,稍稍一动便是钻心地痛,萧晖却不敢站起来,冷汗也已湿透全身。但想到戴雪定已走远,师父就算要追也来不及了,便觉安心。 7 r$ @9 ]  k, |2 t5 b

6 U9 z# V' p6 F5 \  第三天傍晚,门终于开了,莫无伤走出来,他的伤势已经无碍,忽见萧晖正跪在门前,一张脸惨白憔悴,不知已跪了多久。“晖儿,你这是做什么?”莫无伤问道,已猜到点缘由,脸色便沉了下来。 ) q+ F/ V; T6 f# Y

, P0 M) E- z) N( O  L  “弟子有违师命,自作主张放走了戴雪,请师父责罚。”萧晖据实相告,咬牙忍痛磕下头去,额上又已渗出汗水。违抗师命已是重罪,欺瞒师父更是决不敢想。 # y" g* x, L) R& ]

1 E2 d  k: y! Q% g3 g+ A, g' n  “孽徒,你竟敢违抗我命?”果然莫无伤一声怒吼,狂怒之下一掌拍出,萧晖的身子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起来!他这一掌几乎用足了全力,萧晖又不敢用内力抵抗,生生受了这掌,直飞到十余丈开外,才重重地跌倒在地。萧晖闷哼一声,动了动头,想站起来,却昏了过去,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很快染红了面前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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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Q4 ?) q+ P  过了约一柱香功夫,萧晖醒了过来,莫无伤这一击,他若不抵抗,本是必死无疑,却因天蚕背心护住了前后的要害,才不致伤了性命。萧晖心知师父所赐的这宝物已救了自己两次,对莫无伤更是内疚感激。勉强抬了抬头,师父似乎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萧晖忙用手撑起上身,想爬过去,却又痛得哎哟惨叫了一声,原来刚才摔下时左手手臂先着地,已经摔断了。萧晖顾不得伤痛,咬牙拖着断臂用右手着力,一点点地挪了过去,手脚都磨出了血,在身下留下了一条条鲜红的血迹……莫无伤看着他挣扎,纹丝不动。 * ~& a; v, _, B! y

0 a/ ]' i. e  S' D: R( e  爬到中途,萧晖又昏过去一次,但很快清醒,好不容易挪到了师父面前。萧晖用右手抱住师父的腿,颤声道:“弟子不该违抗师命,但……但弟子实在……实在是不得已,弟子下……下不了手,师父怎么责罚弟子都心甘情愿。”他内伤极重,勉强说了这几句话,已吐血不止。却又道:“弟子不敢再用师父恩赐的天蚕宝甲护体,请师父收回。”说着便去脱那背心,但那背心本穿在外衣里面,萧晖坐不起来,左手又断了,一只手折腾了好半天才脱了下来,举过头顶,送到莫无伤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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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无伤到底是从小将他养大,虽是怒极,本要将他力毙掌下,见他这般模样,仍有几分不忍。收了天蚕背心,顿一顿,道:“罢了,看在这么多年你跟着我的份上,我也不杀你,你自行下山去吧,以后我不再是你师父了!”说完便要转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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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c2 ~: n5 c! i  B& z  萧晖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师父竟是要将自己逐出门墙!他向来视师父更胜亲生父母,要赶他走比杀了他更无法接受,见师父要走,萧晖用尽全力猛往前一扑,一双手死死抱住莫无伤的腿。“师父!”萧晖抬起头来,满脸泪水。“师父!你杀了我吧!不要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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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无伤一向说一不二,见萧晖三番两次不听自己的话,不禁愠怒。“放开!”莫无伤漠然地道,他本可将萧晖踢开,但知萧晖左手骨折,不愿加重他伤势,只要他自己松手。 $ g( W+ d! h9 Z5 A3 P# X1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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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萧晖知师父最恨人哭泣哀求,却止不住泪水,“师父,饶了我这回吧!” $ ?! K$ o4 y' `2 c6 @3 d# q

9 p" l  W0 x9 H  莫无伤不再说话,略一用力,便挣脱了萧晖的手,抬起脚来,狠狠地往萧晖的左臂上踩去!萧晖猛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惨叫,一瞬间,大脑象是被什么利器击中,一片空白,失去了知觉,但很快剧痛排山倒海而来,萧晖死死地咬牙,不肯出声,额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莫无伤的脚狠狠地碾过萧晖的断臂,过了片刻,见萧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正要走开,脚下却又被绊住了,低头一看,萧晖又抱住了自己的腿,这次更撑起身子来,仍是低低地哀求:“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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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05:41 | 显示全部楼层
  萧晖叫了两声,却又昏死过去,双手仍牢牢抱着没有放开。这下莫无伤没法再踩下去,拨开他的手,走了两步,却又回来,俯身将萧晖抱起,放回他自己的屋子。 # O4 J9 f6 Z& P, t! p
  萧晖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意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萧晖一运功,心头已不再那么难受,应是已服过疗伤的药了,再看左手手臂,伤口上了药,骨折处用夹板固定住了。萧晖一阵狂喜,师父竟然肯原谅自己了?!忙翻身坐起,连爬带滚地下床来,刚到门口,却差点与莫无伤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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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慌忙跪下:“多谢师父赐药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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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w/ r8 H" `4 S8 R- P  莫无伤淡淡地道:“师徒一场,我不杀你,你人品不坏,我也不废你武功,你伤势若无大碍,就自行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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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L. n; h1 }* }5 t  萧晖忽听他仍是要驱逐自己下山,知道师父心意已决,苦求也是无用,神情黯然,含泪问道:“师父,徒儿犯下这大错,要怎样才能求得您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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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p9 C' _& ^/ |, ~  莫无伤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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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 p# ?/ P. c1 E& y8 q  萧晖凄然一笑:“既然师父绝不肯原谅弟子,弟子戴罪之身也不敢苟活于世,师父的大恩,弟子只有来世再报了。” 萧晖说完恭恭敬敬地给莫无伤磕了四个头,起身走出门去,不再回顾,径直走到崖边,纵身往下一跳……身在半空,却被人拉住了双腿,拖了回来。 * \. l% r9 A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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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无伤铁青着脸:“我无情派没有自杀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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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见师父再次出手救下自己,言语之中仍是把自己当成本派中人,大喜过望,忙磕头道:“是弟子一时糊涂想不开,请师父恕罪!” - L4 R* T) J% r5 |8 B! e8 N1 L*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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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无伤问道:“那你放走戴雪,是否也是一时糊涂?他是你仇人之子,又是幽冥山庄的妖人,你竟肯为他违抗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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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闻言沉默,过了良久,终于答道:“不是,师父,这不是他的错,他小小年纪已受了很多苦,我不能再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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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无伤见萧晖仍执迷不悟,气极挥掌,“啪!”的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萧晖脸上,一缕鲜血从萧晖嘴角渗出。萧晖不敢作声,匍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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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僵持了一阵,莫无伤忽道:“你若要重列门墙,也不是不可能,但先要做到一件事情。” , h# D" U, E. L) y&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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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尽管吩咐,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萧晖抬起头来,心里又充满了希望,只等莫无伤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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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t! w. s! z7 {3 c  “要想重回师门,你带戴雪的人头来见我,我就既往不咎。”莫无伤森然道。 1 Y6 E6 r' N5 X9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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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大惊失色,连连磕头:“师父!请师父收回成命!这件事,弟子无论如何不敢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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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P- a! s! X  莫无伤沉吟一阵,又道:“若你不愿意杀戴雪,那除非你能在两年之内带无情剑来见我,否则一切免谈。” " R: V6 d. D( N

# @. p2 G% R" t) B  萧晖听了师父的条件,都是自己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戴雪不能杀,要从幽冥山庄夺得无情剑,凭目前的武功更是匪夷所思。师父既然执意要赶自己走,只有先下山去找到戴雪,将他安顿好,若到最后师父仍不肯原谅,也只能一死相报。想到这里,萧晖对莫无伤深深一拜:“师父之命,弟子自当全力以赴,两年内若不能夺得无情剑,弟子不劳师父动手,自会在历代祖师像前自行了断,请师父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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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无伤不置可否,看了他一阵,转身往屋里走去,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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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V8 b- o& N7 `/ `% I  萧晖无法,回到屋里收拾了几样简单的行李,出门后又到莫无伤的门口拜了几拜:“师父,弟子下山去了,请师父多多保重。”他内伤本重,疗伤的药已尽数给了戴雪,无法施展轻功,左手又骨折,行动十分不便,只能将绳子的一头绑在树上,一头系在腰间,用右手掌着石壁,慢慢地滑下崖去。到了山脚,已是大汗淋漓,胸中气血翻滚。萧晖忙坐下运功,过了约有一个时辰,这才缓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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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b% A5 |1 H3 j& I* P  萧晖送走了戴雪时,还不料数日后自己也会被师父赶出门。他自从拜在莫无伤门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断魂崖上闭门练功,少有下山之时。想到师父的恩情和绝情,不禁又泪流满面,不过复想到可能很快与戴雪重逢,竟隐隐地有几分欢喜。但天下之大,又该到何处去找他?戴雪和自己一样也没有了父母亲人,唯一只有师父,他应该回幽冥山庄了吧?萧晖一想起江湖传言幽冥山庄的种种古怪,不禁头皮发麻,但既然要找戴雪,而且无情剑也在幽冥山庄,无论如何也要去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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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I7 P' M: v6 x  萧晖曾听说幽冥山庄靠近西域,但江湖上却罕有人知道其具体地址。他只得向西边寻找,沿途打听戴雪和幽冥山庄的消息。他身上有伤,又没有马匹,一路缓缓而行,走了几日,却没有一点线索,功力慢慢恢复了几分,但左手仍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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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萧晖路过一处集镇,找家酒楼吃饭,上了二楼靠窗坐下,忽听隔壁桌上有人议论,薛家庄的庄主昨天夜里被人杀了,凶手在墙上画了个骷髅头,这正是幽冥山庄杀人的记号。萧晖一问,薛家庄在集镇东边六十里。既然是昨夜的案子,那幽冥山庄的人可能尚未走远,若能捉住,说不定追问到戴雪的下落,萧晖心急如焚,见酒楼下正栓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打开窗户便跳下去,不偏不倚落在马鞍上,未等周围人惊呼出声,他已拔剑砍断缰绳,双腿一夹,绝尘而去。等到红马的主人闻讯跑下楼来,哪里还有萧晖的影子? # V' S2 ]& a% d6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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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纵马往西狂奔,直到天色全黑,也没看到幽冥山庄的人,他心中焦躁,也不去打尖住店,继续趁黑赶路。那马却有些吃不消,喘息不已。路过一条小溪时,萧晖只得下马,让马喝水,略作休整。此时天上黑漆漆的,不但没有月光,连星星也没有几颗。萧晖四处一望,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半山腰有几点火光闪烁,停了一阵,隐隐又似有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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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忙施展轻功轻轻地靠过去,到了附近,跃上一棵大树,隐住身形。果见下面的树林里搭着一顶帐篷,帐篷前燃着一堆篝火,两名青年男子腰佩长剑,身着白衣,正坐在篝火边说话。其中一个道:“三师兄,这次你杀了薛庄主,又捉住了叛逃的戴雪,立下大功,师父定会重重地赏你。”果然是幽冥山庄的弟子!萧晖听他说到“捉住了叛逃的戴雪”,赶快屏住呼吸,仔细听二人谈话。又想:难道雪儿竟是叛出幽冥山庄,但又怎会被他们捉住? 7 D' T7 g" d" \& M1 A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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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人的内力修为比萧晖差得远,丝毫未察觉树上有人,谈得兴起。只听另一人道:“五师弟,师父赏我别的我也不稀罕,我只要他把戴雪赏给我睡几晚上,哈哈!”说着大笑起来,笑声甚是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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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06:1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五师弟却又道:“师兄,这恐怕就是你妄想了。戴雪可是师父的宝贝儿,你看在庄里的时候,哪有一天离得了?若是别人背叛师门,师父定不会让他活命,这次却要我们活着带戴雪回去。这戴雪也是古怪,吃了师父的摄心丸竟然也敢逃跑,就算这次不死,也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
3 R( D, Z/ M3 Q  萧晖听得暗暗心惊,那古怪的毒药竟然是他师父所下?这两人言下之意,那庄主冷焰似乎已对雪儿做下了什么禽兽之事?萧晖想起戴雪满身的伤痕,怒气上窜,几乎将一口钢牙咬碎:冷焰啊冷焰,你作恶多端,有朝一日我定要找你算笔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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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师兄笑道:“师弟你这样说,我倒更想试试他是什么样的尤物了,竟能把师父迷得神魂颠倒。他现在毒发痛楚难忍,动弹不得,不如我们给他服一枚‘涣神丸’,让他昏睡。先行了好事,这荒郊野外,神不知鬼不觉,就是师父也决计查不到,此等良机,怎能错过?师弟,你也来吧!” 1 m+ J1 A) ?0 _6 X! [( t! @

) O6 i9 a0 N8 B$ b( ?1 A( s  “师兄,你先进去,我在这里给你望风。”五师弟似乎也动了心。 ! m, Z8 o; |: U- x0 Y! f8 X  ?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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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听到这里,料得戴雪定是在帐篷中,见那师兄正蠢蠢欲动,要进帐篷去,再也忍耐不住,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扑两人。那两人忽遇袭击,张皇失措,欲抽剑相迎,萧晖飞起两脚,踢中两人手腕,“扑!扑!”两声,长剑飞出老远。这两名幽冥山庄的弟子,虽入门较戴雪为早,但武功却大有不如,比起萧晖来,更差得远了,加上仓促应敌,一招就被踢飞了兵刃,只能赤手空拳地打斗。萧晖虽内伤未痊愈,左手也不能用,但右手使剑,以一敌二,仍是占了上风。他听了二人的谈话,早就怒不可遏,招招都用的是夺命杀着。不过十余招,那二人就已左支右拙,险象环生。萧晖一声大喝,长剑上撩,那师兄刚刚仰头避过,萧晖却借势剑柄一翻,已击中他胸口,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那五师弟见势不妙,掉头逃走,却听得耳后风响,不自主回头一看,利剑已破空而来,来不及避让,竟穿颈而过。顿时鲜血狂喷。   {: B9 u4 ?1 B

  @2 t/ {2 |7 e  萧晖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两人,拔出剑来,擦干血迹,还剑入鞘。这才掀开帐篷,却见戴雪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似乎已昏了过去。萧晖心知定是那摄心丸的毒发了,不然为何外面已闹得天翻地覆,他却无知无觉?上前去用右手抵住他背心,吐纳用功,过了约半个时辰,戴雪微微动了一下,醒转过来,睁开眼看着萧晖,神色茫然。萧晖在断魂崖上曾见过他毒发的惨状,知他这些日子饱受这毒折磨,心中难过,轻声道:“是我,萧晖,你感觉好些了吗?” / Q0 A2 o& R5 m0 ]: z

  q: F7 ^0 m4 O) j2 x6 I* @) [) x  戴雪一听是萧晖,猛地瞪大了眼,见果然是他,转过头去,不愿理睬。见他又找了来,心想肯定是前日里放走自己后反悔,又记起他说他的师父要杀自己,那他必是来取自己性命的。戴雪这会毫无反抗之力,闭上眼睛只等他动手,想到不但大仇未报,还终于死在仇人手里,心中愤恨悲苦,无法言说,强忍住不让眼泪流下。却感到后心有一股暖流流过,直至丹田,助自己驱除寒毒。戴雪见他不杀自己,反而再次为自己疗伤,惊异不安,开口道:“你不用费心了,我这是中了幽冥山庄的毒药,除非服用庄主的独门解药,否则总是死路一条。你要杀要剐,还是要做别的什么,就赶快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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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刚才听他那两个同门师兄所言,已知此毒药甚是厉害,若要救戴雪,送他回幽冥山庄虽是容易,但那庄主如此狠毒,雪儿又是叛逃出来的,送将回去无疑羊入虎口,就算给了解药,不知还会受什么折磨。萧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雪儿再落到他手中,须另想办法为他解毒。 , z- u: I) R1 z8 X* F.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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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一边寻思,嘴上却笑道:“你到底是盼自己死还是盼仇人死?我留着你还有用处,怎能轻易就死了?”仍尽力为他运功,无奈他内伤未愈,过了一会还是支撑不住。摸到戴雪身边的包袱,打开一看,送他的那几枚药丸仍是好好地一粒未动。萧晖只得叹气,他竟恨自己到这地步,宁可苦苦忍受痛楚,也不愿服用仇人的药丸,若是自己再晚来两天,还不知能不能见他活着?萧晖拿出一枚来,喂戴雪服下,却舍不得给自己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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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F* N* H  w0 b- s  萧晖心疼不已,表面不动声色,冷冷一笑:“象你这样只知道意气用事,拿自己的性命赌气,先死掉的绝对是你而不是我。”停了一下,又道:“我看你还是死了报仇的心吧!乖乖跟着我,也免得受别人欺负。”戴雪气得正要怒骂,转念一想,这些行为确实太过意气用事,损己利人,强敌在前,要想报仇,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再不择手段相机行事,既然在幽冥山庄什么都可放弃,在萧晖面前却还要顾及什么?想明此节,戴雪便不再吭声。 8 l# Q+ f8 w4 I% {% U

; J! b( y# K& `9 ]0 G5 ^. |0 w( A  服下药丸,戴雪周身的痛楚大有减轻,萧晖把他放下,想到外面还有两具尸体,便道:“你先睡会,我出去一下。”正在这时,萧晖却听见一股箫声远远地传来,似是哀鸣呜咽,凄厉尖锐,让人极为难受。戴雪猛地打了个冷战,睁开眼睛,道:“是庄主来了,这是他召唤门人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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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听他不肯称之为师父,已知他极为厌恶冷焰,他素来也讨厌幽冥山庄的人,不由暗喜。听那声音是从西边传来的,距此地尚有一段距离,萧晖抱起戴雪,出了帐篷便往东跑。戴雪忽见地上躺着三师兄和五师兄的尸体,猜到是萧晖所杀。幽冥山庄上下只效命冷焰,师兄弟情谊本就淡漠,戴雪前几日不慎被这两人捉住,一路上更没少受他们折磨,那三师兄一双贼眼滴溜溜地常在戴雪身上乱转,隐隐不怀好意。戴雪憎惧不已,因此这两人死了,他也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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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 t) ?; u" X  萧晖奔跑时,戴雪借着林中透下的朦胧星光,才发现他左手折断了,软软地拖在身侧,只用右手抱着自己。萧晖见戴雪目光中微有征询之意,笑道:“前日我下山时跌断了手。”戴雪知他轻功高明,上下断魂崖如履平地,这显然是撒谎,但也懒得去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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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06:34 | 显示全部楼层
 萧晖记得上山时曾将马放在溪边,但跑到山脚一看,那匹抢来的红马早没了踪影。箫声又近了几分,萧晖越发着急,眼下该躲到哪里去?若是凭他受伤前的轻功,完全来得及脱身,但他受了伤,又拼着损耗内力为戴雪驱毒,加上现在怀中多了一人,步伐更加沉重。萧晖明知带着戴雪断断逃不掉,却又绝不愿扔下他独自离开。 * X3 ?$ Y9 b% F4 @) `
  此时戴雪心中却是另一番挣扎,他明白现在自己武功已失,要杀死萧晖必须得借助外力,而冷焰的武功在萧晖之上,萧晖又杀了两名幽冥山庄的弟子,如果自己拖住萧晖,或者引冷焰过来,冷焰必定会杀了萧晖。但……戴雪也明白那样的话,自己会再次落入冷焰的魔掌,受尽凌辱,过那不见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罢了,既然一切都是为了报仇,现在还迟疑什么?至于被冷焰捉住,大不了再想办法寻死,反正只要报了仇,自己也没必要再活在世上……想到这里,戴雪突然一挣,大叫起来,“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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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刚一发声,萧晖已明白他的用意,立即点了他的哑穴,戴雪做声不得,恨恨地看着萧晖。萧晖脚下不停,全力狂奔,翻山越岭跑了约有二三十里,那箫声却越来越近了。已近凌晨,山上浓雾弥漫,白茫茫一片,萧晖看不清远处景物,只是沿着小路奔跑。背后的箫声越来越急促,突然箫声断绝,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地道:“戴雪乖徒儿,谁把你抢走了?师父这就来救你!”戴雪听到这魔鬼的声音,虽然咬紧牙关,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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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发觉他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以为摄心丸的毒性又发作了,放缓脚步一看,却发现已不知不觉跑到一处悬崖边上。白雾中一条人影晃过,停在面前十余步的地方,手执一柄碧绿的玉箫。萧晖知道这便是幽冥山庄的庄主冷焰了。 4 k* |% P5 `$ G: }! c, G

1 z( v- f# ]0 {. a$ n/ [  “我那两个徒儿都是你杀的吧?”冷焰问道,却听不出丝毫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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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是我杀的。”萧晖面无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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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f) [( y2 Z  “我看你的功夫,是无情派莫无伤门下吧?那两个没用的家伙,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冤。但你该明白,你要和我相斗无疑以卵击石,就算你师父也是我手下败将,呵呵。”冷焰阴笑了两声,“你为何要劫持我的乖徒儿戴雪?你把他还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冷焰一上来本想动手,但还没玩够戴雪,不想他就这样死了,便以此引诱萧晖。戴雪却是大叫不妙,他本想借冷焰之力杀了萧晖,听到冷焰打算留下自己,放掉萧晖,心头恐惧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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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D1 [' E( E2 V5 j' a( ]3 ]# P  萧晖察觉戴雪害怕,将他抱得更紧,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呢!”抬头对冷焰道:“冷庄主,在下恕难从命。并非在下劫持戴雪,他是前日与在下比武时,输给了在下,当时曾有言在先,谁输了,谁就为胜者之奴,因此他现在是我的人了,不再受命于庄主。”无情派和幽冥山庄本就势同水火,萧晖直言不讳,并不和冷焰讲什么江湖后辈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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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焰听萧晖说戴雪“是我的人”,心中恼怒,不由逼近了两步,萧晖则抱着戴雪往后退了两步,只差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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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X  V0 _  “这么说,你是不肯将他还给我了?”冷焰问。 8 s  P8 b) s* }; t' ?

7 u! u$ Z1 v6 A* A. O/ E  “正是。” 1 Z4 R9 o, \4 K, S" m8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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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焰叹了口气,又道:“但他中了本门之毒,若不服特制的解药,随时都可能毒发身死,你又何必害了他性命呢?而且他已拜在我门下,未得师门许可,本不能擅自和人作生死约战。这赌赛之约,却也作不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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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见他气度雍雅,仪表不凡,听他语气,大有惋惜之意,若非自己早知道他的种种恶行,定然已将戴雪拱手相送,求他赐药,此时却决不能上当。当下朗声道:“戴雪既然是在下的人,他是死是活,都不劳庄主费心。庄主若要取在下性命,便请动手,若要在下交出戴雪,却是万万不能。” / j( K3 [/ [9 A/ e2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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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焰不再说话,突然挥掌便往萧晖身上拍去,他这一招本是虚招,只用了三成力道,是为了逼萧晖动手,他已看出萧晖左手不便,而右手抱着戴雪,若要迎敌,必须得先把戴雪抛下。那知萧晖明知当前的形势与冷焰差得太远,如动手必败无疑,说话之时便打定了主意,见冷焰身形微动,不等他发招,已抱着戴雪往后一纵,跳下了悬崖! " o5 B; w3 F5 n2 G7 m3 C

6 D+ G8 R0 p( \  u$ D( H  Y' L- M  萧晖此举并未细想,本是死里求生,他不知崖下情况如何,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越落越快,忽然喀嚓一声,后背受了重重一击,原来是撞到了悬崖间伸出的一棵树上。两人下坠之力甚大,“喀嚓”撞断树干,继续下落,但受了这一阻,速度顿滞,又下落了数丈,却被另一棵大树拦住。 : \" b: j0 A* K1 C* V" V! C

# M, _* a% n, L, v, C' E7 d  这是棵巨大的松树,粗壮的树干从岩缝里蜿蜒伸出,树冠状若一把巨伞,不知已生长了几百年,今日却救了二人的性命。萧晖侧头往下一看,但见白雾茫茫,人在半空中,不知谷底何处。他仍抱着戴雪,这会把他放开,解开了他哑穴,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戴雪想起冷焰还在崖上观察下面的动静,便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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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3 q" d9 _6 Y7 C% q5 b( O: z  冷焰在崖边等了一阵,没听到声音,他暗想这两人多半已是摔死了,即使没死,也缺胳膊少腿成了废人,带回去也没用。虽然这两年传给戴雪的功夫白费了,但既然戴雪一直怀恨在心,威逼利诱都不见效,这次还叛逃出庄,迟早也留他不得。冷焰生性凉薄,虽略感遗憾,也懒得下谷寻找,过了一会,便自行离去。 / H9 A/ v- r: K  I; l- _

0 P' o- i% j  g4 l+ I& F  萧晖等了良久,估计冷焰已走了,方起身查看地形,后背一阵火辣辣地疼痛,想是刚才撞在树上受了伤,这会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一只手攀着树干缓缓地滑下去,滑到松树根部,看到下方数尺处有一个近一人高的洞口,藤蔓密布,萧晖挥剑砍开藤蔓,跳进洞去。山洞只有一丈见方。萧晖暗想,雪儿内力已失,不能攀崖,先把他接到洞中休息,自己再去谷底寻找出路,便对戴雪道:“你往下面跳,我接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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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3 _: K7 k  戴雪趴在树干上,听萧晖叫他,往下一看,萧晖正站在洞口,伸出了右手。戴雪不愿与他再有身体接触,攀着崖边想自己下去,那崖上潮湿,生了许多青苔,戴雪脚下一滑,身子已经悬空,被萧晖一把抱住,接进洞来。萧晖怕他再摔下去,抱得甚紧,戴雪感觉他怀中的炽热气息扑面而来,忙挣脱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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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06:52 | 显示全部楼层
  折腾了这一阵,萧晖背上的伤口撕裂,不断涌出鲜血,将衣衫都湿透了。“你背上怎么受了伤?”戴雪问道。 3 q& I% M6 j( c) S! @( g" d
  “刚才从崖上跳下来,被树干撞了一下。”萧晖想请戴雪为他止血上药,又料他一定不肯,这伤在背上,自己却是不便。 - \" H8 X$ K- k8 ^+ k+ Y* z' n,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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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看了看他的伤口,心生一计,对萧晖道:“这血流个不停,我来帮你上药吧!” & I' o# r, }" @, F: N+ u3 G; x$ l, P1 g

( ^$ U; Y; N8 D3 U2 }  萧晖听戴雪竟主动提出为自己上药,他定是感激自己适才舍身救他。萧晖欢喜不已,忙道了谢,从包袱里取了金创药交给戴雪。戴雪撕开萧晖的后襟,见那背上已是血肉模糊,他一边取出药膏往伤口上敷,一手却伸入怀中,摸到了萧晖赠他的那柄匕首,握紧手柄往外一拔,翻腕就往萧晖的后心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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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虽背对着他,看不到身后情况,但听得风声不对,本能地往右一闪,这匕首甚是锋利,虽然萧晖闪得及时,未刺中他后心,却已在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来。萧晖转身飞腿踢向戴雪的手腕,戴雪一痛,手腕一松,匕首如一支利箭飞出洞去,直堕崖底。 " b+ L4 V9 d"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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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又惊又怒,自己拼着性命救他,他竟然施这种暗算?扬起手来,啪地一下甩了戴雪一记耳光!戴雪半边面颊顿时浮起数条血痕,高高肿起,却一声不吭,呆呆地坐着宛如木雕。萧晖本要骂他几句,看他这样子,想起他的痛苦经历,心下不觉软了,自己是他最大的仇人,就算救了他几次,这仇恨到底难消,他不择手段要报仇,也在情理之中。但两人身在悬崖,若不能同舟共济,必然会同归于尽,便恶狠狠地对戴雪道:“你若再敢暗算我,我就把你点了穴道扔在这里,出去找到你师父,让他来捉你!” & B+ R- }3 t3 T. ^6 y# L. R

4 O4 @( ?. M; r0 ?- K( G  戴雪暗算萧晖不成,一颗心堕入深渊,自己武功全失,仇人虽在身边却报不了仇,还不知要受他多少侮辱折磨?又听萧晖拿冷焰来威胁自己,倘若落在冷焰手中,比死更可怕百倍。戴雪对萧晖愤恨入骨,却又无可奈何。萧晖见他目光中惧意恨意交替闪现,知道适才的威胁已经奏效,便又把金创药递给戴雪,道:“你好好给我上药便罢。”戴雪无法,只好接过药来重新为他敷上,他这会没了武器,萧晖又有了防备,不能故伎重施,但他故意在伤口上乱戳乱按,萧晖痛得额上冷汗直流,也只好咬牙忍住。敷好了背上的伤口,萧晖又让他帮自己的断臂处上了药。料理完毕,两人都已累了,各自靠着洞壁闭目休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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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约有大半个时辰,戴雪突觉丹田内又是一阵寒气上升,知道是那毒又发作了,不由自主地蜷成一团,仍是奇寒彻骨,剧痛钻心。萧晖在一旁闭目假寐,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杀了我这会谁来帮你?且看你能独撑几时?却不上前为戴雪驱毒。只见戴雪脸色慢慢转青,又渐渐变得苍白,四肢抱在一起,仍是不住地颤抖,嘴唇已咬出了血,终于忍不住发出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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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m3 P4 O/ T3 ~- W$ v  萧晖再看不下去,奔到他身边,用右手抵住为他运功。却感觉这次毒发似比上次又强烈了些,萧晖内力本未复原,用尽全力才勉强将寒毒压住,过了半个时辰,戴雪面色渐缓,身体也已转暖,再过一会,又睡着了。萧晖手一松,自己差点瘫倒,心头苦笑:“雪儿,就算你不杀我,要这样日日为你驱毒,拖也把我拖死了。” 2 A/ l$ d) j2 H3 \' l1 @/ I0 y

! s& F$ I( J/ n) _& W9 D' Z  萧晖在一边独自运功调息了一阵,恢复了几分力气。暗想在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山洞里总不是长久之计,自己须得下去查看。见戴雪仍在沉睡中,不愿叫醒他,怕他醒来饥渴,取出随身带的干粮和饮水放在一边,轻轻地走到洞外,仍是一只手攀着岩石,缓缓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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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L! i% `! U% i  e- ]3 {  这一段山崖不太陡峭,下行了十余丈,就到了谷底。此时浓雾早已散去,四周高山壁立,撑着一方湛蓝的天空。萧晖走了几步,却看见有东西在枯草丛中闪光,走近发现正是刚才打落的那柄匕首,刀刃反射着阳光。萧晖拾起来,端详一阵,摇了摇头,这柄匕首摧金断玉,是自己的心爱之物,当时割爱送给雪儿,是为他防身之用,却反被他拿来刺杀自己,当真是自作自受!萧晖犹豫一会,将匕首系在腰带上,既然已送给了他,待会上去还是还他吧!他现在受伤中毒,要再暗算自己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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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1 G' T  [1 K/ t  萧晖沿着谷底查看,走了一圈,发现这竟是一个四面合围的天然盆地,方圆数里,杂草丛生,林木茂密,但没有出去的缺口。再看四面高山,除了刚才自己下来的那面外,其余几面的山壁都更加陡峭,几乎是直上直下。就是自己跌落的那面山崖,山洞之上的那段也是崎岖难行,若自己未受伤断臂,上去倒不成问题,但现在即便自己能勉强上去,雪儿又怎么办?萧晖不由后悔自己走得匆忙,未带上足够的绳索,不行就只好用树皮搓几条长绳,把雪儿拉上去。 / H, N  L# `5 I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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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却又想,要是两人从原路上去,说不定又会碰到冷焰,那又怎能脱身?这条路不到万不得已,总不能再走。萧晖不甘心,继续在谷底查看,见东北面有一个洞穴,洞口一股水流汩汩而出。萧晖找到一根粗大的枯枝,摸出火褶子来点燃,往洞里走去,行了几丈却到了头,原来那水是从地下的一个暗洞里流出来的。萧晖见没有去处,正往外走,见左边还有一个小洞口,这洞却是倾斜向下,顺着小洞再行了数丈,又到了尽头,萧晖举起火把一看,尽头的石壁颜色要比别处略浅一些,敲打了几下,竟有空空之声。难道里面还有洞穴,这是人为所设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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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用力推了一下,石壁纹丝不动,心知必有机巧,不可硬来。打着火把四处查看,终于发现头顶斜上方有一小块凸出的石头的颜色和石壁一样。萧晖把火把扔在地上,右手按住那块石头,运一口气,用力一顶,石头略动了动,正前方的石壁却全无反应。萧晖知是自己内力不够,但好奇心起,不愿罢手,于是就地打坐,运功调息,过了约半个时辰,一跃而起! # Q9 a! A" R/ U1 p7 Y

  P( @& t2 n7 C2 B8 X0 Z  萧晖将全身内力都灌注到右手上,向上一撑,那块石头果然缓缓地陷了下去,而隧道尽头的石壁也随之缓缓没入地下,露出一个一人多高黑黝黝的洞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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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枯枝烧了一多半,已经熄灭,萧晖重新将火把点燃,走进洞去。不由大失所望,洞内只有数丈见方,一眼就看到了头。靠里有一方石床,床边有几只木箱,油漆脱落,已看不出本来颜色,此外更无他物,想是当年曾有人居住,现已被废弃。萧晖上去打开箱子,空空如也。一抬头,目光落在石床上方的石壁上,却惊呼了一声! 8 C6 u/ ~4 N8 Q- G. W" D+ `
  那石壁上刻着许多人形,或坐或立,姿势各异,数寸大小的人形上标注了人体穴位经脉,以红色的细线相连,旁边还有几个字“天罡心经”。“天罡心经?”难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说已久的天罡心经?记得师父曾说过,约五十年前,一代宗师上官归鸿曾以天罡心经连败当世十大高手,被公认为武林百年来第一人,但不久上官归鸿即归隐山林,不知所终,天罡心经也随之湮没,不料今日会在这里见到!萧晖一阵狂喜,忙移近火把,细细察看,那墙上只有图形,没有注解,萧晖看了一阵,甚觉玄妙,气血自然而然顺图中经脉而动。他与戴雪决斗后,内伤一直未好,近日为戴雪疗毒更是大耗功力,这会依图运功,甚感顺畅,索性盘膝打坐,运行周天。 1 H4 E2 x5 [6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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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阵,耳边传来轻微的啪的一声,是枯枝燃到了尽头,整个石洞顿时漆黑一片。萧晖猛然惊醒,跳了起来,不好!自己把雪儿扔在上面,不知他这会如何了?要是毒发了,可怎么得了?忙往外奔去。跑出洞外,外面天已经黑了,竟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萧晖心急如焚,天气这么冷,雪儿没有内力抗寒,如何受得了?急急向崖上攀去。他在洞内练了会天罡心经,通体舒泰,虽下着大雪,攀崖也不觉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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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U% v: z9 k! ~& o, S. q  少时已到了松树下的洞口,“戴雪!”萧晖叫了一声,无人回应,萧晖吓得魂飞天外,忙跳进洞中,却见戴雪仍是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萧晖走时留下的干粮饮水,动也没动。萧晖以为他又是毒发了,赶快奔到他身边,想帮他运功驱毒,还没碰到戴雪身体,戴雪已往一边躲去,萧晖按住他,发现他体温如常,不是毒发的症状。萧晖想他定然寒冷,从包袱里找出一件衣服为他披上,手指划过他面颊,却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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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儿!雪儿!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好,不该把你扔在这里,我……”雪儿竟然哭了!上一次见他哭还是他十三岁那年……萧晖方寸大乱,又是后悔又是痛惜,情急之下的叫喊泄露了自己的情绪。但他话还没说完,戴雪已抬起头来,泪痕满面,泫然欲泣。萧晖怔住,这神情竟和四年前他求自己不要杀他父亲时一模一样!“我……”萧晖张了张口,无法再解释下去。心里懊悔不已,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再也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了。戴雪抬头看了萧晖一眼,眼神又很快恢复了冰冷。 5 Y$ t4 |4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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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戴雪醒来后,不见萧晖,只道他是扔下自己独自走了,他在洞口查看了一下,悬崖壁立,寸步难行,而就算能出去又怎样呢?不是落在冷焰手中就是毒发而死,再也报不了仇,但在这里也只能闭目等死,仇恨和誓言都已成空,没想到,自己竟会葬身于此……天渐渐地黑了,漫天雪花飞舞,笼罩着无边的孤独、寒冷和黑暗,眼泪不由自主地从戴雪眼中滑落……原来自己还是这么软弱,就这样死了吗?总是不甘心啊!但是,再也不会有人来了,不管是亲人还是仇人……就在戴雪万念俱灰之时,突然听到了萧晖的喊声,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惊喜,就如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个小岛,管不了那岛上是绿洲还是毒蛇,本能地只想靠近,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怕萧晖察觉异样,戴雪闻声赶快缩成一团,还来不及擦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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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 b. o, N! _. d0 A' h  “你怎么不吃东西?”萧晖换了个话题,拿起干粮,却皱了皱眉头,这干粮已经冻得比石头还硬,水也冻成了冰,但……雪儿身体虚弱,不吃东西怎么行?仍是把干粮递给他。戴雪接过勉强咬了两口,突然身体一颤,双手一抖,干粮已落在地上,摄心丸的毒又发了!萧晖见情况不对,忙用手抵住他后心,好在他刚才练了一阵天罡心经,内力充盈,此时方有气力为戴雪驱毒。戴雪靠在萧晖身上,但觉一股热流源源不断地从后心输入,想起适才自己还独自坐在黑暗里等死,心中忽然有一丝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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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x8 b2 J. O: w4 `. u- @  察觉戴雪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萧晖低头看他,他正睁眼看着自己,便柔声问道:“好些了吗?你睡吧!”戴雪却不肯合眼,萧晖看出他眼中的敌意,苦笑道:“你不愿我陪你?”只好放开他,找出一件长衣铺在地上让他平躺,自己则来到洞口,尽量离他远一点,坐下默默想那天罡心经。暗道,这天罡心经真是雪中送炭,自己须得尽快练成,才好为雪儿彻底清除寒毒,解他痛苦。 6 h; k# |* }" f2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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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大雪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了,整个山谷都变了样,山石松树上都积了厚厚的雪,到处皑皑一片。四处静悄悄地杳无人迹,银色世界似只剩下了这两人。萧晖思忖这大雪封山,要想出谷去更难了,但他刚刚发现天罡心经,也想再多练一段时间,并不急着出去。只是这里天寒地冻,没有东西可吃,干粮虽可支持几天,但又冷又硬,雪儿怎么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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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2 i- h! n1 b2 F3 n! R" x; |. h+ h  回头见戴雪已经醒了,萧晖起身收拾东西,对戴雪道:“雪已经停了,我们下去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解下腰间的匕首,拿出来递给戴雪,“我昨天在谷底拾到的,还给你。”戴雪不料萧晖仍肯把匕首给自己,一时不知该不该收下。萧晖不管他,径直放进了他的包袱里。又道:“你拿着包袱,我背你下去,你抓牢一点,摔了你我可不管。”萧晖怕雪天路滑,自己只有右手可用,若是抱他恐有闪失,便提出要背他下去。 & f8 _$ X9 C' t8 Y8 c

/ I6 s2 y4 E& I  戴雪依言伏在萧晖背上,双手环住他脖颈。背上的伤口被重重压上,痛得萧晖呲牙裂嘴地呻吟了一声。嘴上仍对戴雪说:“抓紧点,下面滑得很。”出了洞,萧晖小心翼翼一点点往下移动,到了谷底,把戴雪放下来。戴雪发现萧晖背上伤口撕裂,鲜血渗出,已湿了一大片,就连自己的胸前也沾上不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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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萧晖正痛得眼前发黑,忽见戴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虽然转瞬即逝,竟让他莫明地欢欣起来。萧晖清理掉一块大石上的积雪,在上面坐下,对戴雪道:“给我上药。”戴雪依言过去查看,里外好几层衣服都已被血粘住,没办法一层层脱下,便双手用力一扯,扯开萧晖的后襟,往下一拉,萧晖痛得顿时跳了起来!想要发火,终于忍住。心想这种外伤过几日也就好了,大不了再受他几次折磨。
; A9 w' i* W- |1 Y: b9 m  上好了药,萧晖让戴雪帮他把衣服脱下,重新拿两件干净的衣服来换,却见戴雪迟疑着不动,才想起他是不愿见自己赤身裸体,只好道:“你转过身去。”用一只手慢慢脱下已扯破的衣服,又费力地穿好了干净衣裳。这才唤过戴雪,带他进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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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 R4 F, u! l+ F. Z' d  萧晖打了支火把在前面带路,刚踏进石室门,听见身后一声低低的惊呼,回头见戴雪已退了出去,靠在门外的石壁上,满脸惊惧之色,浑身颤抖不已。原来这石室的布置和当年冷焰囚禁他之处极为相似,戴雪乍一看以为噩梦重温,本能地直往后退。萧晖哪知道其中缘故,便要拉他进来,戴雪双手死死攀着石壁,怎么也不肯移动分毫,萧晖怕用内力伤了他。两人正僵持不下,突然戴雪惨哼了一声,靠着石壁慢慢地滑了下去,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萧晖知是他寒毒又发作了,俯身将他抱起,这下戴雪无法反抗,只得任他抱进去放在石床上。萧晖依天罡心经为他运功输气。虽觉他体内寒毒又有增强的迹象,但萧晖再次运功,功力似又进了一层,并不觉得吃力。 " I$ z3 Z4 N/ Z2 _+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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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寒毒发作过去,戴雪却自行坐起来欲往外走,以往每次毒发后他都疲倦思睡,这次却一刻也不愿在洞里多待。萧晖心知必有古怪,欲要问他,转念一想,正好出去找点食物,便跟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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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走出洞外,仰望外面四面峭壁,全是积雪,不能攀登,也无别的栖身之地,一时不知该到哪里去。正站着发呆,却听萧晖道:“这雪后最好捕鸟雀,你来帮帮我吧!”戴雪不动,看他要做什么。萧晖找了块片状的石子作锄,很快在雪地里挖了个半人高的坑,在坑底布置好机关,又折了些细细的树枝搭在洞口,铺上落叶,上面再盖上一层薄薄的雪,拿出干粮来,揉碎了洒在上面,就做好了一个简单的小陷阱。萧晖把戴雪拉到僻静处藏好,道:“你看我怎样捕鸟,今天可以饱餐一顿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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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7 ]5 S; Q) S% F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只彩色的斑鸠飞来,刚停在浮雪上,脚下一空已掉了下去。萧晖忙奔过去,见斑鸠被陷阱底的机关夹住,正扑腾着挣扎,笑道:“成了!”将猎物捉上来交给戴雪,重新布置好陷阱,再到一边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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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i1 ~! [! K  戴雪这些年经历坎坷,但到底是少年心性,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趣,忍不住问萧晖:“你只须洒些干粮在雪地上,等鸟雀来吃时,用小石子击毙就行了,何必大费周折弄这样的陷阱?”   H7 _, {3 q0 P( I! F

+ x8 x/ o. B3 J3 j0 n  萧晖转过头来,亮晶晶的黑眸中闪着笑意,“就用石头打有什么意思?要是不会武功,我们岂不是要饿死了?反正在这谷里左右无事,一时也上不去,过几天我手好了,再做个弹弓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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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J& T+ P# x5 k% \2 w8 C5 }" }  戴雪这才想起,小时侯他住在自己家里时,有年冬天也下了很大的雪,两人在雪地里疯玩了一天,萧晖也做了个类似的陷阱,捕了两三只小麻雀,平时也常做弹弓打鸟。原来他是故意让自己陪他玩耍。戴雪气恼,起身要走,却被萧晖拉住:“看!又来了只上钩的!”戴雪回头见是一只山鸡。 ' q( g7 o$ {5 u% g2 N& M4 V-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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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过后,两人又捉了两只山鸡。萧晖喜道:“这也够吃两天了。”心想这吃住问题解决了一切便好办,对戴雪道:“你来清理下猎物,我去拾些柴禾。”另清理了一处空地,用大小不等的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石灶。戴雪也依言将鸟雀山鸡都去了羽毛和内脏,用雪水洗干净了,生火烧烤,一会儿便香气四溢,馋得人直咽口水。萧晖知道戴雪这两日都没吃东西,早就饿了,先扯下一只山鸡腿递给他,戴雪微感诧异,但已是饥肠辘辘,也不拒绝,接过来就吃。萧晖看他吃得很香,高兴地问:“味道如何?比干粮强多了吧?”戴雪抬头,见萧晖明朗的笑容如雪后的阳光,一时竟移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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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4 V: R& U* ^, W  吃饱后还剩了许多,萧晖道:“把这些都拿进洞里去吧,我有事情和你说。”戴雪一听要回洞里,顿时脸色发白,咬着嘴唇只不说话。萧晖叹了口气,重复道:“那洞里又没有妖魔鬼怪,你怕什么?你随我进去,我有事和你说。”戴雪仍是不动。萧晖沉下脸来,道:“我对你和颜悦色,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要么杀了我,要么乖乖听话,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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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D$ C# p( E& k  戴雪知道无力反抗,挨了一阵,只得慢吞吞地随他入洞,进了石室,萧晖将他拉到洞的尽头,用火把照着墙上让他看。“天罡心经?”戴雪脱口而出,这天罡心经武林中无人不知,戴雪自然也不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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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就是传说已久的天罡心经。只是据我看来,其中仍有多处不甚明了,想来这是上官归鸿早年在此修炼所得,后来又曾加以改进。现在既遇奇缘,这谷里也没有旁人,我正好仔细参详,你若有兴趣,也可以来琢磨下,我觉得这套内功心法倒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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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闻言冷笑:“你明知我内力已失,又何必寻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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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2 m5 n& `% h% f1 A+ d* {$ s" B6 W  萧晖正色道:“我不是讥讽你,你天分本高,可惜要去学什么幽冥神功,误入歧途,得不偿失。你的内力被这寒毒化去,未尝不是件好事。只要能设法解开你中的毒,你就可重新练功。你根基悟性都在,要学天罡心经也并非难事。” 5 b$ p8 \1 I$ i; C)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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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一震,萧晖言中之意,竟是要设法为自己解毒,再让自己习武,但他这又是何用意?昏暗的火光下,萧晖的脸庞正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情。戴雪又道:“练功?你明知道我练功习武都是为了什么?” " j% g* x' }3 {" ?& l#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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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轻轻一笑:“我不管你练功习武为了什么,我只知道你终归打不过我,这一生都得听我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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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W) ^! o0 \, H# p7 u! B$ \1 t  戴雪咬紧牙关:“那你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 ~8 B7 ^0 D4 Q& p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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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道:“我就不信,你除了我,就没有别的仇人?”想到冷焰的暴行,萧晖不由又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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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戴雪又是一愣,不错,自己所恨的人还有冷焰,比起萧晖来,冷焰武功更高,也更难对付,但冷焰虽然狠毒暴虐,毕竟不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况且自己在冷焰那里所受的凌辱,又怎能让萧晖知道?便道:“我今日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只想杀了你,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仇人。” / F- `+ d, I0 v6 s8 l
  萧晖沉默着站了一会,声音冷了下去:“我言尽于此,你要不要看天罡心经都随你,只是你要想找我报仇,今生怕是没有机会了。”说完,便就着火把再去看那墙上的图形,不再理会戴雪。戴雪正要往外走,萧晖已转过身来,“我不想出去找你,你就在这里待着,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出洞,不然我点了你的穴道让你动都动不得。”他怕戴雪毒发无法及时照顾,不愿让他离开视线。 7 W+ n8 w5 D$ @6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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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气苦,只得席地坐下,闭目养神。但合眼又似回到了那间噩梦般的石室,自己被铐在石床上,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是等待着一次又一次的蹂躏,无边无际的黑暗永远没有尽头……那边萧晖却看得入迷,一边琢磨其中精妙或不当之处,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这天罡心经有一百零八式,萧晖看了几遍后,已能默记出大半,于是盘腿而坐,依法运功。每练习一式,又有不少心得。待到全部过完一遍,只觉通体舒畅,精力无穷,长啸一声,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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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c' C$ h" X" e  v  这时火把早就灭了,洞里漆黑,不知早晚。萧晖打燃火褶子,却见戴雪缩在角落抬头看着自己,眼底的恨意下是藏不住的恐惧,象是一头受伤的小野兽。萧晖愣了一下,他以前也曾与自己在断魂崖上单独相处过多日,从未见他如此害怕。萧晖猜不出原因,拿过中午剩下的野味,撕成小块递给戴雪,戴雪惊恐不安,不肯接过来吃,萧晖不住威逼恐吓,他才勉强吃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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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d% t2 O" |- A. M  用完晚饭,萧晖估计时候不早,也该歇息了。地下山洞里虽不寒冷,却相当潮湿。仍是拿出一件长衣,铺在石床上,对戴雪道:“你到床上去睡吧!”在断魂崖上时,每夜他都是让戴雪睡床,自己躺在地上,因此今日作这安排也极为自然。哪知戴雪一听,不但不肯上床,反倒顺着洞壁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恐惧暂去,但恨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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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4 a8 F5 F0 C- U/ Q+ ]  萧晖知道这种时候,好言相劝毫无作用,更不说话,一把抓过他点了穴道,拎过来就扔在石床上。戴雪动弹不得,无法反抗,心头乱跳。萧晖则熄了火把,靠在床边打坐。戴雪等了一阵,不见萧晖有何异动,但那石床虽铺上了一层衣服,寒气仍不断地传上来,戴雪极力忍耐,过了片刻,仍冷得牙关打颤。“冷吗?”黑暗中,双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接着听萧晖说道:“那你睡我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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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吓了一跳,身体顿时僵成了冰雕,还没来得及反应,萧晖已爬上了床,将他抱起来,先躺下去再把戴雪放在自己身上,右手环在戴雪腰际。戴雪虽然穴道受制,但还能说话,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萧晖,你这畜生……”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萧晖又点了他的哑穴,戴雪气得头昏脑涨,呼吸也急促起来。 ! B8 m2 h; y& J

8 K6 A* z  ^/ g) a! M5 @  萧晖按住他丹田,徐徐度进一股真气,待他略微平静了,方道:“吵什么吵?安静睡觉!你不累我可累了。”说完闭目养神,不再理他。他刚才触手戴雪四肢冰凉,才提出要抱着他睡,见戴雪始终不识好歹,有几分气愤,不欲再和他解释。萧晖内力本就是至阳至刚一派,近日又修炼天罡心经,真气充盈。戴雪躺在他身上,暖暖地如躺在热炕上,说不出的舒服。他的头正靠在萧晖结实的前胸,虽隔着衣衫,也能清晰地听到那强健有力的心跳。戴雪不敢稍稍合眼,只怕自己睡去,就会又遭到那噩梦中的凌辱。 9 D/ `" R) C0 S/ {: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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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良久,戴雪仍是浑身僵硬,而萧晖在他身下又哪里睡得着?不但被他压着全然无法动弹,而且背上的伤口在重压下也是一阵阵难忍的痛楚……萧晖集中精力去回想天罡心经,企图分散点注意力。突然又感觉身上的戴雪一阵颤抖,身体也顿时寒冷如冰,知道他是毒发了,忙催动内力为他驱毒,怕他憋得难受,解开他哑穴,戴雪硬撑着不肯呻吟,冷汗却已湿透了衣襟……毒性发作过了,戴雪撑不住合上眼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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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却无法成眠,雪儿以前定是受过什么刺激,等自己练好了天罡心经,治好了雪儿,一定要去会会冷焰那个大魔头,为雪儿报仇,为师父夺回无情剑!前日还被冷焰逼下悬崖,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竟有了这番奇遇。师父给了我两年时间,本以为绝无希望,现在看来还大有机会!萧晖幻想着日后以天罡心经与冷焰决斗的情形,既兴奋又激动,更紧紧地抱住戴雪……忽想到戴雪,萧晖又不免沮丧,虽留他在身边,但这刻骨的仇恨怎样才能化解,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 x3 f% @) z  B' t,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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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醒来睁开眼睛,四周仍是漆黑一团,恍惚仍是那地下的囚室,但身下温暖柔和,却不是冰冷坚硬的石床……戴雪一惊,才想起昨夜自己是睡在萧晖身上,忙跳起来,发现穴道早已解开,身上衣服却是完好,不象是发生了什么。 . W$ [  X0 \, B5 N( L& N0 D/ h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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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雪这一动,萧晖也醒了,起身点了火把,又反身趴在床上,道:“你来给我换药。”戴雪揭开他背上伤口的包扎,见不少正在愈合的伤口经自己压了一夜,又渗出血来,戴雪心头莫明地一动,他抱着自己睡了一夜,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他为何没有……这回戴雪不再故意弄痛萧晖,小心地给他上了药,将他衣服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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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察觉他细微的变化,笑问:“昨夜睡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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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戴雪话才出口,立刻大悔,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个耳光,被杀父仇人抱着睡了一夜,难道就心软了? 8 A- S9 v4 ^* I5 o) D

% R" m9 F( r/ @2 U8 g5 i  萧晖笑了笑,又道:“今天晚上你若肯乖乖爬到我身上来睡,我就不点你穴道。”不等戴雪回答,便往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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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显然又下了一场大雪,刚刚放晴,积雪及膝。天色仍然阴沉,只有几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映照新雪,点点闪烁。看看已快正午,萧晖心想若这雪再下起来几天不停,要捉鸟可就难了,于是不再设置陷阱,只撒了些干粮当作诱饵,待鸟雀飞来,便用石子击毙。一两个时辰后已捕到一大堆猎物,足够两人吃上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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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2: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萧晖仍是让戴雪去准备食物,饱餐一顿,剩下的拿回洞中。萧晖正打算继续练习天罡心经,回头看戴雪又呆呆地坐在角落里。见他神情凄楚,心想自己倒是有事可做,而把他关在这漆黑洞里,岂不孤单无趣? % d- a: C1 K& }3 b$ S3 V, L; o
  萧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先自顾自地练功。这天他留了心,不敢练到太晚,早早结束陪戴雪吃饭。吃完饭便要戴雪上床去,戴雪仍不情愿,萧晖不多话,又点了他穴道抱上床去,让他躺在自己身上,听戴雪呼吸平稳,不似昨日惊恐害怕。两人各怀心事,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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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e, v9 K# U: s. r9 h# ?  萧晖突然道:“你若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吧?” 6 [" s: s+ X3 {3 ?% `, E0 I)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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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听!”戴雪一口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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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也暗自叹气,说到讲故事,就想起了从前……两人都有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江湖上也是打打杀杀,有什么好故事可讲?但这样沉默着失眠又太难受,该找点什么话说?想了想:“那我给你讲讲这天罡心经的创始人上官归鸿吧!”萧晖也不管戴雪是否在听,把自己从师父那里听来的关于上官归鸿的传奇事迹一件件绘声绘色地道来,尤其是他如何只手擎天,连败天下十大高手,会盟武林的壮举,讲到惊心动魄处,戴雪也听得入了神,追问道:“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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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S, u* @7 a$ y# D! Y  “后来?后来不知为何,他一夜之间就从江湖上消失了,也许是归隐了,也许是死了,反正没人再见过他。”   o  v+ v& e! O4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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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武功那么高,谁能杀了他?为什么要归隐,而不称霸武林,号令群雄?”戴雪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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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有种说法是上官归鸿的最后一个对手独孤聪的武功也极高,两人先后邀斗三次,头两次独孤聪都是惜败,两次比武后,上官归鸿起了惺惺相惜之意,独孤聪也倾慕上官归鸿,两人相约再比试一次,无论胜败,以后都携手啸傲江湖。最后一次,两人苦斗了七天七夜,各自拼尽全力,仍不能分出胜负。最终,还是上官归鸿技高一筹,却失手将独孤聪杀死了。上官归鸿痛悔不已,心灰意懒之下退出江湖,也有人说他是为酬知已,拔剑自杀了……”说到这里,萧晖下意识地抱紧了戴雪,黑暗中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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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戴雪却连续毒发了两次,萧晖忙着给他运功抵御,几乎彻夜不眠。等到戴雪终于睡着,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 : o0 D2 O' b6 ]+ @, G3 W2 K5 c

3 n4 {9 v! d# }* S+ L/ H0 i# {  第二天,在洞外烧烤猎物时,萧晖突然看见洁白的雪地上有一个小黑点,走近拾起来一看,是只小云雀,深褐色的羽毛被冻在一起,已经昏迷不醒。萧晖心念一动,将云雀放在怀里温暖,过了一会,感觉有点动静,拿出来一看,云雀已经醒了,睁着乌黑的小眼睛,却站不起来,原来是腿摔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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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晖一颤,云雀乌黑的双眼,竟象极了多年前年幼的戴雪,也曾是这样凄苦无助,将云雀递给戴雪看:“它的腿断了,我帮它接好,留给你玩儿。”戴雪想说不要,但那鸟儿眼巴巴地象是哀求,便无法直言拒绝。萧晖要给鸟儿接骨,一只手无能为力,戴雪见状,去找了根细细的木棍,让萧晖仍用手托着鸟儿,撕了布带给云雀包扎。戴雪只顾忙着,并不说话,但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萧晖的手心中划来划去,萧晖痒痒地受不了,心头浮起某种难言的冲动……一会儿戴雪帮鸟儿包扎好了,接过去捧在手里,又拿了些干粮揉碎了喂它,云雀歪着小脑袋,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一点点地啄着…… : j/ N) l, {2 V* c7 ]9 f

" E( N- D, I& V3 H  h1 z  这日萧晖练功时,戴雪就把云雀藏在怀中为它取暖,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它,鸟儿的身躯微微的起伏,戴雪突然觉得,这洞中的黑暗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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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临睡前,萧晖问戴雪:“今天你要我点了穴道扔你上床,还是你自己上去?”戴雪迟疑良久,终于慢慢地摸到床边,爬了上去。萧晖等了一会,也上床去,还是抱着他,黑暗中只听见呼吸之声。萧晖闭上眼,却无法入睡,总觉得和前两日有什么不同,默默地调息吐纳,平稳情绪。戴雪显然也不平静,过了会儿,稍稍动了一下。他这一动不打紧,萧晖忽觉身上与戴雪摩擦的地方象是点着了火,腹中燥热难耐,大为后悔没点他穴道。怕戴雪感觉异样,闭目装睡。戴雪只觉今日萧晖的体温似比往日更高,有些不适应,过一阵便微微地动一下,这可苦了身下的萧晖,几次都差点按捺不住……直到戴雪半夜毒发,为他抗毒后两人都累了,这才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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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又过了十来天,两人相安无事。萧晖一心练功,进展迅速。他的外伤虽屡次反复,毕竟在慢慢愈合,左手骨折之处也日渐好转。戴雪很喜欢那只云雀,每日喂食疗伤,精心照顾。云雀还不能飞翔,但可以蹦蹦跳跳,戴雪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不点”,偶尔还自言自语和它说几句话,云雀则以或清脆或婉转的叫声回答。有了小不点做伴,洞中显出些生气,日子不再那么寂寞难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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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自从不点戴雪的穴道后,晚上睡觉就成了萧晖的一大苦差,他本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怀中抱着心爱之人,难免心猿意马,情欲暗生,怕再伤了戴雪,每夜只能极力忍耐,又发觉戴雪毒性发作间隔虽然变长,从每日两次左右减到一日一次,每次的强度却越来越大,发作的时间越来越久。萧晖暗暗惊异:原以为至刚至阳的天罡心经可克制寒毒,但雪儿却并无好转迹象,老在这谷底呆着不是办法,弄不好还会耽误了雪儿的治疗。天罡心经已烂熟于胸,不明白的地方可日后慢慢琢磨,手上背上的伤也好了,行动无碍,更重要的是,若夜夜抱着他睡,万一把持不住…… / @% A% `& n" p7 d- I! o

+ e4 i  q1 r/ Y3 k5 v# r  萧晖这日问戴雪:“过两天我送你出去,除了幽冥山庄,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他想先找地方安顿好戴雪,再去幽冥山庄寻解药,戴雪中了毒,失了武功,带在身边反而碍手碍脚。戴雪一怔,他曾说过自己一生都不能离开他,现在又要放自己走?想起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又涌起一股愤恨,举目无亲,还有哪里可容身?萧晖见戴雪不回答,知他情绪,温言安慰道:“你暂时找个地方住,我要去幽冥山庄,办完了事再来接你。你的那些亲戚朋友,可有能投靠的?你去幽冥山庄前,我记得你另有师父的,你和他可还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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