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没事。」叶格晞怀里揣着的试卷差点滑落,他定定神,将那厚厚一迭纸又揽紧了些。- W$ Y ^, Q3 `) T
「你瞧你,黑眼圈都跑出来了!活像在考试的人是你一样。」刘明友指指他的脸,笑道:「我知道带升学班的压力大,不过既然考试都结束了,不妨放松一下嘛!明天又是周末,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 V. b! g$ r. @+ q! |7 w( L" M Y0 I; C: C「谢谢,可是我晚点还有事,而且我想先把考卷都改完再回去……还是下次好了。」& X i9 o/ u. g0 p, x2 ]9 M) }6 s9 s+ w
「唉,真受不了你,那个等假日再改也不迟啊!」刘明友挥挥手,其实也不意外他会婉拒。「算了,那你忙你的,我先走啰。」
3 V6 Q, J& z+ ~「嗯。」向素来阳光热情的大嗓门同事颔首道别,叶格晞小心的用手肘将办公室的门推开,走了进去。3 x9 C0 d. V- Z7 Z/ G' x7 Q! _
今天因为是段考日,所以下午三点不到就放学,但等他终于把考卷全部改完,抬头一看时钟,还是比平日的下班时间稍微晚一些了。& N6 u: u! O! a: c7 a2 L
他很快收拾好办公桌,提了公文包小跑步到教职员停车场,驾着父亲留给他的裕隆老国产车,先去医院探视生病住院的母亲,再返回租赁的公寓。
; o6 V2 n* p6 ^: k; D% N, c6 p' M「小筝?小筝?」8 P+ D, p/ @' V, c# B; S* z
脱鞋时,看到鞋柜里已整齐置好一双小运动鞋,叶格晞便知道平时住校的儿子也已经返家。他边踏上玄关边呼喊着。+ M8 F$ @: g7 y
客厅没人,和厨房相连的饭厅则隐约有电视声响传出,伴着阵阵饭菜香气。他胸口登时一紧,被愧疚感压得发疼。/ x: o# E3 _. o
「爸?」饭厅里探出男孩小小的脸,早熟的眉宇间微带惊讶。
7 C. ~* r& a+ @- n. z# R* g- P男孩有着栗子色的头发,和牛奶般的肌肤,身材纤长,五官细致秀美,模样比橱窗里最精巧的洋娃娃都要漂亮。虽说是父子,但叶格晞与儿子的容貌却没半分相似。/ e* r. F. F1 R S
「今天晚上不是有事……取消了吗?」
" x: D) `) D8 o# C: |( ~4 }「没有,不过是约八点。难得你回家,爸想说先回来帮你准备晚餐。」叶格晞爱怜的摸摸儿子头发,牵着他的手一同在饭桌旁坐下。
! L A( H( f) [# d O" h「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好厉害喔。」
% i& x3 M# N9 f8 ]* M桌上摆了几样简单菜色,他梭巡一遍,心想待会儿得加炒一盘青菜才行。儿子虽然身高不比同龄男孩矮,但偏瘦了,如果时间允许,就再多煎块牛肉……
; U$ Q m4 }( h5 {「爸,为什么那个男的要一直吸床上那个人的『捏捏』?他又不是女生。」
" L6 S6 U7 y& n+ B5 E3 B啊?叶格晞回神,满脸愕然的看着儿子。他刚才问了什么?+ @. @# ?) `- P" V. v4 ]
「这卷带子里的人都好奇怪。」男孩嘟囔着,皱起一双形状优美的柳眉。带子?他不由自主顺着儿子专注的目光,移向摆在墙角的电视。
* |* ?: e6 z) D" Q+ |8 q轰!彷佛有十吨炸药在他脑里爆了开来,叶格晞顿时被炸得头昏眼花,四肢发软。天啊……难怪他老觉得电视机发出的声音好像有点怪异……!
) G2 k' X. j9 @& t! G" c2 G# |- Z「小筝!你、你、你……」他霍地站起,双脚却一时没了力气,又整个人瘫回椅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被看到了……居然被儿子看到了……
: J* Y1 O2 ?: L5 F* j* x8 g1 Q「爸?」男孩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一脸大受打击的父亲。「你怎么了?脸色好白。」
4 D$ U" Z* Y. x# Q! o& ^「你……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个……」
% N' f1 i& D7 w2 l9 }「爸是说录像带吗?夹在客厅的旧报纸里,我刚才打扫的时候翻到的,就顺便放来看看。」男孩有条不紊的回答。. Z( s, l( F" P& D
「喔……旧报纸……」什么时候的事?叶格晞的脑袋早已乱成了一团,根本什么都回想不起来。2 t0 v; T4 e+ E9 Q( `% w) @8 V# V
他也完全不敢去看电视画面,但那声音却分外清晰的传入他无法关起的耳里,而且似乎有越来越激昂的态势——
% I6 Y8 j- h7 x1 z# A2 h「爸,我不懂,」始终一脸冷静盯着荧光幕看的男孩,又好学的发问了:「那个男生现在在舔的地方好奇怪,那里不是男生尿尿的地方吗?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 Z7 d9 Y: [1 X& u
「啪滋!」1 L- Z8 G# P& f0 U. L/ ^: N
下一秒,叶格晞已经冲向电视,一把按掉录放机开关。+ ` d! D# E+ x' h6 c
「爸?」
5 V W8 q. g! c0 R「小筝,这、这个东西小孩子不能看,也不用懂……你要赶快把你刚才看到的东西统统都忘掉!知道吗?」他急急的说,面红如血。
{+ F, h- J+ l! [0 I小男孩睁着一双大眼,静静的看着父亲好半晌,才点了点头。「喔。」* T0 }0 c0 w7 q
但他下一句出口的话,又让他可怜的老爸几欲晕倒:「那等我长大,就可以懂了?」7 \, L7 u' E) V$ f Q
「小筝……听爸爸的。」叶格晞将录像带取出,回头对儿子苦笑了下。- v/ G0 A0 c2 }6 r
「这种事情,你还是一辈子都不要明白会比较好。」4 C* W3 g' U" y" s
果然是小孩子,看了这样的东西也没什么反应。不像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在厕所里吐了一晚,几乎把整个胃都呕出来。
* q- @, W' B9 K/ d2 |$ T' K第一次,他只看了十分钟。第二次,他勉强多看了半小时。一卷一小时的带子,他总共花了整整三个晚上才把它看完。之后,又陆陆续续看了几支,尺度也逐渐攀升。0 z2 L0 J( a+ S& f, b) O* l5 b
现在,就连口交、3P甚至多人杂交的画面,他都可以很平静的直视,而不会再摀着嘴无法忍受的将视线移开。
o9 G" v, d: Q( j4 w7 q6 Y毕竟是几千万,不是几万、几十万。那么大的金钱缺口,像作梦一样,被一夕之间填平。2 n* O8 n2 C+ K8 y8 R: J7 [5 e
这简直比作梦还不可思议!而他早已过了作梦的年纪,很明白就算是再富有、再好心的人,也绝不可能轻易的就为一个陌生人付出这么多。7 y/ B2 `4 j$ `+ x( d7 W
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他想,一定是远远超乎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之外。先做点准备……也是好的。他只有「身体」。而这其实已经不是他的所有物了。
, b6 ` f D' y7 O是属于另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的。
6 g- k0 t; g& T1 q& _% G! X「倪董」——曹先生和林小姐都是这样称呼他。 ]0 Y- z6 T T8 K
倪董……叶格晞向来没什么想象力的脑海里,自然而然浮起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圆胖身影,头顶微秃,挺着肚子,戴着金表,笑起来眼尾皱纹很深。4 d/ }* ~/ g+ Q& t( s
四、五十岁……其实也还好,毕竟他也已不年轻,都三十四了。曹先生说,像他这种条件还能被人看中包下,简直就是奇迹。# n& W' U& k, C4 _6 p# t
既然是奇迹,就该好好把握。叶格晞站在那幢饭店大楼前的广场,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熙攘来回,嘴唇无意识咬成了死白。七点五十分。该进去了。
- R9 ~8 m* M) I9 t牙齿猛一使力,苍白的下唇渗出了一点艳红。然后,他拉紧外套,双手不自觉环住自己,垂首步上旋转玻璃门前的阶梯。/ X+ N' k1 J3 @/ G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国际知名饭店,叶格晞在衣香鬓影间匆匆穿梭着,很快的找到电梯,直趋上次和曹先生见面的二十三楼。
& a6 @0 z( G8 Z1 ^$ Q; r' |" H「您来了,叶先生。」一个陌生的侍者迎了上来。「这边请。」
, F0 x, V& d& [& {& g; C「嗯……」尽管侍者神色泰然,大概对这种事也早已见怪不怪,但一触及他带笑的双眼,叶格晞还是忍不住仓卒的垂下了目光。
, @; L: l- _2 K/ T! y0 k: h他跟着他绕过曲折长廊,走至另一座电梯。
# l" a& k: e6 Z8 R4 E侍者用磁卡刷开了门,领他一同进去。/ L+ f M/ q0 w0 \2 Y- V3 _" U% G
「我们要到最顶层二十九楼去。那里一整层只有一个房间,设施是全饭店最好的,只有Destiny Club的顶级VIP会员才能使用。」侍者微笑着,很热心的对他解释。
' W1 h1 ?$ A) V4 p6 `; x& U4 I一整层楼只有一个房间?叶格晞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光景。有钱人的世界,真的不是他可以理解的。他沉默的看着缓缓攀升的电梯楼层数字。) a( q# t, t' S5 H- t+ h- ~
「其中占地最大的,就是『浴室』。」侍者神秘的眨眨眼,见他面露不解,笑道:「之后您就会明白。请。」电梯门滑开,他在侍者躬身行礼下局促的走了出去。# ~- K+ A$ y* B: u+ f2 E
一踏上触感分外柔软的地毯,就感觉到天花板变得高多了,整个楼层采挑高设计,宽敞异常。
9 Q/ n. w9 p+ g# @侍者带他到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用他看不懂的方法打开特制的隐藏式电子锁。+ f( L$ ?* b% y. y9 s! {3 u0 P
「就是这里了。」
$ C9 ^ s5 `$ v+ r/ b穿过欧式宫廷风的华丽客厅,侍者掀开覆住拱门的布幔,露出一间极宽大的卧房来。见到中央那张一样大得离谱的床,叶格晞背脊一颤,思绪突然断成空白。
5 m. N/ |3 x6 [! o; h% W3 T0 T7 V若不是侍者一声「请」惊醒了他,他几乎就要顺应瞬间产生的一股冲动,转身逃跑。
% K1 j5 M: v/ W5 [( K$ g+ N侍者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毛巾衣物,摆于床上,朝呆站在距离门口不到一步位置的他微笑。 J* h S @* |! U: a
「叶先生,请您先在这间卧房附属的浴室里稍做沐浴,换上这套衣服,再过一会儿倪先生应该就会抵达这里。还有——」! o% Y8 \$ G$ _0 U$ |$ i
他指指床头墙上的白色按键。「有什么问题或需要,都可以按这个服务铃,或是拨室内电话找我。操作很简单,话筒拿起来按通话键就可以接通了。请问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呢?叶先生。」' q- `9 c) G, S" A$ Y
「没……没有。」
' D3 n" A$ b3 B: Q$ L「谢谢。那么,请容我先告退了。」始终面带笑容的侍者福了福身,利落越过犹自呆立的叶格晞,掀开布幔离去。
+ C4 A4 `" l+ e1 y n有一瞬间,叶格晞真想转头喊住那位素昧平生的年轻人。但喊住他之后要做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d" d" J- ~% S7 Y
果然是最顶级的服务吗?这里的侍者,比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位服务生都要客气有礼得多,又不失亲切。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却不会对像他这种人另眼相待。
/ n9 ]9 p6 p$ {9 v' d他一定知道我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吧。为什么还能那样温文和气的对我笑呢?
6 v& D# y% y2 ^+ ?; K' w% X叶格晞蹲下来将脸埋进臂里,动也不动的杵了几分钟后,才慢慢站起,拿起床上衣物走进浴室。
$ Y9 Q$ }% H$ u. Q5 r3 f, G花朵形状的琉璃洗手盆,超大白瓷按摩浴缸,包含垃圾桶在内的全感应式控制开关……触目所及,皆是未曾见闻的奢华精致。7 m: ~1 z* X' D* G" ]3 k. Y
但,赤身裸体处于格格不入空间的感觉,绝称不上舒服。
5 n3 a8 ~4 }& \ t0 m, I' x+ v4 M Q叶格晞心不在焉冲去身上草草沾覆的泡沫,不论那是用一公升不到一百元的沐浴乳,或是一小瓶就要价上千元的精油浴露所制造出来的,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差别。
, P, s8 v) G1 v& J他用最快速度结束洗涤的工作,随便用毛巾拭拭身体,换上那件浴袍便低着头推门而出。
( S l) Y/ s1 G/ O4 O! `也许……倪董事长今晚突然多了应酬饭局,喝到醉茫茫,因此不能来赴约了也说不定……他胡乱幻想着,空洞的眼无意识
a0 P! W" U" ~% W4 T抬起。黯沉的瞳仁里,猝然映入了一条陌生人影。不知何时,这个房间已经多了个陌生男人。7 m, L1 O# w9 M% T
叶格晞心脏猛一颤,被吓得倒退一步,惊叫声全梗在喉头,吐不出来。那是一个非常清秀的男人,清秀到近乎秀丽。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W) i0 e/ ?1 x& b1 L2 s( j
男人的薄唇轻抿着,微微下压的眉宇郁郁寡欢。深邃的眼有些北欧混血的味道,半长的黑发柔顺包覆着脸庞,无杂质的漆黑与冰雪般的纯白形成强烈对比。9 H( O' ?! p9 \
他屈身坐在床边,双肘搁于大腿上,十指交叉支撑着形状完美的下颚,微抬起眼静静瞅着他。谁?/ ?6 M& d! M8 f$ J
叶格晞被眼前的景象震慑的说不出一句话。压根儿没想到,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
) J. F4 f. [! H+ p R0 A铃声突然响起,打断气氛异样的互视。男人别开眼,伸指按下床头电话上的通话键。8 F" }3 O1 C9 c
「倪先生,需要用餐吗?」是刚才那位年轻侍者。
- [8 e2 {2 P% q$ c- _「嗯。送两份,分量不用太多。」男人的声音低却不沉,极富磁性,说起话来和他长相一般优雅。
) a, g& K0 G A6 z) z「好的,请稍待一下,马上替您送上。」喀兹一声,电话挂了,叶格晞整个人也呆住了。什、什么?这个年轻男人……就是那位「倪董」!?
, P1 ]. F" }* I: h怎么会……他还在发傻,顾不得失礼的瞠目直瞪着男人看,不意那双血色略显淡薄的双唇,下一秒便吐露出更令他震惊的话来——
) v. \' z8 a: `# z) P) ]6 Q8 X! S. D9 O' b「老师,好久不见了。」男人说着,忽然微微一笑,像雪地上突然绽放出一朵清艳的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