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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4 00: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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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行霸占了我一半的活动空间以及二分之一的被子之後,我俩相敬如宾地度过了那个晚上。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它就将存折和卡塞到了我手里,说,这里面有一百万左右,密码是你的生日,可别弄丢了。& h1 D4 C4 f$ Y$ G+ F* m* z
我接过那张存折,几乎手都在发抖,六个零啊,少说他四年的奖金都白拿了,我吸口气,抬起头对他说,我…我一定会还给你。他笑了笑,摆摆手什麽都没说。 y; H+ H" L' I* c3 s
我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立马拨了个电话给顾鹏飞,约他下午的时候出来见面,他没问我理由就答应了。於是下班後陈旭阳送我去了约好的地方,下车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说,小锐,我等你回来吃饭。
4 y, S; r' X) m+ |& B9 X 我点了点头,关上了车门,一直目送著车子开走。) b. {# f" f+ B6 ~* f
我走进咖啡店里,很容易就找到了顾鹏飞,我痛恨等人,因此每次见面他都至少提前一刻锺来,由他来等我。
5 M4 q' H2 [8 w8 S! B' G6 o 我没跟他多说什麽,将东西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垂著眼帘说,这是一百万,你拿去用吧。: I1 E D& g, e' Z' o1 k
清晰地看见他的手抖了一下,然後过了很久,他低声问,这是……哪里来的?我还是没抬头,一边把玩著杯子里的小汤勺,一边说,放心吧,一没抢二没偷。' A( p9 Z; C" X: {1 ~
又沈默了一会儿,他说,……你找他要的是吗?我皱了皱眉头,说,是我自己的钱,我爱怎麽用怎麽用,谁知他倒不顺心了,说你哪儿来这麽多钱?你找陈旭阳要的对不对?为什麽要这麽做!
1 c$ Y! p! v1 g( G5 } 呀喝,怎麽?好心你当驴肝肺?!我立马又气不打一处来,强忍著脾气说,管得著吗你!你还真死要面子活受罪是不是?我告儿你你不要拉倒,往後别跟我面前哭穷就是!听我一生气他又没支声了,末了我好心想给他个台子下,补上一句,你好好想想啊,你别在我面前为了撑一时的骨气往後就饿几十年的肚子,那是傻B才做的事儿!谁知他的思维根本没跟我在同一次元上,拉著我就说,他不可能就这麽白白给你的,他跟你提了什麽条件?你拿什麽跟他换的这钱?告诉我!* f% u6 b, P, @& j
我不耐烦地挡开他的手,说你管我!你到底要不要!
& z) X! J; G& _ @4 x7 { 不要!他突然也吼了出来,一挥手把存折扫到了地上,说,这是什麽钱?你叫我怎麽要!一百万……就把你给卖了……?* B. L6 T3 s- ^6 r: _- }; q
我怔了一下,忙气急败坏地说,你说什麽乱七八糟的!他没跟我要求这个!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行不行?9 f0 _' [' K: K
顾鹏飞听了半晌没动静,之後他离开座位,慢慢走过去将地上的存折捡起来,用手把上面的灰抹去,再握住我的手将它放回我的掌心。# j, W8 B, s3 T2 U
然後他轻轻说,苏锐,陈旭阳的这个人情……我欠不起……你懂吗?
+ G' `: L3 z7 Z6 c W% m" F 我咬咬嘴唇,没有将手收回去,说,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过……他不会为难我的,你尽管把这钱拿去,就算以後你还不起他也不会为难我的,只是拿了这钱以後,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 E2 y( }7 d. ^3 Q 也算,好离好散。% ]2 v3 ^: F' Q. \8 [# Z! r
他苦笑出声,所以说,我欠不起啊。说完他放开我的手,喝了一大口咖啡,又接著说,……锐,我一刻也没忘记你的事情,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是自身难保了,我真的没有能力马上为你做些什麽,所以我已经决定出去工作,不想再受任何人的控制……不管有没有这一百万,我都不会回学校去了。而且如果真的拿了这钱,我这一辈子都再也站不起来的,你明白吗?) }$ \/ t0 i9 m- o9 S+ \% r/ a
我吐口气,冷冷的说,现在说这些有屁用?在我面前倒是可以打肿脸充胖子,你以为那些七位数的债务靠你一个人能够搞定?小心到时候後悔莫及,过了这村没这店儿了。! x# Z, h% [( z J& ~# B6 [1 t) l
他淡淡的笑了笑,说,就算再惨……也总好过寄人篱下吧。2 z8 B7 N/ b5 D# d
眼睛突然就有些痒痒的,我抿抿嘴唇没说话,终於慢慢地将那张存折收了回去。然後,我又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张提款卡放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将我看著,我平静地说,这个……真的是我自己的钱,因为寄回家了一些,剩下不到五万,我只有这麽多了,虽然少,总好过没有……
7 ~3 b/ `/ O- J. E# W" w& x8 Z 看他无动於衷地看著我,我的眼泪突然之间就滴了下来,我说,顾鹏飞,难道你连我的人情……都不敢欠了吗?!+ @+ r$ ^! o" [, _0 |$ Z
他却没有注视我的眼睛,而是慢慢将头埋下去,闭上眼睛说,苏锐,我已经连谢谢……都不敢对你说了……- L* b, ^3 |& w; @( d: I
我一肚子怨气立马涌上心头,强忍住眼泪说,不用了,我也不需要。密码是♡♡♡♡♡6,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我站起来就走,他并没有栏住我,只是抬起头对我说,总有一天,我会把钱……连同所有欠你的东西一并还给你。
8 h) m& Z8 Q# ?/ ] 我回过头又吼了一声,我说不用!然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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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一进屋,陈旭阳就系著个围裙跑到我跟前,笑咪咪的对我说,饿了吧,马上开饭?3 @6 X8 f( b# G/ V) p9 D- B
我愣愣的盯著他,他瞅我一脸严肃,说,怎麽了?不饿?$ j; z5 h4 e0 [" {# V
我将存折拿出来扔桌上,耸耸肩,十分艰难地抽动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喃喃的说道,呵……真笨,被拒绝了呢……
! W5 u& G# p+ I2 d 他的目光看得我有些窘迫,我继续强笑著说,这就叫一相情愿吧……真笨死了……说著说著就往里屋走,却被他一把拖进怀里。5 S* \" [1 U3 K X5 v* G" I
他摸著我的头发,说,你真的特苯,这不叫一相情愿,这叫心软。
" C3 |( @; X+ I0 b0 O5 { 我没有再做声,将手小心的攀到他的背上,他的背很平整,宽阔。
- K1 M3 h' G7 S- j. ]+ V 虽说是被拒绝了,但好在也知道,就算没有我的帮助,那个人应该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担负起责任。好好的比我坚强。
4 S: D% v z C- J' ^: t/ W 也许这麽久以来,是我总是看扁他,是我总是以为他没了我就什麽都做不成,是我总是用一种优越感去施舍他。
" h3 Y3 v2 P/ J0 {$ u- C 我抬起头望著陈旭阳的脸,歪著脑袋说,我难道真的很笨?
( r' i. H) B% k8 e 他拿大麽指用力刮了我的鼻子一下,说,可不是吗,不过还有一个人比你更笨!我眨眨大眼睛问,谁?他笑著说,就是我啊,我竟然还喜欢上一个这麽笨的人,你说我是不是比你还笨?# V8 l* s0 `# j+ m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给他一脚,只是问,那你想不想变聪明一点?他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我看我没救了,只有一直笨下去,笨到笨不动为止。5 b0 S9 K5 M' r7 U `
我叹口气,心想这还真是物以类聚。他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说,你就甭那麽想不通了,说句实话要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要那钱,大男人一个,有什麽是靠自己翻不了身的?何况这钱打我陈旭阳这儿来,他若是要了,我只会更看不起他。我皱著眉头,说,那你还借钱给他?什麽居心啊?他笑笑,说,错,我是借给你,不是借给他,两码子事儿,现在好了,人家要自强不息了,你以後也别再跟这儿成心折腾我了行不?我一掌推开他,谁成心折腾你了?你成心折腾我差不多。气得他只好边叹气边进了厨房,说好好好,我自己折腾自己,有病!' r6 ^. X5 B/ 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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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我俩照常去上班,陈旭阳却开始有些反常,不但一路上都在接电话打电话,忙得忘乎所以似的,而且一到公司就人间蒸发,整个上午办公室都没见著他人影儿,导致早已习惯了和他一起吃中饭的我心情十分郁卒,忍不住问他,他也是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说是生意上的事儿就不开口了,我想想好象没什麽不对劲儿的,也就没怎麽放在心上。
: ?$ b" l2 q0 I6 K c: R& ] 直到下班要回家的时候,我跑到办公室去找他,照旧扑了个空,刚好看到一位同事迎面走来,笑著跟我打招呼,小苏,还不走啊?我忙问,陈总哪儿去了?他放慢脚步,说你不知道?开会呢,开一下午了,没准现在还没完,你去主会议室找找吧。1 J2 r* S" e) s6 F9 P7 [/ Z4 q
我於是跑到会议室门口打望,里面的灯果然还亮著,门紧关著又不能闯进去,只好在门口等著会开完,左等右等没见散会,心里越来越纳闷儿,这开什麽会啊怎麽没通知我呢?要知道平时不论大小会议,他旁边那把交椅肯定是为我的屁股服务的,我想著就把耳朵贴门上去,可惜这门专业隔音,我要真能听出个名堂来那早就不在这里混了。/ z0 `& S( r% X% C- I9 M R
正在这时候门开了,常小芹提了个开水瓶一走出来,我就说,陈总呢?她忙把门关上,说你小声点儿,还没散会呢。说完就要去打开水,我急忙叫住她,问,究竟开什麽会呢?我怎麽不知道?她斜我一眼,挺不耐烦的说,这是公司的高层会议,干嘛得让你知道?回去吧早下班了,别跟这儿添乱啊。
: t, ^7 h+ V# R. w" @ 她这麽一说倒把我好奇心勾上了,反正也无聊,就继续追著她问,她实在给问得心烦,干脆一股脑说,没什麽天大的秘密,就是准备吞并寰宇的事儿,他们正谈计划呢。
" D5 D! R6 u) { 她这句话一出口,我觉得用一个成语形容绝对不过分──“晴天霹雳”。2 A! S; \) C L& ~
等到太阳下山,会议室的门总算开了,陈旭阳抱著几叠材料走了出来,看见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说你怎麽还没走?我不是叫小芹告诉你不用等我了吗?# G: l" M4 n2 q! T
他看我没动就来拉我,被我下意识地甩开了,我站在他面前一时半会儿没吭声儿,等到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抬起脑袋,尽量有所控制地说,陈旭阳,你究竟想干什麽?他怔了怔,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 u% _4 c& p9 m3 W1 P. N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他的领带,说你少装蒜!想吞并寰宇的事儿你瞒著我?!什麽时候开始的?!你们什麽时候开始计划的?!
" e* }8 ?0 X9 h5 I1 V 他抿了下嘴唇,慢慢说,苏锐,我们回家再说,我再次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死死地盯著他,说,陈旭阳,你这是落井下石,卑鄙过分了吧?他皱皱眉头,冷著脸说,卑鄙?这哪里叫卑鄙了?旭升急於扩展业务,需要市场,而寰宇已经面临破产的困境,需要的是一笔钱还债,各取所需罢了……我大声打断他说,可是他们还没有破产!他笑笑,没有那一百万,破产只是时间问题,况且破产之後,寰宇的身价会比现在低得多,若是他们的老总还算聪明的话,应该马上就会把公司卖出去,即使旭升不要,也会有其他的公司来争这块肥肉……& r/ c6 R8 J8 X3 I8 T
我没等他说完,凛著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姓陈的,你利用我?
2 g! M( N# R- _ 他看著我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说,苏锐,我从没想过要利用你,不过我承认,寰宇一直对外保密他们即将破产的事情,是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因此我们才得以抢在其他公司前面下手,这一点旭升确实占到了便宜,顶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谈不上利用。& O4 N$ `, J$ h6 }. P' V( B
我咬咬嘴唇,说,住手吧,那苟延残喘的公司对你来说有什麽用?他笑笑说,我们需要他的市场,客户,以及知名度,这还不够吗?我拼命摇头,不,你不能这麽做,那个公司……是顾鹏飞,是他的,他才正要起步,你怎麽能去抢!) [( p& o2 S& c* K8 P& D4 i8 E
他拧紧眉头,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说,苏锐,你还想我怎麽样?你帮他争取这一百万,我是顾及你的人情才给的,是他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我没有一开始就穷追猛打已经算够好心了,接下来我就应该考虑到公司的利益,寰宇我们是一定会吞并的,我想你要明白,我不会因为利益就牺牲我对你的感情,但是……也不会因为顾及感情就牺牲公司的利益,否则我就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8 ^) ~% e# A2 K) ?3 B# g
我的嘴唇有些微微颤抖,我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是陈旭阳的错,他也不可能放著这麽大一块肥肉而不去争取的,可是他因为顾及我的感受,给了对方充分的机会,但当对方放弃这个机会後,他就不会再手软了。
; d+ t$ l& J% i0 R' y6 R( j5 B& c 我尽量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慢慢问,如果真的吞并了之後……寰宇会怎麽样?( e, m, a! O# f' k
他沈默了一会儿,说,旭升有足够的人材,我们不需要他们的员工,吞并之後……全部裁掉。1 U8 r Q% t$ {2 E
我几乎打了个寒颤,紧紧拉住他的衣服说,太过分了,他们不可能答应你这个条件的!他面无表情,淡淡的说,无所谓,等到破产之後,他们的下场还要更惨,况且到时候,政府会出面帮助我们强行吞并这个公司,由不得他们愿不愿意。+ A5 q4 ~% c4 ?: @. Z' S
我很久说不出话来,最後缓缓开口,真的没有……任何周转的余地了吗?他的眉毛牵动了一下,说,我很抱歉,苏锐,今天上午寰宇的总裁已经来见过我了,我们谈得很好,相信很快就能签正式的合同……我一惊,顾伯伯?他现在在重庆吗?陈旭阳点点头,说,他现在官司缠身,呆不了几天,估计走之前就会把这事情解决吧。
) @* W$ v' I: X& N6 P! z& k' [ 没等他说完,我就问,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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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顾伯伯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三毕业的时候,我跟我爸妈去蹭个饭局,刚好顾伯伯也坐在同一桌,那时候我连顾鹏飞是人是猪都不知道,只是在听说我刚考上大学的时候,他老人家顺口说了一句,我那小子跟你同年,也是今年考大学的,再一聊,巧了,学校都一样,顾伯伯顺口发了几句牢骚,说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麽考的,比诊断考试的时候低了几十分,本来稳上的第一志愿就这麽落空了,我一听心里本来就酸溜溜的,结果我妈偏偏来一句,我们家苏锐还好是超常发挥了一下才挨上这学校的边儿的,要不还不知道给分到哪个山区小县城去了呢。是是是,我承认我脑袋少根筋,搞不清楚什麽三角函数多元方程,说来怪了,照理说男孩子的抽象思维应该是强项的,可不知我妈怀我的时候吃错了什麽,我从小就特别头痛数学,所以高中时代读了理科等於折腾掉我半条命,好不容易奔过了独木桥,选了一个几乎避开我所有弱项的专业,还经常被顾鹏飞嘲笑我连初级高数都不会做,拼了老命也考不过他。
+ {4 B1 q: H: D g: L0 ~4 t9 \$ R 因为时间久远那次饭局我印象有些模糊,再加上我又是特讨厌应酬的人,一到饭局就只顾埋头吃喝,也没怎麽注意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唯一特别清晰的就是他几杯酒下去就有些忘乎所以,跟我说,学你那行啊,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上辈子挣钱下辈子养病,跟妓女似的。6 r) `+ P! |' _1 I
不管怎麽说,反正他是给我当年幼小的心灵蒙上了阴影的,可後来我才知道我们岂止是妓女,妓女干活自己还爽呢,我们整就一个安得广厦千万家,不怕眼睛给累瞎的人肉机器。
. `3 b, n: ]6 {' ` a1 k% O 再後来就遇上了顾鹏飞,透过他的第一手资料,我对他爸的印象又有进一步深入,据他讲,他妈死得早,他爸一个男人家又不懂怎麽教孩子,遇到不对头的,除了打就是骂,再就是关禁闭,反正怎麽让他服从就怎麽整,顾鹏飞还跟我看过他额头角上一道浅浅的伤疤,说那是他上初一时因为贪玩儿挨他爸的打,躲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头磕在桌子角上,当时血就染红了半边脸,送到医院缝了足足十针,我後来半开玩笑地问过顾鹏飞,若是把我俩的关系告诉他呢?顾鹏飞愣了半晌,最後说,我还是去自挂东南枝吧,好歹留个全尸。
% @0 w+ ?; L" a; C' _' \ 至此,顾伯伯在我心目中的印象,由“怪人”顺利升级为“怪物”。6 P4 Y" Y: g g$ [+ e, y
现在我要一个人去见这个怪物,陈旭阳知道我的脾气倒也没多劝,由得我去了,只是最後不忘提醒我,准时回来吃饭。
2 i8 n$ q" v( B8 z/ K 我照著他跟我说的地址找到了那个离公司不远的酒店,因为事先打过电话,所以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楼下的咖啡厅里等我了。! b, p* V# d _7 S8 v$ g8 [
我看见他跟我打招呼就慢慢地走过去,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人少的可怜,不觉有点紧张,他该不会一句话不高兴拿我泄气吧?比起我拘束的样子,他老人家倒是挺轻松,说,我只听说是旭升来的人,没想到是你,快坐啊,我笑了笑坐下了,说,您还记得我吗?8 B( [1 N% ]! n# H
他看著我说,我儿子说什麽都提到你,还跟我看你和他拍的照片,笑得牙齿都晃眼睛,怎麽会不记得,我微微低了脑袋,勉强笑笑又说,他提到我?他……怎麽提的?顾伯伯想了一会儿说,他经常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立马舒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咱不至於去自挂东南枝了。
, O0 \; t4 V# M. n% {' j 他随後拿了包烟出来,自己点了一根,又问我,抽烟吗?我摇摇头,说,谢谢顾伯伯,他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说,什麽顾伯伯啊,怎麽还跟小孩儿似的,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後辈了,是和我平起平坐的生意夥伴,怎麽工作了这麽久还没这个觉悟啊?学学你们陈总啊,到哪儿都趾高气扬的,我忙说,这不一样,他代表的是公司,我只是个员工,能代表的只有我自己,而且我也不是为公事而来的,他睁大眼睛,不是公事?那是私事儿了?我想了一下,又摇摇头说,可以说公私参半吧。$ \, g' u! D6 C+ K, n5 z- ?
接著,我咽了一下口水,特认真地说,顾伯伯,请您再考虑一下,不要跟旭升签这份合同行吗?7 ~+ x/ h) t$ k! F' X4 _
他似乎有点没听清楚,愣了一下,随後突然笑起来说,我没听错吗?你是劝我别跟你们公司签合同?你不维护自己公司的利益,反而劝我拒签合同?有趣有趣,我还从没看见过你这样的员工。
9 l4 `3 }$ N1 h! w& U+ j+ z 我快被他揶揄得头顶冒汗,说您听我说,这……这个公司不能就这麽卖了,不是还没有倒闭吗,总有机会起来的,再说……你也要给顾鹏飞一个机会是不是,他应该可以……他摆摆手打断我,说,我就是要给他机会才决定卖公司的。/ x( X) a& J4 u* U, r$ s' `
看我蒙蒙地似乎没有听懂,他抽了口烟缓慢吐出,然後淡淡说,他还年轻,这麽早就背包袱太可惜了,说实话,你们陈总挺通情达理的,开的价钱很不错,一点儿没有趁火打劫,卖了公司还清债务後还能剩一部分,我想尽快把他送去一个好学校,或者去国外继续读书,这个官司我要是有个什麽三长两短的……也好跟他妈妈交代……& S* _7 D: M w# {3 P. K
说著说著他的眼眶有些变色,也许是不好意思在一个後辈面前这麽情绪化,他立刻停下了这个话题,稳了稳接著说,其实我也挣扎了很久,这个公司经营了这麽多年,也不是说卖就能卖的,可是如果不卖,我们怎麽拖得起?几个月发不起工资,人心早已经乱了,要想重整旗鼓可以说……可能性很小,我也不能为了这麽一点点希望就赌上他今後的前程啊。7 a+ f4 l+ r' i! D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心里觉得特别不是滋味,来这儿的路上本想好了的,若是顾伯伯同意不签这个合同,我可以再想办法把那一百万给他,请他瞒著顾鹏飞,让寰宇暂时度过难关,可现在听他这麽讲,却怎麽也说不出口了。
' P5 O7 ^4 c' e2 [ p2 f 过了很久,我慢慢地说,顾伯伯……你为什麽,要跟我说这些呢?1 o' p }# \7 O& N+ a
就算我是他儿子“最好的朋友”,可是顶多就是见过一次的外人而已,却为什麽会将这些事情都讲出来?8 U) {! u& C; l; J* f. ]
他抽了口烟,眼睛里满是笑意地看著我说,苏锐,你是个好孩子。 n; Y& ?& b& y" h. z
见我愣了,他接著说,其实……那些钱的事情,他已经跟我说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说,今天苏锐拿了一百万借给我,我知道有了这钱公司可能还有救,可是我还是自做主张没有要那钱,爸,我是不是做错了?1 f+ C* L6 a* m! V
我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就充了上来,赶紧埋下头去,然後我听见顾伯伯的声音也带著哽咽,他说,我当时就差点掉眼泪,我跟他说,没错,你做得很对。然後我俩就继续吃饭,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可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儿子真的长大了,以前他总是不听话,我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甚至认为他是个负担,可现在我只觉得,有了他真的很好,只是我不知道怎样表露出来,都老大不小了,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再加上身边一直没个说话的人,今天看见你我挺高兴的,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m0 V/ M' b- Y' @9 m4 m5 B
我低著头没有说话,偷偷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水珠,然後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像揉一个小孩儿那样,轻轻说,我今天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为顾鹏飞那小子来的,看你那认真劲儿才忍不住逗逗你,难怪我儿子每次说起你,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我咬咬嘴唇说,顾伯伯……求您不要再说了……& N' T5 R# M1 w; _
他叹了口气,然後自言自语般地喃喃说道,你们啊……我真不知道该怎麽说你们俩了……5 W7 z Q$ D" M. p1 {1 E3 P7 w
我心里突然抽动了一下,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手指有些僵硬地纠缠在一起,可他却没有再说下去,我也一直保持沈默,这层窗户纸最终谁也没有去捅开。/ y/ d! c7 ]" L. }; q. E5 b
又坐了一会儿後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想就此告辞,他挽留我说,再等一会儿顾鹏飞就从同学那儿回来了,一起吃完饭再走吧?我慌忙说不用了,我约了人的,就不打扰您了。他於是也就没有再留,我穿好外套,沈默了一会儿,然後看著他说,顾伯伯……还有一件事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他忙说,没关系,你说吧。
2 b N6 d2 ^2 Q) M0 V' [ 我停了一下,小心地说,……您涉嫌贪污的事情……是真的吗?2 c" |7 I, P5 ]# J" Q5 |+ q2 Q8 r
他面不改色地说,你认为呢?我慢慢回答,……不是真的吧?应该只是个误会……他突然笑了出来,苏锐,这就是为什麽我说你是个孩子。
. e7 E2 s9 q6 V6 K7 @ 他接著说,小孩儿看电视就会问,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在他们的思维里好人就是好的,坏蛋就是坏的,你只凭自己刚才对我的印象就认为我不会做那样的事,这不是典型的小孩子逻辑是什麽?+ M9 U N4 ^+ u4 o3 u# G
我张张嘴正要申辩,却又被他抢了白,他说,苏锐,人活一辈子,会犯无数的错误,有能够被原谅的,也有不能被原谅的,而我犯的,刚好就是不能够被原谅的,可是……犯了不能够被原谅的错误,难道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吗?* c8 T3 l$ ]/ T& M5 n
我沈默了一下,说,那要怎麽办呢?他笑笑,赎罪啊,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我摇摇头说,我是说,那些因为你的错误而被伤害的人,要怎麽办呢?
' u9 @8 r" o9 F. C7 j 他怔住了,片刻之後苦笑著说,我不知道,我还真没想过。$ b4 |7 I5 M8 A+ P3 m7 D7 w*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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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告别了顾伯伯,在街上拦了个的士回家。
) b1 w; j ^1 e J: v8 t2 i ~ 陈旭阳见我回来,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回来了?吃饭吧,我站在门口说,你怎麽不问我谈得怎样?他看了我一眼,笑著说,没必要啊,你要是都能说服人家了,我这个老总岂不是吃白饭的?看我狠狠白了他一眼,他倒说得更带劲儿,早跟你说过别去的嘛,你看你,又花了车钱,又费了口水,说不准人家还损了你几句,真是亏大了,偷鸡不成蚀把米陪了夫人又折兵……我顺手抄起沙发上的垫子就朝他轮过去,姓陈的你有完没完!
4 ? Q5 |+ S1 Y0 X2 q0 N) _& u 吃完饭我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留陈旭阳在外面十分郁闷地看电视,过了一会儿他放弃了外面八点档的肥皂剧,跑到我房间里来凑热闹,见我还在桌子前翻看著最近一次的方案草图,他从背後拿胳臂圈住了我。' k4 w9 o0 g" F" R
我稳如泰山,一边眼睛还停留在图纸上,一边冷冷地蹦出两个字,放手。
/ y8 E* p7 t9 Z4 t6 Z 他说,怎麽,还在生气呢,不至於吧?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没亏待他们吗,那小子有了这钱爱干嘛干嘛,继续读硕士也行,出国也随他便,就是什麽都不做也够挥霍个几年的了,何乐而不为啊?用得著你在这儿穷操心吗?
3 P4 E* G3 Y0 @+ _8 `% o 说得有道理,可是我一听他这种流里流气的说话方式就很不爽!很是不爽!
. ?9 u6 B, y5 I5 Y, x. { 於是我再次重申,我请你放手,向後转,齐步走,带上门,谢谢。
- x m1 ~0 i s. s& C5 K' E6 ? 话才刚刚说出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进了我的腰间,至少半张脸也都贴到了我的後颈上,一个劲儿地蹭蹭蹭,边蹭还边说,你身上好香……我挣扎著去掰他的手,回过头说,你饭没吃饱是不是?!
: W1 d* U& [3 e; n9 ~ 他乘机抓住我的下巴,把湿漉漉的嘴唇贴了上来。+ C* `# f1 f2 W5 Z+ ~9 p
我咬紧牙关差点儿没咬成牙龈出血,他左冲右突进不去,不断地说,张嘴啊……宝贝儿你张张嘴……接著居然拿手紧紧捏住我的鼻子,我给憋得脸都能紫成了茄子就是死活不开金口,他的唇只好沿著我的脸蛋滑到了颈部。4 t0 C+ d+ |5 A
我抓住他正要解开我上衣纽扣的手,说,不行,到此为止。他的嘴唇吻在我的锁骨上,含糊地说,……你住进来之後……我还没碰过你……这样很难受知不知道?我一边推著他的肩膀一边往後缩,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陈旭阳……他得寸进尺,牢牢地靠上来,动作变得急躁,说,……什麽啊……恋人之间做这种事情是很平常的吧?
2 ~3 V6 Y( z+ d; z 喂喂,我们什麽时候是这种关系的?我一阵恼火,说该死的你给我起来!恶心死了!5 {' |! Q6 o9 \
他一见我生气,动作逐渐停了,可还没有从我身上离开,我急了,说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我都跟你说过不要了还跟个饿猪似的拱来拱去!拱什麽拱有什麽好拱的?脏死了!他瞪著我,说我没听错吧你嫌我脏?我说怎麽你耳朵不灵光了去配助听器啊,别用你的脏手碰我!6 @7 f, ?3 Z4 Q6 @. v% q
他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小兔崽子你……给你个箩筐你就下蛋是不是?!我说你又错了吧!兔子下的是兔子不是蛋你小学毕业没啊?!见他已经快要吐血了,我又补上一句,愣著好玩儿啊?放手啊,你瞪著我干嘛?你又想使用暴力吗?!
8 O) D7 J2 ^$ a6 c8 U 他眉毛猛然抽动了一下,特严肃地说,苏锐你别说了,我正骂得气血上冲,压根儿没理会他的警告,继续说,告诉你你少吓我我不怕了!又不是没见过!你还有什麽本事啊统统都使出来,有种你今天给我来硬的我还就怕你丫不敢!+ C0 x Z" t+ J ?. D- ]& d- I
" N6 S! t/ \: P/ K+ m"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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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5 X- C' z* V+ Q
话一出口的同时我就意识到完了,一不留神儿老毛病又犯了,曾经不止一个哥们儿说我,你别看丫的长得安分守纪的,那嘴巴最找抽呢,明明没几个能耐还就爱跟人家抬杠,给教训了又学不乖,这不犯那什麽吗。4 a! Q3 B9 s/ a7 P8 K3 v& E" T& [
俗话说得好,请将不如激将,而这姓陈的摆明了最忍受不了谁激他,见著就要发作,我下意识地往後缩了一下,眼睛十分配合地作无辜星星眼状,他看我忽然示弱了,只好硬把满肚子气又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特疲劳的声音,谁想吓你啊?又无理取闹吧你,我都说过不会来硬的了,你少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
3 I# y4 y1 W) ^" F! L3 }. C- H7 Y. @ 我缩著,小心地眼神复杂地看著他,陈旭阳……我觉得你有点可怕。
5 d) a0 G" h3 @, E 关乎到了自身形象问题,他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眉头能拧出水来,说,可怕?!我哪里可怕了?!5 K! X& F* w7 r' r: v/ E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爪子上,那爪子泛著青筋死死扣进我手臂上的肉中,他触电似的赶快放开,表情别扭地嘀咕了一句,对不起……$ A+ F% e& |" T2 n( g! s! {# N
我抿抿嘴唇,认真地说,我不想拒绝你,陈旭阳,你让我跟你同居,我没意见,你吻我,我有几次是反抗了的?可是我不能跟你做这种事情,怎麽也不能!……我觉得很害怕,整个身体都在抗拒,接受不了……你明白吗?已经造成的伤害我没办法忽略掉。) c, F0 R4 q; I _
他的眼神仿佛一瞬间暗淡下来,将头低了点儿,他硬生生地说,真搞不懂这些日子以来,你都是抱著什麽心态和我交往的?……说吧,苏锐,你到底想怎麽样?要我下跪磕头吗?8 r& [" l( a; y( B* K
我心头一震,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0 l& z0 C$ u- ?! {, x {. b6 W9 Q E 他怒了,吼到,那你怎麽才肯原谅我?!我他妈真不明白!有什麽能值得你记恨这麽久的!不就是上过你两次吗?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什麽冰清玉洁的身子有什麽碰不得的……!1 {4 |( i5 d0 `9 _! H
啪地一声脆响,打死个蚊子也不过就是那麽一掌。
+ {& k3 g& p/ z6 i) d0 _- E) W' T 不过我想这一掌的意义肯定比消灭蚊子除四害来得重大。
0 b1 s5 l. @0 k8 p9 P 很久没有练习甩耳光的下场就是,没等到他左脸上的五指山浮现出来,我的手掌就已经痛麻了。+ E# S: I; n2 g2 M4 e- i& O
我干笑两声,毛骨悚然的效果,冷冷地说,……好……好,你厉害,能说出这种话来,小的佩服,我才搞不清楚你是抱著什麽心态跟我交往的,你们这些人……只顾自己舒服,根本不管被你伤害的人的感受!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只想一刀捅死你!" M$ [9 k& S" h% y/ x4 e
你还知不知道,我是挣扎了多久才原谅了自己和你一起生活的?你就忍心这麽几句话,就把我和你这麽久的努力都化做泡影?/ }$ `; e$ {* M- i, h" D
他的手指触到微微红肿的脸颊,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麽,突然一把抱住了已经快要哭出来的我,不断地说,原谅我……小锐,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不是这麽想的……
4 o% F- V8 F$ F* m2 ~ 滚开!你拿我当婊子!我声嘶力竭地叫。他没有放手,苏锐你听我说……
7 v. \- x/ c4 N% y2 w+ G 我拼命掰开他的胳臂,一脚揣飞他说,叫你滚!
0 V! [" B. k$ J 他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呆呆地看著我却不敢靠近,我的双臂紧紧环著自己的身体,蜷在椅子上变成一团。" a+ ?8 ?8 h+ l; g8 f! W" z" T
他站了一会儿,慢慢在床边坐下来,叹了口气,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怎麽变成这样了……昨天……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麽?& n$ i9 p0 Q+ g/ ?, Y$ M; a
我红著眼眶看著他,陈旭阳,你问问自己,我为什麽会这样的?你问你自己!……我实在受不了你的思想,我们差太远了,年龄,性格,地位,观念……我们不适合……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不可能……* ?' s# {* k; L) C: F* b
不!他狠狠皱著眉头看著我,收回你的话,苏锐,没有什麽不可能的!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总有一天能,我可以等!" Q" _/ A) M/ K! A9 b- P3 l
我微微苦笑,埋下头轻声说,出去好吗?让我一个人呆著……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 R! Q/ |& ]) y5 ? $ ]. \: H7 M+ M7 |8 ?
往昔争斗,不分高下,各有胜负,此次战役,可以说,自相矛盾,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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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 V' I% _- Q0 {4 M 伤害的过程是爽快的,损言恶语,不过眨眼唾沫横飞,舔伤口的过程却是漫长的,还不算上自虐心作怪,在舔的过程中自个儿给自个儿伤口上撒盐,反正这一晚上,我苏锐是没去跟周公请安。- f* O9 f- e0 ^' J& b" W0 y5 y
第二天上班,行尸走肉。陈旭阳我是不知道,不过听说他数度走错厕所,虽然反应奇快,却是扰民几多。8 d) a9 \: n k+ S: x5 P) C, s9 K
晚上在家吃饭,一桌子菜淡的淡咸的咸,该红的变黑,该绿的变黄,连大米饭都带著一股子焦臭味,他表情僵硬,说,凑合著吃吧,我心想这也不是这麽个明争暗斗法儿啊,糟蹋粮食的人最欠扁,为了不跟他一样欠扁,我开始糟蹋自己的舌头和胃。: k: b/ P' @4 I7 r
快要吃完的时候,一直不吭声儿的我鼓起勇气,把想了一个晚上的成果说了出来,陈旭阳……我想搬出去住。
; Y* N$ Z" x _$ A 试想过N多即将看到的精彩反应,异形版,大白鲨版,魔鬼终结者版,或是一声叹息版,苍天有泪版,情深深雨蒙蒙版,可他的筷子只是略微停了一下,又开始正常的运做,刨饭,夹菜,连头都没抬一下。- [4 s( c. Q9 Y: N$ F( E/ Y3 r
疑心他没听清楚,却又不好意思再说,只好闷闷地吃饭,吃完了,他站起来收碗,我忙站起来伸手去接,说,我来洗碗吧……( Q, w1 x1 b0 ~6 M0 k2 T" G
以前我俩推洗碗可以推到发动战争的地步,谁也不妥协的时候,就由得碗池里油腻腻的餐具越堆越高,直到碗橱里最後一只碗阵亡,两个人再互相埋怨一通後,哼哧哼哧地大清理已经沦落为霉菌温床的碗池。而今天,他放著自告奋勇的我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收拾了桌子,跑进厨房洗碗去了。2 K, @6 y" C: x) c# n3 ]
一,二,三,四,五……五……五……五……六……, ^: H F3 l2 a u
短暂的十分锺,我默数著清脆的碎裂声,庆幸以後大清理的时候可以少洗六样餐具。
3 _& a) _' W _: f( V2 o 洗(砸?)完碗後,他出来了,一脸的平静,压根儿看不出什麽,我还坐在餐桌前,仰头望著他,认真地又说了一遍,陈旭阳,我想搬出去住。0 W2 b e. E6 J+ ~: ^" m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四处游移,当他翻著眼睛望向天花板的一瞬间,那表情像快哭了,然後他突然看定我,眼睛亮得吓人,说,是不是只要我放弃寰宇,你就会留在我身边?7 i/ J$ f2 E" }3 @
我完全怔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机旁边,拿起听筒拨了个号码,响了几声後,他说,……喂,小芹吗,是我,你马上去公司一趟……是的,现在……准备和寰宇签的那两份合同放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你把它们烧了……9 k, K" c! Y6 g) ~6 {! R# @1 s3 L
不!我几乎惊叫著跑了过去,一把从背後抱住陈旭阳,将他手中的听筒抢过来大吼,他喝醉了跟你开玩笑呢!别去!陈旭阳劈手夺去,说拿给我!这不是你的愿望麽?!我成全你!我伸手按了钮切断了电话,抱著他的手却没有松开,我说陈旭阳求求你不要这样!求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很内疚知道吗?你这样我很难受!你要让我欠你多少才肯罢休?!你知道为什麽我说我们之间不平等吗?就是因为这样!我的压力很大你不要再逼我了!……你……你让我走吧……我不想再像个木偶娃娃一样被你养著!
, m4 e2 Z# i Q- g 听筒从他的手里滑落下去,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6 O1 A4 [9 w7 S3 U6 ^, v 苏锐……,片刻之後,他的声音已是带著哽咽,……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b8 e2 h2 ~: B4 F& P9 \
和我生活的这些日子,你曾感受到过……一点点的幸福没有呢?7 [, o2 Y$ G1 K2 T% ~7 r4 [
我的脸紧紧贴在他宽阔的後背上,眼泪把他的衣服润湿了一小块,那个时候我知道,这个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一直存在於我的身边。& y. t' c/ v8 @4 x( ~. v t
我用力地点点头,轻声说,我一直过得很快乐……真的……如果没有你的话,我都不可能再笑出来……
) W, r1 F" V, o' E2 b 他笑了笑,小混蛋,你是在安慰我吗?翅膀养硬了,就学著过河拆桥了是不是?: V$ a) o# |2 q( N2 M/ ~
我也笑了,说,你都值得我安慰了,不是该挺荣幸吗?以後还不是一起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在乎那个把小时做什麽?
' U5 Q" y5 j9 v' f; K' B% | 他轻轻掰开我的手转过来,眼睛红红的,说,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我就让你搬。9 E; R& T1 Z* V5 M
7 X1 l/ g G0 R# x1 L5 u) V
两天之後,我带著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陈旭阳家里搬了出来,从此以後脱离了这种微妙的同居关系。
, Q7 L$ g; S1 m7 F 也从此以後比任何人都深刻地明白了什麽叫“多此一举”。3 O, W3 x3 D" G% s8 f% w
房子是陈旭阳帮我找的,这是他的第一个条件,他出了三倍的租金贿赂房东,房东硬是把原先住得好好的人劝了出去,迎财神似的迎来了我。那房子在一个花园小区里面,跟陈旭阳的家就在一条街上,打死就只有七八分锺的脚程,要是他开车来,发动机都没热就能到。
- a/ f4 R# @- y2 D8 L# V 第二个条件,每天上下班他接送,必须一起吃晚饭,周末还要回他家过。这明明是多个条件的有机整和。
( x5 f2 O4 y, J \6 N 第三个条件,新房子的钥匙给他一把,以防不测。靠,给你才会不测吧?
! l- w3 o6 l5 p. f- ], h 然後,可以说,这个样子的“分居”和先前的“同居”根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还害我每个月承担不小的租金,这件事情给我的教训有两个,一,人在没有考虑周详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做任何有关改革创新的尝试,否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二,不要试图与比自己道行高深的人耍小聪明,否则结果只会是把自己折腾得满脸灰兜了一转最後还是逃不出人家布的八卦阵。
8 j8 t F/ L& K6 D' s
( I% q' H7 T8 T, z+ P; w 就在我们忙著这样那样的时候,冬天早已悄悄地过去,重庆天气狰狞的一面初露端倪,气温一下子窜到了二十几度,阳光不长眼睛地到处乱照,所到之处不见血,却封喉。: R! Q# D9 U& a
就在我忙著作好防晒措施的时候,却万万没有料到,一个人物会随著这人见人恨的恶毒紫外线再次出现我的视线里,正好应了一句老话,祸不单行。
. E8 ?* m/ N; q% d2 U+ D- t1 S 那天中午我正从蒸笼似的复印室里出来,在电梯里闷得汗如雨下,正准备以领奖金的速度冲回我有空调陪伴的办公室,却在楼道口撞上了我一辈子都想剁碎了包饺子喂狗吃的人。 j) i/ C) K0 ^, _
真真正正的全身抽搐。
' A, N& K2 R! F& C6 t( X 穿著白净套装的曹莹莹看见了我,眼睛一亮,反而加快脚步走了上来,脸上的那笑啊,特真实,特惊喜,就跟见了半辈子没消息的小舅子似的,不过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是一个人,没些三教九流的瘪三众星捧月著。
0 h x" j: u1 C8 B 我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仿佛过来的那不是人类,而是变异了的新品种哥斯拉。我眼睛死死瞄著旁边桌子上的一把铅笔刀,理智却还在大喊,不行,苏锐,杀人得选时间地点,得计划周详,你看这周围这麽多人盯著,就是一刀子去了,也包不准能不能捅著,捅著了能不能挂是不?. t+ Y. ^" n8 Y4 S' H
几秒锺犹豫,她已走到我面前,大大方方地说,好久不见啊,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怎麽样,最近还好吧?1 w X/ r, P$ y: a$ Q
鸡皮疙瘩,蔓延开。困难地咽了下口水,好家夥,要不劈开看里面,还真是一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画皮啊……造孽啊……
1 G: d8 G, }5 g" W& t" p 估计她见我两眼发直没反应,拿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怎麽了?热傻啦?不记得我了?* t0 Y4 l% `. k
正好一位同事打我旁边经过,看见曹莹莹,吹了声口哨,调笑著说,苏锐,这谁啊,女朋友?. c, ~9 F# Z9 K# ~% V7 O
你杀了我吧,要不心脏都得让你从屁眼里吓出来,小心我事後把你拖厕所一顿饱揍。( b* w$ [! R4 ~, x
她赔著笑,朝那人特假惺惺地点点头,然後说,哎,你同事挺好玩儿的啊。我好不容易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几乎快把牙齿咬碎地说,变态女人,你来干什麽?
* U; W: p. I$ l5 f% a! e 她愣了一下,挑了挑眉,说,我们似乎有什麽误会?我今天是来找你们陈总的,不想挑什麽事端,毕竟你也在这里工作,大家撕破了面子脸上都不好看,就算都顾个脸面,今天互不相犯,如何?8 Y; _, c& J9 t- A2 _ \$ b
我干笑两声,脸面?你这个贱人还想要脸面?你有什麽屁大的能耐想见陈旭阳?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别以为这是在学校里,有几个臭钱就狗仗人势!9 R0 {) l7 c4 s# K6 [& ~
吵架就像足球赛,占主场的自然底气足一些,不过有一点不同,同事不是球迷,你要撕破脸皮了人家会说你欺负客人,还是一女孩子,所以还得气沈丹田,稳中求胜,只能礼貌地骂,面带微笑地骂,不同於泼妇骂街的骂,骂出水平骂出风格骂出气质,最重要的是,骂得解气。) G$ _6 B& ]% i9 s
她脸色有点微变,旁边不时有人来往又不便发作,然後她稍微靠近我,压低声音说,别紧张啊,上次那群人虽然是街上随便找来的混混,可都是挺干净的,没带什麽病,你就别担心了。2 w1 Y% s( T3 N9 _1 r" ?! R, s7 @
我的指甲差点把手掌给戳破,喉咙逼出冷笑一声,说,我有什麽好担心的,要是染上了什麽病,我他妈第一个传给你!
# @& v6 ], G" |0 Q 她像是听到什麽好听的笑话,笑了出来,我也讪讪地跟著她笑,几个不知内情的频频回头投以羡慕的眼光,苏锐同志又在亲切接见某某美女同志,估计对方不是大堂经理就是老板秘书,而且肯定未婚,豔福啊……
' ^9 E6 _" n, G6 e0 e) g% p 皮笑肉不笑过後,她的眼神变了,那副臭皮囊下比蛇蝎还蛇蝎的里子像给活生生地翻了出来,张牙舞抓鲜血淋漓地在眼前横行,像是小时侯常去抓的一种毛虫上面丑陋的花纹。( I. Z2 p( q+ s. S7 h
我的手突然很痒。
# Y# L3 l+ j/ U8 N. [9 z4 p, `. N 她眯著眼睛看我,凶光毕露,用她那独有的鸡嗓凑在我耳边说,上次啊,你让我那些朋友太销魂了,要不怎麽过了这麽久人家还惦记著,总跟我打听你,我说急什麽,总要等他把身子养好啊,你们这些狗东西很难伺候知不知道,下次玩儿可得记著给钱…… C; g h; K& w9 H4 h$ y: K) U
血轰地就烧焦,脑袋也蒙了,虽然人还处於公共场合,手早已自做主张,猛地扬了起来。
/ O6 ]* a$ H0 `5 n4 Z 这一掌下去,恐怕就不止打死蚊子那麽简单了。
( X Q0 e# h+ r0 l' j6 D
+ [2 g# _. f; U' [# l47! m( P. D8 {* s6 C
4 p C% O. x1 z
眼看著面前的人花容失色就要香消玉殒,肩膀却突然被人扣住往後拉了一把,那一耳光带著掌风擦著她的左脸过去,却生生地落了空。
6 _5 u" M7 }7 y2 s+ V 靠!哪个吃饱了闲著的阻挠我为民除害?!我带著一股子挡我者死的气势回头一看,却不是别人,正是那只叫陈旭阳的动物一脸阴郁地把我望著。
; s- X6 ~$ e# S( j1 D! K1 _ 一肚子委屈劲儿刷地就上来,我顾不得和那妖孽理论一耸肩把他的爪子撩开,眼睛瞪圆了横著他,他皱著眉头低声说,干什麽呢你,公司里别闹事儿,这麽多人看著,就不能压压那脾气?1 t, m& ~) y: R: k9 B! M
哼,我冷笑一声,我要是没压脾气的话打从一见面就把她给哢嚓了!
7 H4 r/ m. {* G 陈旭阳看我把他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叹了口气把我拉他後面去呆著,然後望了曹莹莹一眼,佩服,能做到眼睛里满是厌恶和鄙视,而脸部肌肉还能微笑得那麽和谐。& F& r; S! j/ N7 Z$ D7 ^% X+ w
他的语气挺平淡,这位小姐,抱歉你走错地方了,我不知道我们的保安是否又在偷懒,这儿不是你能随便来的,你看到了,我们的员工不欢迎你,请你立刻出去。: v/ j' ~: d8 f$ ? Q, p* j3 G, x9 r
曹莹莹一点儿没被吓著,不紧不慢地说,你就是陈旭阳?6 @4 g* ^) S3 n) y4 `9 K
陈旭阳脸上的笑逐渐淡去,说,没错,有什麽不妥吗?她笑笑,说,我们似乎见过一面?他装蒙,说是吗,我怎麽不记得。曹莹莹还不松口,故意放大声音说,那就怪了,上次跟苏锐在一起打了我男朋友的不是你?长得怎麽那麽像啊?: C) q- L! T, O0 ^" q8 a2 r5 G8 ~% R
陈旭阳眯了下眼睛,轻轻松松一笑,不会吧,我记得那次跟我打交道的是个穿著恶俗的泼妇,大街上都能破口大骂,哪能是您这麽端庄优雅的一位小姐呢?" B9 o# w2 N; b y
常言到,小葱拌豆腐,一物降一物。
0 f. F! m0 r) S5 | 曹莹莹给损得脸上红一块黑一块的,杵在那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我走上前一步,说,你还愣那儿干嘛想留著吃晚饭不成?快点滚行不行?看著就恶心!
9 ]$ s, _5 g3 P4 J- Q 她正张了张嘴想回敬我几句,看著陈旭阳正瞪著她又只好悻悻地作罢,片刻之後说,算了,我今天来是有公事找陈总的,我爸开会忙来不了,我刚好在公司里实习就顺便代他来了,陈总你不会不知道吧?
& F( n+ |8 y; f. z5 F 陈旭阳皱了皱眉头,重新打量了她一下,说,你是曹衍的女儿?她笑得特得意,说是啊,我爸不是跟你提过吗?
, P |/ V d" L3 S- ~* ]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赶快赶走这碍眼的苍蝇得了,跟她废话那麽多做什麽?忍不住拉拉陈旭阳的衣角,问,干嘛呢?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麽,沈默了片刻後微微侧过身,对那妖孽说,到我办公室来谈。( A" q0 X' K1 A Q
曹莹莹一听,立马趾高气扬的朝我笑笑,踩著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过来,我急了,抓住陈旭阳说,搞什麽飞机啊!你让她进你办公室?!陈旭阳轻轻将我的手拉下来,说,苏锐,你先回自己办公室去吧。6 s9 n0 [/ b8 c) d& k2 }7 W
他明显心虚,说话的时候都没看我的眼睛,我无意中瞅到曹莹莹充满挑衅的目光,浑身的汗毛都烧起来了似的,一赌气拉著陈旭阳不放,说不!我得一起去!有什麽话不能让我听的?!
m0 P6 E/ Z0 b! P9 v, { 陈旭阳还没说什麽,曹莹莹却先插上了嘴,说就是啊,迟早都会知道的,陈总你就让他听吧,陈旭阳横了她一眼,然後跟我说,……那你就来吧。; A0 y3 H# a8 C1 ~
短短几步路我和那妖孽的眼神就跟拳击赛似的你来我往了一阵,进了办公室我挨著陈旭阳坐下,等常小芹泡好了茶,曹莹莹开门见山,说,我想这次我来的目的,陈总已经知道个大概了吧?- ^5 Z0 x0 E" v" F& ]+ G8 v, \
陈旭阳没说话,抽了根烟出来点燃,我则一直用眼神保持著敌意,慢慢端起茶杯小口地喝著,心想你丫要敢轻举妄动,我手上的玻璃杯就甭愁没去处。0 q3 L+ n. s9 j3 x! S
她见这边稳著没反应,埋头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样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还没等我瞄清楚,就听见她的声音像把锤子似的轰地敲下来,她说,我们公司已经收购了寰宇,这是合同书,您请过目。' Y+ e+ t8 X. X5 @( X$ B2 K
我一口就将嘴里的茶叶末子喷了个满桌,抓起桌子上那张纸来来回回也没看个名堂,不过右下角的签名是看清楚了,接著忙我转过头几乎是吼著跟陈旭阳说,怎麽回事?!寰宇不是你计划吞并的吗?!怎麽落在他们手里了?!
S8 ^) q4 T, I3 t( S; ?; A N8 o 陈旭阳拧紧眉头一言不发,又是那贱人插嘴了,这婆娘该不会吃鸡下巴长大的吧?她说,话不是这麽说的,我爸跟顾伯伯从来都是铁哥们儿,十几年的交情了,他当然得先照顾到我们啊……我一掌把桌子拍得大响,说你给我闭上你的鸟嘴!
" Q& I0 r2 R# S5 _+ m 我转头又连珠炮似的问陈旭阳,你不是说要先下手为强吗?你跟寰宇早就在谈了啊!合同不是都准备好了吗?这麽久了我以为你们早签了!怎麽会让别人抢先?!陈旭阳只是一个劲儿制造云朵,没回答我一句,我正想用手拉著他领带把他脑袋给硬拧过来,曹莹莹跟看小品似的,跷著个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说,可不是吗,人家急等著这笔钱,陈总偏偏又不干不脆的,一直拖著合同没签,顾伯伯给逼得没办法,才又跟我爸谈,我爸立马就签了……% Z! P$ b( c; F
我根本没理会她在一旁的叽叽喳喳,只一直死死地看著陈旭阳,僵了半晌,我慢慢地说,你为什麽犹豫?陈旭阳,这不像你。
; B& r6 {/ q0 ~/ T/ Z( Y7 n4 i 他终於看了我一眼,却还是什麽也没说出来,我的眉毛突然抽动了一下,说,是因为我,对不对?他马上说,你别高估自己了,是因为我们还没谈好,问题还很多才一直没签合同的。' m4 Y) G1 y, r: z4 o" P9 J9 H8 }! D
我咬咬嘴唇,看著桌子上那份合同,转头对曹莹莹说,你们讲不讲道德?!从别人手中抢东西,这不是强盗是什麽?!她冷笑一声,连合同都没签,怎麽算是你们的东西?不是你们的东西,又哪里谈得上抢?虽说是半路坏了旭升的生意,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合同都没签也就谈不上对方违约,就算上法庭,旭升也没有丝毫胜算!道德?你们想在生意场上讲道德?等著喝西北风差不多!
- g5 L% |; U. H 我急怒攻心,腾地跳起来一把抓过桌子上放的合同书,几下子撕得粉碎,陈旭阳一把拉住我的手,说,你冷静点儿!曹莹莹却往沙发上一靠,说没关系,那是影印件,你要撕得不过瘾说一声儿,我这儿还有。
# `& F+ v8 x7 V/ L6 X# p5 x7 s) \8 T 我登时就想掀了桌子冲过去给她几耳光,却被陈旭阳从後面牢牢抱住,我拼死了挣扎,张牙舞爪地说,你放开我姓陈的!我他妈今天不灭了她我不是人!!我杀了她我自个儿蹲监狱去!……不关你什麽事儿!你放开我……你放手!!你……你不放手我连你一起灭!!5 A% _# B8 p9 H# L* O- {
我眼看著仇人近在咫尺悠闲地喝茶却没跳过去办法杀之而後快,那滋味,真是恨不得一刀扎死自己算了,可陈旭阳任我怎麽嚎偏偏死不松手,还一气儿把我朝门口拖,我觉得我眼睛都快喷出血了,涨得发狂。
- M# K2 d/ g, f: s6 ? 他直把我拖到隔壁我的办公室里才松了手,我靠在墙壁上喘气,他隐隐地用手圈住我防止我再失控,抚摩著我的额头说,你没事儿吧……冷静点儿……来深呼吸几下……
! X t& P( r; e Q% m! ^! f 我咬著嘴唇没有吭声儿,手死死地握著,指甲一直嵌进肉里去,我看著他说,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我分了你的心!/ ]! ^; c/ A6 l, q
XXX,老天爷你眼睛长到屁眼上去了不成!你就不给我们一天好日子过,不让我们喘一口气是不是?!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麽惨!陈旭阳一下子丢掉了这麽大笔生意不说,寰宇真的被那贱人拿去了的话,顾鹏飞那大混蛋要怎麽办才好?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跳出来的,却还是跳进另一个火坑里!
8 H7 p# a/ l7 y2 y5 I; b; {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就像碎裂了般的疼,突然之间就神经被猛然绷断了似的,无数不堪回首的丑陋景象冲破封锁,塞满了脑子,喘不过气的黑暗在我眼前扩散开,头痛,眼睛痛,骨头都在痛,身体被冻得发麻的感觉竟然还在!
# M& g6 ^$ T/ u/ W 怎麽回事,关於那次非人的折磨,明明已经淡了忘了,就连再看见曹莹莹的时候也没有被触及,怎麽会在这时候翻出来?+ Z+ L* Z8 s) u. V5 q
脚已经开始发抖。9 h& J8 d* T+ {- M
陈旭阳握住我冰冷的手,说,怎麽了,你没事儿吧?苏锐?……苏锐?我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喘著气说,……怎麽办,我想杀了她……我真的想杀了她……混蛋………她真的不是人……4 l2 b% @- J4 z6 \' q
陈旭阳听我语气没对劲儿,抓住我的下巴想要将我的头抬起来,哪知道我猛地推开他,反作用力下自己也摔在了地上,我的背紧紧靠著墙壁身体缩成了一团,头痛欲裂,在他想要靠过来的时候几乎尖叫出来,不要碰我!……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求你们……
2 R& k( F0 |+ g0 |1 k: e' v- o 他强行把手塞进颈窝将我的脸抬起来,还不住地拍打著,说,你清醒一下!苏锐,是我,我是陈旭阳啊,这儿没有别人!你把眼睛睁开!你只是在做噩梦,别胡思乱想的,你把眼睛睁开就会消失了!) D7 g9 s1 d+ V/ O% I) d
我勉强睁开眼睛,可脑袋还是一团糟,本能地抗拒著他,他抓住我的手想把我拉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站起来,我们到外面去……你看著我,别再乱想了!, D# j* P, ]( X6 t% |% u8 l9 f
门口突然想起冷冷的嘲讽声,我看啊,你还是带他去医院比较好吧,他好象快疯了啊。
7 K% x# T& c" S7 y9 i9 m 陈旭阳护著还在发抖的我,死死盯著靠在门口看热闹的曹莹莹,怒火中烧地吐出几个字,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3 [8 c5 |) t+ X. ~' V5 Q
她耸耸肩,陈总,干嘛为了一个员工闹得两家公司不合呢?吞并了寰宇之後我们和旭升的实力就相当了,还指望两家公司的关系有更好的发展呢,我爸也是很希望能跟你合作的。
; ], D |7 L$ f9 l 这次陈旭阳没有看她一眼,说,我再说一次,滚。( L8 K4 W; O2 {( A+ X; l) k
她笑了笑,好好,你忙著,我走,不过请您记住,以後我们的境遇差不多,谁也奈何不了谁。6 N6 W* F/ x* a. T. A
说完她一甩头走了,脚步声很是悠闲地逐渐远去。陈旭阳一拳砸在墙壁上,可怜的受害者发出一声闷响抖落下少许石灰屑。他吐了口气,伸出手轻轻触到我的头发揉啊揉,然後试探著慢慢抱住了瑟缩的我。
+ ? @3 A0 |$ b0 M$ s- ~ 我靠在他微微起伏著的胸膛上,一直到恐惧烟消云散。然後我喃喃的说,该怎麽办……陈旭阳……我赢不了她……6 [# T- r* M2 {' z/ W
他的手加重了力道,把我牢牢锁在胸前,说,我不会让她嚣张太久的,苏锐,她给你的伤害,我会加十倍再还给她!. Q$ Q3 U! f8 E* p8 _9 L1 I9 ]- Z
我恍恍惚惚有些心不在焉,嘴里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可是……顾鹏飞他……0 x0 _, ?- n, u5 g) f _
他该怎麽办呢?吞并之後,寰宇已经不存在了,这几天的新闻应该马上就会报道,他难道还要继续在那妖孽身边言听计从的吗,自从上次之後就没有他的消息,应该已经开始工作了吧,是在曹莹莹她爸的公司里?……还是听顾伯伯的话,重新回去读书了?; R) U! `$ C% H# U8 R1 M0 U( U
正想得入迷,下巴被猛地抬了起来,陈旭阳的吻立刻强硬地压在嘴唇上,他一边吻我一边说,该死的,你忘掉他,你给我忘掉他听见没有?!! I8 K6 M9 b x0 r2 V, o" J) {7 t
牙齿被撞痛了,我拧起眉头狠狠掐了他一把以示不满,却没能阻止他的舌头继续在我的口腔里做伸展运动。 o9 g. t6 ^) p O+ N i7 t, U/ ]; G5 A
断断续续地亲完,他站起来朝我伸出手,笑笑问,站得起来吗?" }! [9 y3 G0 ]6 j8 d8 I2 b4 E
我没有拉他的手,说,我没得过小儿麻痹。他在我还没站稳的时候,又一把搂住我的腰,将我顶在墙上,顺手把原来虚掩著的门关严了。
2 [* c$ y2 @5 s G. W 喂喂,你受刺激了吗?我一只手推著他一个劲儿凑上来的脑袋,恼怒地说。他色笑,说,不是,是春天来了……* F- p) N9 Z( A( w
又是一番唇舌痴缠,他紧贴著我的下体微微鼓胀起来,我急踩刹车叫他停住,他趁机要求,今天去我那边睡吧?我警觉地问,你想干什麽?他摸著我的下巴,说别想歪了,我们就一起出去吃顿饭,顺道租点儿新的电影回来,还有你昨天交的方案有些小问题,我得跟你说说,然後我们讨论讨论怎麽治治那个犯贱的女人,……顺便可以小小地解决一下生理需要……: K6 C& m6 F2 t: G( I9 a
一脚踹飞他,最後一个才是你的主要目的吧?!& U, ~6 s- i m! M1 F$ I
! g. [" d' R2 f* W0 Z
48# [2 W" N7 e7 _ P8 e+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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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没过几天,报纸上果然登了寰宇被吞并的消息,对方是业内知名的企业,他们在重庆有几家小有名气的工作室,这次收购了寰宇,等於就是寄生虫找到了宿主,从此可以传宗接代,光耀门楣。7 q3 f. d5 |9 g
而我也终於有幸一睹传说中那位神通广大的曹总,曹莹莹他爸,在报纸上交换合同的照片中派头十足,笑得牙齿都包不住,不过和我想象中稍有差池的是他身上倒没那妖孽的一股子厉气,毕竟是大师麻,总是要秀外惠中,藏龙卧虎的,虽说他脑袋上的头发实在少得有点对不起观众,我们也只能说那是聪明绝顶的表现。而比起他的气宇宣昂,顾伯伯的笑容里面明显有一点有苦难言,怎麽看怎麽难受。+ j. h; Z) K# H$ j. i% ?
平定了大事自然要张罗炫耀一番,顺便为今後的拓展业务疏通脉络,第一个被开刀的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和他们“四海建设”实力相当的旭升,基本上那些没有意义也压根儿不想出席却又非去不可的饭局就是指这些了,陈旭阳拿到请贴考虑了半天,估计是怕我在饭桌上见了仇人把持不住,执意一个人去,我为了防止他寡不敌众又给人家撂翻,叫他把常小芹带上,当秘书的一般酒量可观,加上芹姐乃个中好手,半斤白酒下去全当开水暖胃,男的都惹不起。
6 R6 A7 i2 n8 ]/ G5 n9 A X6 @% ] 这牛皮不是吹的,搞工程建设的都得能喝酒,管你男的女的,不会喝就搞不定甲方,拿不到项目,有时候在办公桌上争执颇多的生意,一上饭桌几杯酒下来,什麽毛病没有,所以像我这种基本不沾烟酒的社会主义好青年顶多在公司里画图做方案,要跑业务那肯定没戏。
8 u: N+ @* F5 K/ K, d- `/ H9 o 结果那天晚上姓陈的回来了,酒也没喝多少,基本上说话还能不咬著舌头,据他描述那哪儿是在吃饭啊,跟二战前夕似的,反正神经都绷著,说话不仅得得体,还得带刺儿,总之是让人听了想扁你又找不到理由,一场饭吃下来,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来,今後旭升和四海少不了一场恶战,毕竟市场就那麽大,还不算上其他的小公司来瓜分,粥少僧多,没了寰宇的牵制,现在基本上成了平分天下的局面,两边都在一刻不停地琢磨著怎麽把对方的地盘儿划归自己旗下,九九归一。8 [* u9 Z- h* ~+ E
虽然不甘心,陈旭阳也不得不承认,凭现在的局面,他拿那妖孽没法子,照他的理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想把那妖孽怎麽著,不能表面上动刀,得来个釜底抽薪,实施一击毙命的策略绝了她反扑的可能,只有彻底推倒她的靠山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话是这麽简单,可谁不知道四海刚刚吞并了寰宇,正属於锋芒正盛的时候,在今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可以说,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6 B. A- q9 [: }0 b7 f' C3 }8 ]
在我们的谈论没有结果後,公司上下似乎都感受到了这种竞争的紧张,寰宇倒闭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旭升,当然,贪污是第一个错,贪污了还被人发现那就是错上加错,我不认为陈旭阳会那麽没脑子,虽说大家实际上都心知肚明,只要在不过分的情况下,在保证工程质量的情况下,哪个公司没有适当的,有分寸的,不小心却是有预谋的漏漏税吃吃差价占点儿国家的小便宜呢?白老鼠黑老鼠,只要没被逮著,那就是好老鼠,一旦被逮著的,管你是什麽,就算是只猫那你也是只坏猫。
9 S3 f8 C! T, q 在四海的气焰日渐嚣张之际,旭升也被激起了斗志,生於忧患死於安乐,这是一个好现象,自从我进公司以来还没见这哪天早上人到得那麽齐,脚步那麽繁忙,连一贯得赖个十几分锺的床的陈旭阳也以身作则,宣布根据上班迟到的时间决定扣奖金的数量的规定,而对於他自己则翻倍扣,一时间军心大定积极备战,没有人不服,这显然秉承了蒋老先生的一贯主张,攘外必先安内。
* n) [' F8 o$ e9 `( V 公司接的项目本来就不少,这下积极起来,便更是铺天盖地的工作派下来,陈旭阳一天到晚就坐在办公室褒电话粥争取项目,连以前旭升不太看得上眼的小工程也不放过,然後饭局就一天天的排下来,经常搞到分身乏术的地步,喝高更是常有的事儿,眼看著旭升的业绩已经快要突破往年同期的两倍,他开始犯胃病,严重的时候能磕出血来,是血,不是西瓜汁,虽然和西瓜汁一样又多又红。5 o9 u, K; i% j7 Z0 a( u
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往他家里跑,因为我们不再一起吃饭,他要陪客户,而我要做方案,因为怕他又喝醉或是犯胃病而没有人来管,我每次都得确定他没事儿过後才回家,可相处的时间还是越来越少,偶尔见面也是累得筋疲力竭到没力气说话,我开始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长此以往,人将不人。* W3 o$ A/ z& d# k3 @4 A3 t0 D- d
整个事情出现转机是在快要换季的某一天早晨,因为前一天熬夜画图到三四点锺,我的身体脱离大脑控制,非常自觉地按掉了叫得正欢的闹锺,就这样突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上班打卡时间半个小时,为了挽救最後一点残余的奖金,我手脚并用地套好衣服,打了个的杀到公司。
! y" C! B1 d+ b, t# X9 [5 u6 K% t9 P 搭著电梯上了楼,然後很是自觉地去陈旭阳的办公室打声招呼,让他知道我还活著,顺便请教一下工作问题。% N( `! o% C0 l; z! |7 L8 r+ k
打开门走进去的时候,正对著门口的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快要入夏的阳光直射进来,我很自然地眯了下被刺痛的眼睛,透过眼睛的缝隙看过去,沙发上坐了个人,被阳光勾出了一层金色的轮廓,看上去暖洋洋的。
m# U. {2 r- u( M 不知道是谁,不过肯定不是陈旭阳,正这麽想著的时候,那背影似乎因为开门声而转过头来,看清楚那张脸的一瞬间,我想落荒而逃。, c5 K: t5 B+ k) m2 c
他也很是愣了下,然後立刻站起来,朝著我特矜持地笑了,轻轻说,苏锐,好久不见。他身上穿的是一套十分合身的暗灰色西装,打著领带,头发理得清清爽爽,光鲜体面,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穿著脏脏的球衣,带著一身汗味,只会冲著我傻笑的顾鹏飞了。
: ^& g$ c2 W: J, M G! E. \ 我眉毛倏地一竖,脱口而出,你在这里做什麽?!好象是在自家里遇到小偷的愤怒女主人。
) {% y0 q0 ^# P* Z0 X 他的眼睛瞪大,显得无比无辜,正寻思著怎麽解释的时候,身後的门又开了,陈旭阳的声音响了起来,苏锐啊?你总算还记得来上班了,我猛地回过头去,说怎麽回事儿?他怎麽会在这儿?!, x& S( l5 G7 E% T
这个时候出现了很微妙的一幕,陈旭阳面对我的质问,居然把眼珠子移到顾鹏飞身上,我转过头,竟然发现顾鹏飞也在盯著陈旭阳,他们接在一起的目光像是一种线路,瞬间传递了什麽我不明白的意思。
: A- @8 i( Q) S+ l& n 如果说刚才的感觉就类似在家里遇见小偷的女主人话,现在我的感觉就差不多是,发现小偷和男主人串通起来怎麽著的女主人。
+ P: b+ H8 q3 ^2 c 然後,陈旭阳挺轻描淡写地跟我说,哦,他现在是四海的人了,来跟我谈今後的合作项目,你不知道?
" E: a* v/ w/ c 就算不知道,这麽些天猜也猜得到了吧。可就算这样,心里还是觉得突然咯登了一下,然後我望著顾鹏飞慢慢说,你还是没有回去学校啊?不是有钱了吗,怎麽不继续念书,那破公司有什麽好的就那麽吸引你?他倒没有计较我的揶揄,淡淡地说,我都已经决定了……不想更改。靠,这算什麽烂理由,倒也没力气跟他较真儿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於是放下情绪问了一句,顾伯伯呢,回去了吗?他点点头,说,他以後会比较忙,让我在这里好好实习几年……怪了,顾伯伯不是亲口跟我说得让儿子继续读书或是出国去的吗?我忙打断他,他没劝你继续念书?. {8 {3 S8 `3 j+ V) w" q; v
顾鹏飞沈默了一会儿,说,劝,怎麽会没劝,……只是,我告诉他我决定了,再劝也没用。
: L+ ^/ A l2 A$ L; S 莫名其妙,我现在是怀疑他头壳坏掉了,搞半天不是他身不由己,而是他自个儿削尖了脑袋往人家公司里钻啊?害得我还在那儿自做多情伤春悲秋的,以为他又给跳进了火坑里,没想到人家是如鱼得水,现在能穿这麽一身名牌儿站在这儿,那混得该有多好啊,搞不好那妖孽一家子还跟白拣了个乘龙快婿似的,宠著疼著都来不及,何来的打击压迫?
% r7 ~; ]0 C( n- W1 _% J! m 陈旭阳听我俩你来我往了几句,忍不住说,你俩站著说话我看著都累,坐著行不?我这儿还不缺一两个沙发。我撇撇嘴说,不用了,我还有一大堆事儿呢,你们不是谈生意吗,不打扰了。0 f# p6 o, z3 \# m/ a
苏锐,坐下聊聊吧,顾鹏飞看著我特真诚地发出邀请,说,我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如何,就随便聊聊,行吗?
; t0 _1 R- J e- u 拜托,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你们两个的组合很诡异好不好?就算我想跟你说什麽你觉得有陈旭阳在场我能说出来吗?你俩曾经都跟对方动过手啊,现在要三个人在一起和乐融融地聊天这气氛很难受行不行?算我神经质好了反正我是没办法聊的。
% C' |+ K1 R+ z# G 於是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关上门走了。
* }7 `7 r: c% I0 K5 [9 r9 O( K0 q 顾鹏飞已经是四海的员工了,而且凭他的能力和关系,应该很快能升到举足轻重的位置,这意味著什麽,我不会不知道。1 L- ~1 h4 G) D9 J6 {0 V" K
从来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过去成天腻在一起的爱人现在成了竞争对手,今後为了各自的利益要千方百计算计对方,甚至打击对方,陷害对方,想起来就全身发冷。" ]; J4 k! i* r7 j' O- Y% Q* L7 y
似乎是从我离开学校踏入社会的那一刻起,我和他那份不带杂质的感情就开始悄悄地支离破碎,直到今天,显然已经面目全非。; Y M' C0 B6 l6 P7 {* F+ Z5 z
想哭。泪却掉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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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N5 v9 q7 `! [: I 那之後,陈旭阳逐渐有一些奇怪。/ F8 G) G# ?1 Q% h
先是跟我说他胃病已经好了,挺婉转地拒绝我晚上过去看他,然後上班的时候不准我碰他的电脑翻他的抽屉,甚至还暗示我最好少进他的办公室,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 e6 e; R7 [5 l7 L/ ] 与此同时,在本市建设改造的高峰期,四海和旭升数度交手,多数是方案和预算的竞标,也偶尔有遇到大工程两个公司合作的时候,从总体上来说,不论是设计方案或是施工质量都不分上下,常常另甲方很难取舍,不过旭升总在出预算的时候险胜一筹,以略微低於四海的价格把项目拿到手,每每如此另对方十分郁闷。/ }! S1 m5 K- ~% g# o- _! Z' u
而每逢竞标会或是跑工地的时候,就时常能看见顾鹏飞,不少方案是他参与设计的,就算不说也能看见他的风格在里面,简洁,犀利,像他特别喜欢的安藤忠雄,他过去是因为分数的差池没能进建筑系,我的导师不止一次扼腕叹息浪费了个人才,可他不在乎,说科班训练磨掉人的灵性,没经过正规训练的建筑大师多的是,安藤不就是吗,他的作品里面有灵魂,甚至神性,不象欧美的建筑空有一副皮囊。後来他想通过考研拿到建筑系的硕士,还找我拿了一堆书去K……' J! w! a$ u+ k: F$ B6 l5 d
不知不觉又掉进回忆的陷阱里,每次猛然回过神来,看见在台上做方案说明的顾鹏飞,那种从容不迫的态度,我就在想,这样也许是用另一种方法实现了他自己的理想,如果单纯是这样,我为他高兴。6 E3 p i+ j" |
不过,拜过去在一起那麽久的默契所致,我也总能特精准地看出他设计上的缺点和不足,从而一针见血地扔出个下马威,把他给弄得哭笑不得,尴尬无比。
/ n6 \* D" J" _3 M p3 G 怎麽著,想在你师傅我的面前班门弄斧?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1 v6 A% D; p/ L$ H 这样几次交手下来,虽说四海气焰正盛,旭升倒还能处处占上风,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当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 w, p: A/ {5 ]9 K 工程杀青後的饭局我一般是不去的,因为我知道那妖孽会去,肯定还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一想到她跟在顾鹏飞旁边屁颠屁颠的样子,别说吃饭,没吐饭就已经万幸了。
' B4 h3 A* n! h$ C8 F! }; ~$ @$ J 胜利的果实常常往腰包里落,幸运女神频频向我们招手,心情也就好了很多,似乎觉得玉皇大帝终於开了天眼,要好人一生平安了,直到偶然间趁著陈旭阳午休的当儿流窜到他办公室捣乱时,不小心点开了他电脑里一份还来不及删掉的文件,自此以後明白了什麽叫好奇心害死猫。% l- o" Z' i7 L& [% o) _
对於旭升来说,不是运气,是手段。对於四海来说,不是天灾,是人祸。
; S4 ~( j6 \+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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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 [8 D* V: O# {) ^! S+ {( e& k+ g0 B7 `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蹊跷都如同无鱼清水,一览无余,我小心地镇定了扑腾乱跳的心脏,将文件关上,装做若无其事地度过了整个下午。4 F- }4 `/ E& w2 c
好不容易按捺到了晚上,我自个儿在楼下的小面馆吃完饭就走去陈旭阳家里,站在他紧闭的门口毫不客气地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陈旭阳把门推了个口子,却没把我让进去,只是说,苏锐,我不是叫你来之前打电话吗?
: ^. y% X: c$ [& N+ D1 n- \ 我冷笑一声,干嘛?金屋藏娇啊?随後不顾他挡著,一缩身子就钻了进去。
& u v$ ~) F+ L 客厅茶几上俨然摆著两个杯子,里面的茶水还冒著腾腾的热气,旁边的烟灰缸里也栽满了烟头,屋里笼罩的白烟甚至没有散尽。
( F( ]4 ^, b0 k% M) T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他倒是做贼心虚地张了张嘴,像是要解释什麽,然後我走到沙发旁坐下,平静地说,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你俩聊得好好的,躲什麽躲? o! c/ C& F4 W& R+ y2 B
说完过了两三秒,顾鹏飞终於从里屋走出来,看见我挺是尴尬地笑了笑,说,你怎麽知道我在?我故意为难他,怎麽?你俩的生意在办公室还谈不完,得回家接著谈?
4 Z- E! n) \$ w( @ 他给讽得没话说,只是一贯包容地笑笑,接著陈旭阳扔了个眼色给他,於是他立马说,我还是先走了吧,也说得差不多了。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没出口挽留,反正他在我面前总是会逃避,都习惯了。
' }: t5 `7 B: w/ `; K 等他关上门离开,陈旭阳开始收拾桌子,慢慢跟我说,你吃饭了吗,饿不饿?我再也忍不住,站起来说,姓陈的,你俩在搞什麽阴谋?他头都没有抬,说,……你别疑神疑鬼的,不过是些公务。 k9 S- q$ W2 R& V; j0 E
我把茶杯从他手里抢过去放在一边,让他看著我的眼睛,挺坦白地说,陈旭阳,你电脑里面的东西我都看见了!你还瞒得住吗?他愣了,随後突然低了下脑袋,说,是吗……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较好。0 X/ g) U; S l+ F$ O7 b
我猛然拉住他的衣领,迫使他的头再次抬起来面对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让他干什麽?这是犯罪!一旦被发现了……没等我说完,陈旭阳就大声打断我说,那也是他自愿的,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 U$ C! P* _- o 我怔了怔,他将我的手抓下去,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说,苏锐,你知道你为什麽赢不过那姓曹的女人吗?# C8 F; I! l! v# F2 {* H4 T' b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略微想了一下,说,因为我没有力量。他笑了笑,不,因为你不够坏。$ T* N3 Q! z% A1 L' q2 t
他继续说,我一直在想,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要靠正当的竞争来压倒四海,实在是太困难,就算能够成功,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年的时间,我等不了这麽久!我也不可能要你等这麽久!% ~) b& Y$ ^2 C4 y% \" k
我皱了皱眉头,表示不敢苟同,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了吗?为什麽就因为要报复,就非得让自己也使用卑鄙手段呢?这不是跟那个妖孽没有区别了吗?!陈旭阳笑笑,苏锐……你是个单纯的小白痴,要是没有人来保护,简直就是惹人攻击又没有还手之力的活靶子,我真想告诉你,把你那些害人害己的没用正义感丢掉,对待卑鄙的人就得用卑鄙的手段!: z" e+ U" N* f; Q$ g0 ?0 h
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新一代的好人不但得比坏人更强壮,而且比坏人更狡猾更险恶更不要脸,更有手腕更不留情面,他坏,你得比他更坏,他狠,你得比他更狠,他贱,你得比他更贱,惩罚就是拯救,武力就是正义,只有这样才能以暴制暴,更有力度地打击日渐嚣张的犯罪份子,靠,照他这种逻辑,这个社会还能成个体统吗?" _# i9 j' p% P2 ~! f7 ?( t6 l
我摇摇头,十分无奈地说,我理解你的意思,可是这……他突然又一把将我搂著,最近我发觉这个动作他做得越来越顺手,甚至丝毫不会引起我的反感了,然後他笑著说,早就知道你做不来的!如果你也变成跟那妖孽一样的狠角色,乱吠乱咬跟疯狗似的,我可不敢养……说完 ,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像摸一只毛皮柔软的狗狗似的,说,所以,我不要脏了你的手,小锐就永远保持现在这样就好,这些讨厌的事情,让我们来做行了……% t, G/ p ?) R' z
可能是他的胸口热烘烘的,让我觉得有些窝心,可是里面的的沈闷还是没有消失,那些四海内部的机密资料,很多工程的图纸,项目的预算,甚至一些公司计划,全部都拷贝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次两次还可以,多了的话实在太容易被察觉了,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情,处境最危险的是谁,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6 b2 t% I/ U# n" w 我抬头问陈旭阳,那你告诉我你们打算怎麽办?这个怎麽说都太危险了,我不赞成你们这麽做!他抚摩著我的额头,说,我知道,我一直叫他要小心,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游戏,不会太久的,只要掌握到机会,能够一举击垮四海的机会,我们就收手……我打断他,你想利用顾鹏飞?他不像你,他没有退路啊!
4 P# V7 P! F6 H( ?% o6 ?- W, T8 W 一提到他,陈旭阳就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说,我说过,这是他自愿的,连这个计划,也是他主动找我提出来的……他说这是他一直等著的机会,他不惜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打算,要我帮他,刚好我也正有这个想法,我们是不谋而合……利用嘛,顶多是互相利用……他说完看著我的眼睛,却又突然改口到,不,不是利用,我们在合作。
7 l# w! V3 L# Z5 Y( A# y 是合作吗,合作……合作……我的嘴里反复咀嚼著这个词语,尽量想象著它隐含的最大意义,的确,我从没有想到,一人赏过对方一拳的他们会合作。我苦笑,说,为什麽,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Z7 d0 q y% u" A
他耸耸肩,没错,他是很讨厌,最讨厌的就是他看你的眼神,每次都惹得我想再给他一拳,而且他也很讨厌我,每次说话的时候那种礼貌都挺冷漠,而且特敌意。
9 l' o/ C6 F% U w* a 那,为什麽合作?我睁著大眼睛问他,像个纠缠不休著要糖果的小孩儿。
]* H, k5 `% D/ W2 N7 { 他的眼睛像捧满了星星,亮闪闪的,让我忘记了他刚才还一本正经地发表那些耸人听闻的言论,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体里的温湿的气息快要溢出来,他小声说,小锐,你是我们两个爱的人。. S* I7 V7 y; t9 ?+ n& Y3 F- U: S
心,就那麽小心谨慎地塌下去了一点,像被准确地戳到了最柔软的位置,有些窒息,我不由得深呼吸一口,轻轻说,东西都是抢著吃才香,我不知道我有什麽好的值得你们这样……
1 M$ Y4 I. X( t, f+ q/ B, f 他说,可不是吗,脾气不好不说,还喜欢使小性子,爱吃醋,又固执,最头痛的是还到处惹祸,啧啧,你这一辈子,还真是只能把我栓紧点儿,这麽好的免费保姆兼保镖人家求也求不来啊。
6 |$ `/ S! I8 p, Y2 i 我没有心思跟他调笑,认真地说,那……你要保证你们都会没事,不然的话,我不同意你们冒险。
$ K n# C2 ^1 `8 _. {# s 他显得毫不在乎,突然俯下头吻住我,说,你严肃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我恼了,说,跟你丫说正经的呢!他立刻完全堵住了我的嘴巴,滑腻的舌头在唇上来回拖动,蛇一般地钻进口腔里,然後含糊地说,苏锐……这事儿不用你管……你只要想著怎样好好地爱我就行了……8 A" V' [) G. n7 r2 U
想要给他吃点苦头打压一下这种病态的自负,却弄巧成拙给直接压在了沙发上,虽然是再熟悉不过的接触,脸却还是刷地就变成了番茄的同类,他热烈地吻著我,我几乎有点害怕自己的脸会被他吻碎,他的宽大的手掌隔著衣服抚摩我的身躯,滑过那些突出的骨头,走到哪里都灼得发烫,我已经不会担心他会有进一步的冒犯,我们似乎都已经习惯这样浅尝辄止的亲热,被勾起的欲望越累越高,也有实在无法忍耐的时候,毕竟我们都是发育完整而良好的雄性,你要我们忽视性需要那是不人道的。虽然那件事之後,我的冲动总是伴随著黑暗的潮涌一般的恐惧,可我逐渐习惯在他的爱抚和揉搓之下释放自己,因为他会选择明亮的地方,若是晚上,就开著灯,让我看清楚他的脸,他会叫我的名字,让我知道这个男人是带著善意的亲近和仰慕而想和我做爱,分享最隐秘和无上的快乐,而不是想要侮辱或是糟蹋我。! Y% e$ M a) t8 y) ~, W
究竟从什麽时候起,在他家过夜已经不习惯锁门了,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就习惯宽大的双人床被占去一半,时间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一直心心念念忘不掉的伤害和他曾经的可恶面孔,就这麽心心念念著淡去了,虽然我们之间一直没有再发生过真正意义上的性关系,虽然他总在一些忘我的时候求我给他却被我毫不犹豫地踹下床,只好冲冷水澡来压抑欲火,可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早已经不在乎了,早已经原谅了对方,我原谅了他过去的暴行,他原谅了我坚持不让他上的任性。
* ]0 p4 R. {. c1 s3 F/ G1 a 那是因为我发觉有时候原谅可以和淡忘等同,不能原谅的伤害却可以淡忘,不能淡忘的,可以被时间和琐事冲淡,那个时候,我就让自己认为那是原谅,多半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这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接受陈旭阳的好和他给的快乐幸福,而却还记恨著他的残酷和伤害,在他想要向我索取的时候当挡箭牌,还要冷不丁地捅他的伤口一刀,告诉他,因为你曾经对我做过那样的事,所以你永远不配向我要求什麽。 k) i, D* A! `+ G
这样的自己,自己都觉得又卑鄙,又狡猾。可是书上说,爱是不该计较得失的,我这麽仔细地计算著他欠我的,我欠他的,然後堆在一起做代数加减,是不是说明我不爱他呢?
- f& Z# y9 \' m8 u 点头,又马上摇头,想承认,又不想承认。
+ X0 F: {% z6 _- { 既然所有的过错都可以因为淡忘而原谅,我今天原谅了陈旭阳,明天会不会就原谅了顾鹏飞,後天会不会连那妖孽也原谅了?不,肯定不会,可为什麽不会,凭什麽不会?难道他们的伤害和陈旭阳的伤害不同吗?或者说,正是因为他是陈旭阳,我才可以原谅的?这是不是说明我爱著他呢? I8 h) ^/ K3 I, |
靠!!真他妈烦死了!不就是又拒绝了一次他的求欢嘛,我干嘛像个娘们儿似的东想西想?' k8 Q! Q0 N5 Q6 S- K% X3 Z
翻个身,将旁边一脸郁闷的人挤到床的边缘,卷走一整床空调被,报复他轻浮的行为害本人失眠到现在,然後咂咂嘴,满意地听他打了个喷嚏,睡到不亦乐乎。: y. r" f" X+ ?, r3 ^6 }, c8 ^
听说,原谅自己是人性,原谅他人却是神性。我不信神,除了财神,那麽如果原谅也是一种罪的话,我乞求财神在我屋里降下漫天的金币闪昏我,砸死我,掩埋我,以示惩罚。4 m7 \# J! I. {8 T/ k
/ I' Q2 j- r# ` 那之後,陈旭阳似乎告诉了姓顾的我已经戳穿了他们的计划,顾鹏飞也不再躲著我了,偶尔他来办公室跑业务,我们都能打打招呼,有时候有些私密的事情,他们就到家里谈,当我第一次亲眼看见顾鹏飞将一摞摞机密的设计图纸,预算表拿给陈旭阳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仿佛他交出去的是自己的命。1 R) l. O L5 V! K3 c0 R# J
然後,那些文件几乎一次也没出过差错,旭升知道了对方的方案和预算底线,可以说,任何竞标都是作作秀而已,得胜不付吹灰之力,四海的劣势已经开始明显,可是我却越来越不安,我不知道这种卑鄙的胜利能够在慈悲公正的上帝面前持续多久,而更另我挂心的是,我不知道顾鹏飞该怎麽办,他几乎是赌上自己的一切在做件吃力不讨好,赢了没奖品,输了死得惨的事情,毕竟,现在都知道的局面就是,我已经和陈旭阳在一起,我们住一起,吃一起,行一起,顾鹏飞几乎已经没有力量再想怎麽样,於是我猜想,也许他只是在补偿我。! d: |6 P8 q2 ^+ S9 M# p
可是有一次我又突然改变了这种想法,那天顾鹏飞来家里谈公司下一季度的发展计划,他的态度一直是礼貌却冰冷的,只是在做一件他并不想做而又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去厨房倒水回来的时候跟陈旭阳擦身而过,他见我两手都拿著杯子,突然就拦腰搂住了我,平时如果有顾鹏飞在场他都比较注意不跟我调笑,可那天他显然是因为最近生意上的成功而高兴得忘了形,忍不住跟我玩儿了个小动作,我手没空著,忙用脚去踢他,他也很识趣地放了手,笑了几声,然後当我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顾鹏飞的眼神。; _: t5 F" O8 R- i; m
我几乎打了个寒颤,随即明白,陈旭阳这个小小的亲密玩笑,在他眼中已经变成是一种忽视,一种挑衅。他目睹著自己的爱人,曾经属於他的人在自己面前和他的情敌调笑,而选择了沈默和忍耐,他是习惯忍耐的,只是因为自己暂且没有足够的实力,可他的眼睛却掩饰不住内心,里面有无数潮水和火焰在翻腾和搅动,所有感情都被抛了出来,无法隐藏,我慕然间觉得他像只潜伏许久的野兽,时刻都在蠢蠢欲动,只要给予适宜的条件和时间,他一个不小心就会露出藏匿在柔顺皮毛和乖巧眉目下的尖牙利爪。* `* G4 e- |2 `% }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在顾鹏飞身上看到一种逐渐开始苏醒,或是复苏的戾气,他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安分的,已经死心的男人的眼神,他身体里面已经充满了力量和野心,蓄势待发,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我隐隐感觉到他的选择将不会是那麽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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