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默契室友》BY 筱禾 【完结】（北京故事作者的最新作品）

药大男孩

二十一

6 i- ?7 R% n/ Z4 Y5 X. ~- p; x& J; A3 w　　别看我的房客之一小蔡同学，或者叫老蔡同学身材不高，但小子智商极高，特
$ F. z7 E" X; v别聪明。他是牛大培养出来的，所以傲得不加掩饰，不懂得收敛，典型是校风给害
的。
! s. O8 w8 U3 ^, h- l2 {( n+ j) T
9 I' ~, V, N+ V8 Z" K　　小蔡叫着他的同学大李一起和我及翔子来到交管局。因为起初都是闲聊市大以
' j9 Y& b' l' G  N2 n1 V" F1 f及目前的就业不景气问题，翔子一句话没有，全听我们几个胡扯。后来聊到纽约市
$ B0 e" p. a5 i有什么好去的地方，翔子才悠悠地说了他去过的博物馆，格林威治村，他看过一场
& ?' ~1 w. e1 X/ Q5 S百老汇秀以及人体行为艺术表演。翔子和他们说话的劲头完全不一样，整个象换了
& k( O1 T" z9 ]. J( F" Q2 y4 N& \9 [个人，一种慵懒的漫不经心，难怪王芳说他装腔作势。
/ x9 ^) q# f( f: d0 V9 c
　　到了交管局，我们拿了表格领了号码，小蔡拿来四本手册，每人发一本。
- Q( n8 ~% b- e7 f
　　“这是干什么？”翔子指着册子问。
3 m" i/ @0 t8 L, y+ N- F5 o7 m+ M( s
　　“现在看啊，把表格递上去就可以考笔试了。”小蔡回答。
7 ?! e1 b1 z7 [2 {5 i
　　“……这么厚一本……”翔子低声嘀咕。
( _" e' o) S2 {+ t6 n0 k
　　“这小册子，用不上半个小时就看完了。”小蔡说着还耸肩摊手的，然后和大
6 k8 `$ h$ c- p5 e, u1 D李笑笑，一副莫名其妙，不知翔子所云的模样。
( V; l# ^0 b9 f0 v* U0 B- Z6 }
　　我看出翔子的尴尬，于是问他们有没有中文考题。小菜嘲笑说那都是给中国城
里一个字母不认识，被特赦了得福建偷渡客用的。

　　“我还以为这次仅仅是填申请表安排考试时间呢，这么一本英文……”后来翔
! ^; u; s0 C1 D. K4 R! s9 F子趁小蔡和大李一旁说话，低声对我说。

　　“你先把每章前面看一遍，后面有几道题，把答案找出来就可以了，听说考试
题都是在这些题里。你看不懂我告诉你。”
: f% f: B/ M; v: z$ d% B0 a
　　“你考吧，我不考了。”翔子说着把填好的表格迭起来收在兜里：“这本书回
4 @% t! h! S% U9 D- v" l7 S* m家慢慢看，下次我自己来。”
% d  ^5 N) S4 T4 a+ }" k
　　我看着翔子挺失落的表情，问：“你自己来行嘛？”

　　“有什么不行的？”翔子皱着眉头说。

　　后来我们一起排队，交过表格之后，我对小蔡他们说我忘记带Ｉ２０表，正好
下次和翔子一起来。翔子看我一眼，大概两到三秒钟。那表情不是高兴，更没露出
笑容，只是某种我和翔子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吧。

8 Y9 D! Z  ~( x: E+ V+ G* u　　从交管局出来，我们来到４２街时代广场，我和大李去人事部取了工资，然后
大家一起闲逛。小蔡建议去毛片店看看。这小子给憋得够呛，从中国城买来十几本
' w# G2 C5 ]9 N: a; I6 y% S$ Y黄色杂志。他说亚洲的终究没有欧美的好，我心想了，就您那外型还欧美呢，闹个
1 w. P5 P$ L' S5 O亚洲的就烧高香了。再说，什么类型的“毛著”不都是过干瘾，还挑肥拣瘦的。
1 l% N6 F( Q# b
　　４２街很繁华的一条街道上某个背风的街角，我们看见一排坐在路边的街头画
: E: B- v3 e! l% w& E家，全部是亚洲人或者说是中国人。我冲翔子示意，他说他认识那些人，聊过几次，
* m2 h8 J+ G" N/ b) |! ~+ J今天就别过去了。但小蔡和大李来了情绪，他们嚷嚷着过去看看。
6 P2 w2 \; p+ b* c" R* t5 X0 ~
　　翔子又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跟在最后。那几个画家没什么生意，小菜和大李和他
们闲聊。有一个个子不高但长得很壮，模样很端正甚至有些清秀的老哥们用非常浑
厚磁性的嗓音叫道：“嘿，帅哥，好久没来了？”

　　翔子冲他微微裂嘴，算是个笑容吧。
* @/ g- b7 U/ X4 L
, n7 p( {8 N+ v　　“帅哥？谁给他起的？”我说着，再看看翔子的倒霉的表情，忍不住发笑。

　　“那是公认的，看看我们这些人歪瓜裂枣，人家还不是帅哥？帅哥不用不好意
思。”说话的人也是街头画家，介绍之后知道他姓方，人称老方，山东潍坊的，说
' r) e. y) {; g9 l# r) k话很“嘎”，就是很怪又逗人的意思。

/ O1 p  e. Q5 U9 s$ {　　“今天生意怎么样？”翔子不跟他逗贫，只问道。
# P# ?9 D# {3 k& U0 _
　　“还没开张呢。”老方笑着摇头说：“你想好没有，准备下海跟我们拉客了？
1 j) z8 \: x! c$ g4 i你行，小姑娘看见你肯定喜欢找你画。嘿，昨天晚上来了一个小妞，真－－漂亮！
赵海，吉米还有那个凯文也不拉客了，都凑过来，没出息噢……”

　　街头画画的这些人里可谓人才济济，曾经是中央美院的，工艺美院的，鲁美的，
2 X8 }+ {/ x" s% M6 ]3 n! F! {' o浙美的等等。他们说现在摆摊画画的人不算多，到了夏天，外州学美术的留学生都
来抢这口饭吃。　

: `. L2 O$ u+ @  m5 z/ _$ C; G  e　　这么聊着，有两个画家去吃饭。翔子还是话不多，他一旁摆弄着铅笔炭条彩色
' e/ S. B7 X( u粉笔之类的绘画用具。
' d, M# }( w$ q1 f: \4 h
　　“老戴，你真的会画画？我从来没看你画过，你身上一点找不到艺术家的气质
3 \& J( M" f- u) J$ x. W  u啊。”　小菜不知吃错什么药了，突然对翔子乐着大呼小叫。
; m5 D- U) X. P; R2 L" W9 b
　　翔子抬眼看看他，轻蔑一笑。
" p2 m# S. C# `
　　“真人不露相，帅哥出来前是美院讲师，是吧？”老方一旁说。
: K. n& t  Z/ ^1 a  X+ t: ]
: S, z8 v0 i9 Y/ T　　“大李出来前是牛大校长……哈哈。”看来今天小蔡是有意要挤兑翔子。记得
小蔡曾对我说过我那个画家哥们狂，真狂。我能想象得出来小蔡同学曾经是多牛Ｂ
0 p: {0 t, u& C; C' {的人，混在这里的，谁没有一两段不被人知的辉煌历史。　　
: s1 T# X1 e. t  N# h5 ~; C
) g; U3 j0 [( z# l7 T4 @2 r　　“翔子画一张，让老蔡这没见过市面的开开眼。”我面带微笑把话接过去。

　　我看出翔子很生气，估计肺都气炸了，但这时候没有人的脸上不带笑容的。

　　“我农村出来的，一直等着在这里见市面呢。”小蔡没饶我。

　　“翔子，画。老方，借你这套东西用用。”我说着一拉翔子：“对了，画谁？”
6 Q$ e' D9 z) |1 F　　　　

　　“画我呀。”小菜得意得还摆了个姿势。
8 H# |  o! ^0 P5 Y; ~/ k' t
　　“不会画。”翔子冷笑着回答。他真快急了。

* d7 ~3 x2 M: P! c　　“你丫有什么可画的？就跟照相憋镜头浪费胶卷似的。画大李，大李长得多有
! c. n9 f; S, |4 }  V感觉呀。”我嘻嘻哈哈地说，把挺老实的大李也拉进来。
+ `2 T, O: k8 p3 E. b
　　翔子笑了，小蔡当然也笑，大家都笑。
& p" D; r+ d- Y0 h1 E0 b& x  T
　　翔子真的开始画了，我们站在后面观看，老方还有另外几个画家也凑过来。我
虽然知道翔子的水平，但也真怕他失手栽面儿，也就是丢脸，因为翔子今天一直不
( \0 j3 A5 G9 C7 U$ M0 M2 K& h, L太高兴。

3 z: C: b& P! b$ F6 E( [, E　　大概五六分钟，轮廓，神态抓得很准，素描关系都出来了，翔子把笔往旁边一
扔，嘟哝一句：“这样了。”
; ?! D# l/ t- v* I# U' Y
. _8 w9 `; \- t* V8 S! q8 G　　开始谁都没说话，最后小蔡先开口：“象不象？头发好象不一样，脸上怎么还
2 F- ~+ W% l. \  K0 q! U9 q0 W0 w5 R一道一道的……”
) U2 U* F9 o/ M
$ T$ {5 J% ~. M1 F　　大李凑过来说：“有点不象，衣服领子这个地方和我的不一样……”
) \9 h) i1 ?# P8 \2 `
4 R' |- A. I4 u4 `' q% N　　我陪小蔡大李在琢磨翔子的画，那边看见老方对翔子说：“你来这里画真行，
" X9 X7 b9 K# O2 K# M2 B( |) y( h能赚钱。”另外一个叫凯文的和翔子聊起美院，他对翔子打听一个９０级油画戏的
* h4 m9 o3 z# o& {% t- v: l% `, N! J! ^同行。叫赵海的画家问翔子怎么到美国的，在北京时认不认某某，他们几个聊了好
% h( G% S: k9 c$ v! W8 E# J一阵。

　　和画家们分手，小蔡和大李要去法拉盛，我和翔子回家。我们坐在地铁里什么
话都没说，偶尔翔子看我一眼，我意识到之后去和他对眼，他就把目光避开了。出
- S" o& f8 J3 c# a& g' f* O* }了地铁口，翔子突然问我：“你是回家吧？”
  v0 ~# P. w# U" c8 ~
　　“那我去哪儿？”我不明白翔子什么意思。

　　翔子笑了，回答：“我以为你去王芳那边。”
, ?% A. H% o) L7 D
　　我一笑：“我和王芳真没戏。”
) A# X8 W# E+ k6 |
　　“嗨，我早跟你说了。”

2 e  N: c' F* ?( y1 }6 k　　那天晚上翔子活跃极了，我们吃过饭躺在床上犯了会儿懒。翔子毫不客气地仰
躺在我怀里，让我给他抓头皮，他说这样的按摩非常舒服。我告诉翔子他该洗澡了，
  |; k( T+ r! X: V弄得我一手脑油。
4 ^9 d2 Z* F4 B7 [
! U- p' m. L5 X5 @' p　　“王芳要你一天洗两个澡，你让我一天洗一个澡，她是你老婆，你是我老婆。”
  c* r4 U/ H& L7 w  Y翔子对我说。
: c( t6 q  [* |; T
　　“你才是我老婆呢。”我对他严正声名。

　　“豁出去了，我当同性爱做你老婆了，老公！抱抱我……”翔子带着一点嗲劲
5 v8 w4 Q$ R/ {6 @! b/ t& _7 ^儿对我呼啸而来。我在想无论是王芳还是小蔡还是那些画画的，任哪个做梦也想象
3 d+ V% I' ^: L8 n0 j不到那么装酷、寡言、男人味足透了的戴晓翔会跟我这么嘻闹。
. n$ V- ]2 V6 i6 s1 I( h
　　但我没有就坡下驴地和翔子抱在一起闹在一起，而是玩笑似得冷笑笑。因为有
那天晚上的尴尬，我不愿意再尴尬一次。但没想到翔子来劲了，他伸出双手搂住我
的脖子，他将我的头往下按。我挣脱开他，他又扑了上来，他呼出的气息喷到我脸
上，他的下巴蹭到我的胸前锁骨。我再没有了思考的余地，胡乱抱住他立刻亲他的
嘴，与此同时，我感到翔子的挣扎，他推开我，从床上站起来嘿嘿地笑。

　　“咱们到你们学校打网球去吧？”翔子对我说这么一句。
' |6 q/ |( j) w
　　我不自觉地往下拽上衣，要掩饰自己的尴尬：“马上天就黑了。”我冷淡地回
6 O/ z3 B: g7 ~, j答。

　　“玩儿一会儿，咱们刚买的拍子不用多可惜。”

/ D5 `* l# ?4 K8 F  ^　　“我不去，还准备考试呢，晚上去学校看书。”
& d' Q# F+ i% [5 i2 s
$ S$ ?" t% C0 X- x" Z　　“你丫那么聪明不用看书，走了走了……”翔子说着拉我。

　　“我他妈不去！”我一把甩开翔子，从床上跳下来：“你他妈想干什么就干什
么？我一天到晚不干别的光陪你了！……”我似乎还要骂他，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理
( d' N; C9 T, ?% l$ v& V由去骂。
, C2 E3 q" S$ E% {! N: t  N
( Y' b$ V' D2 j' y9 h  Z　　翔子先傻看我，他没说话，转过身，拿起桌子上的地图册，过了几秒钟狠狠地
) H0 r; r) q' k' q1 P. m8 ?9 e8 ?3 ~2 y摔在桌子上。他又走到茶几前，拿起遥控器开电视，将音量调到很大。

　　“你小点声，等着楼上楼下的找你是吧？”

　　翔子一眼没看我，他把音量放小了。

　　我收拾好东西，对翔子说了一句：我去学校，他还不理我，我离开房间。那天
: K: l; {# N/ ]& o' t晚上我根本看不进去书，上网闲聊下棋。等我回到家，翔子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但
所有的灯都开着，我上床时，翔子背对着我动了几下。　　
. _" a  |3 s) H; k2 U0 ], Y
　　“没睡呢？”我低声问。

　　他不回答。
; y0 p7 {- u6 ?. P" b
" U( {7 {9 H$ S  g　　“你再看看交规手册，咱们下礼拜去ＤＭＶ。”

* I, Q( d) w- i3 P　　翔子转过身，可能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我的身体也跟着他的动作起伏，听他说：
1 E7 o; R, S6 L3 r3 A9 k+ M2 }“今天是你自己不考的，我没让你陪我去。”
& L( {* q! \3 R! i
: `; c# P% y( G6 N5 \+ ~( X　　我哭笑不得，只能面无表情地对翔子点头，说：“我吃撑了，我愿意。”

8 r# I# r* W. I" Q$ B$ a" X" q　　翔子这回高兴了，他说：“我想好了，明天先我去买些行头，然后去４２街。”


　　“良家妇男终于下水接客了？”我逗他。
- Q# _9 a7 U- I( t0 @
9 l3 ?! v( I$ n0 p  f. a% q' |　　翔子的脸一下就沉了。

- c" j% v8 r5 B9 B　　我立刻陪笑，很真诚地说：“我要有你那两下子，我也去画。”

　　翔子的脸色多云转晴，问：“你晚上去哪儿了？”

0 u6 v0 }0 _$ @　　“学校里看书啊。”我回答。
; `+ e; S, J' v
0 H6 o  t& W: Y; [　　“睡觉吧，我困了。”翔子转过身，背对我。
6 ^; C$ O% o( k3 J8 F& x8 }; D
* r) {0 @4 J* C+ z; q% [: c5 U

% J& f% N; ]+ y: a- g, [二十二
! o0 o7 }. k1 j5 W3 B
9 f! Y: A& }( W0 o' ~4 ^/ g7 M4 [　　

; T" _4 l8 Q( f/ F3 e2 b　　那天中午，小陈带着他的一个朋友还有我及刘正的朋友一同搭刘正的那辆破本
( [# Y% t3 `: G
& ^6 M9 a- O4 d田车出去，在学校的停车场，我远远地注意到王芳和库克一起走，然后他们来到库
2 Y7 o+ J1 S. T+ S/ q' w
0 T( D  o9 D4 n克那辆崭新的林肯车旁，库克先走到右边打开车门，王芳进去，库克帮她把车门关

上。
$ T/ D, u: z4 {+ z8 y+ _* K


* @( h% y4 F' q4 D3 c. x　　“看什么呢高肖华？”小陈坐在车里大声对我嚷。
  V  O8 Q8 P, Y
$ j, N: B2 M- Q$ Y

　　我回过神，转头，正好看见刘正，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连忙钻进车里，我
% q9 G( h& l( e+ ?  v8 z) [% i
也进车内，立刻回答“我看那辆车……”。　　
2 q9 U1 M5 i" H9 `4 e' y


　　“那女的也不错啊……”小陈的朋友可能同样看见什么，他笑着对我说。

* g! t! P- T: P/ v: Y3 _
! e; q1 P5 T. @7 S  H! i- \
2 v2 d0 w" @& ?: y  [4 v3 N　　“什么女的？我怎么没看见？”小陈往窗外瞧。


# O; W8 H( {) b5 I' M4 f/ j9 t! r
　　“瞒漂亮的，侉一个白鬼，瞧那大车，坐咱们几个人还差不多。”小陈朋友回

答。

5 V6 W$ I4 u7 i# z2 ^9 o

% r( f$ s) |$ f4 S; y  s; o　　“安啦，人家有ＨＯＬＥ，不能跟人家比啦……”刘正的朋友笑嘻嘻地说。



) D! W1 m, g' ~3 T　　“ＢＩＴＣＨ，来美国的ＢＩＴＣＨ可真多……”小陈大嗓门笑骂。
+ i: N7 Z- a' M

; B5 P* Q  D4 L4 F2 U  W6 [
) K" |% @) w; z& U　　“小陈，你们坐几号车？我把你们放到哪里呀？”刘正突然打断他们的对话。

我往后视镜上看看，不知道刘正是不是在偷瞧我。　　　



　　

! h, q3 F5 S3 o" T+ Y8 f　　我一直尽量躲着王芳，我甚至告诉翔子，如果我们都在家电话由他接听，是王
- i- J) t5 _0 [$ c) N: f3 j/ W
芳就说我不在。翔子回答如果是他的话，他会直接跟王芳讲明白，我回答翔子说：

没有如果，你是你，我是我。
' ]6 U' v. k8 Z1 n* |- m+ X- e
, `4 z) e# x5 z; B, L2 L
* \0 m" ?! Z7 E. b2 H! u4 l
$ Z5 n% d$ \! \. M　　我确实不想同王芳谈什么，如果要谈，就一句话：现在我对她没有一点感觉，

上床都没兴趣。说了实话，既伤她面子又伤两个人的情谊，同在一个系里搞得象敌
  R0 ~5 {# r2 H: m% V
人一样。说委婉的假话，搞得粘粘呼呼纠缠不清，倒不如这么淡了然后散了，我相
. E$ ?" E- U$ l6 q& V* T* p9 ?
' w1 s- c# E& [" J信王芳是个聪明的女孩或者说女人。
# E5 f( p0 \6 q( H3 B" V

. R1 A5 y! }: j: ^  i! G


& u& @! B: B$ Y- T2 t　　几天后的下午，王芳说商店里有减价的橙汁，她想多买几桶，要我同她一起去
' M/ O: {, W& O- M5 F
超市帮她拿回来。
0 l6 o9 Q4 X+ _, b- I- b& r


  N7 W1 s1 V- n3 A& x( e　　从商店里回来，我把东西放在王芳的冰箱前，然后告诉她我想回去了，王芳问

我为什么不吃饭，都是现成的，热一下就好，早一点吃了晚饭，我们一起回学校。

我确实饿了，更不想回去自己做饭，于是在王芳那里留下。

& p1 ~3 {7 o& Z( \
$ _5 I8 ~0 M4 ^- a1 t
　　吃饭的时候，王芳说明天是她的生日，我对她微微一笑，用英文说祝她生日快

乐。
. F* C4 L* I2 }9 D4 D( b

" _  D8 b. `5 }6 ~
8 X8 @4 X: v& J0 H; ^+ N　　“你怎么没有一点表示啊？”王芳埋怨我。


1 J$ \6 i! B) h; g# l" l, i
3 V3 S* ~% \7 ~: V　　我瞥见丢在一旁的广告传单，随手拿起来递给王芳，说：“你挑一个礼物，我
2 `3 W& l7 W7 S; c2 C, r* j' l# @5 D
付钱，别太贵。”

; m) {. r3 [* m, k5 v3 ^, @* a2 W- I

( C1 F1 F  J% A3 b9 b+ ^　　“好没情调！”　　　　


' b- x8 C/ W. X* Q' `0 h4 d
; R& F7 Y) H9 `3 P; y& V　　我不说话。

+ p+ h4 A4 d  ?( l

　　“中国男人就是一点情调也没有……”
" {+ D. o' e3 U* D4 X! K

2 X( R8 ], ]6 t
　　“美国男人有，是吧？……”嘴里嚼着王芳做得菜，我说话的语气很温和。
+ n+ w9 o, O9 U0 h6 `- D

) {- o: S6 D/ m% {, O) h: M6 W* m
, V1 w6 f3 N/ }　　“你们不用不服气，论体贴啊浪漫啊，西方男人就是比东方男人强多了……”
4 G1 m) o% K, X. W, l
  ^' s- P$ v4 C王芳笑了。
+ d: g, ~' h7 J. X( D; ~

& B$ Y' X" w) o+ ?" |$ x' C
# u' S* X2 h9 v  i　　“是呀……”我也笑了：“西方男人花不到二十块钱给女人买个破烂儿，包装
4 i/ G9 A# q- i* M9 k
2 w: P9 Q/ g  l& S2 S; l6 L纸包得里三层外三层；上车给女人开门进餐馆给女人开门，吃完饭两个人算账时算

到四舍五入，XXX人说那是因为必须尊重妇女……我是不浪漫，跟我出门你花过
& a8 n, P9 {; W. X, f& y7 r; T6 K
一分钱嘛？去商店我给你买东西，就是去超市你都等着我付钱，你都成习惯了……”




  F+ ?- r) p- v
3 [7 I* H) v$ j% P) z* h　　“你太没意思了，花了一点钱全放在心里，典型中国男人的小心眼儿。你怎么

知道人家美国男人不花钱，如果人家想花，人家花得非常大方，如果人家不愿意花，

人家直接说，比你们直率多了。”
; A4 t7 f- D- O7 ]* W8 h5 f
( A% J0 \4 p2 ~0 S
9 E* v" t  T- p
　　“哼……”我冷笑：“对，你不是讲哪儿的小ＢＩＴＣＨ教你说花钱小气，小
& _% Y. b+ c0 X$ B" ~' j' t
费留得少的大陆男人不能嫁嘛，你们怎么不学学美国女人自己买衣服自己掏钱，买
4 ]+ e8 D* F3 J1 c  L: B
了ＪＵＩＣＥ自己扛呢！男人和你们睡觉又不欠你们。”我说着已经站起来。
$ P6 q5 k, H( I" |5 F
8 `9 F+ ~+ N* ]! Q# I$ u* V1 A

　　“我看不起你！高肖华，你是典型那种敢做不敢当的粘呼男人，你觉得自己很
- ~  s; E! ]  E( d0 t0 R' O1 m0 o
了不起，其实素质不知道有多差，谁离开你不能活……”王芳急了，她说着似乎要
1 [. t$ z2 o7 I
  a6 G, h5 ~9 u% j: ~( m) {5 P# r哭。

" b3 Z) M8 {9 P0 i
8 u- H; i) b/ q  c: ]9 }1 o$ F
7 Y+ s6 U5 H9 I4 m9 p8 O　　“哼……”我又笑了：“你不用瞧不起我，你去找你瞧得起的，我不耽误你…

…”我说着掏出钥匙，把王芳前不久给我的门钥匙撤下来，放到桌子上。



5 c! I4 O4 [5 Z$ {　　王芳那边已经哭出来。
" W+ @0 |  n; s  D) y" N

" d/ J) D% Y, \! G* V
　　第一次面对女人这么哭，我没敢转身就走，不知道怎么办。
1 U& q4 I4 N* w
+ v& Z5 s  @+ B3 C2 ]0 d6 U" a
" m* ^: W2 [5 O" r  ^
　　王芳开始抽泣，声音很大。
" z) B* u3 ?% e8 J/ G& v! x2 S
# z( J" [! Z8 Z- y  E3 R
! I5 ~, g4 N6 t- h9 r& v
　　我走过去对她轻声说别哭了，然后四下里找纸巾盒，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0 [* ^$ @2 b& J/ E9 {* R) |9 ^


# e8 g2 w) `% N6 d0 f　　王芳不接，双手捂住脸，开始哇娃痛哭。
6 B3 d. \1 N, ~5 G, P6 ^+ L
- R6 m; w: J. Y) G9 U& ^6 Q7 t

7 ^6 d; N" ~& \9 [% d6 [% ^% D　　我本能的反应是边将王芳搂住，边扳开她的手为她擦眼泪。王芳完全靠在我怀
/ @2 p) J4 g7 g4 G0 j
+ x( X  z# u' R3 S: j. |里，但她就是停不住失声的哭泣。

& C/ D  s" K$ A( Z

1 w/ {2 r# n) l7 T0 O$ H　　“别哭了，好吗？我说错了，对不起，都是我说错了……听话！咱不哭了，听

( @' T) ~& @( b: U% p话！！”我命令她，她哭得让我不知所措。　　　　

　　
& U/ z* B0 ?) i- `7 @& C% R) Y  F
　　我劝慰的结果是，王芳要哭得丧失立志，要晕过去。我一点也没感觉有亏欠她

8 ]$ B) g  n1 j% F% w的地方，只是突然发现王芳很可怜，有一点心疼她。我紧紧抱住她，抚摸她的长发，

用我的手不停得给她擦眼泪，我甚至用嘴唇触碰她的脸颊，说着别哭了，听话，不
8 {; \& e. M+ K$ S  \1 P# v
哭了。王芳在我怀里一点没挣扎。可以说那个时刻，如果王芳逼我娶她我一定会答
1 M! T# x7 c% i7 ^+ k
应她，我对天发誓。　
! \+ l8 c* ?- G+ J0 }  J+ D
2 W; t% h  Q. s7 {0 d
; k) Y  L% r* O: I
　　但王芳什么也没说，她停止嚎哭，一直躺在沙发里。我问王芳饭吃完了嘛，她

不说话，我把饭菜收拾过去，碗刷好。我又问王芳要不要我陪她，她瞪了我一眼，
( {. ~2 v( ~0 x; {. M+ q
" d, R6 t7 }/ L% A; z: z  t$ _不再看我。我坐在沙发边上一直注视她，用手将王芳粘在脸上的几根头发拨开缕好，
* L* J' ?- e& {* U1 q
# f" L4 ~5 `+ F( d这么坐了十几分钟，她还是不看我，也不说话，我站起来说我走了，王芳闭着眼睛，

( f! P  {9 Z0 B- {3 h+ j4 J我转身出了房门。　　　
$ F: ?% p, t: m4 ~: N) c

. q# ]( b6 I8 Q) u4 H
　　我在想王芳那么多的眼泪，有多少是为我流的，更有多少是为她自己流的。
   

药大男孩

二十三
6 K6 |$ z' Y2 @6 g$ ?: B
' S4 k9 Z% k  f5 |2 p

& \9 Q% a( L1 z. {7 U　　翔子自从去街头画画，回来的时间就很晚，常常在我之后回家，而且越来越晚。
6 h$ m6 ^6 y8 x. {: e0 x0 O
开始去那几天，翔子很兴奋，回来给我讲很多见闻，告诉我他当天赚了多少钱，犯
6 c* ?* {& U9 ?& s: W1 o. R* o, m
过什么傻，后来渐渐就不说了，只是讲有的时候晚上生意特别好，应该再晚点回来，
' \: R' u  W. C& }6 O1 E* f
& N/ \( I$ l, `* N# S! h0 {5 \但第二天还要上课，困得不行了。我嘱咐他半夜从地铁站往家走小心点，翔子说他
  {7 A5 S0 ?7 X& t! H1 R4 r
/ Y- t3 q' K' F  |扛着凳子，拿个画板，猜测劫匪不敢轻易动他。
- Z) M& M6 I& B; i# e+ _0 D  ~
9 q& d3 C/ G' I9 L% z8 ]

　　我要准备资格考试，每天看从刘正那里要来的复习材料。与同在美国混日子的
0 O# h% ~+ N4 u' c
大学同学打电话聊天，知道人家很多学校写篇论文就过了，根本不考试，我说我干

脆转学算了。等我放下电话，翔子问我：你真要转学？我回答：瞎说说，有些牛Ｂ

- |/ X( n+ T- ?) ~的学校不但笔试还要口试呢，过不了真就给踢出去。翔子微微一笑。

" q- U2 U6 S$ I  F' H2 `! _
$ m! ?9 s/ ^! L, F3 \, m9 ]! }
　　天已经非常热了，翔子说画画的人越来越多，也挺累的，坐在马路边上根本没
, o9 a, Z+ a  V# h6 U7 e; y
. q$ @4 Q+ D  P! d6 t- N1 H. Q时间写作业，回家了就想睡觉，第二天还要上课。翔子说晚上坐在时代广场那

! k3 ]( d! M1 a  Y里很有意思，抱怨我从来不陪他呆一次，不够意思。



　　星期四，我到４２街取工资，然后往翔子画画的地方走去。远远的我看见翔子
4 u( [9 l/ P9 G  N' u% H5 r
- @9 e4 w0 U+ G9 Y6 j* _正和一个顾客说话。
% j6 J* u) j8 A
7 w$ ~: m# [; Y, O8 W0 w9 Z  w/ N

　　“ＴＨＡＴ　ＳＴＩＬＬ　ＤＯＥＳＮ’Ｔ　ＬＯＯＫ　ＬＩＫＥ　ＭＥ。”

一个老女人一边摇头一边用演唱宗教音乐的嗓音说话。
4 s( L, _/ K- \0 ]1 {


　　“ＹＥＡＨ，ＩＴ’Ｓ　ＬＩＫＥ　ＹＯＵ。”翔子小声低估，又将画板转过
) ?( ?$ s4 i3 O0 u
来仔细看着。


. M/ c' X: i7 w, i. B. t: m4 c
　　女人继续摇头：“ＮＯ，ＮＯＴ　ＡＴ　ＡＬＬ。Ｉ　ＡＭ　ＵＰＳＥＴ。”
1 ^; ^- s( T6 l( l
4 e) ?0 `$ H, v+ m( M" L


  X, q% u" G: p3 D/ Y
9 A( Z( Z# e4 {; d5 U5 p　　“Ｉ　ＴＨＩＮＫ　ＩＴ’Ｓ　ＬＩＫＥ　ＹＯＵ。”志翔用他的英文争辩。

: w! l: W% @7 }& D- y
# t( r" _8 f5 x, Q1 [  y


　　女人依然摇头。“ＡＮＹＷＡＹ……”

5 v+ h8 E# n' C& L& z) A
& |% c, Q# @0 F- H4 j" A5 t
! z, g2 G+ j! l* T) [8 a　　“ＯＫ。Ｉ　ＤＲＡＷ　ＯＴＨＥＲ　ＰＩＣＴＵＲＥ　ＦＯＲ　ＹＯＵ。Ｏ

Ｋ？”翔子说着将画撤下来，看样子准备处理掉。
4 @2 [+ G  g9 R+ T) |+ F% I
3 E: T5 a4 F2 N% \0 S% v

% X' [7 l: {' `3 s8 Z1 ]2 ^5 l9 H　　“Ｉ　ＤＯＮ’Ｔ　ＴＨＩＮＫ　ＩＴ’Ｓ　ＡＮ　ＩＤＥＡ。　Ｉ’ＶＥ　

ＲＥＡＬＬＹ　ＧＯＴ　ＴＯ　ＧＯ　ＮＯＷ。Ｉ　ＨＡＶＥ　ＴＯ　ＧＥＴ　Ｂ

ＡＣＫ　ＴＯ　ＷＯＲＫ。”女人不摇头了，改点着头争辩了。



　　翔子似乎无可奈何，他抬头，看见我过来，笑得阳光灿烂的。
# x* v* s* J' J$ q  T# U7 t' \
2 ^. x! a/ J0 ], L) X8 M  R. J

  A& j) q8 R5 [0 E( b　　“怎么了？”我问。
- ^) i: E- }" y" {2 S9 _


　　“傻Ｂ想讹一张画呗，算了，给她吧。”翔子回答。
7 A/ a( v4 v# f9 J1 t% U


　　“不给她，我跟她说。你们讲好多少钱？”
% \: c6 B* X, z- {% o
- V- x9 X0 {# l, `

　　“二十。”
4 @  `0 i; P- N: n4 e* H
3 t% z2 t" d5 p: _+ v! G- ]8 c

- M& M1 U$ ?6 v9 ?6 d　　我立刻转头对那女人一笑：“ＭＡＤＡＭ。ＳＯＲＲＹ　ＡＢＯＵＴ　ＴＨＡ

Ｔ。ＷＥ　ＷＯＲＫ　ＴＯＧＥＴＨＥＲ。”我说着一指翔子，我告诉那女人给她

打两块钱的折扣，她说不行，然后从钱包里掏出１０块钱递给我，我说我们折中，
, `4 v; `2 h) h4 Q% Q4 ]* Q
1 o; O7 E6 I" C# x, Z2 T让她这次给我１５块钱，下次如果她再来画，我们只要她１０块钱。老太太给了我
( c9 M' m, s! g6 t
２０块，我找她五块，她拿着画高高兴兴走了。　

　　

% P7 d: c  ?* Y* R  {- H4 Z' e　　翔子问我如果她下次来真的１０块钱给她画，我回答哪儿有什么下次，这不就
3 J" l; {0 L+ i( k  N* c1 i
# }3 z9 Q6 Z6 b) b* g3 `) d是说些让她高兴的话嘛，否则她不掏钱。
6 B+ I$ S+ f3 m, q- v) [

5 a" p1 q  o% |' w3 ~( T
# c6 Y. u9 m' ~　　“真没想到，美国人就为了五块钱这么不要脸。”
% S( n: g* R% W" F* d+ \


+ d( F( F/ k& w! Q/ a4 @! {　　“没准她身上就二十块钱，留着那五块钱回去做地铁用呢。这就是美国贫下中

农。我们系里那个小秘书，嚷嚷一上午了，一直等着拿到支票周末去ＰＡＲＴＹ呢。”


/ ]- ?" x/ A# G" h* J2 i
' T1 w9 S! x5 F6 t! z/ O0 U

% \& q" v) L& b　　老方刚刚给一个顾客画完，他过来和我打招呼。他说帅哥就是好哇，老中青三
1 w% i8 o% k( W- W7 u
& {! U  D; `8 Q# C+ u代妇女都喜欢找他画。他接着说：“可是一见到那特别好看的美女，小脸儿立刻严
6 L4 P: L/ ]7 R: p
6 O) a. ]% Y0 w: K肃起来了，还不理人家呢，假装忙着忙那的。哈哈”
. }3 c2 Q$ S9 W& h* f. h" s
* j( l# O: e( K- s2 Y$ n

　　“甭理他。”翔子对我笑着说：“丫昨天晚上使劲缠着一个小姑娘，还要免费
, k/ D3 K# T# h, O
2 l7 o) U9 o8 w给人家画呢。”
. j! E9 b" k" V, q


　　老方得意地笑着：“发现你们俩个配合很默契啊，小高，以后多过来，帮帅哥
. L( G3 }  ~. B5 W- q
儿拉拉客。”老方又说。



　　“行啊，就这么着了，我当老鸨拉客，你们负责接客。”
1 D' V2 V; _8 n' e

& x. A8 _1 G  F: b" V/ f2 g! p( s
　　“那咱们这里头牌就老方吧。”凯文笑着接过话。


; \+ p" @. ^8 r
/ Z3 q" H! m+ Q) H. Q　　老方用手拉着两边嘴角儿，翻着下眼皮，然后说：“你们见过这奶奶样的头牌

! a* h: P* |6 V9 X$ p吗？头牌绝对是我们大帅哥儿的，凯文是我们这里的二姑娘，赵海是三姑娘，我是
' J2 r! C; z& P
& d$ T4 @3 }. O+ e八姑娘，哈哈”

# p5 o1 y) I. K% K. j

　　众人都在笑。

. {6 ~/ l7 \8 J0 {3 U  C- N) L( v

　　有游客模样的人走过来，翔子对他们说哈罗，举着画说ＰＯＲＴＲＡＩＴ，有

人问多少钱，翔子回答三十，那些人笑笑要走。

, x4 O1 D3 |# u% H9 w) L$ N1 ?
- h8 _- d! y7 \& E
1 ]7 {0 C* F+ T' p+ M8 V　　“你让他们开个价。”我对翔子说。
# A7 j3 c: v$ ]4 w) h


　　“我们都不会英文，你这么个会说鸟语的老鸨，你应该拉客啊！”老方冲我喊。
* ]$ t7 E* Y* T( \+ ]
　　


8 y& {5 w+ b+ \: t1 ~2 _
6 d$ Y& T) B* p7 L% t- I* \　　“嘿！幼儿－－说－－耗嘛吃？”冲着刚刚走到那几个人，我将手拢在嘴旁大
! @- D% J9 D# i' h; N7 e
喊一句。



　　先是周围所有的人都看我，接着是全体中国人的爆笑声。
7 `( @* u) h! u6 [
9 K& Z! I3 p7 A4 T6 B4 ]4 g' a
% w; c" ]. e, b7 o  E$ u
' A  m' W) t& g& p2 ^7 P　　那天大家似乎一直在说笑，似乎有讲不完的乐子，特别是老方。老方老婆一直

在国内，怎么也签不出来，但他老婆就是不让他回去，说为了孩子无论如何也要在

. p( [+ |9 y  Z8 Z% s& ~美国混下去，想办法移民，最终在美国团聚。老方和翔子一样，一边交学费保持身
- l# K& {$ m; b8 k' O" j- }
份一边街头挣钱，他曾跟翔子说真快挺不住崩溃了，想孩子、想老婆、想家。
7 p7 U- Y( i- E# q; P. A


　　天还大亮呢，翔子说他今天不画了，回家。我们一起去逛酒店，看见五升一盒
. j2 _2 |2 ]- r4 v
的红葡萄酒，商量着管他什么奶奶味，反正是酒，拿回去尝尝。

, Q# [! j" N  p. t$ S5 |% n/ G$ Q  L& ?
8 q, B; I# t& g9 e0 E3 ?& ^; j" ^
　　晚上翔子和我搞了两个菜。那酒还真不错，反正比国内所谓的葡萄酒更象酒。

我们都很高兴，吃着，喝着，聊着。

5 H0 a/ @& D* }& p- O3 w8 _( K

! x1 e- t) Z3 C: k  Y, _5 G% u4 e　　“华子，我跟你商量件正经事儿……”翔子这么说。

. d, l/ X/ b3 }" s  S
6 S- x! C3 ~$ p/ F+ ~' U
　　翔子挺反常的，我盯着他问：“说呀？”
6 {$ |8 K, X3 y, @# ]# M: @

$ y9 z' _" q+ t$ A2 f% H4 A
　　“我想搬ＱＵＥＥＮＳ住……我现在晚上回来都特别晚，在这里走真是挺吓人
- T4 ?" h) q& I  N0 C7 Q$ H0 n
+ R1 W( y0 r* Z的。我那个烂学校也在ＱＵＥＥＮＳ，住这里太远了……”
0 Z: g8 E8 Z' L2 f6 L0 s; W
4 q/ A$ R* v% p' L
9 m- |! T# ]8 w2 h: m  s
: l- j: @' S) {　　我轻轻点头。
9 q" M6 ~  G4 l* ]; Q1 e


7 z: E0 z& T& A% _" m　　“你也应该搬到ＱＵＥＥＮＳ去。”　　　　

+ {0 u! j; i1 G0 h9 Q) }" ?  @4 {　　　　

　　我抬起眼皮看看翔子，回答：“我不搬。这里离学校就五分钟的路程，多方便。
& J: l  F; N+ b5 C
住那边每天地铁就坐两个多小时，还要花地铁钱。”


  O; `, d8 K0 S
( A& d2 w2 _0 Q  k/ x) l　　“你怎么就不注重一下生活品质呢？住这种地方，还不如住监狱呢。住ＱＵＥ
6 D8 G; L0 u$ [) W+ c
ＥＮＳ，想出去走走就走走，买个好吃的中国人的食物也方便。你看你这留学留的，

, G- W. {6 s' W; r不是找罪受嘛。”
! U* g; k: s4 @, ?2 j3 p0 s, I
$ q" N2 l2 l4 l2 l- `
4 k" |$ D/ G: u, p5 \0 O% k
　　“别瞎扯了，咱别的不说，我现在这个房租，就花不到一百块钱，那边要多少
3 C: T  G7 C3 o2 B$ A* l
/ v' b# U! i0 u  [7 j钱？”　　
" [0 F7 s* n. f1 k& t
6 N$ U6 ]9 V8 k3 u
! W$ |6 D1 |+ s
0 ]& l- L& U# S6 r9 S6 A/ L+ X) F　　“咱们俩平摊啊，我看报纸上，有的那叫什么……土库，三四百块钱一个月。”
. k; Z2 r9 @$ m2 Y



9 r& b. G; i" }8 a* T  K
- f, l2 R, J% w3 ?/ Y9 A% J) ?　　“土库，那就是地下室。”
, r* j/ p  G1 p0 m9 T
2 n1 O* s5 H0 h

' b8 H# L  b& a. `, r　　“地下室怕什么，你怕阴气？你丫又不是女的。”
8 {% |& ?; S1 J1 _0 C# a

( e; D6 S- e& I4 [' r9 f. m
　　“不搬。”我喝了一口酒，就这两个字给翔子。
, [" C: `% e9 a# `+ t7 h1 p

: z2 ~' Q+ `" \1 c
　　翔子冲我笑了，很讨好的那种笑：“就算陪哥们儿，好不好？我是真不想一个
' }; Z6 X- b' ]' C
+ A6 t5 T/ M/ W0 ?6 t  T人住。你一个人住这里你不嫌寂寞啊？除非你跟王芳结婚去。”



　　“你丫也给我想想，行不？”我觉得翔子有点强人所难。


9 d8 p' q+ {& |9 i4 b( e7 U! p
" B7 ]" U3 n, @0 z- {, `7 O　　“我就是替你想才让你搬呢。”
! f# K5 Y' G1 e' ?  t( v& e* w

& N; @# S; G/ ^% f3 R8 u, `* H
　　我快被他气乐了，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 F4 `. i$ O0 I


　　我们又喝了一阵，翔子的话越来越没谱，他大概喝高了。

0 @- o! @+ k$ h$ b. Q6 S$ d9 Y

　　“……我把你当亲哥们你知道吧？你有时候晚上不回来我这心里慌得呀。华子，

你要是不在这里，我真的回国了。美院算什么呀，就是不回美院我戴晓翔有的是地
5 V0 X2 S8 W7 c; N+ g* T( }' b
; T9 e1 B9 T1 b6 b方去，有的是人要。现在国内广告公司多火呀，XXX刘……刘企一直想跟我合伙

开个广告公司……我不回去，我就不信我不能在这里混，我不在这里出名，就在这

0 c/ a. A+ W3 g; g里读个学位，想在这里多学点多见识，那时我再回去……”
% Z) w' a1 V+ z8 }, n. M0 X0 F
6 q0 O8 S# H$ U* `

/ g: }  g$ ]2 c* p, {　　我听翔子东一句西一句地乱说。


# Q# R% T: ]! q  `
( C' \9 U: i& o! |: o# u+ R　　“我挺喜欢ＨＡＲＬＥＭ的，真的，能来这里体会体会，不一样啊。可这地方

1 h# t; i* ^2 |; k不能住，咱们不能拿生命闹着玩儿。你一个人住这里我一点不放心，你懂不懂，华？”

) e* Y' \& r" c' S翔子说着对我笑了。
+ q& M3 m+ c9 |  u" z
- V9 B9 j7 B6 l0 c# d' {, a0 P
% z8 l0 g/ E" @+ y- p7 ~8 a
& Q) w$ x% E# |3 y　　“甭跟我整这个。”我笑答。心里想：看戴晓翔笑，真是一种享受。

% W: r, @% z1 l. r

1 Y' S6 P  l4 O  J　　“跟我一起住ＱＵＥＥＮＳ吧，好吗？我这次就算求你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
) d9 w4 K8 Q4 M8 J& O  N3 U( X  j
儿上，你说是吧？”翔子笑着给我作揖。



) s3 ~* r+ ], J. f  X7 ~% r　
4 v3 t6 G8 r0 U! q1 b
2 }% z5 N. U% R2 C1 Z8 L, k  E　　

二十四
4 B) U" y" j& K4 ^; t% M4 {
5 h+ C6 F. f* ^7 U
  [8 M8 j% i2 ~* N
8 c! n/ w9 t8 y# `. ^　　睡觉的时候，翔子闭着眼睛说他脱不动衣服了，让我帮他脱，我帮他脱了裤子，
1 z0 r# \/ c) @* M% v, f
  r' e. v7 o9 a5 @3 j/ V按他的习惯留下背心。翔子又说热死了，我问他要不要脱背心。他不回答我，好象

4 [7 D2 K+ `* X+ l& x5 X睡着了。我看着翔子的脸，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他的背心上。


6 ]( F  A) |. X! ~) ?
　　“我帮你脱了？”我问他。

. Z& D; _2 d, h) l3 `

　　翔子还是在睡觉。



' u3 X+ T- O$ z; C: o　　我微微深呼吸，就把他的背心脱了下来，翔子很配合，也许他真醉了。


2 l6 d' A) k, e: B3 s0 _( i, u
　　我躺到床上，没有关上床头的灯，注视着昏暗灯光下的翔子，大概过了一两分
$ L( a8 X6 r; w% a9 ~7 N+ m
钟，翔子从原先的平躺变成侧卧，面对我，还把他的一条腿搭在我腿上。
" c5 a8 T0 |2 u  F1 ~9 o
" l' o6 l- R4 S) Z6 V2 p& P8 i* h
" _& j& z# E9 }! H1 |+ ?  K/ K
; b' Y# A/ e! V0 A　　我说过我当不了英雄，只怕正人君子都算不上。我也侧过身，先贴住翔子，然
3 m  E0 w  Y5 P8 Z+ j! \# k
. c, A% t8 f; M5 z, Y后完全把戴晓翔抱住。我看着翔子好象睡熟的面孔，感受着身体所有和他接触的部
7 }  K$ F- H1 b9 c2 B5 R7 K7 \7 G
位。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或者说我根本放弃去控制自己，因为我非常直接的感
/ \- G. P! E* i
觉是：洪水猛兽向我袭来，或者我死，或者我做什么。
9 d/ c4 G/ \2 F/ X7 z! N
　　

" u$ }7 y- P" R. c# W8 M　　我从抚摸翔子的后背开始，然后转移到前面，我将手伸进翔子的内裤。让我心
, h$ i4 k% ?* _% C' R: D
里有些不好受的是翔子的家伙半软不硬的，我不得不相信他喝多了真的在睡觉。因
5 \1 K! {% t0 {: _' S
; Z# x2 Q2 r. \2 }& \; w为不好操作，我将他的内裤拽到他大腿上，当我抓住翔子的根时，我体验到一种身
5 z  f: I9 P2 ?
心的欢畅。
. Z( L% D0 ?6 ~


　　好多年了，那时候我们躺在翔子的小床上，我同样这么握著翔子。感觉和现在
8 n! b6 R/ U$ `7 g1 L! n
不完全一样，那时更多的是本能的快感，现在多了某种心理的满足。我小心地观察
; R5 d3 l* P4 w* g9 Q
! o8 [  l' S* w% l/ {  N翔子的表情，他依旧闭着眼睛，当我将身体往下挪一些，头埋在他的胸膛里手开始

动作的时候，翔子的身体非常明显地在配合在享受，他甚至紧紧抓住我的肩头，掐

. x" g! f- q- V; f6 |$ Q! @得我很疼，却疼得让我满足。
/ `4 L8 S+ T4 r9 a" K


- [; v( A/ s, f$ i6 S9 H　　翔子依旧没睁眼。我找来卫生纸帮他收拾干净。翔子又平躺好，我也老老实实
' H8 Y, z( L/ Y7 f
躺在他身边。我难以克制，再一次抚摸他的身体，我脑子里闪现刚才翔子那既够尺

$ [* M5 b( F1 C7 u- o寸又够形态的漂亮宝贝，想象翔子的手握住我的根，同样欣赏着我的身体，发自内
. r8 u. |* Y2 `8 r! c9 t6 `
心地在帮我满足……　　　　　　

* r! `" k. z& R9 ^# q
" ]6 F7 @! ?  D9 R
/ z0 ]' ~% w8 |7 d% z7 H1 `* z　　过后，虽然疲倦，但我没能立刻入睡。我在想我应该搬到皇后区住，生活品质

确实会有大幅度提高。但最重要的是我要答应翔子的请求，我现在真是有些欠他的。
6 r* T5 ?. U( o$ E# E( `$ c- d  t
' {$ b5 @. @- i7 v' ?: O- R

4 N, Z) ?" \5 ~! y: N% Z

) y% w/ U4 D, w. r" `5 u3 V5 m8 R　　

2 l! X& X: p# k2 _& m; b& J$ c* X. E　　第二天早上，我先起来。我没有叫醒翔子，有些顾虑他醒来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 _& o, @* [6 @+ ~. [' U; r* c
翔子起床后高高兴兴地同我说话，问我关于在皇后区找房子的事情想好没有，我说

: g3 P8 [  m5 |想好了。翔子嘴一用力，一拍手。我明白，他非常得意。　　



　　当天晚上我等翔子回来。当我们躺到床上后，我非常主动地抱住他。翔子面带
6 G; `) @) v$ C: y9 t
微笑地看我，他回搂住我。然后非常自然的，好象顺理成章地我们相互做了。只是

翔子做的时候根本没注视我，不象我为他做时那么希望看到他的快乐。



　　我问翔子：昨天晚上的事儿你记得吗？翔子反问什么事。我笑着说：我帮你来
" F5 A6 U6 N  K1 b1 ~# ]
' }7 e$ G1 \0 h/ Y- e7 L; I了一次。翔子没立刻回答，过片刻他才说：迷迷糊糊的。   

药大男孩

二十五
6 Z3 S% x' L9 O2 m- N# C+ Z
! n# l3 o) }( `) I0 H' I
% J( ?4 g, w4 C9 I  g% \4 Q1 D3 q
　　我从五月份就开始跟教授伯尼干活，因为我要挣他给我开的每月九百块工资。
$ t' C3 I  Q3 X' [
8 L8 {0 ?7 w$ x$ A2 z$ X; m( g虽然我知道伯尼是个跟起来没多大前途的老板，但我却不愿意表现的太不求上进，

2 m' a, ~6 [+ q: B# }& F无论在伯尼还是其他教授，甚至技工那里我想给自己留下好的口碑。

) r$ O0 v; g* F% N

　　六月底的资格考试我一定要全部一次通过，因为我不想砸自己曾对库克吹嘘过
: x4 J$ w1 }1 }  u0 e. H7 I
- M7 Q8 u1 T' h, O: `# H的Ｘ大的牌子，不能被俄罗斯小妞和马来大姐给比下去。
( I* W  e; }; [7 C$ m, Z! v( h

! A7 ~% H! g; @; t1 H- j+ h
+ k5 e# s. u$ S) D5 p7 Y8 Y. w

3 B. j6 o# ^# W1 m' r　　自从和翔子做了不知道是该做的还是不该做的那事以后，翔子并不是每次都配

' h1 w, d  x& O% ~合我。因此我不再轻举妄动，甚至避免与他的身体接触。后来我发现某些凌晨的时

  _! d8 K8 S. X5 B候翔子主动抱我，而且随我搞他，他也必定回报我。


- c* g7 L+ a& k7 R- U
  X, `8 m- G6 F8 O　　记得是在很强的阳光下，我和戴晓翔走在皇后区一个远离地铁的所谓相对高尚

住宅区。每家门前的草坪虽然不大，但却打理得非常讲究，有些一看就是经过专业
. {0 _# e3 H. h5 I% `- P
的园艺设计。翔子瞧着喜欢的举起照相机拍了一张，他回身，对我说：华子，你别
2 J" r2 F- i+ R) R$ `
' v, w7 P" o( ]  Q3 P' Z2 \" ^动，你站好了。我按他的要求去做，他按下快门。我并不喜欢被照相，但对于翔子
( f  Q& H: h% }- Z. x$ J  B" s& A/ F
* d2 x( O: g; C( H3 j2 O- v9 L* ]的热情还是配合一下。
  O' J- ?; _$ b" Z8 f7 s


! P' z% b; o& ^3 o5 M! T　　“这样的环境真爽，走了这么长时间，一个人没有。”翔子说这番话时脸上带

出陶醉的表情。
* u1 Q1 }; k* X8 ]- x  N3 u
: b5 d0 Q# K! E" i3 ~$ J8 i3 K) S0 D8 r
: g. f* p# [' U
. T1 U; Q% ^" b　　“据说美国大部分是这样的地方，等买了车，咱们到上州，见识见识真正的美

6 q: y. A* q/ F4 B" G国。”我回答他。　　
& ?/ A. w& ?5 N7 p

6 L3 b  M6 y  ^) J
　　走了一阵，翔子问我：“咱们就租刚才看的那个，看房子我都看烦了。”
+ ?& s, @1 }* c1 X8 b
# |+ n, I$ g. g1 q7 e

* w/ o8 }6 C6 w$ r2 n/ \　　“离地铁站太远，你想都别想。”



　　“还要再看啊，累死我了，你饿不饿？我可饿了，走不动了。”翔子说着一屁

2 o5 Q2 ~- `9 _% `1 e  W# f股坐在路边低矮的台阶上。我也同他一样坐下来，我掏出烟，并递给翔子一根。我
; ^9 Q5 ^1 N2 Z7 D
9 h5 Z' o7 M2 g, Y* M; i们坐在马来崖子上吞云吐雾。　　



　　我环顾四周，知道自己目前的举止实在太……用王芳的话说太没美国男人的风

% U8 H0 P( g$ W度了，很不附和这里鸟语花香、殷实富足、安静祥和的高尚气氛。但我确实的同翔
, W9 X9 x3 r/ i; d
. y8 T$ w0 @6 I& @; {! n子一样又饿又累，需要那戒不掉的烟瘾帮我缓解饥饿与疲劳。哎，真XXX，就给

伟大祖国丢一次脸吧。
  x/ p* [& J# {8 P! `. v
　　

+ v0 ^4 e+ R7 E. A# I9 c　　翔子转过头，好似研究般望着我，问：“看什么呢？想什么呢？”
( Z7 N6 a9 j  U9 D9 c; w" q. T% s
3 @% P  g  z4 A- D+ N* z
4 }" [: k; Z) b0 ]9 e+ {! S: N
3 \3 l+ u/ B* O　　“来这里不是为什么四子嘛，车子，房子，妻子，儿子……你看这儿的房子怎

" t. X. {# q. I  G' K; r* m么样？”

8 P6 L0 v" U; h. f
; s/ {% J0 j9 \, F  b
6 l- c' v; d3 O$ z- Q1 k　　“你真想留在这里？”翔子问我。　　

0 d- J# X9 @: F# K　　
; B5 s- w0 _  ~0 F, B9 t. {7 ]. D
　　“美国梦啊。”我自嘲地笑笑：“你不想留？”
* _" ?0 |) J9 Q$ c6 j) [
* U5 I/ M" f' g# v% a) \
/ j& l2 H7 @. \
　　“没想好，我第一步先要想怎么留，留这里干什么。”
% S" l* A7 a. ]6 p3 G8 p

" e' P2 m2 g0 W6 W, D
4 {3 |8 h0 S; l　　“你不是说要念书嘛，纽约可有很好的学校读艺术专业，哪天你来我那儿，到

6 n5 b! p6 ~5 g& k那些学校的网页上查查。”
2 [: N7 D7 [$ d& `6 O0 t

4 ^# v+ s5 i9 w* ]! |; |' Y
+ p8 [: y4 x) Y! U! T+ C# J- P　　“哪有那么容易，要考英语，要赚到学费……对了，到底网页是怎么回事？”
- n. |2 x+ p) t4 M$ b* j$ ?1 O# i

9 G$ E, K  m9 S4 ~2 [+ d4 E: }% ?
9 P6 k1 x0 t' T( X6 W1 Y
+ d  l) C0 s. J& F  j; r5 N- z
　　我和翔子正闲聊，看见马路对面的房子里有人出来。看着老头向我们走来，翔
- d0 Q" ~) v  `4 y# r$ o
  v) O( r9 W) ]; W5 ]! ?- A3 M子有点紧张，问我那老头要干什么。白人老头很警惕地对我们说哈罗，他用非常不
" G0 |  F* s. N) w4 ]
; U2 Z( E' u, I5 U, K/ Z友好的语气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助。

& ]( V% s0 i( F/ J, n0 a& s) ^

, \4 ?8 C& g; R7 E3 ]2 d　　我们站起来，翔子把那么长的烟卷往地下一扔，拉我说：咱们赶紧走。我舍不

5 Q3 D  O' g" `; A8 ~得扔烟头，一直掐在手里。我对老头笑了，告诉他我们是哥大的学生，从朋友家出
: O& r+ _" r1 q( _( ?% F
来，一时找不到地铁站了。大概我说的话让老头将我们排除在劫匪、偷渡客、亚裔

4 M* e3 P- w9 [0 ?* k0 m/ b4 y% l黑社会分子及社会闲散人员之外，他给我们指路，并问我们是不是韩国人，我告诉
2 m7 ~" O+ `8 |, c
他我们是纽约人，他很明显的不满意我的回答，穷追不舍地问我从哪里来，我说哈

林区，我们来自哈林区，说完我冲他一乐。

5 N. \3 r4 G4 o2 z

) c5 ^$ t% _& U9 x8 v　　摆脱老头的纠缠，翔子看看我，突然笑了。我也看看他，不知道他笑什么。我
$ y8 O3 v: x5 T
们都不说话。
) H: }, O* E; G# k/ J5 w
. O# f0 m& w. S8 r9 ~

　　来到地铁站口，我看见有卖热狗的推车，于是买了两个热狗和矿泉水。我递给

翔子一套。翔子建议说今天不看了，好好吃顿饭，下午他去画画。我说再打两个电

话，最好今天能找到，否则只能下礼拜再说了。
9 U, t! j% g, C" g9 v" E: V3 b

; [' n$ J8 }$ O! [
, t6 z% j& {9 s& _" w　　“下礼拜就下礼拜吧。”他回答。
( G; q# v/ o* S

# |3 O: l/ `6 U8 d) }
　　“这礼拜能解决的事情就解决了，拖什么劲儿。”我皱眉，语气很生硬地回答。

天气热，走得更热，我身上的汗水已经将衣服湿透。　　　　　　


1 u, G8 S2 @" M6 V( x+ g4 B
/ E2 E9 s+ L! N, Z- C　　“怎么了你？急什么？不就是耽误你上班耽误你看书了嘛。”

8 M/ U& }. P, B

( E) ?, L/ r4 `* }2 R5 V　　“真他妈没劲……”我有些恼火地嘟囔一句：“我想着早搬过来你晚上能多赚

点，也安全啊。你身上都是现金，他妈黑鬼要是真抢你呢……”
3 O+ [8 C9 K% ^2 J6 o

( ?0 n$ g9 n: J& b
　　还没等我说完，翔子已经笑了。我看见他的笑容，以为他又会把手搭在我肩膀

  ^7 K& ^, w: b上甚至搂住我，但他没有那样做，而是说：“你都对，行不行？你说咱们去哪儿，

; ~" k2 ?! q; W, o" _我陪你。”

/ m8 b. K" @9 b$ a' A4 [1 p
7 T  M6 U6 J( h6 x
2 n1 p: }( M+ |$ a  s$ D　　我好象是冲翔子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对他嚷嚷：“把报纸给我，先“陪”我打

电话！”
) v+ U; l2 D& u4 D
. g8 P( s- N( V! H+ Z' Q1 L5 |
0 q0 ?/ f; ^, D4 O
　　近黄昏了，我们找到一个位置非常合适且价格公道的房子，是多半个地下室。
' g0 r9 h7 E2 R8 X
厅很大，十个人跳舞都行，两个卧室非常小，半墙之隔，墙壁竟然没封顶。厨房和
- d; E( J4 V" g0 L
, k0 S/ V5 P0 ~+ t浴室更是简陋得不忍瞧。房东有一个破双人床垫和破沙发免费提供。
6 t% Y  G- ~9 E) b* Z( D- p


　　房东是个印度华人老太太，姓侯，看着面很善，她用咬着后槽牙的国语说不愿
) `# Q" r( o) |% z: b+ z
意租房子给男的，男的搞得脏，两个男的就好脏好脏的。后来她还闻到我们两个人
& L5 d' `: x7 Y" g& F
身上的烟味，说房子一租给抽烟的，别人就不喜欢租了。
$ p, D1 {9 a( R$ I# ^2 |9 F

  J& ~! [5 l# F- c
, Q0 B. M* N- x5 o　　翔子对我说咱们走吧，我对侯太太说我们都是有工作的正经人，保证按月付给

她房租。而且男的比女人的简单，少做饭，不怕冷，洗澡的热水都用得少。老太太

% M5 R% w+ l  Z. n" G笑了。她说要把她女儿叫下来，如果她女儿同意就租给我们。
) n* J/ w$ R5 N4 X, J

: W4 h- K; t/ }+ h  b
& z" Q. b* t0 {, J+ _: f; A　　候太太的女儿三十几岁，是个长得很丰满厚嘴唇的女子。她笑着打量我们，用

喜悦的目光在翔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跟候太太说：租给他们吧。我转身看看翔子，

他满脸很有节制的魅笑。

2 R. z+ h1 L  [: o3 V) Y  F7 v3 ?
: J2 i# A1 ?9 ]7 ?' Q' f6 F: a
　　一出门，我再也忍不住乐出来，对翔子说：“美男计，太没想到了，你丫还有
& E9 h- O* J' X
5 P2 ]$ {, ]- q" r这手儿，过瘾！真他妈过瘾！哈哈”


# j  @, R9 U3 Y
　　翔子也笑，然后他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没有防备差点摔一跤。夜幕下我借着这

: H) P! L" _) T8 x6 X3 j2 f个机会去掐翔子的脖子，后来窜到翔子的背上，翔子虽然没能把我背起来，但他的
& x, r0 x  o: r( j2 n# W! p5 h7 r
- D: ~( C6 t- L, I, y, ]) ~' V两只手掐住我大腿处，我的家伙蹭着他的后身，虽然只是片刻的功夫，却令我飘飘

' a+ j  W3 C& m5 e8 J  p: p6 h% |然，六神无主了。　　
+ m- D- Q0 y% b+ S3 t0 Y

" v7 ]; ?9 \' E. C4 n9 s: ?0 X


　　当天晚上，当我们坐在床上，翔子看电视，过了会儿他环视了四周，对我说：
/ K6 x9 t! Z: ^
% ~% p" N6 r$ C5 n# X+ s5 `5 v“哎，你这房子还是挺好的，比咱们今天租下的房子高级。”


  A, g6 K! N6 r% _& W4 f
　　“这儿是正经的公寓。”我边忙活自己的事边回答他。

4 i5 x4 j) N, W: c4 N( N
1 J" Q4 K* [* t# q
! E7 o) _5 I3 m5 d: h　　“你以后坐什么车？１、９然后倒７号？……不行，还要再倒一次，是够远的。”





　　我没理他，整理一堆新找来的复习材料。　

, I% `) a! t2 ^$ q0 l2 I  N

7 o8 P( {5 G* N- ^; o* Q　　翔子转过头，我感觉他在端详我，我懒得看他。

( k# l5 U) K7 z  b3 d. k, u" l

　　过了一会儿翔子伸手要拿我怀里的东西，问：“瞎捣鼓什么呢？”
! `! y: \% `( t2 t+ G% w


1 q) c" K1 w3 {2 k  X" W　　“你别动！”我说着支起腿，想推开他，接着整个文件夹和纸张全掉地下了，
% }- i: Y9 N2 W+ c
4 M5 H) X% a; _5 N! x! ]: p5 X4 D" m我骂：“你丫捣什么乱！”然后俯身撅（月定）地去拿床下的东西。


$ r4 J( g* d; I5 k# z* Z  \+ |
6 X4 @; W5 g% ]; O* \　　突然，我感觉翔子从后面搂住我，我先本能地挣扎了一下，翔子却抱得更紧，

我恍惚涌动着某种幸福的情绪，回头看他，却是一张嘻嘻哈哈，幸灾乐祸的面孔。
. E0 A' x( H$ O0 m/ @( _
% S8 c5 o& H: ]虽然心里一凉，却再次本能地挣脱开，然后搂住翔子把他压到身下。我想占有翔子，
  a8 t7 L: N+ C' f' \+ a
这“占有”的第一步是要和他亲吻，翔子的手掰我的下巴，他很用力，我感觉脸上
% \4 U$ l0 X: U3 w
# m* i6 B- \. L/ m, G, n的肌肤被牙齿和骨骼（石各）得疼痛难忍，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哪儿是亲热，整个

5 i; r, r% S8 L& }" w. |一个格斗。看着翔子略微涨红的笑脸，我下不去狠手，不得不放弃。　

; a4 U3 u$ S4 \; H8 [$ ^

* v0 g* Q7 \- l1 ]0 y* a　　我躺到一边，感觉那破床稀里哗啦地乱晃，让我厌恶。我用手揉自己的脸，戴
0 X3 A# x1 O, B/ C3 L2 ?. r/ H5 S
- i* s7 e, d) r2 T8 r9 Q晓翔又一次搂住我，问：“怎么了？捏疼了？”

0 C& R4 o7 F3 e. N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

( d4 f- j! Z! ]  x: c/ O& c; W, W
  ], E! P  [* V- F
  X0 r7 m4 Z, S$ {* w　　“我给你揉吧。”翔子满脸赔笑地说。
& c  |) x  ?4 G% G! w9 k


　　我发狠地挡开他的手，依然什么话没说。



　　翔子身子往下顾拥着靠住我，他好象依偎在我怀里躺。安静了片刻，翔子的手
- f# C, {- b0 p! q) H) z: o# o# k6 n
) l3 a2 c' |# p3 u* |: A) h, h摸上我的玩意儿，我连忙低头看他，他永远是闭着眼睛，这次也不例外。
  Z3 `) d0 ^7 V; U! c! r
我脑海里闪过拒绝他的念头，但做出的举动是沉默着抓过翔子的另一只手，放到我

胸肌上用力抚摸。翔子完全依照我暗示的去做，很卖力。
1 e6 ]5 c. k% E* U
　　

! \% V) u0 p1 u* s9 C  `) M　　我沉浸在欲望里，把翔子的内衣全部剥光，他虽然不配合但没有一点抗拒，任
' r+ G  A% @- l+ H
我行动。当我骑在翔子腿上为他手淫时，翔子突然起身摸我，我没反应过来，他已
* U% j  [6 W: _/ o$ e
9 q* J( Q8 E; R# `+ i经在搂着我的头往下按，将我往下再往下，直冲他的宝贝方向。那一刻，他睁开眼
* _& h  c3 o  _4 X& a) P
睛审视地，寻问地，甚至有些胆怯地看我。
4 h. \8 n. L" A- p


　　想起翔子很喜欢跟我提起女人的口交技术，特别是洋妞的高超水平。而我，确

$ B+ a% N& f! V4 `实有为翔子做的冲动，但伴随那冲动的是不情愿的羞耻感。但那时，我不再多思考，

屈辱又兴奋地为翔子服务。我非常钦佩自己无师自通的本领，生涩的初次却做得象
1 V" [1 p4 z; Z8 X! [% \5 z
身经百战的老货。我喜欢那属于翔子的漂亮的物件，我更喜欢翔子在我的操控下不
) B4 n; n4 ]  K% T% u
$ u' J. i# p7 {8 H3 u$ A+ o能自己的兴奋，我甚至喜欢上自己这么的……这么的心甘情愿。


9 i) R/ t/ W! r% p; t/ H
+ X$ V3 C' ]! B二十六

. }9 g7 ?' S& `1 E" G. O/ S　　在学校的很多公共场合，我与王芳巧遇。每次，我都对她笑笑或者说声嗨，她起初装看不见我，后来看我一眼，算是回礼，再后来，她能够对我客气一两句，特别是当有旁人在场的时候。　　　　

0 F) A% q+ R2 ?% }8 ~' R: V

　　很奇怪，离王芳远了，我却感觉她对我有吸引力，有和她亲近或者抱抱她的愿望，最起码看着她会让我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我知道那一定是旧情的余波，因为如果让我和她再一次搞在一起，我绝对不干。　　

) t$ h( T# A5 ~2 f$ m

. y4 ?9 m+ D: i7 _& h　　我来纽约后第一次感觉忙碌，上班，看书，忙活同搬家有关的一堆事情。翔子很晚回来，他同每次回家一样，先抱怨几句差点被人盯上，接着泡了浓茶，拿起从下城书店里买的托福书籍，然后不用太久，我听到他在沙发上鼾声大作。


% F8 z1 }( D  e* }2 h' y
　　搬家的事我不指望翔子做什么，也没对他说因为搬家急促，损失了近一个月的房租，好在我的两房客都通情达理没有为难我。我找好粉刷清洁房子的公司，地毯我准备租来吸尘器自己洗，能节省一笔。

# x; y# K( Q& o$ \- Q6 E1 [
; T) }* L: {' o
9 s' t8 h! |$ R8 o1 V& k　　刘正答应帮我开车搬家，因为没有大家具，他那破车跑两趟就够了。我对翔子讲，他第二天上午没事，可以把东西收拾一些，我已经从学校里把箱子顺来了。



　　然而当我晚上回家时，看到空箱子放置一边，屋子里同平常一样凌乱，或者更乱。因为第二天上午我有事情，而中午刘正就过来帮我搬家，所以我必须马上开始收拾东西。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和翔子敛了不少破烂，装两箱子根本装不完。我脑子里琢磨着刚听来的消息，系里以虐待学生为乐的教授帝克给资格考试出考卷时只有一道题，学生或者得１００或者０。我后悔当初选那门去考，可怎么说也晚了，范围这么宽，我根本无从准备，这么想着我越收拾越来气，索性把东西放边，开始看电视。

7 X5 H' [+ d7 ^+ N  ]
0 j6 q5 ^4 T5 j4 E
& d* e& e5 [& T% ^! [2 k　　快１０点了，翔子还没回来，我又开始忙碌，当翔子进屋时，我已经搞得差不多了。
7 Z; y& v/ y  I* [2 q
, V- g* b' B8 P

0 {$ c4 V. Z0 f  v8 x" \　　“我操，怎么这么干净啊？你都收拾好了？”翔子进屋乐呵呵地问我。　　　

　
) g) Y; J4 E! q) e
' x0 L# {5 q" S  L　　“你上午干吗呢？我不是告诉你归置东西嘛……”


. }& s/ b; C8 Y3 G' ^5 Q
　　“早上老方给我打电话，他找了个律师，给他办政治庇护，他让我陪他一趟。”
3 N' Q0 A& A' D- }' ^# _
　　
) b/ [. z8 q( ?$ z. B: m: |2 p

$ s5 J9 R+ s) J1 f. [
　　“他办什么庇护？”


/ z4 Q6 F4 |$ i
) m+ a" v$ }% W2 T　　“丫说他信仰不自由，他老婆正在国内受*迫呢。”翔子说着笑了。

9 C/ i4 x6 a5 z

　　“这根本批不了。”



- y  B' X" f9 P3 P# F/ B0 r) Q　　“他也说就是瞎试试，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做百分百的努力呗。我今天下午吃太早了，有什么吃的？”翔子说着去翻冰箱：“怎么连碗筷都没了，你都收拾了我怎么吃饭……”戴晓翔嚷嚷着。



( |! k, o* \# ?, _0 q) c( z　　我没理翔子，他自己找出碗筷。
0 m5 g+ z9 n7 O6 i  h: h- G- u
/ G+ y$ ], [4 Z: X- G0 ?

+ [' a4 q; q  s6 D　　戴晓翔嘴里嚼着东西，从书包里翻出一摞报纸。偶尔有行人将看完的报纸留在画画的摊位前，翔子起初说他才不捡，后来他又说没客人时看两眼报纸提高英文阅读水平。

4 w0 q5 Y3 n7 h8 b: ~- U
; s: z9 m; A2 J2 z& w" q' G) p
　　“你看这妞儿，我发现西班牙小妞真漂亮，比纯白人漂亮，听说皮肤也比白人的细腻，不过听说黑女人的皮肤最好，比亚洲女人好。”翔子递给我报纸看。他说的是娱乐版上的图片，那些讲西班牙语的南美人。

6 R. `# U% F9 P; k3 Y2 P' i0 |0 A) R

　　报上的妞儿是漂亮，免费给我我也搞。可我实在厌烦翔子眉飞色舞的说话神情。

8 d) v9 Z! Z5 d! x+ M! F0 Z, U) n
5 _9 @' k8 S0 H9 n+ \% [
/ K3 {* W- y2 ^( B8 O( K/ C　　“这儿到处是西班牙妞儿，你丫怎不搞啊？”我嘲笑翔子。

$ }' g( O- I: T4 F0 f0 L+ \
4 {8 O) @) |+ I/ Y7 W" v9 E$ t. w
% o- F0 b0 I+ b1 d* H　　翔子笑着长长叹口气：“我发现来中国的那些老外女孩儿比这儿的好多了，你没看大街上有的人，老方他们多看她两眼多跟她打个招呼，她那个不乐意样儿，好象她蒙受了奇耻大辱。”



0 m% @8 p8 l6 r　　“那就是个骚货，谁让你们光看不操她，人家当然生气了。”我回答。



　　翔子看我一眼，然后哈哈笑。
; t3 W; t. V# X

& D% v6 T' @6 @; y+ _
　　他的笑声让我更加恼火，我说：“傻笑什么，你帮帮我不行嘛，明天就搬了，何着您大爷似的一点不管！”
# [/ ?3 ^" `( p' B


　　翔子眨眨眼睛，问：“你不是说不让我管嘛，怕坐车里的人太多装不了东西嘛？”

# S3 W: ]+ ^1 ~+ W
1 o% q  m9 A# K; a
9 q+ T+ O5 ]" K; u( [# {3 |
2 x  t! x; v* f1 |8 F/ U
　　“那你帮着把东西收了。”
. P1 ~' R2 {. L& \, f' r


　　“我不是告诉你老方早晨找我过去嘛。”
+ g; G+ b7 x4 R0 x9 w% ]
# M  d$ e( ^) f/ ]6 l0 y2 K

# Y9 |6 H9 W  B0 C　　我瞪翔子一眼，没说话。
, @- `" w4 {1 l+ F* s+ C
/ R  v  \+ }  C7 T+ k7 h

2 U) H6 C. z1 J5 @3 e　　“干吗呀你？好象我欠你的，我知道你丫不愿意搬，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搬。”




" `) V9 `' ^3 ?; J
　　“你赶紧搬，甭住我这儿。”戴晓会气人，我更会。



　　我注视翔子，看见他的目光，有些惊讶和气愤、应该还有少许难过吧，我们四目相对，他立刻避开我的注视，满脸的忧郁。我顿时后悔自己的话说重了，恨不得收回来。
: i0 X! l. K( z' K4 Y5 M% I
9 U+ A9 Z6 J# D. s
" G) f6 g$ a( S- ]+ R% l4 ~
　　后来我们都不言语。翔子吃过饭，他看着我发问：“还有什么要收拾的？你不是说要洗地毯嘛？等搬完了我明天洗，到哪儿租吸尘器？”


1 F* m& }( }0 T; Y2 U( @' e' D
　　“你去画画吧，不用管了。他们说很容易，关键要开车出去把吸尘租回来，很快就吸好。老鲁已经答应我跑一趟。”挺平常的一些话，我说得心里很不舒服。
& [! i7 W7 L, g$ P

2 n& d$ ^4 T* F1 F
: N" K: O9 W/ p' U$ g) l  ?  Z  {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知道和翔子怎么表达，连原先那些暧昧的玩笑都难以出口。当翔子对我说他要吸地毯，当我凝视他的表情，我真想让戴晓翔知道，我绝对的不是计较他是否帮我，他那样子让我心疼。



　　或许我不是非常善于表达的人，但至少同赵敏或者王芳一起，我能够自然地流露对她们的欣赏，是抱一抱她们、是亲吻她们、高兴时直接夸她们可爱。倒是厌恶的情绪隐藏的很深。但对翔子，我做不出那些举动，或者说我不可能那样表达，不愿意干些可能令他和我都很尴尬的事情。和戴晓翔在一起，让我知道了一个事实，对我而言，说假话太容易，说真话太难。



& l' A0 v) O, a4 k5 A8 Z% x
# I5 Z4 t, i; V- ~, e: ?' a* T) f
' e( Z$ ]2 r1 h, z' B　　翔子又沉默了一阵，后来他看看那些纸箱子，问我要不要封起来，我说有的要。于是翔子挤压纸箱，我撕胶带粘住它门。我发现翔子的手指有干裂的口子，指甲缝儿都是墨黑的。
/ u9 D! I6 Q$ [/ c$ p4 L
+ V- U- b( G$ |) ~: {; Z
" i4 V/ c3 D: M/ m. s- u
* {& k) \9 E# w　　忙活完了，翔子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收拾他卖画工具。我问他生意怎么样，他说今天太好了，居然挣了一百多。我问翔子要不要啤酒，他反问我想不想，如果我想喝他也喝一罐。
/ P+ {1 z8 M4 J# e' v1 \6 K; w
3 f' L9 i$ i4 o4 d  E, H' f' Q

　　喝了几口酒，翔子突然对我说：“那边的房租我出３００……”

9 s/ z$ j9 n8 \1 B- _1 `5 M1 _+ ?
: d7 O, o: l, k7 e6 Z$ X
　　“干吗呀？”我打断他。
( t9 \# x- v+ r
5 {2 W4 [! c7 M" C
5 k4 g  z; E1 }* b! S
　　“你别跟我争……”翔子笑了：“我现在挣得比你多。”
7 X# m% R7 }) T3 X+ |6 j$ c+ {

! K8 `, S& [1 r
/ A; J- E9 Y2 K3 v, t　　我不会告诉翔子说他那钱挣得太辛苦，而是回答：“赶紧攒钱上学吧。”



6 E; I# g; t% V$ r  J7 V　　“你不是也看了，那些学校一个学分就４００多块钱，一门课三个学分，学十几门课，一万五小两万块……有时一天摆摊儿，才能挣２０块钱，哎，当初XXX那么挥霍，操……再说还要念英语考ＴＯＥＦＬ，高中的时候就英语最差了…亏
' P" z3 i8 T* h* Z
得放假了，这破语言学校一堂课不能落，又耽误时间又浪费钱……”翔子说着仰在沙发上。
5 D! r% k& W7 a! _8 v7 J
2 Q: _; l% u4 {+ r$ A

8 K/ S2 L0 t) c' N" ^　　“实在不行你丫干脆也办个政治避难，就说你怀一二胎……”我严肃地逗翔子，不想看着他太过烦闷。
% K5 H8 E" N5 v0 _0 ^7 j
- a! I1 [9 O7 @9 Y2 i. I9 N
6 {9 a, M( y  S0 @
　　翔子果然笑了。

. ?( F# b0 j7 b$ W- s. p7 R' C

　　“真的，要不你也说受过迫害。”我继续逗他。

& ^2 r0 z2 v$ h; H7 W0 D; |+ ]# P, C# W* @
" L9 \& o9 ?5 |: e
! T' U5 f4 V) O1 P& p) F' B　　“大不了回国，不干那事儿，恶心！”翔子笑着说“哎哟，今天肩膀疼。”

- k3 G" }& {% g/ x3 \9 g; x" N8 ?
& i( u' A4 @$ m" T6 D
　　我把酒放茶几上，对翔子说：“我给你掐掐吧。”
7 p7 E3 S4 t/ u/ D$ }

9 m7 P5 z- ]  h! ?  \% C0 ^
4 M  H# o) @) u3 f　　翔子被我按摩舒服得直笑，嘴里还说着：哎哟……你可真贤慧。我丝毫不欣赏他的玩笑，却什么反驳的话也没说。按摩的时候我摸翔子的关键部位，他笑着说别闹，我掐他后腰时手放在他挺翘的屁股上，稍稍用力抚摸，翔子厉声喊了两个字：干嘛。语气里透着不满。翔子舒服够了说他困了要睡觉了，我只好去洗澡，并想起某作家教的歪招儿：努力琢磨着社会主义前途和全人类的解放事业。　　　　　　



0 j* y! B7 H7 r' Q

　　第二天刘正帮我搬家时，他很吃惊地问，我的画家朋友一直睡沙发？我说睡床上。刘正似乎要说什么，但被我随意的问话截过去了。到达皇后区我们的新家时，刘正说我们急需买床，我说先凑合两天，一个双人床垫够我们睡的。
! d* b- y# Q. j/ p: P" m" u

/ u  J/ Y. V& A$ L+ a# @9 @
' L; T6 q( ^3 F: ]% q　　“小心哎……”刘正的笑容里明显有笑我无知的意思：“人家会误会你们是ＧＡＹ，在同性爱……”　



　　“ＧＡＹ？白送我个漂亮洋妞，你看我怎么让她爽。”我勉强笑着回答刘正，担心自己的脸色已经失常。那感觉好似偷偷干坏事以为别人不知道，结果被当面揭发。



8 y9 l. ^8 N7 ?: i2 {1 v7 J) k* a　　想想自己的成长历程，五岁时坚信的事情，在十岁时发现了真相，而十岁时树立的远大目标过不了太久便被摧毁。十七岁那年，我琢磨着如果要憧憬未来就必须先学会面对现实，然后我一边弹着烟灰，一边摆出很深沉很沧桑看破红尘的模样对翔子说：难得糊涂、大智若愚！
  r" m  T1 {& m( G& b3 B


; x' b+ B1 E6 P　　话虽是我说的，但我未必能做到多少。不过对和翔子这件事，我愿意这么糊涂着顺其自然。   

药大男孩

二十七
0 a* S0 }/ r  |) y; ?
3 t: f, F! L; I5 {+ t

　　那年的夏天很热，某个星期天温度达到１０６，说是七十年里同期最高气温。我以为地下室可以避暑，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如果气温高到一定程度，地下室里一样酷热难忍。我于是躲到图书馆，在那里翻阅中文书籍。
  _* c( O6 Z# X

) q" r9 L; {* E
　　自从搬到皇后区居住，确实如翔子预测的，我们的生活品质有了很大提高。我们第一次在公共图书馆内发现中文书，磁带及音乐ＣＤ，这让我和翔子惊讶开心了一阵。我们第一次看到一些所谓海外民运的书刊，感觉非常痛快，终于排解了少年时留下的一小部分郁闷，感受着“自由民主”的气息。
; f1 w" n1 A6 e; O


0 s, F# J. h5 n" K3 @6 w　　但这痛快淋离的欢畅没维持一个星期，翔子的目光早转向了老外的设计类书刊或者国内的大众电影杂志，而我除了阅读对“中共高层历史”的“揭秘”外，更乐意看一些从建设性角度出发，谨慎描述内地经济迅猛发展，对中国未来客观展望的中英文报刊杂志。
/ ~" g  O% N& o7 ~
$ m- u' ?# l# J5 n5 y8 A# }
+ X; S7 b. ]+ w1 w, ~$ ~. K
　　我发现翔子不仅仅在图书管找些专业书，他甚至从书店里搬回来一摞书刊，他兴奋地对我讲这些书都是当年上大学时中文翻译的破烂线装书的原版，就好比我们学科的一些经典教材，这也是艺术类学科的圣经。翔子感慨这些英文书的纸张之厚重，印刷之精美，特别是书内大量的素描图是那样的清晰。

" j. u$ t( @2 Q! r　　看翔子满脸的喜悦，我想起一个小说人物：王启明，那个自称艺术家的人。我终于明白他对艺术的追求如同我对科学的追求，盼望着当我们不择手段功成名就的那天，再对别人显示一下我们曾经还是阳春白雪的艺术家、清高孤傲的科学家。而穷得牙疼只能含凉水的街头画家戴晓翔却花很多钱买些既不能吃也不能穿的“圣经”。
$ l, j/ y  o0 r


8 M( i  I- p+ h! P7 U* l　　公共图书馆周日１２点就关门了，我只能出来。我很想去学校避暑，但想想一个小时、特别是周末可能近两个小时的地铁路程让我不得不犹豫。我突然想起翔子，这么热的天在广场画画……我决定坐地铁去找他。

  M' y; d1 y6 D$ k& `5 k
2 P1 R1 u. J; _: j5 i
: ~* H' F, w3 Z" F' r/ N　　翔子果然在阳光下兜揽生意，那天无论是画家还是游客都少，谁也耐不住酷热。翔子穿着我给他的，从国内带来的Ｘ大的校服。翔子在穿戴上已经没有原来那么讲究了，背心看着都湿透了，后背完全贴在身上，大概他刚刚站起来，薄薄的短裤都粘在屁股上了，轮廓贼清晰，股勾巨明显，两条毛腿靠上的部位能清楚地看见他昨晚上给我指的被蚊子叮的几个大红包。　　　　　　　　　　　　

5 c- y* e7 `! b1 l

6 v4 E- b+ W  l　　我的到来让翔子高兴坏了，我对他说别画了，我们可以坐地铁去一个海边。翔子三十秒内把东西收拾了，对我喊：快走啊！


6 K0 I( G) G% Z  U4 b) c6 q+ j
　　康宁岛的海滩可不是一般人脑海里想象的国外清洁高雅的海滨浴场，远远望去，就跟卖货的地摊一样，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一堆堆白花花的肉体在阳光下份外耀眼。我猜测那天来康宁岛的都是家里没空调没汽车的穷苦人，从那贫穷的象征──肥胖上就一目了然。我们和他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和翔子黑瘦黑瘦的。


. F) y; [/ x  ^( d" H# ]' ]( ?
4 Z2 I$ J3 X1 M+ f+ l1 X; G/ Q$ X0 n　　翔子脱去背心，将短裤往上挽了挽。我不是特别羡慕翔子的身材，因为我感觉自己也不差，甚至比他还显魁梧些。大概唯一比不上翔子的地方是他上下身比例漂亮，腿老长。不象我，腰最长。
& _$ p" [8 t4 S7 t: q* |2 _; S  P
$ }3 t. k/ @. N& I

　　我和翔子水性都一般，淹不死的水平。玩了一会儿，翔子说他渴，问哪有卖饮料的，我于是找到走动的小商贩，花高于超市三倍的价格买的水和玉米片。翔子不渴了，再也按捺不住游泳的愿望，将钱包给了我决定戏水去。


  Q1 c: Q) {( n0 m  o7 q
2 _5 U, R2 G" V7 k6 G. S) B　　我看着翔子的背影，看着他似乎好奇地捡起地上的贝壳观察然后扔掉，看着他往上身淋着海水，看着他被一个浪头打得后退几步，看着他迎着一个新的浪头扑到大海里。我笑了，完全不知不觉地从心里微微发笑。
( w+ A6 _- i! E  s8 g' m3 P
/ }( `' L5 y3 d, N/ k# I
; _) Z$ G5 t: W$ {, |
　　翔子畅游在海里，我不容易看到他。转过脸，有几个十七八岁西班牙小孩、或者说有几个讲西班牙语的南美孩子在戏闹。三个女孩的身材很令人失望，两个营养过剩，一个太瘦，似乎前后都没有发育出来。四个男孩中也有个胖子，其他两个过得去，有一个很棒，已经长开了，南美人黝黑的皮肤，西方人的身材比例，健壮的胸肌，修长的四肢，腰和臀部依然显出点少年的消瘦。
% O, k8 f; H3 `& C) R


　　如果将那小子的身材同翔子比较，绝对是西班牙少年胜出几筹。但那小子不能和戴晓翔比，在我眼里那是黄色小报与文学书刊的差别。


; `4 _, F+ ], z) e  P5 ?" ^  m; T
" n. P0 m( ]$ W' b6 \. b( Q0 i　　我俯身躺在自己的背心上，让太阳暴晒我的背和腿，闭上眼睛，身体感受日光和海风的抚弄。不知过了多久，我起身往海上望去，没看见翔子。我走到海水里四下张望，然后喊一句：戴晓翔。
% j/ l4 y) q3 ?- D1 W7 Y0 v. s/ l6 f# l( \


　　我对大海并没有深厚的感情，也许因为北京是内陆，只偶尔去北戴河，大海给我的感觉一直是过于辽阔浩瀚而令人产生畏惧。当我在附近来回找了两圈，喊几声翔子后，突然很神经质地脑海里冒出一个名人：聂耳，还有几个我听说过的海里游泳溺水而亡的青年。我还在继续寻找，顾不得有人对我侧目，对远处水里几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大喊翔子的名字。我回到我们那一堆东西旁边，将我和翔子的钱包放到他画画的包里，顾不上有没有人看见并可能偷走，立刻急步往海里跑去。
1 T! N: b7 u3 w% K! `4 t$ N% g1 g

# c# a' H1 F. v; @
  ~/ F) `6 E$ ~; v* c　　我游了一阵，并没有找到翔子，脚指好象抽筋一样地疼了起来，于是连忙往岸上游。基本到了岸边，我的脚疼得实在受不了，干脆坐在了水里，一个很大的浪头打过来，一下把我又卷到海里。我拼命扑腾，喝了一大口苦咸的海水，连滚带爬地往岸上挣扎，最后终于坐在了海浪触及不到的地方。我看见有老外过来问我是不是ＯＫ。

8 o2 M# B# S" C  C+ T/ L9 i$ d
! L! x/ J$ y) o' t4 m* h: O( \7 f
　　我敢说那短短十几分钟里，经历的接二连三的恐惧，让我减寿十年。
( D: `2 K/ a- S2 R. ~  K5 h
  d! }& L4 v7 U* _
% y6 E( ?3 R2 U' ]8 D! T
7 z1 O9 D. C0 S. j, r　　还没有完全缓过劲儿，又有人拍我肩膀，然后是我熟悉的声音说：“你也下水了？”

$ k9 F* W8 v5 m& x9 S5 `% r8 ^
$ t4 ^4 z, x8 F  _
. D& a* ]3 ^' S( Z" r　　“你上哪儿去了？”我问他。估计表情是满脸旧社会。
1 {2 n# X& p% y4 Y) \% _
* S# {- d5 `" Z0 [
9 F9 S6 y! K. A0 f5 n9 V
　　“那边西班牙人现场唱歌呢，挺有意思的，你去看看。”一向细心的戴晓翔似乎根本没察觉到我的异样。
0 R- t: {2 ~  g  [( S, e" m% f
" C1 c0 O9 }6 E' S# B
' J! z8 _3 j) S9 x( f  F+ j
　　我无可奈何地瞪翔子一眼，继续揉我的脚。　　
% N. _5 a, h2 v


' w, g. l* o* M5 K' D! a5 @: m　　“怎么了？”他终于意识到什么。



　　“抽筋儿了。”我回答。
8 \% j9 a' O, g% `( T* c6 h

/ p" r  W: j" T+ Z
, ~$ c  o6 K6 T* ?) C　　翔子坐下来：“我给你弄，我最会给人治抽筋了。”他说着真的帮我揉脚，揉得很细心很卖力。

) Z! b0 K' q. ^1 N
7 F# j2 I8 |5 K+ s; h: n
/ Z! P. H3 k  e! i; d3 x3 h+ _　　我抬头迅速四下张望，再看看翔子认真问我还疼不疼的表情，我在想会不会这就是作贼心虚与胸怀坦荡的区别呢。
/ k4 |/ m8 K, I6 Q: U
1 m2 H5 c/ s; d/ B8 W* u  K6 c
' S/ x+ U/ f- x
　　那天晚上我们先到一个很喜欢的福州菜馆吃了一顿，翔子说他请客，为我压惊。
; _9 c& @; J1 d# v! u
5 }' C3 s0 ^% v9 d+ @# [9 K
7 w5 z3 G5 u" ]+ |' v
　　回到家，我们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刚搬进来时，翔子说我们应该一人买一张单人床，但我和他都忙得顾不上，也都没再提起。后来好心的房东候太太告诉我们她看见有人扔出一张很干净的双人床垫还有架子与盒子，于是我带着不太情愿的翔子把它抬了回来。原先的床垫放置另一屋，似乎很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出应该怎样分配房间分配床位，我们一直滚在一个垫子上。　
6 ?$ c, }% [! e0 y' A; g

( R- E1 F" Z+ z' J% p# l7 W( ?3 y
* S7 [: o  [+ B& M　　我和翔子闭着眼睛躺了一阵，翔子问我：“今天你真以为我淹死了？”
6 [5 P5 m- e/ a8 K+ m$ k/ ~0 E
+ W- C" y( H4 W2 d7 h

　　我闭目不看他，也不回答，对自己微微一笑。

2 f1 @% y5 ~) A2 b% [( c

　　“到底真的假的？”他又问。
% p1 B2 H1 s" @6 B- l% J0 S1 r

: l; E, h+ e1 c" c- i+ f" N
  w6 n: T9 `! P6 E　　“我已经琢磨着为你办后事了……”

6 H: j1 F% j9 t3 v* v5 X" I

, K- ^0 ]& N! ?$ p* m. [6 u　　“真着急了？”看来他一定要我说出点什么。

  R+ [; N, V8 [' g- _% R

( r, x0 d9 D. v0 `, s3 |　　“……急得差点抛头颅撒热血……”说句心里话不容易。我睁开眼睛，看见翔子满脸愉快的笑容。

; m# Z, P: j$ J, H( Z

　　翔子的胳膊搭上我胸前，我顺势牵上他粗糙的手，他让我那么握着。之后他也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感觉被温馨甜蜜令人晕旋的气氛包围。

' U! l6 v% t7 V, k6 n

' ^& @# i8 \5 h" v) m4 P　　后来又是我为翔子口交，翔子情绪很好，他甚至要求我躺下，他支起身子主动去做。我眼见戴晓翔爽透了。然而当我楼住翔子的头，暗示他为我做时，翔子一下挣脱开，他一眼没看我，手迅速攀上我的老二。我起来将他的手挪开，翔子这次瞧着我，我低声急促地问：你趴着好吗，并试探着将没有配合也不拒绝的翔子搬倒趴躺在床上，然后整个身体覆盖着他，搂住他的肩头，摩擦着他的肌肤……



　　过后，翔子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我一眼。我要搂他，翔子说天热，两人挨在一起一身汗，不舒服。
! U' `8 z/ e/ S$ n# q
  [( }& ^! C) }' `" a% X0 w
; D: w" z( ^; q4 X, [
6 C1 J; D) G3 m  `4 k　　因为该死的房东不让装空调，我决定第二天去买个XXX最大的电风扇。
" |9 f( m+ C1 a: |0 T




二十八
: F: d6 x# l" q/ D
　　我两个分别在外州念书的中学和大学哥们儿都有计划夏天到纽约玩一次。我说

* @; C7 f4 x1 R7 j, A! z没问题，这里好的酒店一晚上收三四百，我这里的总统间给他们打折，一晚上一百
! Y9 G% u+ ?+ @4 ]6 k5 b0 ~( s' V1 i
五。第一个先来的是中学同学，他已经结婚了，早就听说他老婆非常漂亮，但一直

/ v4 }: g; P- V) l  i没能有幸观摩，这次看见了，果然长得有味道，而且感觉很贤慧，一点没有摆客人

的谱儿，嘻嘻哈哈说笑着给我们做了一桌子饭。

8 S1 y7 }3 F" P- I

1 s' b: L* B8 a; Y, G: K. q( z　　同学和他老婆是下午到的。那天翔子回来得早，大概１０点多，我们正七碟八

. ^4 c; A, w& H3 n' q9 R2 m碗儿地吃着聊着。翔子和大家寒喧了两句，他让我们慢慢吃，然后回我们的房间就
2 ~. d0 _9 B8 w; @8 \9 ^
( Y) ~' }* d. i3 @一直没出来。　　
  a5 L0 {1 U# q6 Q

: z; I% ?. c" q) ^- ~$ b
　　翔子的举动让我在朋友面前尴尬，倒不是因为他又是那副很酷、漫不经心冷冷

9 Q/ c% d1 a8 J2 _1 k/ c淡淡的样子，而是我告诉那同学晚上让他们睡床，我挤室友那边的垫子。

- _4 L( i9 [3 t; s; |

　　就寝的时候我悄悄让翔子过来睡垫子，他倒没说什么，立刻搬出他的东西，还

% E( \. z' @) t( h有一床被子，他问我是不是要留一床被子给那同学夫妇。

+ W  w. Z& M4 e, t5 b

　　我注意观测那哥们和他老婆的表情，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妥。
; m0 [/ v) [3 }

' [/ ]6 B9 A6 f
* s1 C: _( B8 W　　因为顶棚是敞开的，我和翔子安静地躺着，什么话也没说，那边好象也很安静。
. Q" C) ]7 E1 y5 n6 `
4 Z0 O9 O2 |. p8 S1 C8 C0 c过了一会儿，翔子笑着悄悄问我：他们怎么那么安静，也不锻炼锻炼？我也笑，想

起上大学时宿舍里老三曾经把女朋友留在床上，他们在上铺，把那床搞得呼悠呼悠
0 d0 D% v7 D0 f# h- i+ {: d0 i* N7 T
的，还是不是地发出点怪声音。第二天早上，满屋子都有股骚味，这是八男一女
: e5 g) ^7 @6 e5 F
1 z) ~1 `0 U6 p, K“群交”的杰作。　　
9 X5 J+ [, F) s5 O+ H; m


　　翔子把魔爪伸向我，我笑着制止他。他不就此收手，于是我和翔子沉默着相互

帮忙。　　

1 X. M6 I) z4 X7 o
- Y1 k7 X7 ]# s# c# P7 v4 O
　　第二天一大早，那哥们儿带着老婆去玩了。我对翔子说那女的果然漂亮，难怪

  q4 }8 w7 i/ V  k4 ~  W6 B美名在高中同学里传送。翔子微微一摇头，说：气质太差，一看就是受教育太少那
$ a2 I* z8 [, }( q- b/ w; M1 s; j
种庸俗女孩。我怎么听怎么感觉翔子的话里有酸葡萄的意思。翔子还很沮丧地抱怨

他的大学高中同学里，没一个来美国的。　　
, U, L% j- ~# w% E
4 B+ n/ q: R2 g: s! b
  s+ }' W; j6 m; O7 q
) N. y, w  }. ]. S# k" l7 ?

　　高中同学走后，大学那位老兄过来了。他是一个人，开辆破车，他说车一开进
2 S5 f+ @1 g6 v. x
" {8 L* Q/ j& v' f0 l# ]3 ]9 D$ x# O纽约市，紧张得他直出汗，这里的人驾驶又快又粗鲁，道路又破又狭窄，他是怕了，

然后又给我传授一堆怎么买旧车怎么维修的经验。我和他聊天非常投机，我们将母

校，过去的老师同学数一遍，一致感慨在这里混学位耽误青春。
' M$ g0 }3 d, J7 Z
2 d5 E. {( U/ A! u7 g8 E

9 p5 z6 _8 c0 J( v+ ^2 J　　翔子回来时，我们已经躺在破垫子上。我对那同学说不用起来，那是我ＲＯＯ

# i8 M' B" ^% F- Q* }ＭＭＡＴＥ，我出去跟他打个招呼。当我从屋子里出来跟翔子说明后，我看见他微
" y& B8 n( A2 Z7 z  S8 e( E( R
微点头，然后一转身就进了另一个房间。　　
6 u% O, Z4 A  i( W! b$ l2 I
5 [: |$ i# r4 }" X

　　第二天下午，我在实验室里接到翔子电话，他建议我晚上没事干脆陪他来画画。

我说绝对不行，同学在这里呢，我要陪人家一个星期。


# h1 v( T) p, D2 P0 G
$ k/ E0 E: P( k9 Q( D4 n　　当天晚上我让同学开车，我给他指路，逛一逛灯火辉煌的曼哈顿。当我们回来
8 h4 N) ~/ O3 R5 ^2 M# I  {, }
时，我惊讶地发现翔子在家。我问他怎么这么早就收工了，他回答：不想画就回来
2 T0 |. Z  d8 l- n; w, C& G7 o
了。后来我和同学还有翔子一起喝啤酒，那哥们儿是甘肃的，在北京学的比我都能

侃，而且还挺幽默，所以同我越聊越高兴，地下室里光听我们俩哈哈笑了。

' s" t! E9 I& f4 @' _/ _
  K$ I! B) V' B) r
5 a+ t) m" p. O" O& F　　戴晓翔听我们说到有趣处也笑笑，然后继续看电视。我感觉到他不同往常，一

晚上不回房间，就那么陪着我们。到了睡觉的时候，翔子说他不困，让我们去睡，
" }. u" j2 n( D7 p0 |2 `/ X: h, X
! R! c) W4 y$ {& s他要看１２点的《美国中文电视》。
5 O2 t, g8 ^& G. A. K9 {% M/ }

9 ^) ^: u2 n( ?; @2 i; k
$ c9 X" O; Y1 t# @　　我不是没有猜过戴晓翔这些举动里面的特别含义，但我不敢相信，除非翔子亲
8 e& V8 M. f8 K5 b* i/ T
口告诉我。　　　　
9 i. e4 N& l" _2 F( n
6 v) v! O) ?. v' J# A- k. c
3 l+ J3 C9 ~/ v% e
  Z  g( X3 c2 O% ^2 g1 t6 z　　第二天礼拜六早上，在我和同学一起坐地铁出去前，我来到翔子的房间。我一
: t) X% f4 s, a! r/ z4 L
' U* |9 n. x0 S, d0 u# ]5 @: U进来他就醒了，我告诉他我要带那哥们儿先去世贸中心，再去自由女神岛。翔子似
6 K2 d; V8 ]+ u1 E; b2 D
乎还迷糊着，他噢了一声，继续睡觉。

+ m) Z( H1 X  i
; p0 O: {: H7 C9 J
% y5 [( E: J( Z. ]+ D$ w　　那天晚上，我们睡得比较早，因为白天走得太累。翔子回来时我听见了，看看
+ Y. T2 `( c& P5 o6 v( [& d
表，快半夜两点了。　　
( g, Y1 W) {: }. A, Z7 c
9 [; x! w! r$ m1 q+ c) e

) m1 ^: c8 o$ ]- H" O1 m　　同学的纽约之行结束，他是早上走的，我嘱咐他开车小心。我来到翔子房间，
" R7 S+ B% r0 s2 j5 B4 O* ~( I
8 R) f( e& w1 C: p8 m) m% E把还熟睡的他推醒，告诉他我把同学送走了。我注意观察他的表情，没有什么特殊
' Q8 w( x& V# F, g3 ]! C1 J3 q  u1 Z' W
的，他在打哈欠。
0 f+ g- J; ^3 Q

- y! M' p# v. N4 C) ]
　　当我刮脸的时候，翔子笑呵呵地举着两样东西给我看，那是两瓶半斤装的茅台

) z. f9 ^8 m2 t+ h4 @和五粮液。

! Q  F& C# p0 _! o7 S/ n: a0 |+ b, r4 V
0 y* T7 }" d! j% `$ F8 x
　　“ＦＬＵＳＨＩＮＧ新开了个酒店，中国人开的，操，里面什么都有，连二锅

头都有卖的。”翔子说。

) f! W* P, {# n* q( M( U

3 [( K4 x: _& l" ^5 s1 h　　“这一瓶怎么也要四十多吧？”
7 B7 c! m+ l: ^# B6 K0 o& }7 p. U
9 Y4 X7 h; P5 K4 X. k8 i& E

; o* a0 G# p" ?2 Z8 a　　“三十六，再加上税，两瓶不到８０块钱。”
; J" d7 A9 x# [& h. ^# ~" i

' [: Y$ u4 i& H+ l
　　“这么贵，你买它？！”我已经刮完脸，正清理洗脸池。
3 \: V) k# s/ N2 X; R9 z! Y) k; H- g* l

* a3 L9 V. Q* Z, g" z! o5 Q( T. H+ [
　　“我送你的……”翔子说着笑了，有点腼腆的笑。



, R4 N& U3 G" Q5 z2 d& {　　我眼睛盯着他。
. F) o. @" p$ O
$ A& R* Y5 }' l' j$ ?5 H

) B9 r$ K$ {% D% n6 n# h　　“真的，真的是特意给你买的。”他依然在笑。看着他的笑容，我有点晕，有
9 {9 a" \  A) [( C
! k5 R( p! ~( t, w) j/ u1 Q点激动，有点热血往头上涌。我肯定脸红了，肯定有些不知所措，都被这两瓶酒闹
; U3 g4 R3 r1 O8 j
的。

　　

　　“难道你不喝？”我找到北以后，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

* \4 ?8 c+ [- Y" B, l

; r- V( x# t; i　　“我陪你喝啊……”
6 C# o* W5 J8 H/ a# e& n
" c2 f) r6 B. {2 k1 C9 F

' C$ F* k) F: g7 A　　那个时刻，我第一想抱抱翔子，第二想亲他，哪怕就亲亲脸，第三我想和他上
0 x0 c: E1 E4 u
床。
4 Y* V: H0 G# A0 j& j* e

- v* D9 L% e- r2 {
　　我看着翔子转身把酒放到厅内桌子上，并让我晚上陪他去画画。
$ w* I# L9 z: ], E4 Q7 `
7 F# ~3 v* J6 u0 B% {4 z
6 @5 Z4 z6 P; l
" Y# o4 g" C# S- T" u" h　　当天下午，我拉着翔子去买些简易家具，原本我计划等买了车后再买一些家具，

) j, ^- Z- a( p但计划是也可以变化的。我们搞了一个拖行礼的车，竟然坐着地铁把那些死沉的盒
, y0 L' R8 l8 e6 v, Y# A( C; ]. j
9 @: u. x: U- U- z) _; K5 W0 [+ I* Q子弄回家。别看翔子画画雕塑什么的手巧，但组装家具实在很慢。我们安装好两个
2 V. E- a+ e$ H+ w, Y
1 T: ?* k7 l. {% m9 m2 {: a& ~& R床头柜，一个电脑桌，一个电视柜，还有一个餐桌。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体会着

家的感觉。   

药大男孩

二十九

) C- _8 P% S  i4 U" @; B; z
( R3 f) F, h* X/ u0 P
6 Z' V2 z: N2 P: X0 d　　其实刚刚来美国那几年我非常安于现状，因为一切都很新鲜，我需要足够的时
/ f( K3 _+ J; w
间去消化适应。生活基本能得到保障，无须奔波。另外我对未来还是很有憧憬的。
5 y- c3 R0 R2 a. n! a! ]
8 @* x; s: a( U+ Y: _可能因为这种对现状的基本满足，所以感觉每件事情都充满趣味。

8 l- `1 K! ~# g! b- Q

　　比如和我一起干活的两个技工，一个叫本，白人兄弟。与他在一起干活最有意

思，他要将一根细管子插到一个零件里，但没有成功，我逗他说难道连孔都找不到，
4 l7 }5 @7 \2 h; n# r" }6 [
8 d, P  o9 J2 b. C( _4 \0 T他回答因为没有毛，有毛才能找到孔。他很有兴趣地问我博士生们业余爱好喜欢干

2 t& D% z( X% a* s1 C. ?1 x什么，难道在家里ＪＥＲＫ？！



　　还有一个是杰森，中国城长大，祖籍广东人，但他本人对中国血统的了解仅仅

0 `) n$ m* j* G剩下一个姓氏。他不是很爱开玩笑，但我喜欢同他闲聊。我问他如果中国和美国开
  `9 T: J8 ]/ h$ j8 p& c& }3 h" \
. ]  l; x" v- O& i, `$ K0 Z; h$ |战，他支持谁，杰森回答他会参军去打中国。我告诉他美国人最喜欢问我从哪里来，
8 w' @& Z* P, P
杰森说那太正常了，他从前应聘工作，那老板问他从哪里来，他回答纽约，老板又
  k# s5 k3 U3 }4 a6 o
问他爸爸从哪儿来，他回答纽约，最后老板问他爷爷从哪来，他回答还是那个ＦＵ

8 O6 y$ j+ y) Q0 `- qＣＫＩＮＧ　ＮＥＷ　ＹＯＲＫ。我第一次见识了杰森的幽默。

) D0 B+ d" \# }/ U, S( D

　　虽然每天干活经常爬上爬下灰头土脸，但也很有乐趣。我突然发现来美国以后，
; A' o& o  f) r0 k0 A9 S
我走上层路线好象很艰难，障碍重重，比如和老板教授们套磁那些事，但却很容易

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果然环境会改变一个人。
, `/ q' P3 [' X  x

' \- m7 a; {6 H' r  G; `
　　礼拜五晚上，苯和杰森拉着我，还有另外一个很开放很现代的老印一同去吃饭，
4 ?7 F7 l. f- {) I2 I) s  i
然后他们要带我们去酒吧，那种仅仅喝酒，看看电视里超级橄榄球赛，神侃一侃的

( u3 f% c  D. P" w, b! B, I体育酒吧。

4 r  R+ R% j9 q) z9 h( c; P
) i0 @4 |5 O7 i# ?: f( D- E0 e
　　将近１２点了，我上厕所，顺便打了一个电话，因为我想看看翔子回家了没有，
8 s' l3 S& s; l: C3 z
- T& c* G. `1 L并告诉翔子我在酒吧里，估计要一两点回去。翔子接了电话。
$ A! U* [7 L2 J2 ~


　　“这都１２点了，回来吧。”翔子说。

0 F* n  p2 y+ j$ z: y- A5 Y
" d7 [, z: r3 u/ l/ ~. S' M
　　“没关系，反正他们开车送我。”
5 F) d. _7 `; L- \$ ?9 U


　　“不想回来是吧？”翔子又是那样威胁我哀求我。
2 i9 l. h7 e5 [2 f9 E- H, i3 _/ i
. s& o  c9 h& N, k$ |
1 B, d- Q& N, {6 A, w
　　“我得找个借口。”我妥协了。

, g; ?* p4 g9 b6 q1 ]

　　借口不太好找，不能说我的同性室友等着我回去。但我还是出来了，坐地铁回

( h# S9 o! U$ m# ]1 N. }了家。

' ~2 W2 B/ }% p) k5 j

* k  Y; @# k; y8 E

# {4 T1 Z# M1 V% y2 U( D　　“我妈住院了，说是有个良性的肉瘤，下礼拜动手术。”我回家后，翔子愁眉

苦脸地告诉我他周末刚给家里打了电话。
1 I* s4 }- t0 K) ?: B' t0 o0 x( p
　　　　
" a+ I$ ?+ D+ U3 j8 k6 D2 o1 T
　　“你寄点钱回去。”我给他出主意。　　
- \* N4 @& y# J# J  \+ U1 p5 F3 {

. a8 D: K. g5 \1 }
　　“不是钱的问题……我怕我爸隐瞒我什么，会不会很重啊……”

: \3 B; y$ ]  E5 X& d) z) y

* L  A) M% B7 b/ O! M+ T　　“如果真的很重，他不会瞒你。”我将我的判断告诉翔子。
# _7 T0 l) ^3 X' n0 P
( O; B) ^% J/ ?4 [7 f" |# d9 b" ?
1 @! G. b  p4 Q7 W4 I
; P% @, A( k6 y8 Q! }　　“哎……我真应该回去一趟……”翔子目前的情况如果回去，百分之百签不回

6 I" ]" R8 \# y来。
# d1 {1 A6 i) d( |


2 q, q! q9 D% D  u4 j" w2 o8 c( e　　“有你哥你姐照顾呢……”

  K* c  a# L$ o0 [. f

- ]9 J' G, l$ h" R! H; J　　“我就想看看她……”翔子打断我，他看起来沮丧到来极点：“真的，如果是
1 P2 a( S' i. Y& ], p1 ]& u0 U& s: Q
我爸有事儿，我不会这么……”我看出翔子眼圈红了。　　　　


- c/ y5 G9 b" @$ D: T1 [  O1 C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陪翔子坐在沙发上。翔子又给他哥他姐分别打了电
# g1 Q$ r$ s; Y, q' T9 e' n
! O4 c- a# o# Y: Q2 v话，他们都告诉他不严重，根本用不着回来。
: q$ X& F" t8 P


　　“我干脆回去算了……”翔子放下电话对我说。

! m! U% `$ p# Z; A/ V" R8 T
* r( l9 N6 [6 [0 Q% l" V
$ R) ^5 [$ f6 g+ U5 h+ w0 f5 D; M　　“美院把档案给你放人才了，你回去想怎么着？”我替翔子担心，不希望他做

  k9 u8 \' r( Z3 ~) o出冲动的事情。

4 V0 z. j: e. h4 k
7 V9 i* t  K% u* {
, U& H5 ^- t; a6 `* n& X6 q: {　　翔子沉默不语。
5 ^- Z4 @+ B5 Y1 `$ `& H4 G% G
8 r* s% }: |" a$ B( F- H

　　沉默了太久，我按捺不住，开口对戴晓翔说：“你不是就想看看她，搞清楚到

- c; `9 }+ k, ?! t: |4 Y& d$ [4 B底有多严重嘛？……实在不行我回去一趟……”
1 k2 f0 b  K1 j- C4 R

5 U0 F" L3 f$ T  z
( X. n' H: o$ E: H　　翔子看着我，眼睛亮了。


& N" h6 R+ v! ?& p- E2 t2 W
　　“趁着没开学，我跟老板请个假。”我又说。



; G0 H# L+ n( W9 S3 E　　“你不是想今年冬天回国嘛？”
7 h- _' }6 C. a3 x- V
1 [  M! z) s, g" i" I

* ~+ T  g9 ]8 r　　“现在回去冬天就不回去了。冬天还是现在也没多大区别。”


  ^) c# S2 m2 H! [
　　翔子对我感激地一笑，依然有苦涩的味道。翔子说他给我出机票，我说我也要

5 F6 N6 {5 f1 N- A: Q8 d1 P回去看父母。翔子嘱咐我跟他家里说他现在给美国人画画，等英语过了关就去读学
+ U  B, I2 `: D
5 u2 z/ j/ p6 F2 W6 {" {位，总之一切都非常好。　　

; k4 f, q6 v+ P) k( H, J, C

7 v9 u( F3 r" h& ^8 A, b　　翔子一定要去机场送我。他一直情绪不好，在我办好登机卡后，翔子看我那眼
' [2 Z! F" k: Z4 D0 e
4 L0 Q( ^9 p* p/ G. Y3 O神简直是……郁闷到家了。而在我准备排队安检前，翔子对我说路上小心，他的目

8 Y% a, \; Y; e5 {4 I光一直没离开我的脸，又说一句：“你坐的是波音７４７吧？”
3 p2 K' G' H; x. P, Z) W


, r5 Q6 [# m, D　　“糊涂了？我不是告诉你到底特律转嘛……”
6 ?, W& M7 s% k% V0 T9 ~, z


9 X4 l* [+ Q  e! r* V0 \　　翔子无奈地笑，我的心跟着他的笑容突然揪着疼了一下。
5 `# ^  [3 i! c" g2 D8 v  b


　　依依不舍！机场上我和翔子之间弥漫着那种气氛，这个我能肯定。
# C( c" e. N) C" i# }2 [$ [1 u) _


- A/ A8 a3 ~9 C+ x; [

　　回国之旅很顺利，飞机还没降落到北京机场，翔子母亲的手术已经圆满成功，
0 E. z6 `  z9 y# S9 [: T( p
+ D; e) X9 m' h( Y; ]后来的结果也说明肿瘤确实是良性的。翔子没事儿就给我们家打电话，寻问他母亲，
' c7 U% ~3 Q( ?% Z% N- p
寻问北京的变化，最后寻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快回来啊，我现在晚上做梦都

# X6 S8 p5 l& m7 m3 _梦见你回来。　　
3 r5 T5 Q% N- @+ z

7 d- w5 q2 a% R& [
　　“……你想我嘛？”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压低声音问了这句。

% z' G$ W* B8 O. K$ ?  f3 M
3 s2 K5 K5 c( _6 f, [$ u
  F( C0 q$ N) e. U" n  ?  d　　“想……”他说：“想！”他又说一遍：“……你呢？”
: \- a/ H2 l8 C' z4 X1 l# f$ k


+ H# e9 v! A! ^2 g2 o1 z" A　　“当然了……”我回答。
# S) t, u8 E% n
1 \, T! ~8 p% n' _+ a1 R
7 {. D* M  c+ x2 z
　　我们花着长途电话费沉默了足有十秒钟
; i' C4 j% I& H0 {# o4 W


3 M1 \; w$ T8 [% D/ d% C　　“喂？”翔子在叫。

, x0 j8 J1 H) Q7 w3 y; Z
+ x7 O; H7 m6 k8 m1 }3 g$ ~
0 ^- M1 a) ^- l: }$ S, D3 u- [　　“听着呢。”我说。
. h$ B* \' i) \1 k0 u7 X

, |) z5 |+ l; Y8 l9 q
　　……
' H2 j, L! ^* x' M9 a& E8 w
& M0 K- v- ~. P& u, @/ S: e
, u- R* w7 ]+ ^. L/ {0 A  o1 [( G
　　除去路上的时间，那次我在北京只住了一个星期，还办的签证，探望翔子的母
9 I) E* V3 x0 A& ^  ~* u, A: m
亲，给我和他买些需要的东西。好在父母很忙，他们没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同我一起，

" y# _( X2 M$ C& ]) ]2 @# Y哪怕是周末。不过临走的那天还是伤感，父母很早起来为我准备早饭，说吃得饱些，
, a& J* l. l1 L
* f* o% \) F# s" W$ _& t" D5 h( v我现在瘦了。我爸掏出一千美元现金，他让我带着。我说这是干什么，我给你们钱
: {- g2 F' J$ g, Y/ l/ i' A
7 L4 W9 H" P+ h  V0 L你们再给回来，留着给我妹用吧。
! r# {9 G. y* o' Q
$ R& b7 p$ C2 u2 {# F6 H
8 \9 I) x6 I! J/ `# P
　　
4 f* z4 \" w! O# ]) S
! d- V6 g, e% ^2 a) x' U2 c- X" s% y, R　　在肯尼迪机场，我看见了翔子。简直不可思议，分开才不到两个星期，我眼中
* t5 C8 r4 D8 J0 a
的戴晓翔竟然有变化，他的阳光他的帅再一次感染我。我猜测他至少略微收拾过自
) a" H" B% `" y; [/ t
3 e/ d% A: ^' O2 G4 c己，就象我，在飞机降落前跑到厕所里刷牙刮脸整理头发，不计较眼睛酸涩的感觉
) N" ]7 W* ?& T! w' I
$ x" W& V8 a$ e. Y0 \* l/ F3 B8 @而带上隐形眼镜。　　　　

' q* d& u. I# z: h8 ~$ G　　

　　见了面，我们完全不象在电话里那么缠绵，也不是过去那么嘻嘻哈哈地自然，

# L  Z( [9 M7 j( k7 S用个合适的词汇相容，就是拘谨，翔子拘谨，我也拘谨。　　　　
* m, d- ~7 x5 U, ]2 w, w5 G6 j
$ o. c, k: c2 n7 c% E' S. u% x; F- n8 i　　
8 m* N3 S! m. z( J0 g4 j. y
3 @( T5 M  E4 D6 [4 j4 `. Z) d　　翔子一定要打车回家，他说坐飞机很累。
* s8 O* \5 U6 Y/ D- F0 k0 j9 m, h+ g


4 F" X2 }* i9 r0 y8 p" Y' E9 ?7 k& D　　家里似乎也有变化，又搞不清那变化在哪儿，既熟悉又陌生，如同面对翔子，
- B; T0 o5 q5 ?
有长久以来彼此熟知的铺垫，又夹杂着新鲜的刺激，简直让人晕旋。
* R' a: u, _, B' i6 B
8 A- P% M5 R3 p

　　我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以往的察言观色，当我和翔子坐在一起后，我亲他。
$ F; N" k* G+ o! d" t5 r
( [7 S7 V# w" ~+ `: X! [; Q翔子没有和我接吻，我继续亲他，亲那些在我看来可以让翔子兴奋的部位。他真的
7 y" [7 \: A* h9 W
/ \$ h( v4 U- ?) \( k& T, ]兴奋了，兴奋地在我口中抽插。当我们滚到床上后，翔子突然地也是第一次亲吻我
. n+ e- ?: v, |% v. Z& f0 o
7 v6 o% `- n! w5 ?# {的身体，仅仅是上半身。然后我们接吻，热情地混乱地长时间地吻了一次。再以后
1 S$ F( X# u& A/ S
翔子没那么疯狂了，他用动作告诉我，我们还是按照一贯的“传统”方式：他在我

; W8 u( e% \7 n0 N% ~' S: `- [口中，我在他下身肌肤上得到释放。

三十



1 x# G7 B& ^- B5 A: O, e. o　　在办公室里我常做些与试验无关的事情，比如打开个成人网页。里面的洋妞不

. f2 h5 J. K0 R好看，又老又丑，图片都是硬性色情，真刀真枪，无限放大，水淋淋的，初看有点

兴奋，越看越倒胃口。旁边连接栏里一个壮男和他的雄壮阴茎，写着火热家伙，我

3 R" H2 r- z0 h) }5 M点进去，看见了如同健美先生那样的肌肉和光头，我决定找找亚洲美女或者亚洲帅

  v; W3 b/ H& D* Z' q, R$ b哥的精美图片，老这么恶心着也不是事儿。

  Y2 ]9 K) O9 ]2 }9 {' b: c* _　　

　　因为有和翔子这么意想不到的一桩，再加上那时我有多余的时间，我会偶尔琢

磨琢磨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需要。小的时候被家里逼着看四部名著，

《红楼梦》看得最费劲，听说后四十回没什么文学价值，终于逮着理由放弃阅读。

我一直就不明白宝玉和黛玉在瞎闹什么，却羡慕柳湘莲有女人为他而死。我不能被

宝玉和秦钟的初会打动，却喜欢琏二爷找小厮泄火那句。
+ Q/ ~7 F8 {4 T; F" f" U9 N# R9 d


　　其实很早我就意识到没女人会为我而死，但我还是曾经以为赵敏能为我付出什
* i' F9 u3 l+ K3 q6 O
么，文人骚客不都说在爱情上女人是最勇敢和无怨无悔的嘛，可结果是她抽身闪人，
; R: G, F! [: c8 ]. N& a
我基本上不记恨她。我没有贾连那么牛Ｂ的权势，没敢想过找谁泄火，结果现在和

戴晓翔混在一起，我时常怀疑，他是瞒泄火的。　　　　

6 h  B  z) {: y6 z4 F

　　琢磨到这个份儿上，我坚信自己是个明白人。至于ＧＡＹ不ＧＡＹ的，还是那
+ |( q8 ~4 ~, p2 K0 B
句话：难得糊涂。　　　　
+ n; p8 x/ ]" ]$ H. \0 C

+ G1 `# G0 r4 g# V6 Y! u
　　

　　纽约的驾照不太容易拿，我在国内时开过手排档的车，所以路试是一次通过，
2 ~* W7 j7 ^0 q3 }) O, F' |9 R
* M) Q6 Z, K( ?不象小蔡他们，考了三次，最后咬牙上一个保证拿到驾照的班。翔子考了一次没有

0 K& T$ A6 O) _. I. e% Y过，也没再去考，我看他心思不在那上面。街头挣钱，上课做作业，准备托福考试，
! ?& v! i1 V! `$ S' R# C6 b" e
还有些有家不敢回的思乡情绪，够他烦的。
1 S3 [. Z' D( C: l. o1 X


　　我没有急于买车，因为我发现王芳说得有道理，纽约不容易买不到价廉物美的

二手车，对于我的经济水平，养一辆车够吃力。但我喜欢开车，喜欢出去玩儿，还
: D  H- x* u" v3 ^0 S0 C8 W2 a7 c  i
+ ?0 L3 a: ?- W3 j  N9 K* @% g对翔子吹牛带他到上州，所以我利用一个长周末租了个福特爱斯括特，竟然是全新
5 t* K3 o0 {5 v- c4 h- I' {  h, Q
9 t8 D  y  l3 y2 `9 O的，把我们两个惊讶坏了。

6 o4 v) Y' x, ^
" [0 t) U4 R  h2 ~0 O3 h/ J
　　那是我第一次上纽约的高速路，前后左右都是巨型卡车，因为我慢，跟不上车

流，人家超我。当我越走胆越大开始换道时，翔子给我指挥，我听他在我身边喊：
8 m( z/ w" a& i* ^7 s
. ~5 ~5 C( C! o1 k别过！还有车……好了，过！我紧张得都产生错觉了，以为四处战火熊熊硝烟弥漫，

翔子是我最亲密的战友。　　　　
) I' j" Y) C+ P6 i5 M


# A: @) Q7 s( b; X  C/ j" A& M8 b　　当车开出纽约市，翔子开始播放从图书管里借来的磁带，ＣＤ，先是革命歌曲
& @8 m6 G, G/ P. F& y
的摇滚，我们开着帝国主义的汽车，跑在资本主义的高速路上，放声大唱《社会主
( X( i' H: k; Y6 K4 ~
义好》。接着是崔建的摇滚：……我要从南走到北，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人都
1 G4 B1 ]3 Z1 K/ x* e, K2 X
0 u2 E5 Y' t6 {1 f* @看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假如你要知道我累，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要爱上我，
! E; e- q( g% i, K) E+ H
请你吻我的嘴……

+ P  i# q/ ?+ m$ T) D5 T. h

  c" b0 j, a: l" A6 h+ g0 m　　唱到那里，我扭头笑看翔子，他很陶醉地嚎叫，根本没主意我。我继续跟那音

( G0 r' G) d0 \" i. F! G3 G1 Y乐扯开嗓子高唱，感觉没有哪一支歌曲歌词能如这首，那么准确地描绘出我的心境。
: r% N8 B" m3 }

; e- u$ L& J0 J& D* r+ n
! `9 M& i, R+ y
( r# k5 s7 q4 v. k" w2 k$ t# u' a
- j; l' k& V$ i- T! u; ^　　穷玩儿的第一要素是抓紧时间争分夺秒。我马不停蹄地开车，翔子一边研究地
1 N* ]; P: j5 P
/ A( y) K6 \1 B图一边为我举着食物，因为我很饿又喜欢薯条，翔子把他的那份土豆条都给我了。
7 d9 I. S7 @1 h: M* C
我问他一个汉堡包能饱吗，他说到了下一个休息处再买。
- {% U# J- N# e$ L
( R( Z* U; F- l6 f$ {: a. b+ Q8 r0 T

& x# n9 @5 v1 c8 o+ a8 E# N4 c: @　　那是一个北边的国家公园，有山有树林有海湾，景色美不胜收。从繁华喧闹浊
* F) |+ C6 t9 D2 b6 ^
气冲天的大都市来到这么个妙处，简直被震撼，只觉心旷神怡。已经不是旅游季节，
! {- z  |  s* v; R; |5 i
3 K( Y+ A: _8 J' Z/ }+ \2 `又接近下午４点，几乎没有游客，只有我和翔子坐在树林边一段枯倒的大树干上，

+ y) P7 w8 N, I! ]9 w对着碧蓝的海水和远处的森林，因为是秋季，对面色群山色彩斑斓，如人间仙境。

9 G. u# [* e6 }6 @



( v4 H+ X0 l; M" a- l) [　　翔子并没有忙于摄影，他沉默地坐着眺望远处，面部表情平和，似陶醉又好象

在思索。
. h$ [" u$ Y7 j& M. N0 C7 n
( a! U$ W4 e2 I* T) j4 ]( `
! V" y" g) j% J/ G7 u5 E
　　“啧，太漂亮了！”我发表感慨。
0 N# r' l9 {5 t" T5 Y
6 d' |0 B) `: X! k

" _8 n9 ]1 w: Q　　翔子不说话。
& A8 w* ?( P* Z4 N8 a# T

* W# N7 `1 j) R' b# h, b
0 q6 n! k; u& z& F　　“嘿？”我叫他。
! e4 Q7 T5 Z3 T0 T
$ M4 S! v% O) o4 B- }" u6 E/ b

　　翔子微微笑，依然不回答我，也不看我。他在玩儿艺术家的深沉。


' o, }! e) A( O
　　静坐了有二十分钟，我看见翔子把大衣裹了裹。
) \! e8 C! J5 p! O9 o* C+ X
' O  D+ U% a9 B0 \9 S1 Y% Z
. v( h3 w& ^2 |2 [
　　“冷了吧？”我边问边将胳膊绕到翔子背后，没想到他立刻靠到我肩膀上，依

偎着我。我不再注意风景，只抓过他的手，紧紧搂住翔子。

) K/ j+ m7 _3 L/ p4 i
5 S; b( p3 o' O8 C$ t
　　我在想，这该是一张绘画，山、水、远处花花绿绿的森林，近处高高低低的树
  Q! @, i; ~; S" C
9 _; Q( h; y1 t( s干，还有两个２４、５岁的男……两个老大不小的男孩依偎着，牵着手静坐，一个
4 ?/ g+ q9 Z4 p( r# q
8 ~% q% o- u/ k+ s凝视远处的群山若有所思，一个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无限遐想。



　　没有比目前的状况更燎人的，我按捺不住，强烈地希望在除我们以外空无一人

的美丽大自然中与戴晓翔有一些亲热的动作。当我把手伸进翔子的大衣里隔着套头
& v5 l- x) p9 Z6 L
衫抚摸他时，他说：啊，凉死了，当我的唇靠近翔子的嘴唇时，他笑着敷衍我，最

- j3 L3 Q  B3 i% O6 Z后挣脱开，并站了起来，说：走吧。
9 G( K* r1 X8 D1 P6 b) z4 T


　　我们天黑前找到一个汽车旅馆，才２９块钱，真便宜。我们又一次很土鳖地惊

讶，发现２９块钱的旅馆里有电视有卫生间有热水有大大小小七八条雪白的浴巾。


7 g, B2 \& P1 c' j
2 a+ e. ^' X$ |

　　翔子先洗了澡，他翻弄着床上的被单问：“为什么这么多层儿？”　　　　
5 ?6 ?% v$ I* v
　　我笑了，回答：“在网上看的，有一个人问旅馆的床睡哪层里，有人说他睡被
9 G" p& T! V! `; x" m) A) [3 y
& C3 s" j  n+ \) r( F" k/ l罩下面，有的说睡毛毯下面，还一个哥们儿说他睡床单下面……哈哈”我已经叙述
# S( g( l# w, M8 [: A. ^
  m% c- l$ |# O得忍不住乐出来：“更有一个绝的，他说他每次睡在床垫下面。哈哈哈”　　
8 V9 X1 V0 I- w" q/ i8 ]
　　翔子似乎并不觉得有趣，但他冲我一笑。
; _) X0 C1 C- R


　　我去洗澡，然后钻到被子里同翔子一起看电视。过了片刻，我很感慨地对翔子
" r$ l( k: M5 V9 N- i: g' @; |
5 U' ^; n+ f# K5 @( M" |1 S说：“XXX咱不回去了，在这里盖个小木屋一住，过一过世外桃源的神仙日子。”

/ {: Y9 S- `' B  N6 P/ Y
( Y8 ~4 V4 N5 H8 h
; Y! V( F( P( P: h: L
' N; y3 y- [& K
　　“就你？”翔子笑着一摇头。

8 S. M/ N* H/ r7 f+ Y5 r

% [1 E$ T% D9 i0 T9 ^  P0 X9 q: z　　“我怎么了？你不信？”
- X; _% }0 U# A! D" |3 W0 T
- ]' u7 M: H0 U7 [7 e9 S) s& q
. W/ j3 q  `. R" ^
+ q0 z+ {' U  K9 v　　“当初规划院你说没劲，半年就出来了，要开公司做生意，还没怎么着呢又说

要出国，现出国了又后悔……”



　　“别扯淡了，我不喜欢原来的环境想换个活法，这没什么的，但我对自己做的
% i- v) D5 ]* b! v
事没后悔过。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后悔了？”我不喜欢翔子那么理解我。


7 q( a: {' U% c, E) p0 b
　　翔子不说话。

( A/ j; g# R. E- r9 x, z

　　“你是不是后悔出来？”我又问。
4 b9 W, m  T; U! h


　　“后悔！”戴晓翔很坚决地说了这两个字。
4 j4 H- V+ c- ^/ t' l6 A6 c


　　我看看他并不算沮丧，甚至恬静淡然的表情，说：“实在不行回去，就回美院！
' L( r% w- E( b! F7 ?. W' F7 b& ?$ e
# }4 {5 i. X9 M找姚……姚什么姗……”　　　　　　
- E4 b: N! o. l1 I2 J  c
+ n; ?5 z1 Z5 z& G. w( \

　　“我哪儿那么大的脸，好马还不吃回头草……”


) e0 Y5 @# ^/ ?' n
　　“甭信那个，就脸大了，占着便宜才是真的，就看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力。”
4 N. T$ o8 k- m+ {5 v! Z
2 R; N1 V% i+ x

! p7 C5 U% l) i( c  A& U4 G5 Y* Z$ ~# v　　翔子看着我微微一笑。我知道我根本说服不了翔子。如果说我强，他更是个强
1 W' B$ Y! x) B0 P4 N% s, A! `
种。不过我也没有真要说服他的意思。　



　　“我要真回国了，你不想我？”翔子突然问这么一句，满脸是玩笑的表情。
7 B$ J: r9 E; d7 x$ Y5 d: s' S+ K+ V
! s( D) c  l" E$ l: Y5 b

　　如果在三个月以前，我会回答：想死了，想得肝儿都疼。三个月之后，我是这

么回答的：“想也没有用……”说着我还他一个玩笑的表情。


/ ~% P! a1 d* x, I6 C$ V8 d
　　翔子这回笑得是真彻底，好象心满意足，他将我搂住，接着主动和我滚在一起，
& x* c% i4 j+ s3 o6 k" w
0 e& h3 f/ O' K$ J& w干了一场。　
' R6 u+ T9 s/ h" l2 n
/ C7 T  K6 P  H7 K7 S; T& p　　

　　疯玩儿了三天。最后那天，我提醒翔子下午早点走，因为要按时还车。我们玩

( H( H2 H/ |3 g2 Q/ x! W7 ?% K得太尽兴了，我拉着翔子在每个小路里徒步行走，他拉着我在山顶静坐，翔子喜欢
' ~# f7 Y0 t4 C3 A9 S7 ^& r
黄昏的美景，他说要等看了夕阳再回臭气熏天的纽约市。我感觉和翔子在一起浪漫

透了。


' w: _4 x9 E( f' v
  V$ I- y9 y0 ]8 |　　我们吃饱后往回开，还没走一个小时，翔子那边已经睡得香甜，崔建的红色摇
1 X  c. U' b, @$ a
滚响得震天动地，全当是戴晓翔的摇篮曲。我打开我这边的车窗，让凉风吹吹脸，
& C' u/ i( P: Z
2 i8 T! z$ ^) a+ ?3 v7 _- Q希望借此敖过一阵一阵的困劲儿。
3 }8 P1 l' I& J/ e
  r; |% h& h3 ~1 d% X5 z6 J3 O4 O

　　那次旅行之后，我很得意地对所有周围认识的人炫耀，第一次在美国跑长途，

8 X( S9 j  ?8 N我就创造了半夜一口气开１０个小时的驾驶记录。   

药大男孩

三十一
2 _9 T5 F. J4 f! t" z3 g& n
7 _1 s$ Z, F: A　　那时，保龄球在国内还不是很普及，甚至因为场地设施的要求，似乎要有些经济基础的人才能玩得起。在本带我去保龄球馆玩过之后，我才明白它与高尔夫的阶层差距有多么巨大。本玩保龄球玩得挺讲究，又换鞋，又掏出自己带的球，擦了好几遍。而我就是勉强不露怯的水平。我喜欢同本以及他的朋友一起去打保龄，在那里可以抽烟，可以喝啤酒，可以听他们扯淡。我经常不明白他们之间一句很普通的话为什么能发笑，后来我懂了，好象我和翔子说笑，旁边浙江的哥们儿一个劲儿地犯傻是同样道理。
  F9 c4 W4 g% m0 j" {
　　本３１岁，是单身，但他的女朋友来得快，去得更快。七月份时他兴奋地告诉每一个一起干活的人说他前天从报纸征友栏里认识个俄国女人，虽然本的话没有直接说，但他那意思是他们已经相爱了。本还兴高彩烈地对我描述俄国女人有两个儿子，这礼拜五下午他要带两个小家伙去动物园，然后礼拜六和礼拜日找人看着小男孩们，他和俄国女人去朋友的一个海滨小屋渡二人周末。八月份时，我问本有没有同俄国女朋友出去玩，他带着严肃而遗憾地表情告诉我他们已经分手了，接着嘻嘻哈哈地继续同讲女人。 　　

. L7 H; R* Q% K5 `7 X; o7 K& A　　本也有说话没分寸的时候，他说我完全不象中国人，他是诚心诚意地大大夸奖我。如果放在从前，我或者象个洋奴走狗样浅薄地得意，或者象个傻Ｂ的民族英雄样浅薄地气愤。但在我曾经对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印度帅哥委婉地表达过类似的想法后，不再得意或者气愤，只是想本或者我不过是井底的蛤蟆，中国和印度加起来小３０亿人呢，中国人、印度人，我们才见了几个。

　　尽管我喜欢同本打保龄，但我也听老鲁的建议。

　　中国人派对闲聊的时候，老鲁说现在趁着伯尼对我不错，象他一样选一门高尔夫或者网球课，这个是为未来拍上司的马屁，打入美国主流社会做准备。徐勇听说的一个人在某处做博士后，赶上个老板喜欢滑雪，他就经常陪老板滑雪，处得跟哥们似的，然后很自然地从博士后转为正式工。刘正说要学会观赏棒球特别是橄榄球，不会玩可以，不喜欢也可以，但一定要学会说出个子戊卯酉。
: Y) {2 N! S6 ~7 C' w0 u$ }2 }* T
" \: H' {+ k3 e- W4 [) {( R, z　　本来是关于体育、一个很有趣味的话题，说着说着就演变成探讨如何在此地立足，表达对未了工作和身份的忧虑。我在理智上坚决给自己减压，因为无助于改善状况的担心只是庸人自扰，对于我，第一告诫自己尽量去做，做了就踏实一点。第二告诫自己：人的活法儿很多，肯定不是唯一一种。　　　　
/ L9 n3 L7 S7 E. t% Q. B/ Z
　　第二个告诫算是本人阿Ｑ式的精神支柱，或者是对事情不够执着的一种表现吧。


( y2 a# R5 K6 F' l) M. z
0 r; r6 `2 E/ P+ S　　旅行回来后，我发现翔子情绪特别好。他去买了一堆油画用品，把那个仅是摆
, q/ n' X9 x% e! C  r1 f) _+ ?
设的床垫靠墙立起来，开始他的绘画创作。他晚上１０点收工回家，然后开始画他的油画，以哈林区为背景，以哈林区的人为主题。　　　　
; ]" ~) R: s7 B3 p: ^- N
  _# x0 {. H4 O% W. q

% `9 E+ b) N& S  X, Y+ o8 u9 k　　１０月中旬，纽约已经冷起来，学校里热风呼呼地吹。侯太太咬牙切齿地对我们说她女婿曾花了几千块钱为地下室安装暖气，我看出老人家眼睛里的真诚，但问题是我们感受不到一丝热乎气。
3 @( `6 k* x8 x
* ?+ t( ^3 m) h　　侯太太是很有意思的人，和她的“老公”更是很有趣的一对。侯先生去世得早，候太太当年大概是以探亲的方式从印度过来的。女儿女婿都辛苦打工，他们需要她帮助带小孩做饭，侯太太要在这里长期居住。不知道侯太从什么渠道认识了现在的老公。
2 C3 l4 P& l; F/ n% k8 t' ^  Y" L
　　新老公姓陈，台湾过来的老兵，说着一口很难听懂的方言，自称委员长秘书陈步雷之子。不能不信陈先生曾经出身名门，因为普通的台湾老兵不太容易混到美国来。陈先生早就是美国公民，一直单身。他退休前在邮局工作，是看大门的还是扫地的我搞不清楚。
  F9 `! j7 l7 i6 b
3 c2 ^8 m+ L9 Q　　陈先生和侯太太不住在一起，只是白天时过来陪侯太太。让我撞见的都是他勤勤恳恳地帮侯太干活，至于干完活他们有没有锻炼身体，我就不得而知了。夏天时，我们地下室的门基本是大敞的，陈先生会过来给我们打招呼，说些让我们勤关灯少用水之类的话语，天冷后警告我们不许用电暖气。　
! @# ]4 o+ F" ?& K3 d
7 ^4 E! U# L! o) Q( e　　陈先生很鄙视土八路，他心目中的国军曾经那么的雄壮威武。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当他跟我炫耀国军的精锐部队时，我一边体会着老人家对没落贵族生活的怀念和对信仰的执着和忠诚，一边兴致盎然地逗他，我给他讲孟良固战役，强调土八路２７万人歼灭他们三个军４５万人的兵力。陈先生尴尬、黯然，他不说话了。

( H4 g! s4 p- Y　　翔子一旁听着，他笑着对我骂：你丫真坏！
1 T  s6 C. ~0 |
　　在没有暖气的地下室过冬依然是个问题。没办法，我在炉子上一直烧着开水，增加热量，但又发现太潮湿。翔子说他在家里冷得腿疼，我去商店里买来四条绒裤，然后递给翔子两条，他说：哇！　然而穿在身上后，翔子说样子难看，上不了大街，我说你凑合着，实在不爱穿脱下来，我保证全套在我腿上。翔子对我笑了。
* g$ h2 c3 X/ E# E
* t9 l$ w5 w2 Q! F  g$ p, t
+ K5 ]. t/ Y; s% G$ F9 Y
( ~* c1 A& ^' W$ f) W! z* E　　接着我又去商店买来电暖气。翔子烤够了暖气说我们不能用这个东西，还是退给商店，他不愿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不愿意面对被发现的糗。如果继续冷下去，我们可以搬家。

　　我对翔子说：一定要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被发现你告诉房东说是我买的我用，大不了他们轰我们走，再扣我一个月的押金，而且只能是我这一半。　　

6 M1 k# Z+ Z4 V4 f* z* ?　　虽然是偷用电暖气，但如果不是冷得过分，我和翔子都做到尽量少开。　　

　　那天晚上侯太太敲我们的门，她手里端着一大盘切得很整齐的蛋糕。她说这是她小外孙的生日蛋糕，给我们吃，她下来过两次，我们都不在家，我们回来得好晚噢。我说不用客气。侯太说：蛋糕好大，好多啊，明天就不新鲜了，吃吧吃吧。她又看看我桌子上的食物和四处的狼藉说我们要快快讨老婆，有老婆就有人给做饭清洁了。

　　“你们两个很好的仔，很靓，能讨到老婆。”侯太太笑眯眯地说。

　　侯太那天高兴，她对我说这里的蛋糕好吃，可其他的食物不好，印度的饭好吃。我微笑，想着她家里偶尔飘出的咖喱味儿差点没把我和翔子熏死。

　　我问侯太太是不是将来回印度，她说是的，等女儿的小孩们长大她就回去印度。

: s& H5 V7 M# f3 H. D　　“跟陈先生一起回去……”我这句并非询问的意思。
! s1 l" D  \3 ^! T. m) s9 b
　　“我不要他……”侯太太依然用咬后槽牙的发音笑着大声说：“等绿卡下来，我的女不用我了我回印度，不要他啦。我三个‘塞斯特儿’都在印度。”侯太太说完呵呵地笑着。老人家从来都说实在话，不开玩笑。

　　侯太太临走前，往房间里看看，她问画家还没回来，画家在画什么呢，说着老太太进屋。昨天晚上放在翔子“画室”的电暖气赫然呈现在侯太面前。老太太看看电暖气，还用手提了提。
0 p) G: q4 p% z' a" O
　　“……我们一般情况不用……”事到临头，我没有在翔子面前表白的那么理直气壮，而是连忙解释。

　　侯太太看着我说：“用，你们用，晚上好冷噢，这下面好冷，会生病。”接着侯太太嘱咐我出门时一定关上电暖气。
+ \8 n8 n0 x" [
　　侯太走后，我有一点感慨，做人能做到侯太太这个水平，也算是种境界。　　
9 x7 J: E( d# _
* `( X- V. c" ?0 d1 o2 N  g6 l  h　　　　

. w  x/ P2 A' `, j$ `3 k& A) ^三十二



/ r6 M7 ]0 J2 B2 S　　虽然有电暖气的热量，房间依旧不够温暖。我通常１１点多睡觉，翔子在画画。睡梦中，我感觉有一个大冰块逼近我。翔子上床了，浑身冰凉的他一下钻到我被窝里，将我惊醒，忍受着突入其来的寒冷。

  t! T, U7 ]8 s8 a' F( N; j8 k　　“你冲个热水澡再进来。”我不满地建议。
7 x2 A$ N6 a' B0 I
% f6 B; W2 P5 [4 ^# }6 U　　“困得不行了，洗不动。”他回答，贴我贴得更紧。
+ t  M) [& U- ]! F
! S7 [) ^/ {% N3 u0 x; U　　“你别挨着我。”我推他，表达出拒绝的意思。
& o  U$ M; D+ K4 |! s7 t1 p3 j& v
　　“咱俩分着盖吧，把我的被子给我！”翔子恶恨恨地乱拽被子。
8 r4 e# K& {; ~
　　我彻底清醒了，于是抱住翔子，腿搭到他身上夹着他。

　　翔子满意了。

- p1 l8 o. {$ j　　“进我被窝的人不许穿衣服。”我命令着，开始脱翔子的背心和内裤，连同自己的也一并脱下。翔子根本不管我做什么，他紧紧缠着我，享受着一定很适宜的、我的体温。
( v5 P: c2 Y- E# d! e
9 U& k' ~2 O8 G7 o- P7 I　　我第一次抱着裸体的翔子睡了一夜。同我以往的经验相比较，既不柔软更没有温暖，可一宿那强壮有力的骨感，和我曾经幻想里的感觉非常一致。翔子最近投身于创作，对“低俗”的事情兴趣不大，我这么抱着翔子很“难受”，看着在我骚扰下依然睡得香甜的翔子更难受。
) X, Z# H) d( P. J1 s- F/ D- O
　　以后戴晓翔倒乖巧，半夜想找我取暖了，就穿着条内裤抱着我躺进被里。我尽量贴着他，增加接触面积，加快热量传递速度，然后很安稳地继续睡眠。我想我真的是越来越“变态”。　　　　　　　　　　　　　　

. n/ z% B1 f# a: D8 G9 `) x　　星期六，天上飘着零星的阴冷小雨。我带着翔子给我买的椅子画板陪他到时代广场卖艺。翔子说：高肖华作为一个艺术爱好者，应该去广场画画，他戴晓翔一定会全力支持。我又一次被气乐了，再次见识了翔子的胡搅蛮缠。

0 b" c2 D- M7 }1 h　　一到驻地看见老方笑着过来接我的东西，说：“你来就来嘛，还给我拿什么东西啊，你看这让我多不好意思。”难怪翔子说这老东西特逗，不过我也佩服他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 ?+ p% ]& x; ^  L8 W% l
6 Q7 `0 R5 W  y9 f% {$ q' B, r　　我知道自己没那水平，不敢当场画，画一张翔子接的照片，客人要三天后来取。翔子说画好后他帮我改。

　　老方说上个星期有个妇女调戏帅哥。翔子对老方脸一绷，老方笑了，抱歉似地说：“帅哥脸皮薄，不说了，小高，我散播谣言呢。”

　　看翔子的表情，他是很不愉快，我也不会去问。

　 翔子拿起一张照片，皱着眉头对凯文说：“那天那个男的非说他的猫在笑，你能看出来这猫在笑嘛？”
5 _, t. @8 W+ A" ?
) k0 z& e2 \6 ?- V　　凯文也挺严肃，他看了看照片，微微一摇头。
' N9 V- s: R$ Y6 ?% S+ [2 P1 L1 n
/ B, V7 y- i/ b: w　　我猛一听翔子的话就觉得可乐，看看他们全是满脸不屑无可奈何的模样，没好意思笑出来。我向翔子把照片要过来观赏，只见一只黑色肥猫，瞪着两灯泡似的眼睛，虽说很精神的一只猫，可绝对看不出来它是如何微笑，媚笑，或者开怀大笑。

　　“猫在笑？……哈哈”我终于爆发。

0 I" J" c) e" t$ Q. g- q+ ]. A1 C9 E# Q　　接着凯文笑，赵海笑，老方做出猫笑的鬼脸，翔子也笑着。
4 J2 ~$ W& d0 X7 O0 y
8 ], M& ^! m5 i9 y$ U　　当时是接近上午１２点，先是老方看见有几辆警车从远处开过来，凯文立刻喊了一句：“可能是轰我们的，快走。”　接着所有人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翔子在这里算动作慢的，我也赶紧忙活，脑海里瞬间闪过国内被查抄的个体摊贩，被驱逐的外地农民工。

3 S7 p. |& X$ w( `& b　　警车果然停在我们画画的路边，我对翔子喊：快走啊！连东西南北也顾不上搞清楚，我们仓惶夺路而逃。我夹着手里的东西生怕掉一样，我看看身边的翔子生怕和他失散，我拼命地跑生怕被警察捉去。
% o- t$ b* L- Q& o5 l2 B) V
9 ~# K8 G3 ^. y. z7 h' h  p6 e　　当跑到个似乎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后，我们急速喘气，我感觉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自大学毕业，已经多少年没这么加强体育锻炼了。我抬头，看见有人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让见多识广的纽约人住足观望是很幸运的，可见刚才两个大老爷们，夹着抱着行李拼命猛跑的景象是他妈多么的壮观了。

　　我笑了，用中文大声问翔子：“怎么着？还画不画？”
$ x/ S7 p' U0 R8 ?
  G: _) s5 {: a　　“要不算了？可周六特别好挣……”他在犹豫。
( |- R, n& l% l) o
　　“那就接着画，走，找个好地方去。”

7 @6 w) N' X- T0 C- d　　我们很运气，找了个没有开门的小店前，有房檐，而且那条路上行人不少。零星的小雨还在飘，气温更低了。
! y# Z+ I. s+ m& n
　　翔子坐在那里收拾东西，一句话不说。如果是从前的我也会沉默，如今的我话是越来越多。我问翔子如果被逮捕会怎么样？非法打工驱逐出境？
3 W  D; [" c1 `: W
5 [+ j3 k# f0 Q9 B5 u) f　　“你这个号称对美国了解的，这都不知道？……”戴晓翔似乎在随意释放怨气：“画画属于言论自由，宪法上写的谁也不能违背。警察就能以妨碍交通来查抄，据说呆几个小时交点罚款就放了。老方和凯文都被铐进去过。”



) n: \0 B! c6 n9 q+ S! n　　我不跟戴晓翔一般见识，继续说：“平常我看警察还跟你们打招呼呢，怎么突然就抓？XXX敢情美国也一窝蜂，到时候来个严打什么的。”我说着不禁无奈一笑。
4 E( i! w& `! ^
5 R7 _# c" L: ?& ?" q　　翔子又沉默。
0 |8 i. D: H/ _' }' ?* ^' d
　　真邪门，那天天气那么冷，还下着小雨，生意却很好，不长的功夫，翔子已经挣了６０块钱。我一直坐在旁边陪他。翔子撮撮手对我说：手都僵了，画不动了。
1 {4 O% p1 u4 Z, }3 Z0 G
　　我离开翔子，找到一个快餐店买了汉堡，又特意在咖啡店里买的咖啡。我拿回去时已经没有客人，翔子说他不饿，手捧热咖啡慢慢喝着。

5 b1 o0 t+ u5 k4 v/ W* ?: K　　戴晓翔转过头，突然对我笑，说：“谢谢！”

　　我用不解的目光问他。
& o" R. Z2 N4 x" r7 X' Q
　　“咖啡，你还挺会买的……”翔子说：“哎……这XXX……”翔子又笑了：“被人追得四处逃窜，跟他妈丧家犬似的……”翔子难得这么骂娘。

3 e; f/ V/ x/ d: F# z　　“有什么的，这就叫经历，人生若没有很多经历也他妈没意思。”我安慰翔子。 　　　　　

( V; c  m8 A+ k　　“怎么这么巧，这破经历还让你赶上了。”翔子依然在笑。
2 M  p6 [: ?  |( p9 ?/ t
　　“缘分，说明咱俩有戏。”我很自然地开了玩笑。

2 Z; e( \0 ?# P+ z$ Q& s; w8 V　　翔子又一次很暧昧地注视我，似乎是他刚来纽约的那个夜晚，似乎是我从国内回来时机场里的眼神。
2 J. e" j' ~( s$ B8 X% |
5 Z1 L3 ?, M6 j  ]  v; f　　翔子收回目光，把咖啡放地上，开始收拾东西，他说：“不画了，今天挣够了，走走走……”

, r$ N. h4 n0 A* B0 H" G0 P+ ~

6 ?; Z- n4 f) f: Y3 B5 R　　那天回地下室后，我们把暖气开到最大，一直在床上赖着。

　　翔子说他在国内都不屑找周围那些漂亮没气质的女孩上床，好看的洋妞都玩不过来，现在七十岁老Ｂ太太敢XXX性骚扰他，还他妈Ｂ一而再再而三。因为他现在就是个街头要饭的，社会最底层的！

9 ~( d% i5 _& {8 r0 [" m+ G4 v　　我侧身面对翔子躺着，听他骂得痛快淋漓。

% b6 k4 C7 D/ D2 X. m* G, P　　那次事情之后，翔子完全停止创作，他又开始一门心思地念英语了，并且床上和我干得热火朝天。   

药大男孩

三十三

8 h! m: x5 A  ?! w9 n; c2 ~& Q$ |　　市大有两个教授，他们的名字在我这种越来越堕落、粗俗的人口中显得很特别，
: s' k7 ]+ }2 G( L. p0 n
一个是“基基”教授，一个是“帝克”教授。基基是个挺温和的人，如同他的名字，

$ B& z, R$ ~% a' i# o有东方式的精明与智慧，但帝克不太可爱，明显带有西方人的生猛。

$ V* l' I8 s9 W, B. l. ~+ a1 i

　　帝克的学士和博士学位都是在最知名的学校拿的。他经常做的事情是当众擤鼻
3 L# v; Z/ c- C! G2 v9 Y
涕，三九天穿着条短裤跑到讲堂上。上课时他最喜欢说着说着突然提问，如果回答

不上来或者答错了，他就对那个至少硕士在读生说：你应该回高中去上课。
: ?+ U, g" }" X: W
1 L* b  {/ C  C' G

1 V3 J! T! w# k　　但这些依然不是帝克的最大特色。那时我认为他的真正特色是个虐待狂。其中
/ F1 ?7 z# B2 J) `5 S: d0 V
或者期末考试时，他让学生从下午六点考到半夜十二点，而他自己坐在前面大吃二
( p  ?1 H4 h0 O! M/ @
' r: {! ~, z2 a+ `" I喝着从中国快餐店里买来的“偷负”，他一直认为豆腐是最健康的食品之一。

' w+ j+ V6 s5 c6 T5 P* \1 [6 k1 K

　　当然后来的所有事情证明帝克是个很好的老师，甚至令我佩服。第一表现在他

是全系唯一能清晰准确念出我中文名字：高肖华的老外，第二他给我的成绩是Ａ，
2 d: A9 F5 R2 Y
第三，从前所谓中国很牛的学校Ｘ大的教授们不讲也不考试、因为他们自己也搞不
9 b" e, D( P8 S) P0 @$ j
' V5 `6 g- j& ]; s& M  p6 x7 \) y  m" ?清楚的内容，终于在帝克这里搞清楚，并且受益匪浅。以至于后来我在面临重大抉
+ ?) Z& m& ]2 _# x8 C! f; w
. k7 m3 g/ y8 S* ?( M! @择时会找帝克聊一聊，听一听他的建议，这小子思维敏捷思路清晰，分析得头头是
& w$ J3 `( [' N* {8 o
% @/ \% }7 u$ z2 r$ Z& A8 [道。
; s! \. `$ M2 ]( K8 X9 C
# `& F) N9 G: H0 P- V3 M
$ F! r2 }/ Y, }& G) h5 o  |! ?
8 J' p5 ?$ f. p! r5 Q　　

　　那天我就是那样饥肠辘辘地看着帝克在吃喝，看着那些头疼的试题，心里骂着
9 t# L9 X( G9 X; Y7 T
6 F' j4 R6 R7 y- W- H丫真变态，估计和女人上床时更变态，肯定他把女朋友绑起来臭揍一顿就心理满足

, W0 `7 g4 ~: J: S/ y  P9 z$ v& |了。

! ]1 t( ^- p- w# g$ f" z0 Y' U
5 h: M# m5 b. i, P1 t7 i( ~
　　从学校里出来是１２点，半夜里地铁的运行时间和白天完全不一样，所以做了
# {1 ?% J4 ^+ ^) N& O) i
两个半小时才到的家。深夜，皇后区里一段几乎没有黑人和西班牙人出没的大街上
: X( [4 {' p4 v9 k
空无一人。好，没人总比有人好。我深呼吸，空气里没有冬季北京深夜烟熏的气味，

: p0 V3 j. z; N, \可也不是清新的感觉，好象某种我形容不出的、或者说总是陌生的味道。
& T1 c; G( S+ c# V' j. F
1 a& K1 g; H5 H/ u5 e3 e. |2 G
1 R/ u* B( g" ?+ K- k- I! c  `% U
　　快到家了，我加快步伐，想着冰箱里还有什么剩饭，想着钻进翔子温暖的被窝

$ Z$ `& Z; i* K3 j0 d& G儿。在侯太太巴掌大的小花坛旁边，一个身影站了起来……我更快地走甚至跑了几

步，当时我真的心猛跳一下，因为惊讶、一丝恐慌，或者还有……难以置信。
, l* D* R2 k1 E5 h6 J
% @' q9 ~6 j8 X

: ~4 [* u) Y! F6 G　　“怎么站这里？”我瞪着眼睛问
0 e$ ^0 Q" f. \( K

# r' u# g# x" p! p- K
7 O" q$ L) a9 A2 i　　“……”翔子满脸疲惫地，带着木然又欣慰的表情看我，没立刻回答。“……

你上哪儿去了？我……”翔子的声音低沉甚至沙哑，一只手里还掐着烟头。
4 F3 [2 r# z5 A. E

0 h# f$ Z+ U) ~+ h- `9 V
& T/ ^, S0 ?. B/ ^8 H3 B; w3 a　　“你在外面等多长时间了？”我打断他问。　　
4 u) Y$ R9 d1 D


　　“我出来好几次，为什么这时候才回来？我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去……”他说
' U4 v8 a! K" |) w; }" ?: U; W
着脸色和缓了，甚至带点笑意。
. R+ Z" @: g$ u1 O6 i


7 ]. v+ K6 m6 h/ ?　　我没笑，因为我情绪在波动中，我就想着象个女人似的扑到翔子怀里，或者把

翔子搂到我怀里也行。但我做的动作是已经拉着他的一只手，没想到翔子的手握我
- n8 H) A/ |# Y7 G2 }/ L
* h/ Q+ j1 s& q握得更紧。深夜里路灯下，我们片刻……深情？深情地凝视对方，是深情这两个字，

, Z6 M  f" A  S$ ~6 a4 b6 c4 U- O我不认为自己判断失误。我语言能力有限，找不到更贴切有力的形容词去描绘戴晓
# |0 [, A7 z. w% ^9 G8 ?; I- I
, f& C% k" G# @+ Z翔看我的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只是在他的注视下，我心慌又气短，我羞涩又兴奋，

我想立刻跪下来为他做，想立刻扒了衣服上他。

( c7 x% a+ g' a/ `' V% q* T
5 k: k7 B, H- T7 J3 K5 C5 W4 G" n) g
　　可惜凝视之后我们既没有热情地拥抱接吻，更没有宽衣解带。进屋后，翔子帮
) }7 U( V; K% [) j6 c" q6 l. Z
6 t8 D% Y8 q% L7 @我热饭，陪着我吃饱了，然后我们商量着一人养个手机至少是个寻呼机，关键时刻

$ X* s) n7 }/ S( C3 R" J3 ^能够相互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在人间喘气。


4 y0 ~; f$ A2 E# N0 R
　　就寝的时间我们终于做了。翔子并没有表现出同往常不一样的兴奋，然而我有，
0 r8 T" D  ?. j$ [2 ], I8 M
所以我开动脑筋，在让他满足之前，开口要求他为我口交。翔子避开前端用舌头很

敷衍地侧面舔两下，又用上他的手。我把翔子放倒，试探一些从前没敢试探的动作，

5 N) {/ s* \8 i- K& n) g. ?) e& t翔子有拒绝的意思，他不满地喊出华子和肖华四个字。在我凝视翔子后，明显他放
  t* w$ z! }, D
弃了些抗拒，但很快他不但抵抗还对我反扑过来。

. C7 k( Q0 {3 z+ |

　　我没有挣扎拒绝的动作，不是我期待着他那样做，而是想对翔子表达一种感受：

此时此刻我愿意尝试任何方式，只要是同他戴晓翔在一起。不过翔子最终也放弃了。
  U- ]4 Y: ~) p0 c$ U. D1 j
7 L1 r. D; B; E! ?! }  d4 c他开始亲我，非常热情疯狂地亲吻我，由上而下，由头到脚……


0 g2 z! u& N2 \5 c+ w: s. A
8 @( Y- ?; s1 f4 w6 S9 v/ W　　激情过后，翔子面带微笑亲我的嘴唇，然后搂着我静静躺着。
; Y5 A3 E8 a1 W1 p, g1 `; g


) E3 B$ X2 g8 w& T/ S0 l% a' e　　是翔子先入睡的，我在胡思乱想。我琢磨着就为了能和戴晓翔这么一起睡觉，
1 b& @* S( \; M3 q' q( ?/ h
/ e# }! S2 ]( Z. {) }' v2 c: @我能够尝试某种生活方式，我愿意承认自己原本不想承认的东西，真的，我认命了。
# w" Q- J4 X  V" l. O3 g
但前题应该是他戴晓翔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1 b4 V: y( P( V( {- A

& o8 V4 r+ B7 P; A' A6 A9 w' {4 c6 I
0 T# ~1 [* ]6 k" [7 w# l　　他有，也许没我那么强烈，但一定有。我做出以上判断。　　　　
$ j' k3 @  Y* c9 i, k+ z
* F% d6 d$ @8 P3 n( |
% {2 g6 L+ E1 e9 T& L6 I& W


  L! O% V( Y/ U& j$ y: u三十四

; U0 `3 t, t! w. d7 b+ ?( t9 w

　　翔子开心地告诉我有人找他画画。具体解释就是早年混在美国的中国画家在一
" N! a" m4 J0 f
7 H. l6 b7 w; B% ]) U) H2 l些商业区或者交通要道开了些小店铺，给过往的行人画些廉价的肖像。他们接的活

儿太多，根本画不过来，特别是从１１月到１２月２５号以前。他们于是在街头寻
* Y1 K5 U) i3 e2 B/ _, n
找如翔子老方这样的人。

0 n. @, c; G0 Z+ s* c
7 d. i/ }) x' C' g+ e
4 l9 P2 E. U& b7 d  _+ K5 p  U& i- I　　对翔子来说那是旱涝保收的工作，不用去外面风餐露宿，只要拼命在家画，钱

就滚滚而来。有一次老方和我抽烟时闲聊，他开玩笑般地讲：别说女人长得漂亮就

什么都有了，男人长的好也一样，你看帅哥，马克他们给他的活儿又多又好，而且
0 x4 C& n6 t  f2 l, _; ?4 g& o# U
/ u" I. s" A$ s, d* E, T% i% a价格还高。谁让人家小模样帅呢。
# H* [2 O' |- H: @
8 F1 b& `- N* S: u
, ^' k4 x' C& ]9 |! i& |: I8 v
　　当我同翔子谈起老方时，翔子说老方有家有孩子年龄又那么大，比他艰难，所
( Y# u; D2 G& s/ I: k
以他还替老方向马克他们多要些画，或者把自己的画匀给老方些。我问翔子为什么

马克不愿意多给老方画儿而且付的钱少，翔子说那是因为老方的画儿笔触太明显，

% A2 Q0 N" a& P0 P很多客人不喜欢，而且有时画不象。客人要退货，马克他们只能修改，很耽误时间。
. P2 v1 B: D' m: b! K" B+ Q  r3 t
老方全凭着人开朗脸皮厚才和马克他们混得这么熟。
( i/ n4 ?8 y6 [4 j# Q1 k9 v

3 k0 G- _* Y2 F3 v1 V
/ ^$ t$ K" a: m& H- [: n　　说到这里，我对正在画画的翔子脸上亲了一口。
5 u- \& c7 s* F, |
- o2 N- r" h0 w/ k8 x) h5 J
0 T  m% ]1 p& A/ d# ^: ^# O9 d3 Z
　　“干什么你？”他瞪我。
4 z; C  G. [8 L% U; j1 j; }
$ |, P! B9 W$ f( u6 h3 j, Y& u
& Y7 P8 ]2 q" J$ R% Q
" ]$ ?' T& ]5 {! k9 ?' s9 X, e" E　　“喜欢你呗。”我反瞪他一眼。

: @* D$ M/ C% b7 I4 K: u6 h3 B

, ?4 E: V# F: p3 Y5 Z: Z0 Z. ]　　进入１２月份，翔子就像一部绘画机器。彩色粉笔肖像３０块钱一颗人头，有
# k& w" J! u/ v0 i) L
时翔子几乎一天不吃不喝地画十几个脑袋。
: ?+ x+ {' j9 q2 R/ b
+ E; G( K! R% x( x
6 T2 f# ]* \' l, W2 S6 X) f# {
　　晚上吃饭时我让翔子拿酱油，他把酱油瓶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0 s0 F+ i/ p3 Q4 T/ Y. T0 S

6 ?$ w. p  J8 ]6 Y　　“你丫除了画画还能干什么？”我骂了翔子一句。



　　“啊，手太疼了。”翔子叫唤着。


7 l& n* m+ G5 X7 j3 D( W: i
　　“手怎么了？”我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他的手。太让我震惊了，不是什么裂开
; J: t; V/ c- P  y, C
的血口子之类的，而是有的手指肚上皮全磨掉了，又粉又红的肉就那么露着。戴晓

翔老说他腰酸背疼的，怎么就没对我说他的手呢。我第一感觉是心揪着那么疼，第
3 t- W1 @: I. e# U. x7 I
二是怨恨自己，我们在一起生活还在床上滚，我心粗地竟没注意过。　　

　　“怎么会搞成这样？”我问。
6 C: Q. \% L4 L9 _3 p& X$ j! G
+ F/ {. g- f* J) |

( Q' n: e- C7 I, u$ D9 h7 b8 o, J& n2 I　　“一边画一边要用手擦颜色，最近画得太多了。”他回答。
- V2 f' t8 G' |
$ o6 d6 ~4 D- p% P: c

　　自从我发现了翔子的烂手之后，他就什么都不干了，裤腰带都等我来给他解，
/ a' R3 [- C8 k; S6 X1 o/ \
4 }: c6 a" [) J* N. a# o就像电影里的何宝荣。我问翔子上完厕所要不要我给他擦屁股，他抬起蹄子狠踹我
5 n) {4 q0 V! s* |
一脚。
- e8 s! G% ~6 g


　　我第二天从杰森那里偷……，不对，是顺来两盒塑胶手套。我看着翔子画完脱

掉手套时直吸凉气直呻吟，好不容易全部翻过来拽下的手套前端竟然也被染上颜色，
6 F1 o# J! ^0 |$ [) {: ~0 ^
只不过色彩单一，粉红的。我说戴晓翔你掉钱眼儿里了，这么发疯地挣钱，他回答
7 T0 K7 h/ [* |  k, _: d2 n
7 K; e+ K6 i7 C$ H- i, ~: e) j) C如今他已经成为金钱的奴隶，拜金主义者，都是高肖华给他带坏的。
2 l$ w% H+ Q, z/ X2 _
5 W; p' x2 U8 o# r: c, m2 [+ J# g* |

1 f; L; z$ w3 g5 \, |2 {! t. ~% W; ^3 i0 C

: ~* ]* A1 g; \9 @) m/ i: O　　从圣诞节到新年，老板休假，我自然是能取巧就取巧，能偷懒就偷懒。中国同

学的家庭聚会我基本上给推了，因为翔子说他不会去，我也自然不去。我和翔子开
- |. t; m) s4 ^4 o$ t& E8 p. h
& c/ J8 {, w6 e* {3 p始在纽约到处跑，找没玩儿过的地方去试试。后来我们发现大都市纽约可以灯红酒
& ]; D' \) K* H( P0 b
; k4 g4 z8 N) ~$ t绿或者附庸风雅的地方太多了，然而我们去不了，因为我们舍不得花钱。特别是戴

晓翔的钱，他一要花钱，我就克制不住想起那翻过来后看着让人心揪的手套。

4 n3 j. ^- ]' J  p/ Z  J' g
' d" E) v; `! i. r: e
) A7 L5 a" o7 l1 w; N/ f/ L- s% t8 }　　虽然真正的纽约生活我们无法享受，更不要说融入，但青春还是我们的，快乐
& S* B7 C" V! v. ?" g8 [4 Y2 P
也是我们的，幸福一样伴随我们。
0 F: y$ J8 e5 J+ F+ C, r7 k
4 m$ O6 S1 z2 `: P0 o& Y$ N
" Z- u1 B% S9 O3 N3 x
0 t0 L) a- U8 t$ W5 q0 C4 ^　　比如乘坐地铁。我们刚刚划过磁卡，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我们飞奔着跑下楼

梯，急驶的列车带来一阵阴风抚过我们的脸，我看见翔子一头乌黑、俏皮的短发吹
$ |5 }, |2 ~# Q* d, l
得竖起来。这进站的正好是我们要乘作的Ｅ号列车，就在车长关门的一刹那，我用

' {$ S+ Q  V& d/ x; L1 P3 s% Q1 }手把住预合的两扇门，灵巧地一侧身，翔子飞速跟进，我们挤进车厢。
; {+ h# g- W+ _4 Q
+ @9 v; Y$ w6 J/ g% {
6 |& P. l2 D) p
　　我和翔子得意地相视一笑。　　　　

　　　

0 O8 X% Y$ U; W6 I9 m　　车厢里乘客很少，除了一个中年模样的非洲裔男人，便是个衣裳肮脏，浑身散

+ U) I* Q$ h, a+ y: V7 \发着由于常年不洗澡而产生奇怪气味的无家可归者，他侧卧在长椅上酣睡，地下放
8 r- S4 M% |- Q2 w, ^0 c( a8 a
着一个破烂的塑料提包。
5 d# a% l$ v0 _% Z# z
, q9 H" D* M0 C4 a
+ v5 P. z$ r1 @) q3 Q, o3 A
+ w5 f* m5 ]- _# O　　如果是一年前，我厌恶这样的气氛，因为我首先对这些无家可归者有偏见，不
2 O6 I0 w0 f' Z5 @1 g
( W" ~' G: F4 l仅仅因为他们身上的臭味。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会无家可归。在纽约，那么多以
0 T$ ~# }: n- A" a3 ]; Q, q: j2 p
各种方式逃离自己的祖国，不惜献出一生的积蓄，负债累累，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奔
% |* l; P+ n. j$ w
( C' L' U/ |8 ?9 w# a9 O向这个号称自由国度的人们，无论是南美人，东南亚人，或者中国人，他们都能自
& X  b) s- ^- O; S2 R
食其力地生存下来，为什么这些美国人不行。其次，那中年人也使我恐慌。纽约的

$ j+ T5 l$ t# n1 o! _治安状况固然使人恐惧，更重要的是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心理使人完全没有安全感。

7 O9 b. B3 P, W( Q6 P: O


+ `8 q: o7 X' O
　　然而一年以后，我很惬意地和翔子坐在车厢里，不再多虑我根本搞不清楚的复
3 r! [5 s* `: ?4 E+ m  N3 ]
杂社会问题，仅仅感受着一个真实自然的场景，一个我熟悉的纽约地铁，一个已经

属于了我们的城市，虽然有点一厢情愿。
4 v6 N1 y: Y5 P5 p9 i, `  I


* v5 [( F0 F8 D5 {9 s: Z　　渐渐车里人多了起来。我对翔子说：咱们往后走去别的车厢，你走过嘛？翔子

- V+ K) c1 e( a# ~5 q, l" W1 L6 @微微摇头。于是我们离开座位，我拉开两节车厢之间连接的门，立刻一股冷风吹了
8 i# v. t0 C8 Q0 J7 M
进来。我一条腿已经迈出车厢，踏在狭窄的连接处，一只手去开另一车厢的门。翔
' _- c; r( u4 ~- g
子跟在我后面，就这样象老黑似的一连换了三四个车厢。
. R# j' i4 {4 C) ^5 i: |
/ W/ q8 m3 I3 ?& I% U8 N

: M7 q1 O+ B& R　　“哈哈，真好玩儿，还挺刺激的。”翔子笑着说。
, {3 f! I) Y0 l. b
0 ~1 y9 H% `! w$ m1 e$ z' n9 j) h6 ^! i
' S9 e" R: {/ f( j
　　下了车，地铁站里有黑人在击鼓买艺，在我听来根本是噪音。翔子走过去往盒

子里放了一块钱，那哥们儿对翔子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8 \, y( B* V7 c3 @- ?2 R3 k

6 k" |9 i0 J! `  @+ {2 h
　　在换车的通道里，我们又看见某中国人在拉二胡，曲子应该是赛马，节奏很欢
- |: ^) j' R1 r2 s: X: r* T& w
快。我虽然对音乐一窍不通，但我知道他拉得非常好，后来经过攀谈也证实了我的
6 k3 V4 K" u- D$ @
: v( A  [6 p; a" n5 G想法，此位老兄曾是民族乐团的首席二胡。但我实在怀疑那些美国人能否欣赏这两
, ^& }8 F: y) n- R
% M, T% m! t7 Q; L' g9 N根弦的中国乐器。
6 L/ W+ F0 r" Q
( F8 w* u% Z" m: B$ B

2 ~: v- C) n6 q, D7 T2 l　　我悄悄往音乐家只有几个硬币的琴盒里放了一块钱。在我和那人闲聊时，我发
, {$ P: S7 H* {  s  Z( z9 m0 _
6 g; P9 p  W. P/ N5 k) V$ ^现他正注视翔子，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大概翔子已经往盒子里放了钱，那角落里
4 i' V; N! w" k% u: p1 j, j
6 R3 S2 v* H7 v$ T叠着的二十块的钞票一定是刚刚放进去的。翔子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
" u6 _1 t) T, O. f7 p( w
6 w& F) w' t, [对演奏家尴尬一笑，然后催促我：走吧。　
8 h) w) ~6 j$ ~, x


  Z0 Z4 M- l9 P9 D! R" `　　那老兄什么都没说，当我们已经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听见他对我们稍微大声地
: ^. C- J# @  I
叫了一句：“ＧＯＯＤ　ＬＵＣＫ！”
& A8 ?+ W3 t% j0 i. V* L/ N( s( g# c
% O: \0 i" ^3 }! V* V4 N( _1 m
' k+ H$ }2 E7 {5 d; g' c
, e; g- y7 Y2 \; _) X+ d& `　　我们转过身，听翔子回答：“你也是！”



! t, z( F& S' x1 A/ ~  c

　　下午我和翔子提着四只大龙虾，四包水饺回家。当天晚上，我服务到家，全部

! e+ {9 q  l% @; T6 c8 f将蒸好的龙虾肉剥出来，因为翔子的手还没痊愈。我们一边啃着龙虾，一边喝酒，

1 D) r5 M& r9 A4 ]# H一边抽烟。吃舒服了我们相互调戏，滚到一起快乐一番。然后我们穿了衣服又吃又
) r3 V7 A6 D* p; `, Z
) H" t( M( v# t喝又抽又上床，我们要看看最高记录是几次，是翔子牛还是我牛。
8 ]) ~) d0 }8 f) U7 o5 ]
  C, r0 a; r# z4 ~
9 [& m$ F: \) h  x8 ]( O
/ I) E( t5 s) i　　如果我说我们那天晚上过得特别幸福，某些旁人大概会说你们是借酒浇愁苦中
- {/ I4 t+ f) Y+ o
, B4 N. O- T, g. p0 Z& V作乐。那是他自作聪明了。



　　新郎挽着他美丽的新娘入洞房确实是一种幸福，作为成功人士被众人瞩目是一
0 f% [( b& D9 ~
种幸福，有钱的老板花大把银子带全家去旅游圣地度假也是种幸福。我和戴晓翔一
! T* z. m8 B2 i6 Y/ @
! P8 e, S- _, a4 Y. ]' r4 R! m! W2 Q( R起非常投入地品尝着龙虾的鲜美，五粮液的醇香，在欲望的海洋里无拘无束地快乐

畅游同样是一种幸福的体验。   

药大男孩

三十五
" N6 M$ E) f) U" r6 `6 s0 _" h2 m
  }! U4 Q; i( X# g) Z　　没开春呢，本就撞上桃花运了，他和以盛产美女而出名的多美尼加共和国来的
' _7 K$ g  Z5 z. l8 g3 Y
& r) R3 B1 v' g  i& C+ a女孩好上了，本又陷入了认真而浪漫的交往中。
6 t6 g. ^. }' r' W% A" `/ ^2 b. j6 h
6 y2 \; C7 U) q) s) E5 y* P* [

# g9 u; X' m8 ?1 f' y( |& L　　本在我们系混得不错，在金工间里算是小头目。如果论干活儿手巧心灵当数杰

森，但杰森肯定是当不了头，别看他爷爷辈就已经在美国落脚，但不够开朗的个性
$ E, ~4 \6 v7 [& |0 W
是不是从基因里传下来的？总之他远不如本能说会道、会讨众人特别是教授们的喜

欢。
9 Z9 Z% l. B) n1 R9 G. @1 d
! v5 f2 f% M+ u9 J1 y

　　自刚刚来这里，王芳就说过交流太重要了，以后认识了校友会里一些已经“进

入主流”的学长们，听他们语重心长地一再强调要努力学习狂喷海侃，水平低没关
! I; O+ n& h9 f; b
系，做不出来也不要紧，能“白话”就行。几年之后，全国人民才从本山大哥那里

懵懂了呼悠的重要性，所以说还是西方“先进”些，不服不行。
4 [, k- e7 \% c6 d/ \9 ^+ B

* H4 l$ b5 n7 B8 t! f7 R$ B
5 u% ~: D' g5 g4 j6 ~! F　　本找到了美人作为女朋友就更加喜欢侃了，那天一起在实验室的还有一个同本

关系非常铁的哥们儿，是另外一个系的技工。我们从那个很有名的幼女童星被杀案

聊到失踪的女童，从失踪的女童聊到养小孩的安全问题。那天我也嘴欠，随口说了

4 ?: U; @3 m: q. G& P句养儿子简单，比养女儿安全，然后本摇头反驳我说ＧＡＹ就专门性骚扰小男孩。

2 V8 z$ M, O' g5 F- O7 F: }
  V4 P3 x. M0 a& \
( X$ X, ?$ P/ v% i5 e5 F4 Q# \
4 R1 m+ |' ~, Q) Y: w/ q1 B, |
　　当时本话音未落，我就感觉被人击重要害一样，有没有脸红不好说，反正是闭
' e1 g3 j* g+ @9 s
嘴沉默了。　　
; I$ Y& d; P4 Z/ J. P2 j


　　“ＴＨＡＴ’Ｓ　ＤＩＳＧＵＳＴＩＮＧ！”本那个已经结婚并有一儿一女的

( |9 _/ `0 _- _# h朋友补充了一句。
% o- k" d! |( v" A' L

0 L* j) J9 O; C5 ?4 F1 ]5 O
　　本说的那句话逻辑完全错误，骚扰男童的也许是ＧＡＹ，但ＧＡＹ并不都骚扰
* _+ M! H+ N, w% q6 D
男童。而且那么多女童被色狼骚扰甚至杀害，也没人说骚扰小女孩的是异性恋者。

但我还是被他们的语言给刺激到，潜意识里假设我未来的儿子有可能被某王八蛋骚
2 L" T; Z8 @8 `6 o
* \" P# g/ L% d+ b; H扰，我一定买支枪把他给崩了！我承认自己当时思维混乱，并有强烈的心理阴影。


% ^7 A$ u* a; Z
, t2 Y% l; Y- ^$ q! f8 E
; D4 P3 I( Q2 e& {
+ r1 H4 b& W; s( a　　这混乱和阴影造成的直接与间接后果是我与本的关系自那以后渐渐疏远，我对
/ {$ i5 c. W7 E1 `2 n+ U: [( q
自己说：丫一蓝领工人，我跟他搞那么近太降低水准太丢份儿！但混乱和阴影丝毫

没有影响到我对翔子的态度，戴晓翔就像万丈光芒，他在我头顶一照射，阴影立刻
0 i, i  f; s/ n$ ]0 u
消失，混乱也找不见了。　　

8 Y" v. P1 p: D6 k2 J7 w( T; Q' [) z
7 K4 }3 F, r( G. ?1 Y
3 ^1 x# }7 P0 r0 C2 U" M7 c$ y　　

. y) E1 E5 k9 o' R; ]% o  A　　星期五晚上，我带翔子来到王芳曾介绍我去的华美协会。那天放映一部老电影，
$ I8 p$ h8 N/ S5 E1 k3 R$ z7 F4 g
《蓝风筝》，据说国内也没公演，值得一看。电影结束，大家喝点水吃些点心之类

0 J  F6 ]  n& R  s$ g; ~* v1 w6 m. ~的东西。


' r1 i$ |' Z1 r) O
/ t# h7 F3 G) [; E　　在人群里，我看见了王芳，她没有看到我。她当时被两个人陪同，他们一左一
6 q1 V& P0 v( H
' T$ n" I. X) ]# q% }5 f/ u右，表现出对王芳的体贴。那是两个男人，两个五六十岁秃顶的白种男人。

$ X, c0 Z& Q1 K. R. X+ V' U) l) x' P! ?2 P

　　眼前的情景让我非常不舒服。如果王芳和一个比我还高大还帅气的中国小伙儿
2 z# {2 `3 Z( u# q$ w7 O
0 S1 U# _& I/ U6 ^" c! d4 s" ^在一起，我可能也不舒服，但绝对比现在感觉好。我尽量避免让王芳发现我，去寻
) L- f0 t3 P5 A# i+ I! s) t
找翔子，我想回家了。
% b0 V$ [/ `! L+ D" A* j; X( k
$ T. g6 ^) a3 P
/ x. d( `  c4 i1 s% ]; c2 ^
. g# L) v- F. i8 t, t* J　　翔子在一个角落里站着喝水，他的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几个人。那是三女两男，
/ l  d8 p0 P3 L; ^
很典型的从国内刚来的学生打扮。其中一个女孩非常出众，我早就注意到她，她一
& H, `, f, O* ]6 m
定是被男人看习惯了，同我有几秒钟的目光交换，然后若无其事地与她的朋友们攀

  L8 k% m7 w7 I8 A. O谈。



　　戴晓翔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满脸写着懒散和漫不经心，带着如此表情一次又一
8 M  h) c8 V4 O! ]# H* I* T/ e% J
( ^# n9 v. g  ?  S8 F7 T3 Z; B( M( Y次瞥向美女。　　　　　
2 ]2 E% H& Y6 j/ z& d
& J% E& ~9 j" b' d4 [

/ O; H, {: J! m　　“咱们也不跳舞，回家吧？”我对翔子说。



　　翔子没回答，他似乎在犹豫。

7 u7 p* V. V) c: h) g6 [

　　“我看见王芳了，不想让她看见我。咱们走吧。”我再次对翔子要求。
6 R" t) e" q+ A4 m0 i- [4 ^! ~

* l" W2 D) M  r" C
, c5 r. T8 i0 Y" t　　戴晓翔微微点头，我感觉他有恋恋不舍的意思。


) n$ Z; N4 }& o5 e/ y3 G5 }
　　我们走在曼哈顿的大街上，手里没有扛着椅子提着画板，很悠闲地沉默着漫步。



) a9 _8 i7 P! C" u* l8 W1 m

　　“……刚才有个女的挺够味儿的，你看见了吗？”我处心积虑地说了一句。
" s4 w7 f6 r' O


4 `8 r+ g/ U. @4 a+ P  `7 [　　“还行吧，也不是特别漂亮，鼻子不够秀气，下巴收得太狠，从侧面看轮廓很

一般。”　

* i+ \+ b3 N- M  m. N
6 t( P. Y( t. B! K
　　我佩服画家敏锐的观察能力，他就那么一眼一眼地瞟，要看多少眼才能看出这

8 Y1 v. i0 K$ j. a么多内容！我沉默了，因为我心里有千言万语，我有很多的问题。



　　我问戴晓翔是那女的性感还是我性感？我问戴晓翔为什么和我上了床还不对我
* e( I7 o) ^( {! u
负责，继续朝三暮四？我问戴晓翔他是不是一个勇敢的同性爱？我问戴晓翔我们能
6 ]7 m! l6 N) e/ v# i5 U6 a
不能做一对相伴一生的、又没有所谓女性心理的、而且不去骚扰小男孩的同性情侣？

; h/ b8 D, G" {+ s9 ~我实在想不出哪一句更合适问出口。　　　　　　　
3 d- h6 n5 |) b0 }$ s( A, z* d


8 S8 ?1 d- }1 M% o　　后来翔子问起王芳，我敷衍了他。
" U0 k6 t% M- `0 ~

% L* \8 M3 H" O* \. z6 _5 ]
5 ?4 [0 Z5 ~& `% C, ~0 x　　“怎么了？”敏感的戴晓翔笑着问我。
( T0 {# ^  k8 i' R3 f
+ e! i# `4 L% r4 s

( ?8 m- I9 y% k　　我一冷笑，不说话。我要学一学女人的捉摸不定和矜持。

) u6 D/ h: ?; S0 D/ H: g* B* P
( g6 o& J% V$ ]6 _, Q$ c, F
　　“你是不是还想王芳啊？”翔子问我的时候表情很严肃。
* E- @! G2 b8 d+ }( p, D+ v
, V4 J' t# g+ u. @
7 e1 N5 g1 B5 \3 D* U/ N
　　我一边感慨艺术家的直觉一边回答：“其实我没和她结婚是个错误。”


8 {. O9 t  |# y, Y/ I% h  ^
  ~% C" ?7 s0 Q) {% T　　戴晓翔那双不很大而且单眼皮、但就是那么耐看的眼睛瞪得明溜溜的。
( u- [0 \# O3 N; Z  N
# F# P" V, c% L  t3 b0 @
+ t5 L% l: n- r4 M
: W& `& S7 j6 b% B3 ?　　这回可好，轮到他玩儿深沉了。

3 w' e$ l( z$ R. h

/ x1 {# _( m$ C, J' l5 e; G- l　　我们深沉着坐上地铁，深沉着回家，深沉着上了床。我吻过翔子以后对他安慰

和表白：如果和戴晓翔这么在一起，我不会同任何人结婚。翔子满意而得意地笑。

我问：你呢？翔子又笑了，他起身开始亲吻我。我提高嗓门再喊：我问你呢，你说
+ w6 L$ G' }; S4 [# t
啊？翔子的舌尖在我马眼儿上打转，我立刻就闭嘴了。

( Y* X9 P+ q" ]- A
/ `$ V8 _% P5 Q$ ?. d% ^
& ?* d) A6 f( b2 E0 q) [# ]& J1 A3 R) c　　翔子第一次真正为我口交。光看着翔子的那些动作，就能把我爽死！

& Y* I3 c( C1 z' J! u

+ j: C  [# O) c" s; q　　当翔子的精华一点没糟蹋地全部被我正在往肚子里吞咽时，他脸上带着潮红、
  \( d+ `! `% B8 v- x7 }* l
! G2 R( g; `. M# f% J5 t) o4 W拽着我的头发，眼睛半睁半闭说了三句话：

　　

/ ^: d5 |$ W+ T. v　　……你真……　　

  I; g+ ]; O2 I4 ]2 C

0 w0 n2 W& p- ?0 {7 a0 r4 d3 \  J　　……离不开你了……
; |# V9 A' Q' S* R3 z
$ a4 T4 H( C8 k* g# {　　
9 T( l, Z& r& @
+ u, F1 c, n% {* ~9 I9 p0 ]% N　　……喜欢死了……
/ ?( h1 e: [# W7 k

1 T) Y  o4 y2 m4 y
　　我自做主张把那三句话重新排列组合，就是：喜欢死你了，真离不开你了。　

　


+ K* E3 T: a% G# @1 M  e! ~  V


7 U9 Y3 v  o* Q+ w. Z9 |　三十六　
& T. {# S- t- V# u4 C, \  _
- b/ S; T7 \  d( A6 `

　　很意外的，我接到了赵敏的电话。自从搬到皇后区，我没再跟她联系，她是从
  t$ G; e! W0 e
' d  u1 ?0 s# i9 P一个同学那里得到我的新电话号码。赵敏说她弟弟来美国念书了，今年春季入学，

从纽约转机。赵敏求我接他弟弟，两天后再给他送上去外州的飞机。


4 `9 i2 y) Q5 L$ d  a# b/ O0 @! i
　　我是第一次见赵敏的弟弟，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而且和赵敏张得非常相像。
1 M1 J& M6 A. K+ t+ X$ z2 I5 u; L
$ X) ^: p; u' @7 n( c% Y3 {9 @他们家基因真不错，相同的模样长在女孩子脸上就透出妩媚，长在男孩子脸上清秀

5 T3 k& Z  H' R1 ~7 _- |! Z不失阳刚。

' r+ n" O5 ]- F, _; J
0 U: |* U! k3 z8 ]" W
$ a# C% A8 X; W: K  X+ y: ]3 p　　这回翔子手机里跟我讲好，晚上让那小孩子自己睡垫子，我们还睡在床上。我

虽然感觉这么对前小舅子不太好，但又想与这帅弟同床，别说翔子不放心，我自己
; k# `* ?4 c0 {2 z
( I5 C6 @6 S4 k都不放心。　　　　　　　　　
5 Q$ k8 O% L8 o9 ]* l  [2 V& ?' N  l


　　“小舅子”告诉我他出国前交了三万块的违约金培养费，都是他姐姐到处给他
" F5 C" q- F- K, C
2 k0 A0 K1 e% g0 G& T& v7 M借的。他姐夫，也就是赵敏的老公正做生意呢，很艰难，但前景很乐观，也许几年

后就将到了收获的季节。我问小伙子身上带多少钱，他说一百块。因为实在不想让

) U4 g2 f" G, A  Z/ F, G他姐姐再找人借钱，而且他指望着立刻从学校拿到钱立刻还债。
7 F% s( b* [% c" m3 v
3 a4 {- \. a' E$ g, |. V) \

! F+ O' ^/ F0 g" d5 C; P/ T1 j5 @* T　　小伙子不但模样好，人也令我喜欢。再考虑到赵敏的这层关系，于是我英雄主

  t6 x! B2 o& u义瞎泛滥，第二天从银行里取出５００块钱，我告诉他有的学校给支票没有那么快，

  u2 x% R% Q1 ]: @) T要租房子要去银行开户要买食物基本用品……很多事情都需要手里有点钱。这五百

3 M" L) R- O3 r* @块钱他什么时候钱多得考虑出去玩了，什么时候还给我。
: O4 X4 ?  h& u# k& Q8 M* l' {


1 |. L  h+ o% f1 z　　翔子给街头卖艺的、给因台湾地震在街上募捐的、甚至给无家可归者的钱都那
6 k" E: \* S6 n4 ^* L, C0 w: b% w; a
2 i' p/ j. h; u, S* J4 w么大方，我自愧不如，却偏偏这次埋怨我给赵敏弟弟那五百块钱。


7 I! B/ H; ]& g2 L. U9 @
　　“没这个必要。”翔子这么说。
5 x$ r) ]1 P* @8 Z# @
7 c3 `$ h4 x& i% q6 W

3 _+ B0 S( t3 e% ~' M　　“你怎么就不懂怜香惜玉呢。”我和他开玩笑。
4 I: F5 t3 T8 l1 [2 m- C- Q
" G, w6 d. h) T9 M/ R4 f' {. A0 s7 y

　　“他又不是女孩子，你瞎怜惜什么。”　


9 _% O7 H- _8 ?; M1 ~6 A4 b
: G# p. H2 h/ b6 C; Q0 j　　“我下次怜惜个女孩子。”我继续和翔子逗。


: ^# U% |' k# E3 N
　　“女孩儿也不行！”翔子似乎也在同我逗。
! A1 O# f$ T" u  k; w- F) t
: G0 R  K5 w1 G1 N7 Q
5 B1 p+ w) ]- Z7 ]
* x" y2 N9 Y. Q( K. X1 O　　“男的也不行女的也不行，那你什么意思？”这是个别有用心的问题。
/ \! o2 g# Y  s) b9 U7 [
: X) _3 q. `* z- r* Z, p

' ^5 t) f4 S2 D. S4 n( D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行。你快给我倒杯牛奶去，我又饿了。这破作业也做不
, E5 m5 a' O) S; _2 n+ z' @9 W
完，明天还上那破课呢……”　　
! \" i1 ?! f7 R( a* a; s5 h& ^
8 i4 P! ?( ~% v5 {. z6 P1 E0 @
. j4 ]1 J; j) O, {

% I4 l7 d  F6 b
　　某个周末，我钻到公共图书馆里。无意中我在架子上发现一本书，它的中文译
1 h+ t% V& z" g) e/ W3 _
  q8 `) t4 C' L7 ~3 Y3 h本叫：《我的儿子是同性爱》。作者是位作家老太太，真实地记录下当她得知自己
  G5 h+ v* c6 Y
, ?/ F: I4 D' s5 W3 e儿子是ＧＡＹ的前前后后。那是我唯一一部从头到尾读完的英语文艺类小说，后来

还发现了中译本。　　　
' c; ?, Y+ m1 m- ]
% u* I. h9 [/ t# D. T2 q! d& ]0 J

　　记得书中描写了这么个场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他们吃过早餐，作家老太

太开始看报纸剪杂志，然后贴到她的素材簿里。因为在假期中，她１９岁的儿子靠

着厨房的门站在那里，然后他对他妈说：我想同你谈一件事。老太太感觉出异样，

) U0 |# U6 |  @6 h! H$ u就听她儿子继续说：我是ＧＡＹ。老太太虽然说有些发懵，但她压抑住心里的疑惑

震惊，走到她儿子面前，拥抱他说：我爱你。并要求她儿子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父
$ e; K( h+ _( p5 S! \" F4 P# s4 h
亲和他弟弟，否则对他们是不公平的。
+ s2 T/ Z7 |) S/ F) P+ b
( T0 S4 }" L0 \. [% G6 T1 Q

/ ?1 S5 W! {! j  o6 c4 l9 m. y　　我猜想如果一个从少年起就为自己的性取向而痛苦万分的同学在看到这个细节

时也许会热泪盈眶。但我一点也没有，理由有三。第一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ＧＡＹ，

6 _1 A8 f( O5 L& L# k即使我过着ＧＡＹ的生活，我也不想去为那么个名称而大伤脑筋。第二我早已不看

7 w- i& I- ]4 ^. T: X. w9 l0 i# Z重父母对我所作任何事情的理解，我只要他们健康长寿。第三我对西方的父母与子

女关系略有感触。

1 q! w- K  }4 B/ S5 w
' b% m% p' g* S* |( p6 s
6 X0 [* F3 s' \3 u7 n; F1 {0 Q　　西方的母亲们不能改变她每周买两身新衣的习惯，父亲们不能放弃他定期更换

, i9 ]- A- P# ?/ i' V新车的嗜好，所以他们让儿子先到部队服役或者银行贷款，自己搞来学费再去念书。

他们会对孩子说无数遍我爱你，爱得真心实意，但爱孩子决不能影响他们自己的生

0 ]; y0 J$ s# V3 c1 w3 N% J: ]活品质。


( t* Y( E  p3 l8 W2 m- |3 X
　　“孝顺儿孙谁见了”此话东西方皆适用，但“痴心父母古来多”却仅仅是中国

! q5 p+ |& [7 B0 F/ a特色。这也是为什么有些金发碧眼的同志万分不能理解某些中国同志尽量避免对父
, D) F" r7 ]; y" _$ F
( h* |2 d; [" P8 q3 ]6 i/ P" ?母说出真相，他们通常将这归结为中国人胆小怕事的行为特征。　　

: k9 `- a. O5 X) `9 g2 n) Q  x7 g' I, t4 Y
0 f$ Y- Y; [  J% }. e( B
) P6 S- D! i7 o& h4 t- _& e　　那本书我看得认真，足足坐在图书馆里三个小时，从里面还获得不少其他思考。

比如交流，书中涉及到母子、父子、兄弟、特别是那个儿子与他男友间的交流。我
, T2 e, N$ f) X- i9 B, X
1 {! m/ ^/ a! \2 }8 e0 g在想我和翔子间是不是也缺乏交流？翔子是个经常沉默的人，更不喜欢争辩。但我
5 }" c) ?8 a8 @- q7 h* ]! p0 B
真的喜欢透了他这一点。假如翔子也和王芳一样侃侃而谈，对什么事情哇啦哇啦喷

出一番高见，我绝不会和翔子走到今天这步。
4 f7 ^8 A1 c) Y2 z+ T9 v1 L1 T
" ]. h  ?) W  M  h) n　　
0 l3 K* c# M1 c' N4 y7 [6 L& S
　　而我虽然喜欢偶尔胡言乱语，但我骨子里是一个非常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因
- B$ ^+ m0 v, e" x3 N3 j- l
5 b; W* ]* i- f& e" `为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言传身教，人的各种能力都是要经过学习与锻炼。我在女人
) ?7 }* ?( K( @3 Q. w& ^
面前表现得还算外向，这种所谓的外向大概是受到小时候读的书里那些调戏妇女情
7 |3 o; B- B+ R
节的感染，并经过了初高中两次不成功的实践。即便这样，我猜测赵敏肯定不知道

当初我笑着对她说到北京找一个叫高肖华的没有问题时，我是怎样的失落。
# N" U; O1 ~) v7 v
$ A8 t0 I( n5 c1 }

　　综上所述，如果翔子太善于沟通可能我就不再这么喜欢他了。而我做不出将话

说得很明白或者逼他太紧的事情，即便做了，我恐怕戴晓翔就不会如现在这么离不
* _' L( M4 o% D+ U
开我。由此可见，西式的深刻交流固然好，但在我和戴晓翔，在我们这样个性的两
! U# M6 `7 m% ~9 }& C! j, p
人中是很难去运用操作。   

药大男孩

三十七

) w% C4 `9 B( ^+ N' r  s' S( A
9 U( G' h* `  l+ t3 D) v
! h3 s# y6 D; w  c　　某个晚上，我刚到家，侯太太跑来找我，她说我们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给她呢。

我立刻对侯太太抱歉，然后连夜徒步走到一个离家很近的银行，从提款机里取了钱

交给侯太太。
2 f6 C/ q1 P, E; K0 H  n* i  {+ z


/ [/ j, k$ i- t　　我和翔子最近过得很安逸，每天很规律地我上课并做试验，他上课并画画
0 n6 G- {$ [9 t
，我先回家，然后翔子也回来。我们有时聊天，有时也没什么可聊的。有时做爱，
* j1 |0 r2 b+ u" }: J/ Q
有时也懒得做，当然多数的时间还是做，毕竟年轻火力旺盛。


5 X# d# x; {# s; P( k
& R* H. X6 O' L　　当然我们也都有心烦的事情，我是愁伯尼还没搞定明年的钱，他到时候给我个
6 G9 _; j" C  j) M
& q# R6 I7 `) ^半奖，我就得出去打工了。我还有一个选择是教授帝克，干脆转到他那里做，但我

感觉他做的方向太偏重基础理论，我怕未来真就没前途了，我相信人无远虑必有近

) S9 W$ k4 w  n& A/ o$ F忧。
* o/ q9 P) {! j6 X8 V, L- t  V+ k$ z. d
3 f$ W7 R: a# }2 f' V- `  C+ H
; f) ~8 W1 z* w
　　翔子也烦。离签证到期日越来越近，他又在找骗子律师帮他申请延期。翔子就

不喜欢做假的事情，忧心忡忡，更怕因为继续读语言学校，移民局给他拒签。翔子

7 Y( m1 `+ F( M4 g! P( W! C考了一次托福，成绩差得比较远。我给他出主意说我帮他代考，他说再考一次，实

, I6 N; P* {: N5 W在不行就让我上。
. D; M8 c3 J6 w& |& a


　　躺在床上，翔子问我如果他被拒了怎么办，我说那就两个选择，黑下来或者回

. u8 M- y: ~4 Y9 }9 S' W1 ^" t国。翔子问如果他走我会不会和他一起回国，我反问他是不是一定要我同他一起回
9 T: j5 b+ M$ m' I* @" H
去，翔子看看我微微一笑，没立刻回答。过一会儿，翔子说如果他希望我和他一起
. q- d0 }; V7 v+ z
回去呢，我告诉他我深思熟虑好的答案：我们这么在一起，还是留在美国好，回去

肯定没有在这里自由，当然如果你非回去不可，我不能白来一趟，你陪我多呆几天，

我拿个硕士学位咱们一起走，再不回丫美国了。

* g% K( ^5 U$ F$ q, G

　　翔子听着皱起眉头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1 O& S, Y# ~) |. Q: d! \

$ ~2 D) |( _" D  w, e5 a　　当翔子和我搂在一起时，只听他喃喃自语：干脆就黑在这里得了……


! j. }1 C" U6 @+ s; h6 ?5 w
7 J5 C) J0 l- Z　　我紧紧和翔子抱着，我知道我的判断不会出错！
* x8 \2 [  p& n% ]' c: f

* R$ r1 r9 F1 b8 l$ @
/ G9 f7 C3 v( D. k% [　　虽说都有烦心事，但我们忘记给侯太交房租还是因为我们过得安逸，至少心理
1 ?, p/ d( Z' x' K  L9 k% j: C
是挺安稳的。人若感觉安逸，日子就变得飞快，觉得几天前刚交的房租，怎么这都
/ G9 J" f$ M+ U7 ~/ C) y5 D
2 E" V1 r3 z/ r; p' N5 H8 j过去快两个月了。


% L7 w% w8 ~' H3 \
　　自那以后我再没有对翔子张口要他那一半的房租，因为那潮呼呼的手套在我心
* e( n5 i/ F6 D3 D3 |& n, F
/ i" f* A' h. y- t里从来没丢下过，我希望翔子赶紧攒够钱圆他的求学梦。有一天翔子突然想起房租

0 b* i( |% n. v+ {# }/ M的事情，我说如今我已经是二房东了，他只要乖乖地陪房东睡觉，可以抵消他的房
& m4 E" A2 h1 S4 j# u
  E5 B+ w; X9 X8 y6 O5 A% N8 o租。翔子听着“气”坏了，当场把我按在床上，绝对是“供他发泄”一番。　　

+ H3 E6 I9 R* R1 K( N0 T1 u

- _8 S7 Z: `+ ]6 C  w; M　　这么讲了半天，旁人大概会感觉我高肖华似乎越来越象情圣了。其实不然。当

' Y! i- r5 S/ U翔子还对网络没有什么认知时，我悄悄发了征友贴子，认识了两个在纽约的同志，
1 W% }6 c  l3 B9 Z5 D
一个老中，一个老外。但我要说明的是我想同他们结识的动机非常明确，就是要深
1 T: P! V2 j, ]/ j
/ X$ H3 Q1 t' `% ]/ O: D. h) l2 Y入地见识见识同道中人。



8 @' d! A- e6 ^9 P, u　　与老中的见面地点是我定的，我选在布鲁克林区靠近我和翔子曾经去过的博物
; [) G* v, R0 {: x
9 c8 N1 p/ ?: S, ^! k" F& x: @* G馆附近的咖啡厅里。因为我认为这个地方远离我的学校，远离翔子画画的场所，远
, `' s/ m" m) u; {
0 ]) ~# b' \  L- `离我们的居住地。同老外的见面地点是他建议的，在曼哈顿下城同志街内的某同志

酒吧，那也是我第一次去同性爱酒吧。


2 b, ^: D7 m* R6 V7 n
　　我与他们只有一面之缘，我不想过多地去描绘他们的模样或者言谈举止，那样
) r* n2 a8 R6 L) C. M1 @
/ I* `( _  ~) j" h$ T会显得我很肤浅。但绝对能肯定的是，与他们的见面，让我慌乱与期待的心情瞬间

' M$ F$ Z- Z9 U! U/ g0 m平静，让我坚定了与戴晓翔厮混到底的信念。　　

0 s( v1 j2 y! Z



　　那时我第一次对自己说：高肖华，你是个ＧＡＹ，你是个同性爱。我完完全全

: V* I# M. _/ O6 x* m地承认这点是因为戴晓翔，与承认这事情相比较，我认为自己为翔子做的其他任何

. e2 N7 m0 ^- {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曾有人反驳我说：你错了，承认你自己的性取向与其他人无
! i9 q: ]3 ^' L
关。我分析大概我们认识事物的立足点不同，我更倾向于将同性爱当作一种生活方

式及感情寄托，反驳者将同性爱当作单纯的性要求性喜好问题。

2 k) `. ^5 D* t# H8 v: L7 [; k4 {% h

　　我当时没与他争论，也没有做出谁对谁错的判断，好在如今的社会已经不兴

% E  X6 a3 P- c7 R' s“统一思想并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了。其实心里多少有些嘲笑：反驳者的思
# ~- B5 l+ j! A0 x, ~% T
1 n7 d% y# j6 N8 n维方式不一定高明于我的，更不一定有益于本人心理状态的调整，除非他能代替我
) n6 K; H4 T  g' }" m. S- L
活着。他能吗？



　　对于我，心里承认自己是一个同性爱，也仅此而已。我做不到振臂高呼我是一
4 I3 h: o6 X4 z8 N
个同性爱，说不出：“我为自己而自豪，我要轰轰烈烈的当一个同性爱，看看那些
; Z' B- A& Y* U$ v! q4 B; G
$ A+ ]" g6 b: u, ^' ?同志里的伟大人物，你想当嘛？你还不一定有资格”这样的豪言壮语。
7 \5 y4 Z, t+ s6 c. L# q, b7 w

- X- V' m. r; z
7 l4 P$ ^9 G" u5 T5 r; E　　我不怀好意地猜测有此言行的人必定俱备两个条件，第一是他们潜意识里存在
% u# n1 }. U1 B4 |; ^
着恐慌与虚弱，然后振臂高呼给自己壮胆。好比那些非常极端的种族主义者，民族

3 e0 o+ y/ J9 W9 Z; h- x主义者，男权主义者，女权主义者，反移民者，恐同仇同者等等。第二可能是他们

的生活状况相对特殊，或者身居高位，或者徘徊在最底层，或者完全以另类的姿态

示人。
) z) _. K# `9 ]/ g' q2 [) T9 b

8 H; M, n- z6 B( ^7 ]+ E0 R
　　如我这般生活里的朋友们成天只讨论着未来前途、本行业的工作状况、相互交

换各类信息，再就是开一些吃喝玩乐的玩笑，我哪儿有机会对他们表白我我的性生

2 w; f5 J& i( K& z- t活是怎么过的。即便我有心表白，还怕人家对我“动情”，心想：干啥呀？看上我
4 M  T  L8 c1 U  n' F; D
了？别是要跟我搞同性爱吧？我还不得不去告诉他们：就你那小样儿我想当个同性

恋都难。
7 V% ^2 w7 b8 k- \- B
3 T% Y) G; E/ L0 K- u5 `, ]
8 A6 Q/ w4 F. d% C4 }; y7 j! v% J
4 t/ j8 d% V  p: j0 B6 n　　如此吃多了给自己找事，这不是有病嘛。


9 ^  L3 g% M2 B* Y三十八

6 ~8 Z# b+ y$ g, [　　那时我和翔子有不少在我看来回味无穷的场景。比如某个礼拜六，翔子没出去
挣钱，我们去看旧车，看看有没有便宜能让我们占到，顺便过一过试车的瘾。下午
我将菜洗干净切好，池子里堆了三天的脏碗全部刷干净，然后躺在沙发里看中文报
纸，翔子在忙着炒菜。
' a/ L! u& c. A; e
　　娱乐版里我看见几个男影星图片，再读文字，我很诧异这么稀奇古怪的名称。
才出国没几天，好象已经老得跟不上时代了。于是对翔子说：“我操，台湾现在弄
" W( P& A7 M6 R$ j什么……Ｆ４。”　　
. D7 o9 [3 q5 G- }7 C
　　“什么？不是刚买Ｆ１６了嘛！”翔子一边忙一边回答我。

7 C: h8 S8 b$ Q& [! L　　我一愣。
" z  x6 d5 g1 }7 i) ~
7 y+ m. {2 c- A% B' Q2 L1 G　　“怎么又出来Ｆ４？”翔子继续对Ｆ４感兴趣。
* K0 N/ j: b' ~* {' x
　　“跟Ｆ１５性能差不多。”我回答。
# C0 J* W4 e4 V& l; n  N
　　“操，那就打呗！”翔子说的时候菜已经下锅了，唰啦一声。
1 W  W6 i. k! l0 K* G
　　我的笑声淹没在翔子炒菜的声音里。
* y' P4 a: r( q3 N　　
  ~* E2 d0 q' A5 d　　
　　翔子爱看美国中文电视的新闻报道，他说老外的电影能看懂，新闻不容易听懂。
2 l6 _! b1 r' r3 ?4 |3 x- _4 p我说我刚好相反，新闻都听得懂，电影里他们咕噜一句，经常不知道在说什么。美
国中文电视也报道国内的动态，比如现在国内兴起汽车族，有前卫者很时尚地唱Ｒ
# B) \" v, c, w/ f% ^0 x+ vＡＰ。还放了一段中国人表演的说唱艺术。

: A! C6 ^1 `) G- Z+ c　　我这个乐盲对此类音乐的理解是一种完全的个性展示，洒脱不羁，随意任性的
1 r4 j+ i1 W( ]) N1 @% Z表达，甚至有叛逆、反社会的味道。电视里那小帅哥虽然学得有模有样，但歌词平
$ f) h  b# z5 \! G庸得令人发指。于是我说：这不伦不类的也太傻Ｂ了吧，并且忍不住站起来摇摇晃
晃走路打横，将肩膀往左一歪往右一歪，模仿地道的哈林区口音唱两句正宗的：
8 T) t- m* C9 H8 @8 f! L1 @“ＰＵＳＳＹ　ＣＡＮ　ＢＥ　ＦＵＣＫＥＤ！ＰＵＳＳＹ　ＣＡＮ　ＢＥ　ＦＵ
$ N1 `+ I* R7 \1 C8 O) kＣＫＥＤ！”
3 j8 p, @, F% A" A3 F
　　翔子那边乐得哈哈的。　　　　


' C4 p7 ~+ I, j; a　　翔子运气还是很不错，延期签证批下来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出对此次成功的兴
奋劲儿，倒是晚上在床上很兴奋，原来翔子是用另一种形式表示内心的喜悦。
% z: r; N4 B3 ?+ {# F, u1 b1 R. Y
　　刘正，老鲁还要印度帅哥都劝我先搞到钱再说，未来找工作变数非常大，运气
# c6 Q9 D1 J% D4 }1 I3 H好怎么也能找到，运气不好怎么也不行。当然大家一致都认为跟帝克干活比较烦，
  k) K* C: n) f: U! ^# k他年轻，进取心强，对学生要求多。我做出决定，转到帝克那里。一是因为他答应
4 U: ]' x. {# T1 K我每月发１１００块钱，二是我要避免到中餐馆打工。
: d$ _: c! [0 H% Q/ ?) F
　　对于第二点，我当时就有比较深刻的反思。别看本人睡在地下室，可以大言不
1 a  p  U% H1 p8 L( v惭地在富人的垃圾里拣好东西，但我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也是挺牛Ｂ的人。穷学生
+ i& I0 ?0 j+ Q虽说在经济上处于社会底层，但这个身份代表着希望，意味着他们终究要进入主流，
中产阶级以上。所以说一个有前途有希望有学问有知识的青年能不流落到真正的社
/ y7 n) B5 P: r2 {$ r4 }会底层就尽量不流落。
5 E% M5 ?; |/ S' a
' f& C$ L) \) `& \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我就越来越心疼翔子。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他如今在
/ f; E6 \- x- J2 \: S这里苦撑着，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7 |$ K( y1 L! t' u% Z
0 M+ k* l/ S# l% I5 _
# x' q* J6 H; `- q7 ]& K% C( V　　翔子那天回来得比平时早。我并没有留意他有什么反常之处，他看了两眼电视，
( [2 V6 x% v: Q0 C又喝啤酒，又翻看杂志，似乎一直就没闲着。

　　“我想买台电脑，在家里也能上网玩了。”我对翔子说。

( y8 c5 ~! b3 i, l$ T+ t　　“有什么好玩儿的！”翔子对他不了解的东西总是表现得很淡漠，掩饰他的弱
点。
　　　
! e7 ]3 v* h$ q7 p. ^7 C　　“等买了我教你，没准儿你比我还上瘾。”

　　翔子不屑一笑。
- o0 e; l: ]$ ?3 \% n$ I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翔子开口：“我跟你说，今天马克拉老方凯文，我们一起
* P* o7 x* H# W7 d6 }去‘Ａ国领事馆’了。”翔子脸上带着掩示不住的躁动。　
5 t3 x! K% m1 z9 x( b$ l
$ V) x! V# t) V) F/ A* V" Z+ x& c　　我瞪着戴晓翔没有说话。Ａ国领事馆我早有耳闻，画家们，老鲁刘正都说起过
那地方，在法拉盛一个Ａ国社区不起眼的两层楼里。
. J) o2 @# J) j2 m0 Z
　　“真长见识……”翔子一定还陶醉在刚刚经历的场景里，对我冷淡的反应没太
% h' \' p' f6 c8 g留神。

　　“有什么好玩儿的？”我点上烟，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

　　“管理还挺严格，价格也分得特别细，二十分钟，四十分钟都不一样……”

　　“你真干了？”我打断他问第二句话。
. M( [% n* m& g
　　翔子笑了，微微摇头。我能看出来，他头摇得很不实在，而且笑容里看不出任
2 p! ^( g/ o% q1 G! R1 @何英俊、帅、阳光之类的特征，给我感觉恶了叭心的。

　　“干就干了吧。”我笑了，说出第三句话。

# Q: R/ j) B& Z/ `  z7 |% m　　“真没有！”翔子的表情在我看来比较坚定，我立刻就相信了他。　　　
" `0 X3 n% I8 O8 {  h1 I. \5 {
- ~" [3 e) u$ Q, W# S* u( y　　“反正XXX小心点，报纸上不是说纽约有三十几万ＨＩＶ携带者，每一百还
是多少人里就有七个……”第四句话。
4 F3 D, v4 L5 q' w9 G& ?% {1 S/ H
　　“我操，那些鸡很小心，身上都垫着那个ＰＡＰＥＲ　ＴＯＷＥＬ，这也真太
0 q3 K( N4 i4 m& B/ ?+ l  m' p' r( e过分了……”

. I. T* [# D; C* A' T* G　　我没说出第五句话。我的感觉是血往脑子上涌，又找不到放血的地方，就那么
6 {! H5 [( R, J% I. M一直涌，如果我年龄再大点，肯定就“脑溢血”了。　　

　　我不理会满嘴胡喷的戴晓翔，灭了烟头，也懒得刷牙，干脆直接上床睡觉。
2 ]- ]( i, d0 b( \7 J# E% A
　　我躺在被子里一段时间以后，感觉到翔子隔着被子从我背后黏呼呼赖叽叽贴上
, _3 l2 H, m' d' }0 {我。我装睡觉没理他。翔子放开我，听声音应该是在脱衣服，果然很快，他用力拽
3 u( a8 [0 a9 I" s被子，钻进我的被窝，又一次抱住我。

) T% g/ D, {, L/ A. P　　翔子那已经硬棒棒的玩意儿噌我，然后亲吻我软踏踏的宝贝。我再次立刻相信
2 R% R5 n% ?4 e' M* Z丫真的没做，丫就是好奇。我也会好奇，如果有人拉我去没准儿我也会去。而且为
了怕浪费钱财，真做也说不定，或者就为了好奇干他一炮。
1 x2 X0 R6 `: Z! {2 P  U8 Y
( w4 k5 K" G! @- r: x* y5 B　　于是我转过身，把在我身上乱啃的翔子掀到一旁，问：“你丫笨呢，跑那种地
/ w% E6 x& A7 R方去了还不干，你怎么给人钱？”
! W4 @, m7 d- _6 H3 f
! Z5 R8 \6 z; U* r6 y* M　　“哎哟，那钱就算接济她们了。”翔子说着眼睛又亮了：“真他妈不行。那女
的穿着衣服还行，可不会说中文。她一脱衣服往床一躺，腿一岔开……我一想……
我操，等她往身上铺纸，哎哟我这恶心的……”　　　　

　　“到这份儿你他妈就走了？”我不信翔子说的。

" T7 @( x; W. R/ S- |3 C　　“操……”戴晓翔笑了，脸色泛着发骚的红润：“弄她呀……”
! h+ c2 e3 ]  K9 I3 g3 [; M
; e3 c, D' Y. r/ B2 {( o　　等戴晓翔描述过细节，我躺到一边对他说：“咱俩以后分开睡，我怕脏。来美
  e# L7 W/ G/ A2 K& l国一趟，别屁没捞着，还弄个艾滋病回去。”我不明白戴晓翔这么毫无顾及地同我
叙述他嫖妓的细节，他这是缺心少肺呢还是就这么天真无邪？他把我们的关系当什
么？我真糊涂了。

　　过了一会儿，翔子又委到我怀里，我本能地将他推开。他侧过身，两腿夹住我，
双臂试图抱我。我一狠心，将他的腿揣开，将他胳膊推开。当翔子再次缠上我，并
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就是跟马克他们凑热闹，我是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时，
% K7 J% N% s% D我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次推开他，就回答：“下次我去，我也凑热闹。”
4 o; @0 L3 h8 C& ]4 w
　　“别去，真是特别恶心。”翔子紧紧地依偎着我，回答。

  k; i( U* P& Z4 ]　　第二天早上，比我喜欢睡懒觉的戴晓翔很早起来，他刷了昨天的碗筷，做了锅
米粥，还煎了四个荷包蛋。　　

5 V7 U/ ]& c. B- C3 B　　在往学校去的路上，我在想真该和翔子谈些什么，比如相互有个要求，或者承
诺个……什么什么的。我是个很少将承诺说出口的人，因为对于我，说了就一定要
做到，所以我最不喜欢承诺。我也不看重别人对我的承诺，只看他们的实际行动。

/ E9 S% V' B4 h' K1 `9 J+ V
. U9 b' d% [; t' |: Q　　比如对赵敏，我能够做到娶她为妻子并终生不离不弃，但我完全没有把握说我
今生只她一个女人，更不愿意一辈子只同一个女人上床，所以年少的我老实又二五
零地说了“正宫娘娘的位置永远是你的”。都说女人是用来“哄、骗”的，我只做
到一半，那么赵敏离开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 [6 a  c* R: t0 F& g　　但和翔子这一次，我愿意对他承诺，并且太渴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承诺。但这精
神层面上铁哥们儿般的，挚友式的，而实质就是XXX肉体关系让我最终没将这些
5 l9 [9 j" x1 t2 Q! i5 e% u. c4 K+ B话说出口。
   

药大男孩

三十九
, q/ _4 |9 S! s/ B5 ^' R4 J
) X2 l6 K1 \* _2 i) Y* c
　　虽然戴晓翔不承认，但我依然觉得他等延期的签证并且准备考托福这些事让他上火，所以他闹牙。起先是下面某颗牙疼，翔子就使劲吃止痛片含凉水，后来他告诉我他后面长新牙了，巨疼。

/ L. s8 U: I7 Z( L　　我逗他说：你怎么还没有发育完全呢。
7 F$ ]/ ^5 a4 K9 B
　　翔子让我从学校里顺回一个尖细的钳子，然后他张大嘴巴对我，我用钳子试图帮他拔牙。很遗憾，本人不是学医的，别看长得挺勇敢的样，却下不了狠手，特别是翔子一叫唤，再看看已经满嘴的血水，我手都颤抖了。
8 ]7 M7 b, ~$ o; k
! r, @, S: ^# s+ ]　　我打听中国城里有很多牙医，收费也便宜，但人家告诉我那些人用过的器具不一定清洗，据说因为看牙而感染上艾滋病的个案已经发生过了。于是我决定买一个学校里的牙科保险，保得内容有限，保费还贼贵。

# n# d3 V! d1 k( m; u  l) R: {- ?) Q　　我告诉翔子拿着保险卡就说你叫高肖华，并且添写我的社安号码签我的名。翔子很坦然地说他知道，他上大学前一直用他爸的名字看病。虽然很多事情都是一样的撒谎做假，但这件事上，翔子明显是个惯犯。初犯和惯犯的心态确实不同。　　
& q  [8 S$ W5 Q0 \

　　翔子看病２０％的费用要患者自己付，所以当诊所的账单寄给我时，我悄悄地写了支票。王芳说我计较给“别人”花的那些钱，她说得对。但我想即便有一天我非常没风度地对翔子掰扯这些事情，别的不敢奢望，至少戴晓翔绝不会骂我是个小气又没素质的中国男人。
　
　　而事实证明，翔子就是翔子，不是王芳或者其他什么人。当他的牙疼问题解决后，有一天晚上我们开玩笑，他把我压在沙发上，一只手还揪着我的头发，看着我的脸，突然说：“我一想你有一天对别人就象对我似的，真不甘心。”他的表情里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那咱们俩就这么一辈子……我也没机会对别人了。”我虽然先愣了愣，但转动脑筋立刻跟进。　　　　　　　　　　　　　
　　
　　似乎翔子也愣了片刻，然后他微微一笑。
- [; W) Q* l1 H. B1 p7 K
& F! I, z/ e1 t　　“你不愿意？”我盯着翔子问。
( L1 Q) ^# [' u
) x$ R% a+ I7 z5 I, T- B　　翔子又一笑，应该算尴尬的笑容。
; z+ F2 l, ?: m- y% E: s
　　“不愿意算了，赶明儿我找个愿意的天天这么对‘它’。”我不知道该写男他还是女她，因为当时同翔子讲话时根本没考虑这个问题。

　　“找去找去。”翔子笑着回答，却比刚才尴尬的笑容都不如，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已经不乐意了。　　　　　　

+ Q& a% ^" j( U/ n8 g　　我没再去激他，而是将放在翔子后背的手又摩挲着，我们沉默了一段时间。我说：“我在《华夏文摘》上看到了一篇小说，是个在加拿大陪读后来一直打工的哥们儿写的。写得真不错。他讲在加拿大北边的一个人烟稀少小镇里遇见一对开餐馆包馄（顿）的中国人，是年轻人。男的原来也是读学位的，那女的是他嫂子，还是他哥想尽办法把他老婆送到他弟弟那里托他照顾……”我给翔子讲一个当时令我感触许久的不重要的细节。

6 x- @+ O6 V( e  f0 N　　翔子听得很认真，只是我说到这里时，他笑了：“这也太不地道了，搞小姨子还差不多。”

8 L) K& Q+ Z' _/ K$ o　　“后来他俩都不读书了，过去的朋友尤其是家里人也不能来往，干脆过起了隐居生活”我希望翔子跟上我讲故事的思路。
8 B- L. F9 A- |  p3 c* I
　　“这俩人不地道。”翔子依旧按照他的方式思考。
- w+ K. O, J, u
　　“咱俩干脆学他们，我也不念这没用书了，学个计算机，将来随便哪儿找个工作，也不用跟现在的同学朋友来往，咱们看看美国哪个小镇好，我也开个小店你来画画，那日子多惬意……”我的这番话不算深思熟虑，但也不是信口开河，确切的说是憧憬未来的理想生活。　　　　　　　　
3 L, q+ W9 d- y( p/ A5 w& n9 K4 D" C+ @　　
. l6 P7 M' I! d8 v5 P　　翔子还是微笑：“不开店，就搞创作。我现在真是手痒，很多感触……”

& e+ p. p6 M$ L　　“那你就画，咱俩又没什么高要求，有口吃的喝的抽的就行了，我那点工资足够。”

8 R( O2 }. M3 I　　“真的？……”翔子嘻笑的表情看起来又似玩笑。

. B" t( F% ?6 A$ r6 Y/ h% r　　“真的。”我瞟他一眼继续说：“找个空气好的有山有水的地方，买辆车然后到处玩儿去，钓鱼抓螃蟹，你就画写生”我回答时虽不是严肃的表情但也绝没有嘻皮笑脸。　　
$ P% ?2 y. }) o
　　翔子不看我，我们俩挤在一个又破又窄的沙发里几乎搂抱着躺在一起。我仔细端详戴晓翔，他的目光很有神，而且意味深长，虽然我不知道内容，但能看出来，那是愉快的憧憬式的思索。　　
' O5 ]7 X( ?# a/ _
! k. w& A" l) p: s! z2 b8 A  Q6 J　　外面，具有纽约特色的一声接一声的警笛长鸣从地下室那个只有两寸高的小窗户里传进来。蓬顶，侯太太家养的无数只大老鼠在上面吐噜吐噜欢快地一路小跑。
3 _' e6 k* I, C2 Z

　　“难道我这辈子就不回国了？爹妈不能不要了……”翔子笑了：“跟那些福建人似的等大赦，这辈子也结束得太早了吧……”
7 D# Y4 y3 o" i# F  [/ a9 j
　　我没有反驳翔子的语言，更没有反驳他的力气。我侧了侧身，那只环绕着翔子的手叉进他粗硬的发丝里。
- i+ n& i  m1 j. t& Z( U6 |/ S
　　“你的人生目标不是拥有千万资产嘛，最低目标也是大公司里混个小组长，退休那天回Ｘ大作个讲演报告什么的？”翔子笑着说着，又用手捏我的腮帮子。
6 @/ k; y4 l( L4 [! A
　　我就让他掐着，被戴晓翔捏腮帮也是种幸福，人不能奢求太多。
( w1 \: i* u- Y  g( Z" I, T　　
　　“我还是回国吧，现在国内这么发展，好机会。哎，就是教书，哪怕教美院附中也比在这里浪费生命强……”翔子很严肃地说着。　　
　　
/ y5 Q* f( ?6 s6 x3 K　　“先念书，拿个学位，咱们一起回去。”我打断翔子。

- j4 b+ R- j9 w+ w0 [8 l6 B　　“对了，我书呢？压你屁股底下了吧？别揉撮坏了……”翔子说着开始在我身下乱摸。　　
' [. B# _2 r  ]# i2 _. X
, I  c* ~, p  J2 ~, D3 _

$ \5 U, V+ H% [; G; d& m7 m/ r
  m: O3 y, |; l. X2 m

四十
3 d: E$ ~* x/ K' h+ ?+ a$ d

　　那是一段心情很好的日子。虽然不是在“科学的正确”指导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当上了一名心甘情愿的同志，但我心中阳光普照！
$ g1 v5 G; X0 R* d$ M6 {
　　一是因为这个世界在我心目中从来是一张张人皮下面“妖魔鬼怪”当道，这奇怪的世界观也许源于个人经历，但我更倾向于它是某个时代的特征。所以我也不过是人皮下的“妖魔鬼怪”之一。
. K9 b$ r3 }, E( ^
　　更重要的原因大概因为年轻，当人的生理需求，尤其是情感需求得到空前的满足后，就完全没有了畏惧，感觉这世界上没有逾越不了的障碍。我想这就是那个伟大的……什么力量吧。
+ @' r, n9 @. z3 ~8 a  k3 h/ p, f5 L
　　我想到了放弃专业过半隐居式生活，想到过放弃学业回国从头做起，也想到过父母。
! S- H# W$ V0 F* C& Y+ l8 y3 w& \
　　我最后一次对父母言听计从是在初中三年纪，他们用交谈的方式坚决断了我想和戴晓翔一起追求绘画艺术的梦想。我做过轻微的反抗，对我爸说了一句既然不画画我也不想读书。当时父亲的教育方式非常简单，他在暑期给我找一个装卸的工作，不到１５岁长到一米七的我在那里我搬了两个月各式死沉的箱子。自那以后，我与父母似乎再没有过一致的看法，也从来不听从他们的建议。但我知道老爸老妈心里一直有我，特别是关键时刻给我一些很实质的、物质性的帮助。
+ s* {% s6 {' v# W
　　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孝子，父母是不会成为我选择生活方式的障碍。但我不会告诉他们自小我眼中的男人和女人，不会告诉他们公厕里的所见所闻，不会告诉他们打手枪时的内心活动，自然必定永远不会说出我和一个男孩如何相亲相爱。

" U; Y! a- M, K+ {/ i2 k: h　　今天看来，这也许是一种太过时的父子关系，是不够先进的同志与父母的关系，但我依然认为它适用于我。过去对父母隐瞒因为我不指望他们的理解，多年之后对他们隐瞒已经完全出于不忍。

　　言归正传。上午十点，我带着愉快的心情走在哈林区的小巷中。我喜欢想好了就行动，所以很快对伯尼说我的想法。美国人这点真好，他们认为学生也有权力做出附和自己利益的选择和决定，而且丝毫不认为我有对他不起的地方。

　　帝克虽然是个“虐待狂”，也有典型老外老板的特点，就是一旦跟他们混熟了，他们对人有基本的尊重与信任，我愿意跟这样的老板干活，有时晚上做到十一二点，倒和翔子的时间很配合。
, J4 g; \9 m9 S
, f7 A" k# R: s* h4 k9 T　　翔子和我是早上八点醒的，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抓紧时间忙活了一场，三分钟内解决战斗。翔子早饭也没吃，脏着脑袋，穿着那身已经穿了两天的衣服，背着一堆行头先往学校里赶。我比较从容，洗了澡，给自己装了饭盒，掐着表，赶１０点到学校就行。

& E  }3 L, w* c: e' D* K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试验的事情，想着下午怎么和帝克讨论。我平常都是做１、９车从百老汇街走到学校，偏偏那天邪门，从东边下了地铁还抄了一个近道。上午十点，这应该算光天化日之下，而就是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终于被抢劫了。　　　　　　

4 t  n0 ?5 m4 q( H, g　　当时四周非常安静，对面马路上还有一个黑人妇女领着两个三四岁的小孩，我好象听见后面有声音，于是就很自然地想回头看看，我根本没转过头，先感觉到后背被人好似猛砸一下，估计我一定想站直，并四处搜索，因为第二个印象是眼前几个黑鬼，我说不清到底几个，我只看清一个花的快长至膝盖的衬衫，肥大的裤腿……然后就是身上的疼痛和重击。
; B; d0 c$ t' j& s" p
　　我应该是根本没有反抗，因为记忆里我一下就倒在地上，而且我也没有喊，没那个反应。我并不能说我被吓得如何如何，因为在意识到恐惧之前，我先懵了。

# w+ D! l8 D. y　　当他们从我裤兜儿里翻钱包时，我终于明白发生的事情，然后完全不受思维控制地起来，用英文大骂脏话，对拿钱包的人扑过去。这是个没有实际意义并且对自己不利甚至相当危险的举动，因为这个动作，除了又挨了一棒，他们慌乱下拿着钱包就跑了，使得我后来不得不处理被抢走的驾照、医疗卡，信用卡等等一堆事情。
/ z3 v: S# m& U$ a! Z& I0 }0 i4 d　
  s# k2 ^3 q9 d2 W# \0 Q% D　　　
% R* O& e' M, q0 u7 t% U　　在他们迅速消失之后，我才勉强站起来，我纯粹本能地摸摸胳膊腿检查了一下，然后去拣书包，把掉出来的东西放进去，再然后我才注意到我旁边的人，看见有黑人妇女捂着嘴瞪我，大声问我怎么样，然后狂喊救命。
  Y9 q0 |$ x: [+ \( _
" u) K! T; [; s9 @: @　　所有的细节只发生在十几秒钟之内。
+ d, q, d7 w  H+ T5 G; y
　　当好几个黑人兄弟姐妹围在我周围心急火燎帮我打９１１，帮我擦从手背上冒出的血，甚至让我平躺在人行道上等救护车时，我才发觉身上疼得利害，呼吸不畅，我想起某个因车门轻轻碰撞造成脾破裂当场身亡的人，我以为我要死了。
' w: G8 d3 e$ B8 Q; m7 A3 T9 D
. _% i& Y7 Y+ h& }% F　　我在医院里一直呆到晚上８点。这期间我只将这个消息通知了帝克和老鲁。我心里非常想翔子，特别是刚进医院的那两个小时内。但我没有通知他，因为等我知道自己没大问题不会死亡后，我认为把翔子叫过来帮不了我具体的事情，而且我不承认我有另一层顾虑。　　
, c: m3 Y1 w7 O( R! V) \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下午有好几个人来医院看我，真的令我感激，人这东西某些时候是挺脆弱的。特别是王芳也来了，她在我眼中比原来更小巧可爱，我真希望她赶紧找一个好样的中国人嫁了，肥水不该留进外人田。还有一个韩国哥们儿，丫曾经两次在厕所里我小便的时候突然拍我肩膀，吓得我直骂，而那天看望我时的黏乎劲头儿，令我不往歪处想都难。
* W1 e0 I( F: m) S% V1 i" A
　　８点钟，我坐在医院椅子上给翔子打了电话。他赶到时眼睛瞪得挺大，焦虑地看我。我问他画画的东西呢，他说请凯文帮着拿回家，他不想拿，拦个车就过来了。晚上当我们回家后，当翔子听我讲述经过，重复医生的忠告，我发现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略微发红。
3 L! D  Q7 Y2 K3 ]
8 t/ P' v- [  |0 h; n　　“怎么了？”我微笑，抓住这个让我内心无比甜蜜的细节，也忘了所有的不快。
　　　　

　　翔子也笑笑，他撩起我的衣服似乎又一次查看我的伤情，等再抬头时已经恢复常态。　　

0 @' ^) s) T9 s% S# v, P" v: U6 P7 y　　翔子说他这几天不去画画了，在家里陪我。我告诉他我明天就去学校。

+ z& G# ]/ j* z  A4 c- b/ t5 r　　第二天我吃了医生开的比较劲儿大的止痛药，就去了学校。不是因为我爱校如家，对试验认真负责。我要去打印外州学校的申请表格，我要立刻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