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8-1-19 11:17:43
|
显示全部楼层
" `2 q! Y j* D: z+ p车磊
. g9 j$ c. U5 X' M- b; g我失眠了。妈逼,半夜失眠死活睡不着。摸黑起来点了烟,也不知道是几点。手机我都不敢按亮了,生怕吵醒旁边儿的波仔。
9 f- E _/ F$ `8 s7 ~烟顺着鼻腔喉咙进入肺部,我想咳嗽也忍住了。
) a$ r: K! _$ |2 ~9 Z1 _- [$ N我不知道我为嘛失眠,非要找出个原因大概就是波仔妈妈问他是不是同性爱,大概就是波仔问我他是不是同性爱。
$ u1 B6 M9 B$ R2 `; R- |她妈问他的眼神特失落,他问我的眼神也特失落。
9 j( q0 `4 J9 x. e4 J有个词儿叫queer,怪人的意思,指代我们这类人。这类怪人。违反自然规律的人。说实在的,我平时挺怕听见同志、同性爱、Gay这一类字眼儿的。比起玻璃啊兔子啊倒不是歧视,可……仍旧让我浑身发抖。, }% o8 ?$ N' Y: F
我从来都不想跟别人不一样,可不知道为嘛我的选择总是另类,我总是……不拘一格?
7 O. A7 S3 C( @. x烟一口口的里出外进,我想到了我妈她们。她们总说我这是赶上新时代了,放过去不知道得多崩溃。我跟大志也讨论过关于我们性向的问题。他的道理很简单,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女的,就剩下男的给他选了。我对大志妈妈了解不多,但是大志对她的排斥我深有感触,他总说他受不了她样样都要出类拔萃,样样都虚伪的追求完美。这该算是成长阴影吗?我也问过他,为嘛我妈,并且是俩,你很愿意跟她们交流,很能尽心对待?他说,她们不一样,你不觉得吗?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能跟女人发生性行为的,也有快感。这点我做不到。也许不是做不到是……没去尝试过吧。
# X) P! D! J& M9 v" w+ \大志从没问过我为什么选择男人,他不问不是他不好奇是因为他有答案。他坚持认为我弯了就是我家庭环境使然。这怎么可能呢?虽然我的生命里没有父亲这一角色,可……大妈其实已经充当的很完美了。我的人生不会因此发生什么偏差。
7 }' A+ l* h+ d总之,我不知道我干嘛这么选择,事实就是我这么选了并且我接受,我愉快。我也不想去探究原因。
! }; C* {6 c& ]+ g- }今儿波仔妈妈只问了你们老了怎么办,但从她对波仔的质问中我能感觉到她也很顾忌社会舆论。是的,没人会不去顾忌。
+ m2 H, U. c! D我跟俩妈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挺波折挺颠沛流离的,我们总在搬家,我也总在转学,我们似乎在逃避什么。是什么呢?还不是别人的眼光。其实倒未必别人对我们这个家庭有什么看法了,是我们自己在意,我们自己把自己划分进了另类的范畴,我们对此不安,我们……逃避。" m# l4 g! q4 s: V
就在这样的生活中,大妈和小妈走到现在,她们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今,在她们都已老去的时刻,算是修成正果了吗?/ s* e4 P9 Y) {0 C# ~" l) l
烟抽了几颗,王正波开始咳嗽。我赶紧碾灭了,生怕他醒过来又问我我怎么了。滑进冰冷的被子,我的眼睛早已习惯了黑暗。脑子空空的踅摸着这间屋子,失眠让我无所事事。
: Y' m# R, i- ]& C9 ^, j3 d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跟王正波吃饭,是在肯德基吧?好像是初日放了我鸽子。对对,是这样的,还是跟上海。我们吃完饭还一起散步了挺久,临了,我们拍照,他说给我签名吧,给我儿子。
6 b& h, ?" b* p* { P& I3 N$ `我知道王正波一直想要个儿子,我也知道王正波本来会有个儿子。我不是说我毁坏了王正波的生活,但我想,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我让他的人生滑轨了。! k1 F# `. l m, a" X
你觉得我是同性爱吗?1 y0 n( Y/ g( w% ~, b
你不是吧,至少本该不是。& c) u6 T% I: }/ k, b0 l$ k
其实你的想法一直很简单:按部就班的过日子,有个人陪着,最好再有个孩子,孝敬父母,快快乐乐简简单单。( p- j' b# |1 k( T) D- y% L8 d! j! Z
我又能给你什么呢?大约就是陪着你。可……这份陪伴你又要承受多少附加的你本不该承受的?
! ^2 o- w) N' t9 W6 p* \3 p" C7 \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是不是……5 U7 n: U1 I: K" e
滴答滴答,床头闹钟寂寞的走着;滴答滴答,时间就这么流逝;滴答滴答,终于开始困了。' r0 D: H6 N* ^* }! Q# }
“宝贝儿,知道咱该起了吗?”
F C, S9 H8 I有人捏我的鼻子,我睁眼。王正波那张脸立马出现在我俩瞳孔里。
: A+ Z2 r) m7 R! y2 ?' O“赶紧起!”他换而去拍打我的脸。+ L7 T# ^3 |& T _* @) a5 F# t
我还没怎么醒过来,头昏昏沉沉的。
) \: A; F1 ^, Y; J, U) x7 g, P“你快点儿起来吧!再睡来不及了!”这喋喋不休的家伙!1 P+ d" G D, j: L4 K0 H" I8 t* E
“你别闹……大周末也不让人消停是吧?”我去拉他的手腕,翻身还想睡。
- v' y: V/ ^$ N+ Q/ Y$ D" M“中午了都,你还不起啊!”% v; I9 T) r1 B( \& U+ v# ~
“啊?有吗?”我一惊,扭脸正好看到那圆咕隆咚的闹钟——12:25。
$ c0 K- Z6 `* l8 F6 L S1 a* J5 z“好么,跟窝圈里边儿看不见太阳赛的。” U# L* s ]. }3 H4 Z9 d: A
“你才是猪!”我扒拉开他,靠着床头起来,点烟,“这是要动身回去?几点的车?”
0 Q8 {! `0 H* O' F9 x“吃饭去啊。张小东请咱俩吃饭。”
, H# G& W2 |: Y7 d2 {“嘛?”我脑子一胀。
) v/ P. A. h& I+ ^( H“你没听见?”他一字一句的重复,“张小东请咱俩吃饭。”9 E# W+ T! K! b* [' Z+ B
“得,让我抽颗烟起来,洗澡,咱赴宴。”
p7 `6 G+ d* C% u好么,这趟来天津,原来鸿门宴它不止一场,这张小东还做东等着呢。" W6 l' G9 h5 e+ L# v# [9 a
我头脑里,所有与张小东吃饭的场景只留下一个—波仔争夺战。那一次在饭局上我压倒性胜利,结果张小东不服从他落败的事实晚上把波仔扣了下来。想到这里,我正系裤子的手停住了,大眼睛溜圆的瞪着波仔,“诶。”9 L: ~! k$ p! {9 u
“干嘛?”他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催我麻利儿的。$ w6 k5 w9 [+ M* d
“你跟那张小东……”9 Q% \. \+ g2 u9 h% i
“怎么着?”他叠着被子,抬头看我。
' O) Q! M% h) o, {* N9 @“你俩……有没啥超友谊的?”
0 P' A2 q% S; Y/ J一枕头拍我脸上,我赶紧滚蛋洗澡去了。: Z& I. }" g2 T: s# o! D) B
见到张小东和他的鸿门宴是中午一点半左右,包间的门一开一股子烟味儿窜进了我鼻子里,好么,这是抽了多少啊?
$ c& \; { M, G `“来了啊!”他爽朗的跟我们打招呼。
0 u. p4 L: f1 O4 S2 j* A- I“好么,要不然还去了。”波仔跟他笑着,我们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O& v% l; [6 E1 j" n
“挑喜欢的点。”他把菜单递给了我,“这顿我请。”
5 P; L0 T. v7 Z“不用,你看,我吃什么随便。”
! ~( d: u+ _2 F" R# w+ K“麻得利儿的赶紧的!”王正波拍了拍我脑袋。嘿,你这是给谁帮腔作势呢?- D! B. _4 ?# @# @! ]' g
我们聊着,饭菜陆续送进来,气氛还算是挺自然融洽,酒碰了一杯又一杯,张小东跟波仔都有些上脸。我喝酒不怎么上脸,越喝越白,最后一般都是找马桶吐。也许是真的,喝酒上脸走肾的都不大容易醉。
3 k# ^' m- A5 V5 H# h4 i2 _波仔去卫生间的工夫,房间里就剩我跟张小东两人,他继续给我倒酒,抬眼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液体注满杯中,他终于开口了:“我跟正波从小儿就认识。”
* o& @7 }2 f( R0 b" L9 X1 K“是,我知道。”我点烟。) [0 Q" }7 A7 L, R0 E, \2 F
“二十多年了。”
& W5 S9 }& }7 ?+ `6 k“嗯,不少年了。”这意思是想跟我盘盘道?1 s5 o: t0 [7 F$ u
“他就是一二傻子,没嘛心眼儿,办事儿地道人老实。说话有点儿不着边儿。” X0 ^6 I9 P9 \( c; w
我浅笑,听他评述他眼中的波仔。
6 k4 `- r5 ], m# m1 }“我爱了他二十几年了。”忽然他就切入了正题。2 `' B9 p' r4 C' @, ~6 O
我一愣,“你这话的意思是?”1 P: q$ X4 x3 }2 m* d
“没什么特别意思,就是想说说,呵呵,王正波是值得一个人爱一辈子的。”; y7 I1 c3 z2 o
“哦。”我点点头,笑了笑。/ z m3 q- T( w/ O$ ^
“其实,你小子也是个好人。”
0 Y. P6 G& `* h; H3 c“哈?”我挑高了眉毛,他这句还真不在我意料之内。' X* k7 X) b+ P
“看得出来,你小子人挺好的,对小波也是正正经经的,那天在他们家,就看出来了。”他说的一本正经。9 ?* P; ]" K0 [' q- Z
“只能说尽力的好吧,谁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有些方面好了,有些方面自然也有不可预见的问题。但……说实话,我真的挺尽力了。”$ M; ? L6 g k! @7 v
“就是说你喜欢他呗。这就够了,喜欢他自然就对他好了。”9 [- N( C f, y/ t2 D) ~
“……你觉得,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跟张小东问这个问题。
8 ~! K4 q8 R2 c/ m! r: S7 |* f“他是不是想要这种生活,我不确定,他想要你,我敢保证。”1 h: q, t% D/ Y S8 }0 r' z2 _
我咳嗽了一下,抬眼直视着张小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昨天见到他妈妈,你走了之后,她问他,你是同性爱吗……我……后来我们出来他也问了我这个问题,他问:车磊,我是同性爱吗……你知道么,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我想你了解正波,你知道他其实要的都很简单,他本来也可以有简单的生活,可现在……”
! s0 \3 v4 F$ A1 h+ z1 z/ K“小波脑子不好使,你也不好使了。”张小东一边说一边往外边看了看,“你应该直接问他‘你爱我吗?’”
; m: z C8 o3 l6 V: h+ R“你觉得这单纯就是爱与不爱的问题?”我苦笑。: f% G3 e$ a* i+ P3 T
“事情都往难里看,都是问题。看简单了都没问题。” f# ]* L1 z% c; N! Y$ y
我喝了一口酒,没再说什么,波仔这时候也回来了。我们继续吃饭,继续喝,我看着他俩,忽然不明白这俩都这么豁达是他们的性格使然还是家庭环境使然?亦或……可能都还年轻吧,对生活都是冲劲儿,总觉得没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
" o5 U. E4 F2 q- f" C& j我想了很久,最终也没把这事儿想明白,而且我决定不想了。我敢打赌,我妈她俩一开始恐怕更为惆怅,她们也想过很多,但她们还是彼此支撑走下来了。那我,为什么不行呢?有时候太为对方考虑对一段感情来说它并不是良性的。如果感情只剩下理智而忽略了热情,那还叫什么感情?0 `3 i2 v, ]6 }5 v8 a/ }8 c
算了吧,就这么走下去,看看到底能走出什么来。' G$ i% J4 l4 d8 Z+ j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俩打车回去,进门王正波就去洗澡了。我逗SASA玩儿了一会儿,他出来,让我进去洗,我没动,而是盯着他问:“你儿子怎么办?” G, P8 V7 L$ \$ \: v
“我儿子是谁?”
3 G& Q. X# y+ e0 S' S$ r( ~“你丫别逗,跟你说正经的呢……”我看着他,“这辈子你可抱不上你那朝思暮想的儿子了。”* l# S7 _! C# i& S- n- r( {
“我抱你就行了!”他乐。* d' ?1 W0 s6 O
“操你大爷……”我黑脸,他总这样儿,往我嘴里塞奶瓶他都干过。
; A5 H6 ]. N0 t0 I2 h7 J8 `“想起来了吗?”他跟我面前蹲了下来。
+ a* X) \2 |- d) |. L“哈?”% c8 x( R, u3 P2 d' m! g/ t- I' y4 e' X
“儿子,爸爸给你喂过奶!”
- I$ p _3 F9 w4 z" D9 b妈逼,果然跟这儿等着我呢,“对,拿JB喂的。”
" V3 e E7 P% d0 k$ ~我半点不想跟他说话了,烦!1 L2 u3 R- `+ Q
他起身走进厨房,拿了个奶瓶子出来,“是拿这个喂的!”, j7 f9 k" X* q' L8 D$ a, H6 b
“王正波,我真烦你了,你丫就不能正经半分钟吗?”我走过他身边,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倍儿烦!”
4 r, O! o9 B$ I2 J+ E3 N ^$ m“正经有用吗?”他转头背对着我。. x7 B0 y! I- {4 [ [6 W& `9 r
“有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这年龄正宜嫁娶。”我还是没管住我那烂嘴,摔门进卫生间了。7 ]/ Q _. _) m' y% o3 _1 |
当的一声,什么东西摔在了门上,伴随而来的是他的怒吼:“你他妈逼的是人吗!”我跟里面脱衣服的手停住了。8 y) p) ]+ N6 l3 O+ o) ?5 e4 E- e
缓缓的蹲下来,隔着门我还听见我们家电话响了。& w0 `7 Y$ l3 y% i8 u3 d3 l
开了水,我洗澡,不想再听见任何动静。7 x9 Q5 [& k; C8 G8 L6 q1 U0 b0 F
“你姨妈来电话儿了!”我出来,他白了我一眼。% V, _% u4 Y# d7 D; H/ ^
“那不是我姨,是我妈。”我擦头发,漫不经心的说。4 q/ D# {* E" X) d7 s4 o1 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