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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李重的汽车咆哮的离开,王楠无力得靠在墙上,缓缓得出溜下来,瘫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砸在衣服上,落在脚下。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李重,更对不起自己。可是,如果不分手,妈妈会怎样?李重爸爸又会怎样?自己只有离开,只有离开!
; _1 p3 Z- m/ ^5 B4 z当王楠红着眼睛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吓了一跳,她看得出来王楠明显的刚刚哭过,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只好帮王楠把被铺好,转身要回房间。; M( l! [3 M. h, v7 `$ ^6 N* b% C
“妈,我和李重说了,我们分开了。您放心吧。”王楠低着头,鼻音浓重低声说道,
8 `1 v8 {& O. ?! c8 R“……”王楠妈妈不知道说什么,她停顿了一下,没说话,回到了房间,轻轻地把房门掩上。" R. `9 j, M* A$ i; _) y
坐在床上她愣愣的想,自己胜利了吗?为什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有的倒是无穷无尽的担心。王楠以后真的会忘记吗?她没法给出答案,只有在心里暗暗的祈祷“上天,让一切都过去吧,让我们家的王楠像一个正常男孩子一样去结婚恋爱吧”。想着想着,妈妈的眼泪不禁又流下来,他爸,你要是活着多好!我们就可以一起面对了,现在你倒好,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无忧无虑,却把这样一个难题,留给我!他爸,我该怎么办啊?!
$ e, N5 [ o# L$ y8 R8 A/ e& z朋友们,当我们冷静地去分析这个故事谁对谁错的时候,当我们以局外人的角度去谴责王楠的懦弱时,千万不要忘记,我们的主人公以及他们的家人所承受怎样的巨大心理冲突!其实,当我们每天麻木得走过身边一扇扇窗口时,就应该知道,那每个窗口下都掩藏着不同版本的故事,这里面有喜有悲,有笑有泪。只不过我们不是那故事里的人,就不会了解到他们故事的辛酸与无奈,更无法替代他们去走相同的轨迹。而我们的主人公王楠在九八年深秋的一天,就和妈妈在那间小小的出租房里,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默默地垂泪。泛着昏黄的灯光的窗口外,一群夜归的年轻人嬉笑着走过……4 u1 A" q# v0 r) l. n/ m/ M
王楠妈妈第二天就忙着打包自己的行李,她要回去了。这一次来,她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巨变,过去乖巧听话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同性恋!自己则扮成一个恶母,活活拆散他们。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更不是自己期盼的。虽然儿子最终屈服了,可自己好像做了坏事儿一样,面对着王楠的痛苦,有些抬不起头来。* [' [0 \4 |; ^- F" w
走之前,她又去了一次李重的家,王楠的爸爸现在已不能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看见王楠妈妈,嘴里呜哩哇啦的说不成句,眼角就流泪。他哭,王楠的妈妈也跟着掉眼泪,李重的妈妈就更别提了。三位老人没想到,几个月前还在一起把盏尽欢,现在却落得这么一个凄凉的境地。
/ r- H. ^# i" s9 y; K' L4 D王楠那几天的状态也出奇的糟糕,他不愿表露出来什么,也不能表露出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些眼睛看不到的伤痕,才是最深、最深的……
' S X% F ~- @( X) l i- e1 g' J当他看到妈妈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又是忍不住一阵伤心,这次他把妈妈伤得太深,老人是要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去的,这怎能不让他心痛!
' J, H0 N* D2 p) ^# i S那天晚上,妈妈比王楠回来的还晚,王楠在心里念叨着妈妈别出什么事儿吧?妈妈大包小包的回来了。看到王楠,她也没说话,径直走到厨房做起饭来。王楠呆在客厅里,也不知怎么能和妈妈说上一句话,这些天,母子俩一直就这样。% P4 X. X* ?( Q; V6 y7 w
忙活了好半天,妈妈炒了六个菜,煮了面条。王楠默默地帮妈妈摆好桌子。& F; u9 o* [: r4 A
“王楠,来,吃饭了。”
$ L9 N5 T5 N p( g$ a* ~王楠默默地坐下。母子俩都不说话。
! \( f( k9 ^5 Z0 e3 e' r$ J6 }“今天,我去你黄姨家了。”王楠妈妈刻意没提李重的名字。9 n: J4 m; N; X- Y# H* f
“哦,那,那他爸怎么样了。”
[% {$ {, E% N# D“唉——”王楠妈妈把饭碗推到一边,她有些吃不下去了。( e) d( m/ r, `. A \7 h( K, v; e5 b3 L
“王楠,妈知道你恨我,可你要去看看李重他爸爸,就知道妈妈的决定有多正确,今天,你黄姨哭了,他爸爸也哭了……”王楠妈妈说着要掉眼泪。停了一会儿,妈妈又说:“王楠,妈明天就回去了,不陪你过生日了……妈知道对不起你,你别恨妈妈……来,这是妈给你煮的长寿面,快吃吧。”妈妈捞了一碗面递给王楠,另一只手擦着眼泪。, J) r/ K7 v* Q' s
王楠接过面,低着头,大口的往嘴里塞,他要堵住自己哭泣的声音,眼泪和着面条,一口一口的送进嘴里。
, o, }8 ], s) u, _0 D4 p2 g“王楠,妈明天就走了,你自己想开点,还是那句话,千万别怨你妈,妈也是迫不得已…..你先吃吧……我回屋里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妈妈起身躲到自己的屋里哭去了。
6 p5 S3 v7 Z, }王楠一口一口扒拉着面条,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y4 X. ~0 C1 c1 ^3 [6 P- g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了!/ ~0 V% u5 t& p
王楠妈妈带着伤心踏上了返家的归途,留下王楠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承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那种熟悉的痛楚又回来了,只不过比以往来得更强!来得更烈!王楠在妈妈走了以后,一共喝醉过三次,一次是妈妈走的当天,他一个人去了酒馆,喝得酩酊大醉。接下来的两次是自己的生日和李重的生日的那两天。他就一个人,叫一瓶二锅头,点两个菜,再摆上两个酒杯,虽然没有李重,可这时他和李重共同的节日。他给自己倒一杯喝下,在给对面倒一杯,再喝下。惹得服务员频频侧目,王楠也不去理会。喝到最后,他常常出现幻觉,感觉李重就坐在面前,他举起酒杯,口齿不清的说:“来,哥,干了。”然后自顾自的喝了下去。直到烂醉如泥。
, ~5 X* O4 O. j而在每次喝醉以后,回到家中,躺在自己的床上,他都会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嘟囔着“李重!你知道吗?我爱你!我XXX爱你啊!!” 扯完了头发,又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因为他感觉到那儿很疼、很疼……
8 P3 v7 u! o- m1 E! o王楠慢慢的垮了下去。他的状态引起了孟和然的强烈不满,有大半年了,王楠这儿哪是开公司啊?天天不是愁云惨淡,就是酒气熏天。他不知道王楠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能总是这样啊。他决定明年和王楠摊开来谈一谈,不行,就散伙吧。9 `% t. L! U. B1 M" e2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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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v0 e+ E Q: b4 E一九九九年春节过后,孟和然找王楠正式谈了一次。询问王楠的想法,王楠此时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没精神也没精力好好的工作。当孟和然拐弯抹角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时,王楠爽快地答应了。虽然,孟和然只给了王楠两万块钱算是退股,这只是王楠当初投入的本钱,经过一年多的发展,要是退股也绝不应该是这么几个钱。王楠也不想计较太多,分开就分开,不必为这么点钱闹翻脸,怎么着也是同学一场,不过,孟和然这个哥们是失去了。
4 l. M7 E1 v7 e* X; a1 E公司不做了以后,王楠就一直呆在家里,他不想出去找工作,家里到处散落着酒瓶和烟蒂,没洗的衣物凌乱的堆了一屋子,脏得一塌糊涂。所有的通讯工具都已不再使用,他和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联系。王楠几天才下一次楼,去买酒,去买烟,去买点吃的,然后再回到楼上,喝酒抽烟。
3 O. Z+ C& Z3 p7 B. n浑浑噩噩的日子,不分白天黑夜的过着,王楠逃避着人群,逃避着过去的一切。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有一天,王楠拉开那很久没拉开的窗帘,才发现外面已是春光灿烂,路旁的杨树已经发出嫩绿的新芽,在阳光下,显得那样生机勃勃,北方的春天来了。3 g r4 f" X8 q$ z/ b' B
王楠心里不觉动了一下,自己该振作起来了,不能再这样萎靡不振下去。他投入到新的生活。王楠拿出存折看了看,里面的钱还够自己熬上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他不想在室内这样无为的消耗下去,春天总是让人蠢蠢欲动,王楠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出去走走。
; U& {3 U9 X" I九九年的五月,王楠乘坐的火车,一路南下,他去了南京、上海、成都,最后去了西藏,在西藏他游荡了一个多月,拉萨大昭寺的屋顶,是王楠最喜欢去的地方,他常常在上面一坐就是一天,享受着高原的阳光,静静的发呆,喇嘛、青稞酒、雪山、圣湖、淳朴的藏民,还有许多和自己一样的旅途中孤单的行者,让王楠渐渐的忘却了感情的创痛。他突然觉得生命是如此的美好,世界还有除了爱情以外更美丽的东西。
1 H$ d0 p9 v7 n+ l4 I0 G: s8 `: X王楠越往藏区深处行走,就越发觉得快乐的意义。那么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人们还是那样自由自在的活着。记得在靠近樟木的一个小镇,王楠体会到了那种简单纯粹的快乐。说是小镇,其实也就是几十户人家,窄窄的一条街道,只有一家小饭店。王楠到达的那天晚上,镇上正要放映电影,而那个所谓的电影院,就是小小的一间屋子,放映的电影则是内地八十年代的一部老片。可人们还是兴高采烈像过节一样,收拾整齐招呼着相约去看。
. e* h7 p6 s/ G3 K6 l$ l- K王楠吃饭的那个小店的服务员,由于去不了,有些闷闷不乐,王楠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看到小姑娘那个表情,有些不忍,说那你去吧,我替你看店。小姑娘摇了摇头。王楠没办法,说你会唱歌吗?咱们唱歌吧。没想到小姑娘雀跃着,张嘴就来一曲《青藏高原》,王楠和她轻轻和着,两个人唱《小城故事》唱《北京的金山上》,最后竟唱起了《懂你》,“……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 依偎在你温暖寂寞的怀里 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歌声在小店里回荡着,小姑娘脸上那两朵高原红,此时是那样的美丽。望着这位快乐的藏族小妹妹,王楠想自己所谓的伤痛,与此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仅要活着,而且还要快乐的活着!为了自己,也为了妈妈,更为了李重!0 U4 Y- M) s Z# D' ~& C
当身上的钱慢慢要花光的时候,王楠踏上了归途。
( G, N! f2 o& |5 T* T2 b2 V此时的北方,已经进入了夏季,王楠在外面游荡了近两个月,他疲惫不堪却又有些心情放松地回到了这座城市。王楠决定要离开这里,他要甩开过去的一切,他要开始新的生活。4 \0 ~. f$ {* l6 @" n
王楠回了一趟家,一是看看妈妈,二是走之前他要去看看爸爸。
. J6 y# d) L9 I那是一个午后,夏日的阳光热烈的倾泻在每一个角落,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鼓噪着,诺大的一个陵园此时显得静悄悄的。王楠照例给爸爸点了三支烟,把酒洒在地上,望着爸爸那英俊的笑容,王楠觉得有太多话想和爸爸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f4 ?; ~% M1 h( m- ?3 x
“爸,我要走了,去南方。这一别,不知道再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您,对不起,爸。我和李重分手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的,下次回来,等我给您带回来一个儿媳妇。”日头晒的人有些头脑发昏,王楠扑通一声跪下,给爸爸磕了三声响头。7 w' R$ _! ]' b
在家住了几天,王楠就急着要赶回去,他要把自己的房间里的东西整理整理,还要和几个朋友见面告别。走之前,他告诉了妈妈自己的决定,妈妈心里懂,他这是要逃避李重。这样也好,换个环境,或许王楠会忘记得更快一些。就是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的,王楠是否会适应。一想到这,妈妈心里一阵刀绞般的难受,咳,王楠又要受苦了。
, O3 o" ?" m8 k# @* v# L4 k王楠走的那天清早,妈妈早早的就起床,给王楠包了一顿饺子,北方有句俗语“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意思是说出门的时候要吃饺子,到家的时候要吃面。寓意应该是平安顺利吧。王楠妈妈现在也不能再为儿子做什么了,只有靠这个表达自己的一份牵挂。7 Z0 I+ _. E- r1 C; {3 n" y& E5 }
王楠最喜欢吃妈妈包的饺子,再想吃到,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 S: r X5 r7 k! @4 r" k
王楠要出家门的时候,妈妈塞给他一包东西,王楠说这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拿,回去后我的那些东西还要处理呢。妈妈说,都是些路上吃的,让你拿你就拿着。王楠推辞不过,只好拎在手里,妈妈替王楠拎着旅行袋,天依旧炎热,王楠要打车去客车站,妈妈说走着过去吧,也不远。其实是妈妈想多送儿子一程。
7 w# N& P4 [. \母子俩就在阳光下默默地走着,不一会儿,王楠就出汗了,回过头看妈妈鬓角也渗出汗水来,那里的几根白发显得格外的扎眼。王楠夺过妈妈手中的旅行袋,说:“妈,天太热,我打车走了。争取走之前我再回来一趟,我先回去处理一下我的那些东西,您先回去吧。”王楠其实在安慰妈妈,他实在不忍心看见妈妈那辛苦的背影。- n: U9 e4 n5 V9 M& v, Y
长途大巴要开的时候,王楠一瞥头,就看见妈妈熟悉的身影在车窗外,妈妈到底还是跟了过来!她鼻子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衬衣的胸前有一团汗水的印记,妈妈仰着头,一个一个窗户焦急的寻找着,王楠鼻子有些发酸,他赶忙挥手示意,妈妈终于看见了他,挥着手,眼睛红红的笑着看着他,又指了指他怀中抱着方便袋,妈妈的口型好像让王楠要小心。2 g; |3 b3 u) k+ W$ \4 U4 i
车开动了,妈妈跟着跑了几步,带起的灰尘使妈妈的身影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王楠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 w7 W2 l1 |, c' @$ j( b王楠打开妈妈早晨塞给自己的方便袋,看到里面有苹果,茶叶蛋,还有一个信封,一看信封的厚度,他知道里面肯定有钱,拆开一看,果不其然,里面是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整整一万元。里面还夹着一封信,那是妈妈写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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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吾儿:
( [0 f h: p% r4 K2 X4 y2 A( n1 H# A% c妈妈现在等你睡了以后,才给你写这封信的。
9 w7 S/ j8 B$ [' \至从上次妈妈从你那里走了以后,咱们娘俩就没好好的聊过。今天,你能回来看妈妈,我打心眼里高兴。你说你要去南方,妈妈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我还是支持你。
/ B: ?' a: v# U1 _2 A+ ]楠楠,妈妈相信你,你一定行的!可你要记住,有难处的时候,千万要和妈妈说一声,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永远都是你妈。
2 b; C* M: m: o. o这半年来,妈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妈妈也没好到哪里去。别恨妈妈!( k. P# ^9 X$ y" B, D- y9 ^
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现在出去闯闯也好,或许这样的选择,也使你能尽快摆脱过去。
( d0 d0 k* e+ [" m楠楠,一个人到了南方,处处要小心点,别和人动不动就耍脾气,遇事儿要忍着,吃亏是福。南方天气热,不要把风扇对着自己吹,那样会生病的。- p4 Y' D) v6 P2 x7 {3 B1 l
这里有一万块钱,你带上吧。妈妈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你就省着点儿花吧,到了以后,给妈妈来个电话,免得我惦记。- k0 c8 i* _* s% ? j2 ]; Z# q' ?. P
我还给你煮了六个茶叶蛋,是想让你一切都六六大顺,记得一定要吃。
$ W! S2 v/ `! [) F3 w; a1 [楠楠,记得常给我电话,要不妈妈夜里会睡不着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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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2 a& K- v! V, y3 a 妈妈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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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握着这封信,看着路旁的树一排排向后倒去,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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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又一次回到了这座城市,不过很快他就不再属于这里了。
# G! X8 y- C- A' I. ~9 T王楠没有想到,整理这些东西,会耗费他那么多的时间。原本想该打包的就打包,该扔的就扔。可一次次的整理,会被一次次的忧伤打断。李重给买的衣物,他们在一起时购买的一些小玩艺,一本书,一个床单,都会让王楠不由自主的停顿下来,然后燃起一支烟,静静的发呆。# ]& z# W! e: W& d
就这样整整停停,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大功告成。那些带有他和李重生活影子的物品,王楠终究没有舍得丢掉,悉数打包,他要它们伴着自己去走前方未知的路,直到永远。3 L' l2 T& u7 ^5 \2 E' R- j" r1 Q
整理好的那一天,王楠一个人坐在那间已显空旷的房子里,一束光线照进房间,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中跳动着。王楠环顾四周,不禁感慨万千。四年的大学生活,六年的工作经历,自己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近十年。这座城市留下了他最宝贵的青春时光,留下了他最珍贵的记忆,也留下了他最最不敢触动的伤痛!& [. ~( h: M$ V1 @3 I5 V6 m _; p
如今,就要走了,原本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自己会迎来一个全新的开始吗?
! P6 |8 L% H2 d* Y% J, h王楠在走之前,决定要和两个人告别,一个是柳跃跃,一个则是徐丹蕾。" O1 U ?& `9 u% K
柳跃跃接到王楠的电话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有半年没有王楠的消息,这家伙冷不丁得冒出来,简直让她又惊又喜!
$ P. c: U, R% f7 N- O' i“你这死人跑哪去了?”见了面,柳跃跃就嚷嚷。! x; h# @: K3 h
“你丫怎么还是这样?就不能淑女一些?”柳跃跃一点都没变,依旧是那么开朗。
5 n3 v# e+ Q-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你这大半年的失踪了你?手机、呼机都停了,公司也撤股了,你丫想干什么呀?”柳跃跃见到王楠很兴奋,问题就像连珠炮似的抛了出来。
; t; i: a6 i" Z“我去了趟西藏,采风去了。”王楠胡诌八扯。
. \0 u* g( Y9 U& N0 a9 K“去西藏了?真有你的!有礼物吗?”柳跃跃伸出手满怀希望。
/ E! N* J2 X3 ]; V“咳。”王楠有些尴尬,自己哪里有心情给买什么礼物。
+ i# T) L: Z( ?5 L( y“怎么着没有啊?嘁。”柳跃跃失望的把手收回。“那你老人家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还知道给我打一电话?”柳跃跃问道。* ^+ b; s. @$ O+ E7 h% |9 H
“柳跃跃,我要走了。”王楠微笑着说。6 J; p# I4 c1 ^- g1 B) X
“去哪儿啊?在西藏找到老婆了?”柳跃跃开着玩笑。$ w4 h6 `& q0 ~& ^3 W6 f& x [
“不是,我想去南方,过几天就走。”+ B! _# ^7 t; l& w% n" E9 Z: @
“真的假的?去那干什么?找到工作了吗?”柳跃跃很吃惊。6 x" e9 q. M1 E: ?! U
“没有,就想换个地方,一想到这个城市里有你总是烦我,我不走也得走。”王楠也开着玩笑,顺手点燃了一支烟。- c8 j( q( P5 m0 Y4 L
“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你丫真有出息啊。到底怎么了?没受什么刺激吧?”柳跃跃看王楠的架势觉得是真的了。. ^6 y/ n) P/ O
“你干嘛用这种目光看着我?真的要走,不为什么,就想换一个环境,这个城市我呆够了。”王楠猛地吸了一口烟。" h" M6 w! P9 K3 r
“也太突然了!你以后别这样好不好,会让人得心脏病的。”柳跃跃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她有些伤感。$ k8 y3 _1 o& n: y0 r2 P& ]
酒和菜上来了。柳跃跃执意要喝酒,她是那么的舍不得王楠,这些年,虽然没有和王楠发展成恋人的关系,可王楠俨然已经成为自己的一个最亲密的朋友,自己遇到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楠,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王楠面前袒露所有的心情,虽然王楠从未和自己说过任何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 |3 n& Q" N7 e+ E1 K+ A/ j7 F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柳跃跃突然幽幽的说:“王楠,你该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这些年,我的那点事儿可都和你说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要告诉我。”) a" h) R. p2 T$ ?9 L
“哪有什么事儿?来,喝酒。”王楠是断断不能向柳跃跃说出实情的。9 U9 R$ A: N6 l, ^# h
“王楠,你和李重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柳跃跃沉吟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Y& f- A7 x- y; c6 \; c
王楠夹菜的手一抖,“没有啊。什么事儿啊?”4 y% t3 @- G& K! p/ g6 V
“没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在你失踪这半年,李重来找过我两次,说是请我吃饭,不过好像他总是想打探你的消息。你们从上次因为装修的事儿闹掰以后,还有来往吗?” f: M# W4 o; B. t& c! N
“偶尔有来往,怎么说起他来了。”王楠一提起李重,心还是很疼。1 J, |0 t" l7 ~( G
“王楠,其实——也没什么——咳,算了,不说了,不过你可一定要快乐啊。”柳跃跃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知所以然,两个人端起酒杯,干杯,喝酒。( }1 \: C" _1 C2 b6 |' y
喝到最后,王楠有些多了,柳跃跃也有些多了。
# p$ l% \) O: h/ A“王楠,到那边好好混,混不出名堂,别说你认识我啊。”柳跃跃话带着醉意。
' |0 K) c1 I; ~& d2 K“放心,哥们混不明白就绝不回来见你,你丫也赶快嫁出去得了,我再回来,可不想听到你叽叽歪歪和我说你那点破事儿!”
) C, i- s# X% M! q- [0 _, X“你以为你能逃走啊?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就娶我吧。你要不娶我,你就是孙子。”& P9 ^( |! J1 p7 t; z& Y7 F
“好,我要是不娶你我就是孙子。”王楠呵呵地笑着。/ J8 \1 q$ P. P: e3 z3 `+ X1 U( z* p: k
两个人喝红了脸,喝醉了心。
2 M# j) c& w6 v6 w吃过饭,王楠照例打车送柳跃跃回家,一切都像是平时一样。告别时,柳跃跃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3 Q2 a* V1 @1 M9 a& W
“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 G' L2 e% G+ a1 p- t, o“不用了。到那边以后,我给你电话。”
/ R; T+ {' A, Z1 i“王楠,抱一下。”柳跃跃张开双臂。
% M) ?, B; ]( @1 O G;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柳跃跃低声哭了起来。王楠拍了拍她的肩膀。
5 K7 k% d' P! T- J/ Y“到了那边,一定和我联系,可不能像前段时间那样,知道吗?”柳跃跃哽咽着。
1 J; F6 e ?* b% j: X, w+ |, k“好,我答应你。柳跃跃,有件事儿,我也要拜托你,有空儿去看看李重,其余的你就不用说什么了,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好吗?”柳跃跃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2 S" ^0 d6 R/ n ]六年的老友,就此告别,再见面时究竟是何年?!# y% a& A2 \9 i; R1 U6 P' v
走之前,王楠约到了徐丹蕾。徐丹蕾本来还想推辞,可王楠告诉她自己要离开这里去南方。她这才答应下来。
& M% |; f0 v( [1 O和王楠有两年没有见面。彼此都有些变化。王楠显得更沉默,自己则已经有些老了。
! Y% c& ]: q/ E“徐姐,过几天我就要走了。”王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以正视徐丹蕾了。
9 F' \- J4 s) S9 t$ J“怎么想走了?那边有更好的工作机会?”
+ X7 a+ O) v$ j9 Q! }$ x“不是,一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王楠点燃一支烟,$ n, m9 Y7 G( p' E
“徐姐,我和李重分开了。”
! [4 q2 c* D4 I. q4 R9 ]! Q/ o“是吗?”徐丹蕾苦笑了一下。
2 j3 d& w, B. G& c- ^' R& T! H8 K2 L2 [“你就为这个原因才离开的?”
& {/ x1 U. Y7 v4 q1 m“嗯。”王楠点了点头。他和李重的事情,除了双方的家人,知道的也就是徐丹蕾了。$ _6 x4 l: W* X4 } w. ?4 U
“为什么?”# h6 M6 a# Q. t3 r9 S& b) N
“咳,一言难尽。徐姐,对不起。”0 B+ f: c& l. X3 O6 D
“算了,说什么呢!”徐丹蕾摆了摆手。5 S* j: L* B, K
“王楠,你觉得这样逃走就能摆脱一切吗?你知道吗?我,离婚了。”徐丹蕾淡淡地说。7 x1 a/ J" `2 n& V; _' e
“啊?”王楠有些吃惊,旋即也明白了徐丹蕾刚才所说话的含义。
1 G" V# [7 Y, r) M* U“徐姐,”王楠咳嗽了一下。“如果有可能,我看你和李重……”2 v" ]" c% ?) j$ |
“没有可能。”徐丹蕾斩钉截铁打断他。“王楠,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分就分,说和就和。我离婚与李重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当初对婚姻的决定太草率了,所以我希望你的决定也不要太草率,虽然我曾经那样的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现在我也想开了,人生其实就是那么短短的几十年,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相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反倒是同性或者异性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王楠,你,真的想好了?”徐丹蕾看着王楠。: L9 R" z# @' k+ e; l. s, r
王楠像是给自己决心,也像是给徐丹蕾决心,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1 n/ P$ S: W. ~% n- M- J8 G( B“那我祝你一切顺利,也祝你幸福。”徐丹蕾以茶代酒,和王楠碰了一下杯。
; g: p2 t9 {3 k& B- }王楠很高兴那天能和徐丹蕾开诚布公的聊这些,这曾经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大家能像朋友般的坦诚相对,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8 b4 I/ h: O- T" K! D2 A王楠离开的那一天,天格外的蓝,进入八月份的北方,风中有了一丝凉爽,秋天快到了。
g3 a) }9 \' b9 k: z" @' u* M( G王楠谁都没告诉,一个人去了机场,城市的风景在出租车的飞驰下,慢慢离自己远去,终于要走了!在这个城市里,只剩下一个他想看却不敢看也不能看的那个人,他就是李重。5 _7 L* d5 I) [( x# u m
对不起李重!祝你幸福!你一定要比我幸福!1 \* a( l: r0 V. x* I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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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
: P; e+ i( ?- K; T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 4 ]- X+ V/ j& F% E0 M
也许你从今开始的漂流再没有停下的时候
) \ H% S3 [ a* B7 V; x! h让我们一起举起这杯酒,干杯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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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这一去就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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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药大男孩 于 2005-12-20 09:27 AM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