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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4 00: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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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z# I$ j: w 住在陈旭阳家里已经差不多一星期了,整天被当作脑死病人对待,他向公司请了假,把正在经手的大工程一股脑儿地交给了二把手,自己呢,跟个家庭主妇似的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天跟我面前问,今天你想吃什麽?
8 N; Y( s( K) U: X Z 据说那个长得跟731部队队员神似的阁下是他请来的私人医生,那老头上次来了後,就对我又把脉又验瞳的,折腾了好半天才下了个结论,说我得了什麽强迫性厌食症,属於精神上受了刺激,进而影响到身理机能,这不废话吗,说了等於没说,就这麽一个结论还得收好几大百的出诊费,一边受病痛折磨一边还得破财,我们病人容易吗?/ X; f2 S' |% r1 S, |4 |2 q
为了让我能以最少的进食量获得最充足的营养,陈旭阳没事的时候就抱著本营养食谱啃,从来不下厨房的他整的满身都是油烟味,好不容易捣鼓出来的菜不要说吃,连正眼看一下都得抱十分的勇气才行,最後恼了,请了一个锺点工回来专门做饭,人家不愧是厨师学校毕业的,做出来的东西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可惜最终都被我以呕吐物的形式放归大自然。这样几天下来,我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著吃的就恶心,勉强咽下去也只能吐出来,顶多喝些糖水,吃点维生素片,偏偏陈旭阳一天到晚什麽都不说,就跟我讨论大江南北的美食,妄图从精神上勾起我的食欲,结果每次说得他自己都快流口水了,我也只能一脸茫然地盯著他。
+ o3 R& F0 |4 ]* \( O6 _5 J 自从我第一次想要自力更生上厕所最终以摔了个四脚朝天告终後,这一个星期我都没被批准可以下床,身上的有些地方有感染的症状,经常莫名其妙地就发烧,害得陈旭阳整天神经兮兮,动不动就给我量体温,医生来复查的时候想顺便换药,他居然不要人家碰我,把药留下就把人家轰走了,结果後来我才知道这人真是本性难移,原来想借换药的当儿顺带占我便宜,其他地方就算了,我是死都不让他碰我屁股後面,他一脸正经,说你不抹药怎麽好啊,我只好坚持自己来,可因为怕痛就一直没抹,最後那家夥居然乘我睡著的时候溜进来给我抹,还不开灯,我迷迷糊糊之中怎麽就觉得有人在脱我裤子,吓得我连踢带打又哭又叫,他给哄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9 L) t5 r ^. Z& O 我住进来之後他就把所有的电话线拔了,也不把我丢在家里的手机拿回来,开始的时候小冰还不时地来看我,後来陈旭阳就不要他来了,我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就静下来,什麽嘈杂都没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陈旭阳对於那个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一概闭口不谈,我也不想他谈,我强迫自己去相信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後来有一天我从梦里惊醒过来,觉得口干舌燥於是想爬起来倒水喝,刚打开了一个门缝客厅里的光就漏了进来,陈旭阳拿著手机正在和谁打电话,他的声音很机械,似乎还蕴藏著怒气,说,……他在我这里过的很好,不用你担心……你不要再来找他了,你还想伤害他到什麽程度?……闭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麽用?他的情况有多糟糕你知道吗!……我不想听,他也不想听的!我够便宜你了,你不要再惹我!……够了,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下次我不会接的……( l2 A3 N3 k4 I, ?! \$ Q9 ?- Y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挂了电话,吐了口气站起来,刚回头就看见立在门口的我,脸上很是僵了一下,随後装做没事的样子走过来说,怎麽又起来了?连衣服也不套一件,想上厕所吗?我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说,我口渴。然後他叹口气,让我回床上躺著,自己去倒了一大杯水给我喝,末了又不忘问一句,肚子饿不饿?见我摇头,才关了灯出去了。: d$ |- e1 ~) M+ D/ w N# _" X
那後半夜我一直没睡著,一闭上眼睛,仿佛所有的往事都浮现了出来,从遇见顾鹏飞,在一起,到分开,再到遇见陈旭阳,以及自己夹这两人之间的折腾,然後与顾鹏飞和好,最後竟然走到今天这种结果,越往後想,就越心痛,直到所有的快乐消失,只剩绝望。! p8 C9 L: u+ X% Y' S K
我突然连眼泪也掉不出来,觉得很累很累,似乎已经早早地经历完了人生所有的幸福和悲伤,现在留下空洞的时间,拖一天算一天。
+ R5 U2 s/ l9 M4 U! y 我只想休息了,好好地睡著,去做一个普通的幼稚的梦,永远不要醒来。
& R7 e& u* F' ~) Z( [ 又过了几天,我几乎已经到了滴水不进的地步,以前陈旭阳给我煮的很清很烂的白米粥,我还能勉强吃一些,现在也已经吃不下了,因为身体的极度虚弱,伤口也不见好,还总是感染,似乎我的身体还在进行本能的积极自救,为了保存体力,我开始长时间的沈睡,渐渐的睡著的时间已经比清醒的时间多得多了,他守在我身边常常一整天都不出我的房间,後来索性把医生也搬到家里来住著,那位老先生也努力在尽自己救死扶伤的本分,他跟陈旭阳说,这样下去,只有输营养液,先把这条命吊著再说,於是我手臂上又插上了跟管子,各种各样的元素通过它源源不断地进军我的身体,实施最後的保卫战。# m. F' ?( C* }/ _
我每次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时候,陈旭阳总在我眼前,他会马上发挥在生意场上唇枪舌剑的工夫游说我吃东西,所以我的周围摆的尽是五颜六色的食物,都是高热量高脂肪,专门催猪的那种,我心想人家死的时候周围都是鲜花,我搞不好得被吃的所包围,不错,有创意。再者,他偶尔会拼命地将我叫醒,我们暂时别去计较他是用的什麽方法,总之是摇,捏,拍,吼的排列组合,然後好不容易将我叫醒了,就只傻笑一番,然後说,行了,你睡吧,真是人都能气死,後来我有问他当时在发什麽疯,他只笑笑说,我总是怕你一睡著就不知道醒过来了。1 O4 S+ [; r0 S8 Y0 e h* x( f
也许是营养液发挥了雪中送炭的及时作用,我的状态开始缓慢好转,现在的医学这麽发达,有很多时候你想死都不一定能成功,有一次他居然买回来了久违的海鲜包子放在我面前,说,那条老路在拆迁,以前的店都不见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有卖这种包子的地方,你尝尝是不是原来那个味道?我麻木地看著他手中的包子,唾液腺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於是拿出一个自己咬了一口,表情十分夸张地说,味道好极了,我的心里突然一动,眼睛竟然有些湿润,都一个奔四的男人了,堂堂大公司的老总啊,在我面前怎麽不是像个混蛋就是像个白痴?
# [' u+ { p+ a* L: ~" J7 m5 Q T 於是我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包子,可就是这麽小小的一口,在嘴巴里就像一个还在活动的蟑螂一般,立刻引起我的食道进行排异反应,我本能地就想往外吐,他突然一把捂住我的嘴,我的脑袋被他给牢牢地压在枕头里,他眼睛里的光闪烁不定,声音有些抖动地说,不要吐出来,苏锐,吞下去,给我吞下去,我被他的又大又厚的手掌捂得喘不过气来,轻轻呻吟出来,双手不断抓挠著他的肩膀和手臂,他眉头紧锁,像在笑可又很痛苦的样子,他说,我告诉你我知道的,其实根本没那麽严重对不对,你别跟我闹别扭了,苏锐,你不吞下去我不会放手的……
* F; U# K! P4 }0 ~ 其实我明白,他怎麽喂我我都不吃的时候,他在厨房摔了所有的碗,将从街上买回来的好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的时候,那种焦急和无奈,其实我一直都感受得到他的这种情绪,只不过总是不与理会。
+ \7 P' o* Y+ H- P# T* H 最後我闭上眼睛使劲儿咽了一下,勉强将食物整个儿吞了进去,他见我咽了,慢慢地放开了我,我感觉到那只热得发烫的手在离开我的脸时,手指在微微地颤抖。
) M" _% b8 ^+ i" T! L" Z 可仿佛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放开我之後,我还是吐了。他脸色逐渐僵硬,接著将包子扔在一边,站起来就走,把门关得碰一声响,我想,任何人都有受不了的时候,他也快放弃了吧。
: n3 P6 \* S9 W" Y: F S 一切仿佛就像平静冰层下面汹涌的暗流,总会有压抑不住的一天,那天他坐在我床边削苹果,我一言不发地看著电视,接著他放在外面的手机在响了,他於是把苹果放在一边走了出去。$ P5 A) ^! c5 d2 s
我晒著没有温度的太阳,眼睛慢慢地落到那把水果刀上。
7 r0 u2 ~0 E& y m 我脑袋里什麽也没想,完全无意识地拿起了那把刀,刀锋很利,跟新的一样,我将刀身贴在我的左手腕上,想,只要轻轻这麽一拉,一切的事情就简单了,结果我只是随便想了想,顺便把玩了一下那把刀子,就被走进来的陈旭阳撞个正著。6 B3 B7 ]8 f+ L) J6 _3 B0 R1 S
我十分无辜地看著他几乎气急败坏的表情,他冲过来一把就将我手里的刀子夺了过去,刀身被他握在手里一抽,立刻将他的手心划得鲜血淋漓,他几乎是用有史以来最高分贝的嗓门儿冲我发火,说你活腻了是不是!有没脑子啊?!年纪轻轻的想些什麽不好?!受了点儿屁大的委屈就寻死觅活的!你父母养你来干什麽的?!你对得起他们吗?!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事!你不想想他们吗?!他们该怎麽办?!啊?, H2 c9 L! W8 M, Z# [* ?
我张了张嘴,想要为我的无辜申辩一下,可还没说出来,陈旭阳就又说,……还有我呢?你要是走了,我怎麽办?你不想想我的心情吗?你的父母交给我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苏锐,难道你要让我亲手还给他们一个……骨灰盒子?9 C; m9 A2 ?. K, A& L
我呆呆地望著他,然後他不顾还在滴血的手,将我一把拥进怀里,力气大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 x" z" G. g8 }, e3 }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听见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还有那个姓曹的婊子,我要宰了她。
" _9 h2 E, W% \( a 我咬著下嘴唇,苦苦地笑了出来,为什麽呢,我竟然是那麽希望对我说这句话的人是顾鹏飞,真的,就算其实是不会做的,但说说就好,我就只想听他说这句话,毕竟是个男人,难道说也不说出吗?我是这麽好哄的啊,是我连哄的必要也没有了吗?
& h, k: O, m7 r; s- C 我沈默地靠在他肩膀上,然後他吻了我,我没有躲避,可是紧紧咬著牙关不让他舌头伸进来,对於我来说,这个吻似乎接受得莫名其妙,陈旭阳对我做过的事应该早已超过了我能够原谅的范围,所以接受这个吻,在我的潜意识里,顶多是个礼尚往来罢了。/ T# z& V9 l {+ e
过了那天,他把房间里所有能够伤人的利器放进柜子里锁著,不止如此,竟然还将窗户安上了防护栏,将煤气开关装上保险闸,小题大做,草木皆兵,就差没把水龙头锁上防止我在浴缸里溺毙,没把插座全封上防止我触电了。
* \1 Y4 | k% @4 p& {, Z/ Y 我的身体在他的悉心照顾下渐渐开始恢复,肚子有了饿的感觉,自然也能吃一些清淡的东西,与此同时,他好不容易请到的假也到期了,公司里的一把手缺席几天不是问题,长期群龙无首就有些麻烦了,他没办法,只好将我留在家里,上班的时间他就把门锁了不让我外出。
9 B( n) d) A8 Z; j/ g+ B6 X 於是他开始重新遵循以前的作息时间,常常是早上醒了的时候他已经出门,晚上等不到他回来我就睡觉了,整个白天偌大的一个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跟我说话,自己就爱胡思乱想,我的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压抑。强烈地想要忘掉的事情,反而一天比一天清晰又狰狞。* ^1 P' ]) ]: e6 ~' i* L
没办法想通,怎麽都想不通,我感觉自己被仇恨和愤怒持续地折磨,压碎。/ h+ M: q c* p
那一晚之後,已经半个多月了,完全没有顾鹏飞的消息,我被这样隔绝,他也不可能找到我,或许在陈旭阳那个电话之後,他根本就不想找我了,他就这样轻松地背叛了我,甩掉了我,自己快乐地活下去,好好地回到他正常的轨道,听他父母的话,跟曹莹莹在一起,他什麽都有了,他不会为了我一个人就丢掉全部的东西,谁都不会,陈旭阳也不会,相信全世界也不会有这样的蠢猪。% b7 X7 ~5 n W
只有我丢了,只有我一个人蠢。: v+ ~6 P( e- P% A5 q; ]9 C
可是若真的玩够了,就干脆地甩掉不行吗?为什麽还要来救我?还要想继续缠著我?怎麽能这麽残忍呢,利用我不忍割舍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地折磨,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5 d1 `$ _3 J: x3 L* c. W4 [
顾鹏飞,你要我拿什麽原谅你?拿命吗?6 Q7 f3 X4 X6 J( o: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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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晚上,陈旭阳提前下班回来,桌子上的饭菜都没动,他想热热然後和我一起吃,我却跟他说,我想吃海鲜包子。
& a i6 x: z, ~+ F' [' t V2 N 他似乎没听清楚,说,什麽?我重复了一遍,他立刻挺高兴的样子,外套也没穿好就说,我马上去买。0 p# `8 Z3 `9 x; s' M
这是我住进来之後第一次跟他说我想吃什麽。等他匆匆忙忙地出去之後,我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和鞋子,走到门口,如我所料,这一次他忘了锁门。( x" N$ T3 K. ?4 b( ?4 Y3 h
我叠好被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子房间就走了。9 d' c) ~' J1 K6 t( F) r6 U
身体走起来轻飘飘的,可我脑袋还是挺清醒,出门以後走了一截,然後就打了个的去了学校。学校里正是晚自习的时间,路上只有零零落落的行人。- H2 _# u2 j1 X) x: M
我一直走到顾鹏飞的宿舍楼下,在旁边的花台边上坐下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冷得牙齿开始打架的时候,晚自习下了,陆续有人回到宿舍,可一直没看见顾鹏飞,我几乎已经快失去希望的时候,一个孤伶伶的影子出现在我的视线中。3 ]% d1 L4 [- c V9 q8 I4 Z
他抱著一摞书,走得很慢,脸上没有表情,不过似乎很疲倦的样子,我知道这段时间临近考试,他一定全副精力都得放在学习上。
6 A$ E$ k$ y4 d( D6 U 在他将要走进宿舍楼的时候,我从花台边站起来,轻轻地叫了一声,顾鹏飞。3 C! ~& q- ]$ C0 I/ [$ @
他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然後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看著我,似乎以为出现了幻觉。
5 X9 z2 q" L5 ]+ ^* t ~ g, Z 他说,锐,你怎麽在这里?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忙扔下手中的书快步走过来,可马上又停住了,目光停留在了我手上紧紧纂著的一把刀子上,没错,是刀子。
. ^# d# e( U. W4 ]5 }1 k; r8 X 他愣愣地看著我,我干涸的眼睛突然又充满了温热的液体,这一次我没有忍,任它们从眼角慢慢滑落下去。 A: h2 }+ A9 d/ q$ p" i. Y, O! m
还记得你的承诺吗?我轻轻地说,嘴里涌进泪水的咸涩。) ~$ K9 E- ^/ ~! k" M$ O0 e9 J4 I# C
顾鹏飞,一起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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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7 p0 ]& p! U& {; i" t( h- t. g# k6 x 他一动不动地看著我,我觉得心都快被捏碎了,然後他的眼帘抖动了一下,淡淡地说,锐,你是认真的吗?
3 @1 o- u& Z" d( G7 d4 j f$ _3 V 我的眼泪不断地滑落下来,握紧手中的刀柄,我拼命地摇头,说,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还能怎麽办!
. Q U' p" ]2 h7 n U0 f R9 c 已经不能让自己这样子下去了,迟早一天会疯掉的。
0 |9 v4 q$ q/ f7 X8 Y/ E 他竟然没有逃,慢慢走过来,冰冷的空气似乎将他的眼泪冻结起来,幽幽地闪烁著。他的声音哆嗦著说,……是我该死,但不是死在你手里。说完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将刀子夺了过去,我咬著嘴唇看著他将刀锋架在自己的手腕上,听见他说,我知道说什麽也没用了,如果只有这样可以让你好过点……我不想脏了你的手……' a# O. z: [/ R: [! A
说完他的右手就那麽毫无顾虑地用力,手腕上的皮肤和血管是如此清晰地在眼前破裂,那一刀就像从我心口上划过去的一般,疼得我叫出声来。
& h- Z* O9 O1 Y 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割腕,我哭著几乎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却被他用力扶住,然後我断断续续地说,……你明明知道……我下不了手的……你太狡猾了……!你为什麽不来找我……我会听的……我一直等著听你的解释……这就是你的回答吗……顾鹏飞?!+ Y9 L3 m7 E2 S% `
虽然知道已经不可能接受了,却还是抱著希望,希望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希望这个男人不是那麽狠心的……哪怕就是对我说一句“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会稍微好受一点,可为什麽现在给了他机会,这个一直扶住我的男人,却反而一言不发了呢?连拒绝也拒绝得如此温柔,残酷的人!* Z G! C( l, r8 Q, m
我的心彻底凉了,我扯住他的衣领,不再发无用的脾气,却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说,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好吗……求求你,只是不要再这样伤害我了……我没办法忘记发生过的一切……你让我快些解脱吧……
|/ I8 ~" h* ? 话还没有说完,我只觉得一阵眩晕混合著各种各样的情绪冲上头顶,眼前黑白颠倒,脚下一软,就这样昏了过去。
. P: _ P$ ^; n/ [0 P+ c# o+ Z# i' y: \ ^8 C. E$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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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平日的白色天花板,被阳光罩了一层薄薄的橘黄色。
/ v X1 R( f' \9 |( @+ J/ v 我慢慢坐起来,脑袋一时有些短路,想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搁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是跑去学校找顾鹏飞了,可为何一觉醒来自己还躺在陈旭阳家里,难不成我只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U7 o& Y2 F6 ?3 m9 p% c- E- e Q
正在发呆的时候门就开了,陈旭阳看见我醒了,微微愣了下,然後走进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以後不要到处乱跑了。
" J9 u. G; d8 D3 s6 y9 r 我总算确定那些都不是梦了,不管是陈旭阳去找的我还是顾鹏飞把我送过来的,总之,顾鹏飞用一种婉转体面的方法甩了我。
2 N s" ^& }3 Z: o! A 剩下的日子,我没再走出过那个房间,我几乎用了所有的方法折磨自己,我不是天生的被虐狂,只是我一遍遍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时,总是忍不住去抓身上的旧伤,直到抓得鲜血淋漓,肉体上的痛苦才能暂时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不去想得更深入,我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可当痛苦来临的时候,我是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了,只知道这样做的时候我才会稍微好受一点。
6 G0 W! L4 L* ], L1 v. I% I2 r 先开始的时候,陈旭阳剪掉我双手的指甲,让它们不至於在我发火的时候成为凶器,可当他第五次下班回家卷起我的袖子检查之後,他强行将我压在床上,用绳子绑我的双手,我反抗的非常剧烈,大声尖叫,不停地踢打,他不得不使劲儿夹紧我的髋部,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放上来,我动弹不了,就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用对付核桃的力道咬,他忍著痛嘴里还不停地说,乖一点,一会就好,不会痛的……
. s; @0 m0 E9 X$ L 经过一番体力较量,他总算成功地将我的双手绑在床头上,我扯了好一阵子,最後没能打动坚固的尼龙绳,反而是手腕给磨得火辣辣,他将我的被子盖好,倒杯水坐在床边喘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对我说,你这小兔崽子力气还真是大……然後他脱开上衣,给我看肩膀上一圈整齐的牙印,笑著说,看来不该叫你兔崽子,改称狗崽子好了?
, F- R( _+ @$ l) Z- Z! d 我不说话,麻木地看著他,他喝口水,叹口气又说,你到底要折腾到什麽时候啊?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这样伤害自己有什麽用?说著他伸手帮我理好凌乱不堪的头发,闹够了,哭够了,就勇敢地忘了他不好吗,我不在乎你退而求其次,你只要愿意,我可以……
" U- v5 u$ D7 v6 j 我冷冷地打断他,陈旭阳,我是不会跟一个强暴过我的人在一起的,你跟那些人一样,都不把我当人看。1 W* f' M/ U# K' O6 l6 K1 Q1 x* J
他的目光骤然之间冰冷了下来,我闭上眼睛转过头不理他,过了很久他也不发一言,最後还是站起来走了。
5 e0 l/ Y2 [' ^$ B" v/ D& M$ j2 a 之後我不再和陈旭阳说话,可还是经常情绪失控得几乎精神分裂,医生完全无能为力,他告诉陈旭阳,我只能治疗身体上的创伤,精神上的不属於我的能力范围,我建议还是先给他找个心理医生好了。
* B7 k! P+ ~% P 那天晚上他坐在我床边,不断地说,小锐,你说说话好吗?说一句也行,你至少让我抱点希望,让我觉得你还有救啊……来啊,说句话,什麽都行,想到什麽就说什麽,骂我几句都行,你不是经常骂我的吗?, Z) C3 l( ^4 D+ d* [+ ~
我一直目光呆滞地看著他的脸,很久之後嘴唇动了动,吐出三个字──让我死……
, y3 O6 C. l8 z2 E9 L( } 他几乎打了个冷颤,出口的话是夹杂了愤怒的悲伤,他说,不可能的,我绝不让你死,不管有用没用我都要试,只要有我在,就绝不让你死!' a2 b3 ^/ r0 ^" o, X: ~
然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接二连三地请来了心理医生,可我打死都不配合,从头到尾坚持三不原则,不说话,不睁眼,不理睬,要实在烦人我就装疯,没有了交流,医生也只能耸耸肩摇摇头无计可施,一个年轻点的一气之下说了句,他没救了,只有送精神病院,结果被陈旭阳板著脸轰了出去。
9 S5 S/ l8 D) a 最後估计他也折腾得累了,逐渐放弃了找医生的念头,加上公司本来就忙,他很难分出再多一点的精力照顾我,於是他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专门的护理工,白天就住在家里照顾我,他跟那个女子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不要解开绑我的绳子,所以我的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床上,那个尚还年轻的护士显然已经非常有经验,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危险的精神病人,不但生活不能自理,还有暴力倾向。
3 [1 W& E C3 d& h3 ~. L 到了这一步,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尊严可言了。
8 \9 }* E* M) c3 @: `5 G 那天陈旭阳回来得早,进屋之後脱下外套,然後轻轻坐到我床边,笑著抚摩我的额头,说,小锐今天有没有乖啊?旁边的护士挺高兴地接上来一句,苏先生今天很安静,没有吵,饭也吃得干净。
$ {; A. a% c! a ]# p 他眉头上的皱纹立刻舒展开了,自言自语地说,是吗,那就好啊,那就好……: R+ V& d ?0 L1 e* }3 ?
而我始终用一种没有温度的目光看著天花板。) N0 c( w* K! a
吃过饭之後,护士走了,他呆在我房间里跟我读读报纸,然後聊聊天,当然都是他在自言自语而已,因为我一直没反应,他也就越说越没趣,後来就没声了,一直沈默著坐在我旁边。2 i; ], g- ^+ o( D/ h& h/ \
过了很久,我感觉他有些凉的嘴唇落在我脸颊上,然後他马上抬起头,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我一动不动,还是跟木偶娃娃一样,他才小心翼翼地落下了第二个吻。
8 T% H: O- W. U! _! @' F+ x 因为我一直没有反抗的意思,他的胆子稍微放大了一点,吻上了我的唇,轻轻地吸吮著,然後慢慢滑到我的脖子上去,很快的他的呼吸就变得急促,手也摸索著伸进我的衣服里。' Z& X, h6 x, X5 @: N
毕竟是个大男人,压抑著情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上现在的我手被绑著,又没法反抗,他的行为难免就开始放肆了点,虽然我知道,只要我稍微一挣扎,或是表示不愿意的话,他也会马上住手的。* J+ Q1 z) S/ z1 x9 | W% U
他的身体整个爬到了床上,滚烫的舌头钻进我的耳洞里,嘴唇不断吸吮著我颈窝的皮肤,手也解开了身上的衣服,我不动声色,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k7 t$ F* u7 V. J$ C& w
狠了心一用力,嘴里顿时涌出一股血腥,钻进鼻腔里,熏得大脑昏昏沈沈,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微微张开了嘴,腥红的液体立刻从嘴角流下去。: S, C7 g/ A; C7 f
他几乎疯了般的将手指卡进我的嘴里,我的牙齿咬到了他的手指,将他的关节咬得哢哢作响,然後我睁开眼睛,刚好有什麽凉凉的东西落在我的睫毛上。( C# [# u& l7 C8 C5 n, ?7 Q0 W9 @0 K
陈旭阳哭了。% t; a4 h/ l) y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不断反复闪现这五个字,他一下子狠狠抱住我的脑袋,在我耳边哽咽著说,……不要……我不会再碰你……绝不会碰你了……!活下去吧,小锐,你不要吓我了,就算是为了我,振作起来好吗?我真的不会再这样了,我後悔我做过的事,我已经後悔了一千遍一万遍!
# B" |7 s$ [/ d% z) q 我苦笑了一下,因为舌头的疼痛,异常吃力地说,……有什麽用?……现在说後悔有什麽用?……如果可以後悔的话……我选择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你们两人……一辈子都不要…………! L$ B( b2 V+ r/ |
他却没有放开我,我清晰地听见他哭的声音,为什麽会那麽痛苦呢,不管怎样都要互相伤害,这就是爱吗?
( w* k' t+ Q! `0 R8 a4 z! V 我吸了一口气,忍住眼泪说,……陈旭阳……我谢谢你……拿走你要的东西吧……我也只有这副不干净的身体可以给你了……玩够之後……随便找个地方……扔掉我就好……你……继续好好地当你的老总……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 d1 Q2 u+ m _6 J! N 陈旭阳手倏的一紧,又慢慢放松,他咬住嘴唇看著我说,……我答应你,你说什麽我都答应,只要你别死,你好之後我就放你走,你去哪里都可以,我不会再过问,直到彻底忘记都不再见面……
/ ~4 v. F; c+ q, F 我淡淡地笑了,可我能够去哪里呢?背负著一生也忘不掉的伤口,活得生不如死,我还有退路吗?! Y( y2 _7 q* Y" Q R j
我闭上眼睛没有回答,我已经越来越习惯用这种方法逃避现实了,他却突然从床上跳了下去,抓起扔在一旁的手机,叫了医生。0 N% ], T0 _! L) P)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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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还是上次那个老先生,他满脸无奈地看了我的情况,在我的舌头上涂满了刺鼻的药水,还连连叹气,一副沈痛致极的样子。
% l H" s l* T- d 然後他把陈旭阳叫到了屋外,说,你这样把他一个人关在家里是很危险的,应该让他多接触外面的人,找些朋友聊聊天,经常带他出去走走,甚至可以让他去上上班,找点事情给他做,这样把注意力分散了也许会有好转。 M# S! W5 v- j9 ^, M
陈旭阳显然是听进去了这句话,过了几天他就跑到我床边,说,小锐,你有空也和父母联系一下,你没消息那麽久,他们经常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他们你在出差,手机丢了又来不及买……现在我把手机还给你,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好吗?说完他就从衣服里取出了手机放在我床头,真的是我丢在家里的那一个。! `+ C% R3 `$ D; I
见我没说话,他的目光移到绑住我的绳子上,他轻轻地抚摩著我已经擦破了皮的手腕,说,我已经叫了小冰周末的时候过来玩,你想要叫别的朋友来的话也行,我现在把你的绳子解开,但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他们看见会很难过的是不是?3 ^3 L8 | J3 W0 i) h. p) E
随後他彻底解除了对我的禁锢,电话重新装上了,不再绑我,也不再锁门,可还是怕我想不开,每天频频打电话回来说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一次我没有玩失踪,也没有到处躲,除了偶尔下楼走走外,大多数时间还是乖乖呆在家里的,这样连续几天,他也渐渐放心了。; s$ o1 b7 w7 f1 A9 Y( `! ~, d% Z' a
而那件事之後,他也真的没再碰过我。6 j, ^( b( ~5 C$ N
周末的时候,小冰果然来了,还穿了一件挺拉风的外套,不知为什麽,陈旭阳弄得就跟过节似的,从楼下的餐馆叫了好几个菜上来,又破天荒地露了一手,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真是没有辜负我卧床了这麽久,他的手艺从最初的不能看升级到初具规模,小冰借此很是拍了一下马屁,说他离妻管严的状态不远了。
9 d1 X3 c1 K1 F+ d& C6 q9 s 本来以为气氛一定很压抑,要不就是尴尬,毕竟我们三个人,有点像另一种状态下的三角关系,可是那个时候居然那麽毫无预料地笑了出来,虽然很轻很淡,还是没能逃过陈旭阳的眼睛。
3 ]* p0 l( V- b" r, @$ G 他一瞬间愣了,一直盯著我看,我知道我自从住进这里後就没有真正笑过,可他的反应实在也未免夸张了,看得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後小冰拿筷子在他眼珠子前舞了一下,说,看什麽呢,天天大眼瞪小眼的,还没看够呢?我怎麽这麽倒霉啊,走到哪里都是灯泡!6 u' r% x) o7 k9 b( w
那天晚上陈旭阳似乎特别高兴,後来有些醉了,和小冰划拳喝酒不说,还乱开些玩笑,说什麽苏锐破了我最长时间搞定一个人的记录,简直得不偿失,亏大了,我竟也不觉得生气,还是淡淡地笑笑,小冰见我不在意,索性也放肆地说一句,可不是吗,你搞定我也不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儿,我才亏大了呢,早知道也和锐哥一般高明,不让你得逞不说,还骗个家庭主男回家当当。
7 d" o) V! v. [# W& y( a 我埋著头吃饭没说话,陈旭阳算是还有几分清醒,立马眼神一凛,脸色就沈了,说,你乱说什麽呢?有没有规矩?小冰吐吐舌头,不说话了,陈旭阳这才转过头来,对坐在旁边的我笑笑说,男人之间开开玩笑,你别当真啊。我随意地恩了一声,这才觉得没对,怎麽我就不是男人了?
/ t; b+ s. T: M! {# k 吃到最後,桌子上一片狼籍,我默默地站起来收拾好碗筷放进厨房里,回来看著他俩还在喝酒,我挺纳闷这两个人是怎麽会如此投机的,一点代沟也没有,小冰的年龄当他儿子都行,他也真能下得了手,不过,似乎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都会互相影响,小冰有不符合年龄的老成,陈旭阳也经常表现得像个孩子。, V5 [. P- w( c" g
可为什麽我和顾鹏飞在一起那麽久了,却没有为对方改变一点呢?- V, S4 \! V' {# A$ U
又想到他了。我猛然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影子甩开。6 ^8 C% I# R5 j, s+ ]+ w! z
喝完了最後一瓶,小冰就说要回去,我和陈旭阳都叫他留下来明天再走,他却说,电灯泡还是别得寸进尺的好,该闪的时候就闪,再说咱男朋友还等我回去给他暖床呢。见他都这麽说了也不好勉强,於是我让陈旭阳留在家里继续收拾,自己送小冰下楼去了。4 E8 o- ^6 {0 h1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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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Q3 b7 G: @' b8 m( T1 a# n0 m$ l' ^. [
* N- d: W$ [, v4 j; v, C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脚下踉跄了一下,小冰在旁边拍了拍我的背,笑著说怎麽了?你没喝酒啊,我和他对笑了一下没说话,然後我俩慢慢朝著大门的方向走,隔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我听说你最近闹绝食闹得挺像那麽回事儿的,难怪背上都是排骨,把我手都扎痛了,我皮笑肉不笑,慢慢说,陈旭阳都告诉你了?他嘴一快,那当然,他有什麽事儿还不都跟我唠叨,我愣了一下,这话怎麽听起来怎麽酸啊,他忙又补上一句,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你不就只有我一个铁哥们儿吗,难道你叫他去跟顾鹏飞讲?
( [& d! O! q) v8 S: b) ]1 c, \! m 刚听见这个名字,我的心脏立刻就很听话地用力收缩了一下,他见我一直沈默,叹了口气小声说,锐哥,其实我一直在想,也许是我错了,当初不该忽略你的感受还把你俩撮合在一起。
, Z- B0 s2 B; H/ L2 W: X4 y 他停下来偷偷看了眼我的表情,然後才转过头继续说,我看得未免太浅薄了,以为你跟他不过是在闹些小别扭,谁都不肯先投降罢了……没想到,原来你们在一起……是真的很痛苦……* e1 N# l t* y1 o
不是的!我竟然忍不住吼了出来,看著小冰的有些惊讶的脸,我的的全身仿佛针刺一样的疼痛。6 B7 C, \1 A P, |/ O) A) z
不是的,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是很快乐的啊,只是不知道怎麽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这不是谁的错,如果我真的不想复合的话,你再撮合又有什麽用?只因为我的心早就背叛了自己,才会一错再错!
J* b4 m; D0 |! I h- D5 ] `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扭紧眉头不去看他,仿佛很久之後,他不再提顾鹏飞,说,……你在这里,还住的惯吗?我没有说话,含糊地点了下头,他又叹口气,慢慢说,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回事,居然一再地想要寻死,就因为被一群垃圾糟蹋过吗?他说著嘲弄般地摇摇头,我在最困难的时候只想著要怎麽活下去,我不明白,你遇见的人都愿意拿真心对你,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3 n# p/ g. o6 G) j9 i 我情绪突然冲动极了,一把拉过他的手腕说,想著要怎麽活下去?说得好听啊,你别告诉我你这破手是爬楼梯摔的!
2 L7 O0 Y4 V+ s. n 他瞪大了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猛地将手抽回,拉下袖子掩盖住了手腕上如同一条褐色的蜈蚣般丑陋的伤疤,然後厌恶地看著我,我几乎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什麽气都焉了,连忙支吾著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8 |7 c- T! v7 i8 a$ h0 t
我怎麽会变成这样了呢,居然会这麽轻易地就刺伤别人,揭人家的疮疤,过去是我最为不齿的行为啊!; j6 z1 @7 _" ^$ L8 v% C: K2 w
小冰站了很久都不吭声,右手一直紧紧抓住左手腕,像在拼命遮掩什麽天大的秘密一样,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别人知道,更不愿被碰触的事情,也许是好不容易可以忘记的,也许是怎麽都甩不掉的记忆,只被深深地埋在最阴暗的角落,当宝贝一样护著,当瘟神一样避著。9 a) q& d# T: z+ ^' Y9 m' q3 o3 D
当初我还没遇见小冰的时候,听别人说他是个性格偏激的人,脾气也很怪异,甚至喜欢玩变态的游戏,可所有的流言在越来越多的交往中越发显得荒谬,他只是个孩子,就算误入歧途,还是个孩子,他一直在左手腕上扎上手帕,或是戴很宽的手镯,不肯让人看见手上的伤口,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虽然他总是招蜂引蝶八面玲珑的架势,可实际上他一直小心地舔舐伤口,在这个圈子里走得如履薄冰。
( P# p0 K1 }6 u. V: G 这样一个人,习惯了用浓豔的外表武装自己,却只肯在我和顾鹏飞面前毫不在意地露出那狰狞的伤口,这代表著自心底里的安心和信赖,而我刚才做了什麽?我利用他的信赖和亲近来狠狠的奚落他!
( ] g& z; X1 g$ v+ k 想到这里我几乎快哭出来,我说,你别这样……我说话没脑子……你……你就当我在发疯行吗……
, Y: q' f% n1 [- ] 好不容易他开口了,说,……你说得没错,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也是个白痴,比你好不到哪儿去,实在没资格说话……我张了张嘴又想说什麽,他突然抬头笑了一下,装做没事了的样子,说,薛姐也是,怎麽我们这群人个个都这麽笨啊?当真是物以类聚不成?
) A v3 E4 \: M4 M9 T 他一提起小妹,我又说不出来什麽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情况肯定也很糟糕吧,原来这世界上除了那个人,我牵挂的事情还有这麽多,这麽一想还真有点撒不开手了。
}0 o1 B, V1 G0 U 回过神来又听见他说,锐哥,虽然我没资格说话,可是如果你不在了的话……我会很伤心的,而且伤心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你忍心让大家都难过吗?而且……他顿了顿,接著又说,被那群人渣侵犯……值得你去死吗?7 I5 M2 r: Y. c y" \/ L
我苦笑了一下,说,小冰,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刚出口才发觉又说了句欠扁的话,不出所料小冰果然误会了,低了脑袋说,对呢,你和我是不一样的,当然不像我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我忙说了句,你误会了……他立马抬起头又说,真的,我几次都在想,如果那天晚上遇到这种事情的人是我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人难过了。$ _; l! t) }. u$ S
我鼻子猛的一酸,本能地想上前抱住他,却不知为什麽没了勇气,只是抬了抬手,说,不要这样说,不会的,我们也一样会难过,会哭……可他像是完全没听进去我的话,继续说,真的很抱歉……如果我能早点给你电话就好了……可惜那混蛋嘴巴实在太紧,我朋友几乎把他打成残废,才套出话来,本以为只是几个来踢场的混混,没想到原来是那娘们找的人……
6 L5 c2 Q6 J! o9 S3 U* s6 s2 d 我皱皱眉头,小冰,不要提那件事了好吗。他立刻显得有点火大,为什麽不提?她胆子也忒大了点!我不但要提,还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上次亏我手下留情她居然不识抬举!我他妈操他全家!我等他发完火,平静地说,就算这样这也是我的事儿,不能让你再牵扯进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哥就听我一句话,不要再管了。( Z9 z& j, [' j6 W E
他看著我刚说了一个“但是”,我忙摆摆手,说,我现在不想听,以後再说吧,聊点其他的?& |. l3 k. [) G+ e# V a; F$ _3 g
他站在我面前一副气乎乎的样子,却还是很听话地不再提了,然後问我,好吧,你想聊什麽?" r. ^8 G1 Q: v) ?$ V
我想了一下,说,说说陈旭阳怎样?小冰眼睛瞪了一下,笑著说,你想我说什麽?我说,你觉得他人怎麽样?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很好啊。
' F& F3 z! g+ r: l- W5 a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突然说,我把他让给你好不好?他愣了好一会,然後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说,太过分了吧锐哥,你不想要也别推给我啊,我又不是拣破烂儿的,再说了,我身边的男人比他年轻比他有钱的一箩筐一箩筐的,我才不稀罕。说完他见我不支声儿,又问,你该不是认真的吧?他喜欢的是你啊。我笑笑说,你不是说他不玩儿真的?: n. ]8 l1 a6 }9 N) w, i# |! m
他顿时语塞,支吾了一下说,那是我以前的话,现在收回还不行吗?我问为什麽要收回,他说,你昏迷那三天他哪都没去,一心一意守著你,还一直握著你的手叫你的名字,那酸劲儿,我都受不了了,锐哥你就认命算了,他好象是吃定你了……搞不好,是跟你来真的啊……
3 B6 v |( x" J) \ 我垂下眼帘,不自觉地就瞟到了手腕上的红印子。
B J! O' ], f. x 那时侯真的想问那麽一句,我该怎麽办才好,难道要回应他吗?昧著自己的感受去回应一个根本不爱的人?那和欠债还钱有什麽区别??
2 F/ U2 m' u& q/ ^. V" P 已经不是在讨论什麽真假的问题了,甚至可以说,现在我宁愿他的感情是假的。
6 ` z* Y* ]# W4 A 小冰见我发呆,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不管怎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人有时候还是现实点好,做朋友的再管下去那就真有点三八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搞定。你跟他好好相处吧,我就不信男子汉大丈夫的,还过不了感情这一关,咱都是过来人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还不是忍不住骂一句,丫的傻B!
" Q# b- j' o. t- B( W6 E6 | 我忍不住轻轻笑出来,然後他吐口气,说我该回去了,要不得挨老板骂的,我点点头,说好,路上看著点,别摔阴沟里去了,等他走出几步,我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忙叫住了他,却又一时措不来辞。: n. w% ]4 I7 Q
最後总算是把堵在喉咙里的话吐了出来,说,……你有空的话……去一下顾鹏飞那里……他上次割了腕……好象有点儿深……不知道现在……我还没说完,小冰就笑著哼了一声,说到头来,你还是想脚踏两只船啊?
4 Y; R. c& U" \ 我脸一红,刚要辩解,他就摆摆手说,开个玩笑,我知道要你马上忘掉他是不现实的,慢慢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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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c: n2 q+ C9 [8 M) f" w2 v 我拖著步子回到家门口,刚要敲门,门就开了,陈旭阳见了我就说,我还以为你给谁拐骗了正想下去找人呢,我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进屋了,他在後面拖住我顺势把我转过去,嬉皮笑脸地说,怎麽又成苦瓜脸了?笑一个啊,你刚才不是笑得挺好看的吗?
4 ^: A5 v" k) T 我闻著他嘴巴里面喷出的酒气,知道他有三分醉意了,於是也没发脾气,跟一个醉汉发脾气无疑等於没事儿找罪受,我推开他,说,我累了,早点睡吧。
/ [ E" l( c0 t: J 我走进浴室洗澡,拧开龙头冲下来的是冰冷的水,我觉得脑门被拍打得涨痛难忍,身上的皮肤因为反复的受伤变得有些麻木,我站在喷头下发了很久的呆,最後我慢慢蹲下来,把脑袋埋在手臂里,脚下的水流哗哗地响著被卷进下水管道里去,反而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 V9 s4 n0 W. i7 N' L" T
我很想跑去庐山大瀑布底下淋一晚上,也许这样就真的不会有任何杂念,不过附近方圆十几公里之内恐怕提供不了这样的条件,所以只好用淋浴喷头代替,我容许自己对自己的感情作一个总结性的回想,直到每一个陈谷子烂芝麻的细节都被我咀嚼得失去味道,然後我希望它们就此随著脚下的细流流向不知名的远方,汇入江河,回归大海,浪潮可以代替我去折腾,去哭闹。
! f @. E6 Q/ t# ~: p, z+ f& } 最後我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吐出了一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话。
) F4 j/ x7 q( x 7 s0 t- L; o( g. O* B
! k- a; h0 g- G& w. i, m! a
第二天早上,陈旭阳迟到了,他显然是因为昨晚一时贪杯,导致闹锺想後没能立即挣扎起来却又被睡虫俘虏而去,当他在卧室里乒乒乓乓地穿好衣服後冲出来时,我已经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著他了。5 m$ b) q ?. s" }2 |
他见我一身穿得体体面面,差点没给自己一巴掌以确定是否还在做梦,趁他愣在那里的当儿,我站起来把公文包递给他,说,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再不走奖金就吹了。他接过去,试探著问,你……这是……要去参加谁的婚礼啊?
. b& A# i" z6 g( } 我把外套扔在他脸上,说,婚你个大头鬼,我跟你去上班!
) r* T- z; M! l% G8 q 他的眼睛劈里啪啦差点没闪出火花来,拉著我就连蹦带跳地冲下了楼,我想若是哪个员工看见自己的老板对工作抱以如此高度的热忱,他们一定会为至今为止的非法翘班流下悔恨的泪水。
" u) B0 q* X2 [7 T" E2 Z 直到坐在了车子上,他还没能从中缓过神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借著高兴劲儿就握住了我的手,说,今天刮的什麽风啊,让您老惦记起祖国的建设事业了?我一直望著窗户外面,说,我惦记著我的结拜兄弟人民币,再不工作我拿什麽吃喝嫖赌?他笑了,说怎麽嘴也贫了,看来脑袋是正常了,其实你不上班也行,我养你啊。3 b5 j9 k. p) n+ \
我把手抽出来,冷笑一声,你当我是看家狗?他笑得贼正经,说,我当你是老婆啊。: S$ x$ o4 H; D8 ~1 Y0 H$ \% z- J, k
我给讽得没话说,拉长脸骂了一句,恶心。* t1 n7 {3 C6 n( M6 D8 W
车开出了小区速度逐渐提了起来,两旁的景物刷刷地倒退,我看得入神时,他突然慢慢说,你办公室里的东西,幸好我都还没动过,本来以为会一直用不上了呢……还有你那套在宿舍区的房子,我已经自做主张把它租给其他人了,东西我全搬了出来,一样没拉下,全放在我另一套房子里了,下班你可以去看看有什麽想搬过来的……改天我把四处房子的钥匙都给你,我可以带你去转转,你现在住的这套是我最常用的,不久之前小纯还在呢,这些天去陪他妈妈了……" K5 X3 Z; E9 e. `
我听著他像只苍蝇似的絮絮叨叨地讲,脸一直朝著车窗外发呆,他说了一大堆,然後停了一会儿,又开口了,声音很是和缓了点,说,以後我把其他房子卖了,只留这一套,就更像个家了,你想吃什麽我可以做给你吃,手艺都被你折腾出来了,呵呵,放假了我俩还可以一起出去公费旅游,在一家单位就是方便……你也就不要成天胡思乱想的,和我一起平平静静的生活多好啊,是不?8 I1 m7 W$ Z5 P7 |
他说完朝我这边望了一眼,我很自然地把脸转得更过去,不让他的目光落上来,心想怎麽我还没怎麽变他倒是越来越像一小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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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进公司的大门,似乎也没什麽特别的,公司里人丁兴旺,多你不多缺你不缺,碰见了也就是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就各忙各的,对於我来说这一个半月简直是一个漫长的噩梦,对於我的同事来说,我只不过是少领了一次奖金罢了。/ J6 H5 m+ \8 O" g L
陈旭阳跟我一起乘电梯上楼後,却没有把我带到以前的办公室,而是指著一间邻近的房间说,你过去不是老抱怨跟我挤一块儿吗?这几天刚好人事调动,我替你要了一间新的,以後就不用整天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摸鱼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多好啊?我走进去一看,自己的东西已经全部给搬过来了,摆得似摸似样的。他给我看了一下放文件和工具的地方,说了一句,呆会儿小芹会把东西交给你做,我就在隔壁,有什麽事情过来就行。
& a' ? | m9 z! q 他走了後,我在新办公室里四处翻了翻,发现也没什麽好玩的後就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直到常小芹将又一大堆资料和任务书抱进来。
3 M$ w# c4 |/ W% N& s$ R/ f% e! d 重新开始工作後,事情也渐渐多了起来,那之後连续几天我都没有进过陈旭阳的办公室,一头扎进设计方案里,倒是他时不时地偷跑过来,以视察工作进度为幌子跟我谈天说地,直到有一次遇到任务书上有疑问的地方,我跑去隔壁找他,一进门就呆住了,他的办公室完全变了摸样,重新装修了,桌椅沙发书柜不但换新的了,连摆放位置都不同,看不见过去的一丁点痕迹。) E$ n4 v0 K5 B- i: F
他看见我进来,笑了笑说,怎麽样,喜欢吗?我含糊地答了一句,还行,又问,原来的不是好好的吗,怎麽变了?他说,没什麽,就是想换个风格,原先那个早看腻了。# s# r, `/ K6 ]
这本来谈不上是一件值得留意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後来我在他办公室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份文件,竟然是关於接手一座烂尾楼的方案,那栋楼正是当时我出事儿的地方。我觉得蹊跷,仔细一看,原来公司正准备联系施工单位拆除那栋楼,并且还要做完新建建筑物的规划和设计工作後,再把方案交给新的投资商,因为已经找不到大楼以前的投资人,政府也没有在管,所以这所有的工作,可以说是没有酬劳的。 M' U3 U* V% K/ q8 Y3 V- A/ I
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陈旭阳莫不是脑袋短路了,当初好不容易甩掉的烫手山芋,现在竟然主动再次接手?那楼也建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旭升不但得负担不小的拆除费用,还不顾亏本做完新的方案?这不是脑袋进水了是什麽?
) @- b6 h) l; _& L, |. H& P 我将文件放回原先的地方,正想著怎麽找姓陈的问一下这事儿,突然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浮现上来,并且越来越清晰。4 j, Z0 g) r( A3 J- I) s- a: j
原来陈旭阳,他是想要将我脑海中关於过去的记忆,一点一点,不动声色地抹去。
: f3 P/ q( O4 j- V0 V2 X 我最终还是没有找他,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可以说我有了这个想法後,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压力,这个男人竟可以细致到这样的程度,可以这样体贴地去顾虑到一个人的感受,而我呢,简直像一个一无事处的摆设,不能回报他什麽,竟然连想也想不到他,念也念不到他。) A( e6 v& g& a! T
随後的那段时间跟陈旭阳说的一样,非常平静,上班的时候有一大堆事情,来不及想别的,回到家也就是吃顿饭,一起看看电视,然後各回各的卧室睡觉,就算是周末,也只是多赖会儿床,然後一起去公司加班。平静到让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一切,和陈旭阳的相处,似乎也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融洽,却保持距离。
% I/ S# m6 h& K; Y; J7 B 而那个叫顾鹏飞的人,似乎很顺利地逐渐淡出我的生活和思想,後来小冰再来,只说他没有伤到要害,已经好了,然後也不再提,不知道是否他正从世界上消失,否则的话怎麽会就在那一夜之间音信全无?- p) ^. |! J6 A7 m9 V* |) z%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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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就到春节前夕了,公司上下开始例行公事般的请客吃饭,不过大多都是各个部门的聚餐会或是大工程拿下之後的庆功宴,反正是公费吃喝,所以办得很是体面,作为老总的陈旭阳当然是压场子的,大大小小的宴席都得请他,於是我也就跟著他沾光,一到中午晚上就四处赶场子,没几天下来,几乎周边所有上档次的餐厅都留有我们征战的足迹。
5 a! h& G `* h# E$ x3 Q3 _8 p 目不暇接的饭局过後,员工们就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回家过年,周围的战友更是日见稀少,我琢磨著在外面晃荡了这麽久也该暂时衣锦还乡了,何况这麽久连个电话都没打回去过,老妈又是特别念著小孩儿的人,再不回去看一下还真是於心不忍,可正这麽打算著,放假前的一天晚上,陈旭阳就跟我商量,想春节就咱们俩出去旅游,上次去海南没走成,这次得补回来。
2 J& n" O0 S% c% w, L 我几乎没怎麽推脱就默应了,然後就打电话给家里,找借口说公司忙抽不开身,没想到解释了半天老妈也不依,非要让我请假回去,说锐锐啊,你外婆也挺想你的,她老人家身体也不好,没准儿就见不了几面了,你就跟你陈叔叔说说,让他给你开个後门行不?我心想就是你陈叔叔拐的我你还巴望著他说情?再说咱外婆身子骨硬著呢这谁不知道啊,上次爸还说她瞒著家里跟老年活动中心的去爬山呢,你想骗我回去也别咒她老人家啊,於是只好让陈旭阳出面,磨尽了嘴皮子,总算是放行了,最後电话又搁到了我手中,一番嘘寒问暖外带思想教育後,老妈婉转的表达出了她的新年愿望,说锐锐,我去你们公司的时候,瞅著那些姑娘一个个挺水灵的啊,你也别工作的太忘我了,你爸过去不让你交朋友是怕影响学习,现在你事业也有了,别还那麽记著你爸的话,拒人於千里之外嘛……依妈看,那个叫什麽小芹的就不错,以前我和你爸去的时候,端茶送水的,说话也热乎,人也蛮俊儿……我实在忍不住了,说妈你说什麽呢!人家比我大!我妈一下子就不满了,大?大有什麽关系,女孩子只要漂亮,孝顺,心眼儿好不就成了吗,大个几岁不碍事儿,现在不正流行姐弟恋吗……
9 N! z4 S& r& s8 r) ~! C# ^ 我听得只想就地昏过去,忙出声阻止她的话篓子继续泛滥,说得得,我这儿还有事儿呢,就这样了吧,改天我寄些钱回来,跟爸好好过年,代我问候外婆啊,她忙说,哎我们俩人都有工作你寄什麽钱啊,给自己多买点儿好吃的,妈的话你也放在心上啊,下次也争取带个姑娘回来看看,你瞧人家隔壁小王阁三岔五地就……我连说行行行,我带我带,挂了啊。
- d5 \' {9 Q) z* i# z9 O& G 放了电话我正长长地喘口气,就瞅见陈旭阳那厮笑得特别奇怪地把我盯著,我一眼瞪回去,说笑什麽笑,到时候我就把你给带回去,看我妈不把你打断气!他眼睛一弯,岳母大人的杆面杖咱挨著也痛快。
) ~0 q% z9 I7 Q' G% N 确定了之後,陈旭阳开始安排行程,联系机票,因为是旅游高峰期,他提前预定好了那边的酒店,然後帮著我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 N: \1 Z) i1 j- h( N2 k+ [8 J
我俩似乎都对这次行程抱有挺大的兴趣,他就不用说了,一次两人约定的旅游惦记了这麽久,足可见其重视程度,我则是想去散散心,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回来之後,也许就能将残余的痛苦忘个干净,开始新的生活。
5 W( D: \1 V! ~, O& j: V/ }' l# {, Y 走之前,我打了个电话给小妹约她出来,她是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人。我们是在离陈旭阳家不远的一个小咖啡吧里见面的,让我高兴的是,她的气色还好。5 i+ z& Z+ Y. u9 w
我们尽量轻松地说话,她告诉我说那件事之後,她把自己关在寝室里整天整天的反省,一直不敢来见我,没有胆量,也没有脸了,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才稍微安心些。, C0 o3 d/ g5 [0 \
後来我们的话题无可避免地谈到了顾鹏飞,小妹显然是很痛心我们现在这种不闻不问的状态,作为唯一一个见证了我们过去的快乐与幸福的人,当然特别为我俩伤心,她说,那天我被曹莹莹带走的时候,刚好在路上遇见他,他正要到你家里去……争执的时候,他打了曹莹莹一耳光,还差点和抓住我的人动起手来…我求他快去找你,他才停了手……後来我也问过顾大哥他和那女人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怎麽都不肯说……我再三逼问,他终於告诉我……
. D7 Y: L. i5 r# y" w3 d( Y 我突然打断她,说,停,我不想听。小妹咬咬嘴唇,继续说,……当初曹莹莹放弃追究小冰那件事的条件就是……要顾大哥做她的男朋友,否则的话,就不会放过你们…………哥,你和他都是……被那个女人耍了!% K9 p. i/ ~( T: q& [* [
我手一抖,差点将咖啡杯子碰倒,然後闭上眼睛,慢慢地说,你被骗了,不可能是这样。
5 [3 a$ y/ k* o" ^) @8 w4 G! G 小妹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说,哥,我知道我不该说,可是,你也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那样的人吧?他……顾大哥是没有错的啊。我一下子甩开她的手,几乎是吼著说,那是谁的错?!是我吗?!
" a3 {! z& L4 q 周围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小妹非常尴尬地低下了头,我稍微冷静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不管事实是怎样我都不想弄清楚了,如果你要再帮他说话,就当没我这个哥哥吧。 x; E; D$ M8 U4 m- v- k
她听了突然也有些激动,说,哥我拜托你冷静想想,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和那个陈老板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吗?他对你的心根本不能和顾大哥比!还是说你觉得他比较有钱比较靠得住?我不记得我的哥哥是这样的人!
2 c8 z% Q; P- M$ s9 G/ k3 B1 r 我几乎快崩溃了,把手里的杯子碰地一放,说,住口!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陈旭阳是怎样的人你根本不了解!你凭什麽这样说?!你凭什麽认定有钱的人就不会有真心?!倒是他顾鹏飞,你更是不了解!要说趋炎附势,他的工夫比我更好!!
% r9 T3 U8 }, ], p; R 小妹张口结舌地看著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服务生走过来干涉,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您说话这麽大声会影响到其他客人……我刚好也觉得呆不下去了,索性一抽椅子,站起来说,今天就这样吧,我明天还要赶飞机,得回去收拾东西,以後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麽,估计是看到了我眼睛中已经明明灭灭的眼泪而咽了下去。6 @' q6 J6 f% N( X0 J( h
我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从店里走了出来,把小妹一个人丢在了里面。% A3 U! w9 l- N7 c$ f
一路上我不断地仰头望著天空上层层叠叠的云彩,才能够控制住眼泪没有涌出来。站在家门口,我深呼吸了几口,练习著微笑了一下,开了门走进去。 X# b' T) N4 w! w5 G5 e2 Q
刚踏进屋里,就被躲在门背後的人一把抱住,我惊叫了一声,却还是被他提著转了个圈,他的呼吸吐在我的脸颊上,痒痒的,说,明天七点半的飞机,我俩今晚干脆别睡觉了,出去疯一下,飞机上再睡行不?我最怕谁从背後偷袭,使劲儿抓著他的手,说你先放开我!他继续使坏,说,让我亲一下就放,我瞪著眼睛说,美了你了!放开!他又说,要不你亲我一下,随便你,二选一,我使了半天劲儿都挣不开,他见我不说话,趁机十分迅速在我脸上嘬了一下,大笑著放开了我。- N8 K, u3 b# t2 L
看我一个劲儿擦著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他不以为然,说,今天晚上想吃什麽?我们出去吃好不好?我摇头表示否定,说,在家里吃吧,很久没吃你炒的菜了,他皱皱眉头,我不想洗碗,如果你洗碗的话可以考虑。最後我俩达成一致,他屁颠屁颠地上菜市场买菜去了。
8 U8 S/ W$ ~2 G) h; j 凌晨五点的时候,我们从酒吧里回来,拿上行李直奔江北机场。3 a+ W8 u1 J* u) [1 c
到达海南的时候将近十点,我俩在飞机上睡得一塌糊涂,忘了及时换衣服,等下飞机的时候差点没成热伤风,重庆还是寒冬腊月的天气,这里的气温却超过二十度,害得我俩抢著冲去洗手间脱衣服。- |6 i2 Q* M" h) ]5 k0 s! Y. ?
我坐在车里向外面望去,天空凝碧如洗,云朵洁白得像棉花糖粘在天上,暖和的风里带著微微的咸味,马路边栽种的全是椰子树,特别有热带南国的情调。我们刚刚在预定的酒店放下行李,陈旭阳就想要好好地睡一觉,最後被我嚷著要去看海而生拉活拽地扯了起来。- ~5 ]& V8 G g5 Z6 @
当我隔了这麽多年再次站在金黄色的沙滩上时,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还穿著鞋子就跑进了海浪中,海水淹没我的腰际,湿透了我的裤子和衣服,听著那一阵阵深重的海潮声,眼前是一马平川的蔚蓝,我的灵魂仿佛都挣脱了身体,蔓延得无穷无尽。! t0 i2 f8 q6 v9 v! P r f- r& w
此刻我终於忍不住,掉下了眼泪。0 G( k$ y" j7 D, M$ R4 F: g& C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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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陈旭阳带我去了他在亚龙湾海岸上的那栋别墅,一有空我就跳进海里游泳直到皮肤被盐水泡得发白,晚上的时候就坐在沙滩上听归航的渔船此起彼伏的鸣笛,在手电筒的帮凶下抓来不及躲进洞穴里的小螃蟹,还有那些自以为很安全的贝壳。後来我们去东郊椰林吃刚捕捞上来的海鲜,在简陋的木板船上钓红色的海鱼,一直走到了中国版图的最南端。
5 J) g _+ j% F! X& v7 I* r; c4 j( U 世界上,是真的有这麽一处叫做天涯海角的地方,这是一片看不到边的海域,岸边巨大的石块叠累著,远处的海与天融合在了一起,太阳会从中间被生出来,仿佛那就是世界的源头。* y& ?; K3 a- k6 F+ t& P
我感谢陈旭阳带我来了这里,这个仿佛所有世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一个连心都会变得宽广的地方。我不能说已经彻底忘记了过去,但勿庸置疑的是,这是自我出事那天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在这十天里,我发自内心的笑已经越来越多。5 {/ S: t4 P4 T
7 i+ g7 @0 g. H9 O429 y; t+ d. W: ~1 o" \ t* x) c
) ?5 k2 G$ E" z1 S$ x- V 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我发誓做梦也没想到,现在陪在我身边帮我度过难关的人是陈旭阳,也没想到,这个人可以在我生活中分担一个角色。
" U: g7 [7 `4 e8 m' G 一个怎麽也忽略不了的角色。* X! t) D, d/ D8 I( H, S& s9 W
- W$ @/ p& E T W6 x% w+ B 春节刚过,我们便随著人潮一窝疯地往回赶,刚刚习惯了亚热带的气候又要马上面临尚还是冬天的重庆,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依依不舍,飞机起飞的时候我一直望著远处那片湛蓝的海面,陈旭阳看我发愣的样子,说,以後每年公司放假,我们都来这里好不好?我低头看著自己已经被晒成小麦色的手臂,若有所思地说,如果真可以这样就好了。他听得莫名其妙,嘴里咕嘟著说,怎麽不可以,整天又有钱又有闲的……
$ M7 B* r) y+ D1 ]& |6 R 我把眼睛一闭就往座椅里靠,想借此结束和他的谈话,他於是转头跟旁边的空姐说,小姐,麻烦你拿条毯子来。过了一会儿,他把毯子小心地盖在了我身上。, k( @" f% o4 w f4 `
也许我总有一天能够像喜欢顾鹏飞那样喜欢这个男人,如果真可以这样就好了。; x6 [3 e3 h9 A1 d+ w# g# b: Z' M
/ d9 K6 Z9 U, {' I& Z6 d1 \ 回到家里休息了两三天,公司开始继续运作,我以全副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不但不找空儿翘班,连加班的活儿都抢著做,那个卖命劲儿,大可以用鞠躬尽瘁死而後己来歌颂了,整得全公司上下都对我刮目相看,说苏锐这孩子转型了,偶像派改实力派。% f: s& f) U3 I: x6 C/ e' w, ~
陈旭阳见我精神振奋,连创佳绩,先还跟著大家一起乐,後来越来越觉得不爽,怎麽苏锐这人而一天到晚都是工作工作,连跟他开几句玩笑都显得没空的样子,还经常七八点了都不落窝,於是向我发出强烈愤慨,严禁我再去抢人家的班加,五点半由他亲自督促著我下班,回家吃饭,洗碗,陪他看电视,等等。
8 ]+ Z: M x% d" Q 虽然我俩已经有同居之名,不过还没有同居之实,算来我在他家也住了两月有余了,他倒是本本份份,没有一丝不礼貌的小动作出现,这样久了他就说我未婚享受已婚待遇,还有本事把他个堂堂老总逗得整天围著灶台转,那之後我就一心拼命地工作,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麽,也许能让我稍微安心点儿,一个人如果只接受而不付出,其实根本就不会快乐。2 y" a: G+ r/ K6 y
就这麽平静地才过了几天,刚放完寒假回来的小妹突然给我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第一句话就带著哭腔,说,哥,你快回来吧,出事儿了。& o! j, o3 `; f" d8 k u
顾大哥他,出事儿了。
+ t+ h1 M$ O# v6 G* G ^$ X 我站在办公桌前,拿著电话的手有些冷,然後我吐口气,慢慢地,平静地说,怎麽了,他是被车撞了还是给花盆儿砸了?断了手还是瘸了腿啊?4 l( j. k# `3 s' U
小妹顾不得我特恶毒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他开学就没来上课,他朋友说是他家里出事儿了,好象还挺严重的……哥,你……我打断她,说,只要他还活著那就行了,我没空去管人家家务事儿,就这样吧,挂了,她急了,说,他要退学啊!这可不是闹著玩儿的!我刚想要放下去的手又突然缩回来,说,退学?为什麽?她说,不清楚啊,我打电话给他他也不说,哥你去劝劝他吧,他只听得进你的话……末了她听我没反应,又说一句,我知道你不想见他,可是就算是为了我,你帮他一把好不好?他马上就要考研了,怎麽可以现在退学?就当是一个普通朋友,你也帮他一把好吗? S. e0 [7 _( @' f' S2 M% d
也只有你,可以帮他了。; n6 d; x! `& y& g7 h! ]$ ^
我无比後悔接了这个电话。它几乎是在恶狠狠地提醒我,忘不掉的怎麽也不会忘掉。
: U% `) x# i& J! Z4 Z" z, Y& B) n; c 那天晚上我睡在床上,翻了不下数十个身。
) F- W, ^$ [( `. b 最後我给顾鹏飞发了个短信,我说,如果你在重庆的话,明天下午六点在老地方见,如果你不在重庆的话,那就再走远点儿,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3 z V. _+ U+ ?# V2 _
永远不要,让我还有一丝想去同情的可能。% z' X3 U Z: s) v
# o0 t0 G* h* B6 z" U* _5 L$ n 第二天下班,我借口说学校的哥们儿过生日要聚一下,瞒著陈旭阳去了,我在心里发誓,到了後只看一眼,如果没有看见顾鹏飞我立马就走,一点儿都不耽搁。& B3 F; y: N2 D9 A7 H6 h K
结果到了学校对面的那个咖啡店之後,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就被早早等候著的他叫住了。
5 k/ K1 }+ ~, U0 _- C 他穿著一件深咖啡色的外套,挺低调的,整个人都没变,看见他的一瞬间,我有一种感觉,努力白费了的感觉,仿佛我之前花了那麽多时间消耗了那麽多脑细胞才模糊掉的他的轮廓,在这几秒锺之内又死灰复燃,并且高度清晰。
# M- M; @( _$ Y' n6 S3 Y X, Z 我苦笑著,差点儿就想抽自己两巴掌,再狠狠骂一句,真是贱到家了!!!2 U2 d, ^" @- H3 c+ I
我们俩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他眼睛有些闪烁不定,最後停在桌布上,我们之间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气氛,平静的简直要爆炸。
~# ?0 {" P: N( l8 ` 最後还是我先开了口,说,你说是怎麽回事,好好的退什麽学?然後,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我从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点燃了一根放进嘴里,他微微抬了下头,语气中有点惊讶,说,你在抽烟?我看了眼手中的烟,轻描淡写地说,这有什麽,我以前就会抽啊。
2 ?0 @* j% _1 j4 |; m2 I) k/ w0 r 以前,真是个残酷的词语。
! i: u( e5 A- A2 V) S 以前很讨厌烟的味道,呛人得很,自从看了小学某教科书上登的一幅吸烟者的肺的照片後,那坨像牛粪一般的物体让我印象尤其深刻,自此把抽烟和自杀划了等号,可现在,我觉得这玩意儿好处挺多的,提神,镇痛,麻痹神经,打发无聊,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就开始了,陈旭阳也没阻止,只说别抽太多的好,毕竟他也是老烟枪一个,我们也没见著他有什麽三长两短的是不?/ {) K" p9 ~4 N( i- a
他抿了一下嘴唇,然後淡淡地说,戒了吧,好好爱惜自己。我吐出一股白烟,说,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呢,扯这些做什麽?. M% V, v1 m9 c) P$ i
他握在一起的双手有些紧缩,然後他说,没什麽……家里,出了点事儿……我也没心思再念书了,我冷笑一声,心想没心思?怎麽可能?你顾鹏飞是什麽人我还不清楚?塌实又上进的标准三好生兼五好青年。9 o; n( Y- A |7 X
在我的咄咄逼人下,他终於说,我爸……涉嫌一桩巨额的贪污案……在案子了结之前,公司的资产全部被冻结……做不了生意,还要赔偿已经牵过的合同的违约金……已经快要倒闭了。
" m# ^; t) N8 d' p% \5 O; Z 我等他十分艰难地说完,平静地问,什麽时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他犹豫了一下,说,两个月前,那次我爸去学校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4 J1 q5 O7 j) x) N r! ?9 b, s
我猛抽了几口烟,然後说,这和你退学有什麽关系?难道你退学就可以阻止一切发生吗?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公司在负债累累,又发不起工资的状况下,可以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如果倒闭的话,家里会变成什麽样子我大概猜得到……这些钱,以後会由我一个人来还,所以还是尽快工作的好。, U& F$ C" q9 J5 o# H: K
我将头微微转向一边,沈默了很久,然後我微微咬了下嘴唇,轻轻说,要多少钱?- M' F9 w5 A8 V0 r* |& \5 n
顾鹏飞抬起头来望著我,似乎没有听清我的问题,我吐口气,将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这是我见到他之後第一次鼓起勇气看他的眼睛,我清晰地说,我是问你,将公司重新运作,连同还清所有的债,一共需要多少钱?
0 b$ S1 u! @$ r0 N! k. Q7 _ 他又将头低了下去,我知道逼他面对这个庞大的数字实在有点不道德,很久之後,我听到一个几乎在颤抖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暂时有一百万救急的话……
1 Z- d6 j2 D2 T( B& x5 f) i 一百万。: y0 p9 D. T, Z- Y( w
你把全重庆的老百姓论斤卖了差不多。6 I7 a7 u6 O% x3 l0 F' ] [" Q
我把燃了一半的烟灭在烟灰缸里,然後我们两人都不说话,很久之後,换成他先打破了沈默,他说,没关系的,我跟校长求了情,他们同意给我毕业证,我马上就能找到工作,一切都会解决的,到时候我再回来读研究生,不还是一样的吗?
& v8 V/ H8 k9 ~ H( O Z% |$ j 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不过就是猪脑也知道这种想法简直单纯到愚蠢。且不说债务都是滚雪球式的,照他这种挣工资的还钱速度,怕是得还到连买裹尸布的钱都没有。2 S) c' ^+ Q" G [& ?" z2 t, O- h
见我皱眉,他又开口了,说,我们不说这个了行吗,锐,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我一直很想问你,却总是没有机会开口……他顿了一下,又说,上次你昏倒之後,我正要送你去医院,结果在门口遇见了陈旭阳…我就…我这样做也许错了……我开口打断他,没错,你做对了,顾鹏飞,你一直都是对的。
& h. Y# X: T# H5 P 我靠在椅背上,做出很放松的样子,接著说,我本来还不知道怎麽跟你说呢,其实我早喜欢上他了,不过被你一直缠著脱不了身,又不好意思甩你,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机会,你又舍得这麽爽快地成全我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4 |$ s' c6 J2 V0 R0 t4 q
他看著我的眼睛,难过的说,你别这样,苏锐,不要再虐待自己了。( _/ S# _9 m( b9 X1 |( m
我笑了笑说,哪儿有,你在自作多情吗,随後我喝了一大口咖啡,放下杯子我把脸稍微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他早就发生了关系,只不过我一直瞒著你,亏你戴著顶绿帽子还把我当宝贝似的宠著,想起来就好笑!$ l7 q/ H! x" X3 v# \
他怔怔地看著我很久,嘴里慢慢地吐出几个字,不……不可能的……& a9 j! ]9 X7 e
我哼了一声,说,哪有不可能?我们现在同居,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
* O' P1 Z; ~" B" l) V3 A7 {6 @ 他突然吼了一声,不要说了!我很听话地闭了嘴,看见他眼睛里不断闪动的眼泪,竟然有种异样的快感,又爽快,又心痛。
! j6 r1 Y% t% F6 o( t 爱情已经变成了双刃剑,曾经深深伤害过我的剑,现在已经毫不怜惜地刺穿了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
' _) m3 w2 e3 G9 Z 也再次刺穿了我自己的心。& [% E6 o% { ~. \% f5 K2 ^& k
最後我站了起来,不冷不热地对他说,谢谢你的咖啡。
+ |) s; z+ T" ^" e1 A 很成功,整个过程我都没有让感情流露出来,我从没想到过我这样一个简单直白的人可以伪装得那麽天衣无缝,可以伪装得全部的感情都如一页白纸。1 q/ J$ N1 s+ m! S. S) ` Z) t
走出咖啡吧,学校的大门就在街对面,我一直想要再走进去看看,在那里面的任何角落,一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我和顾鹏飞曾经的默契与单纯,什麽也没有,一无所有的过去,镌刻著我们的全部。; N% \- }3 D5 _+ n, T
而现在,我只怕我的进入会玷污那片不沾灰尘的土地。
$ k9 Y P; N. `# f+ ]+ |' e( e9 @# V4 ]7 _5 W' i% ]/ s' {, g8 l' l
回到家,我跟陈旭阳一起吃完饭,然後,各回各的卧室,看电视也好,玩游戏也好。我从抽屉的最底下翻出了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存折,过去总觉得银子是多得花也花不完,用一些,挥霍一些,寄回家一些,还能剩下一些存进银行造福中国经济,但是如今摆在面前的金额,比起那天文数字简直就是小打小闹罢了。& m, I, f! g' E8 F
我叹口气,把存折重新放回抽屉里,一夜都没睡好。) N0 i: a0 Z% `$ H7 C8 p" d
第二天中午的休息时间,我去了陈旭阳的办公室,我找到他,跟他坦白了我昨天的行踪,他先是愣著,後来理所当然地慢慢拉长了脸。
# Q8 {4 z! ^" W; P6 c' C5 b 当我说明我的来意之後,他的脸色几乎变成了熟透了的茄子。. I+ t9 o. h3 E
他再次确认他没有听错我话中的意思後,突然冷笑著说,你是说,要我借钱给我的竞争对手,好让他们重整旗鼓,继续跟我抢生意?5 h: E: y' {/ w8 [4 u
我再猪头也听得出他生气了,可不是吗,他自己喜欢的人兼部下不但瞒著他去和旧情人约会,还身在曹营心在汉,想著怎麽让他的情敌卷土重来与他分庭对抗?
/ f7 z1 F) E* J% E 是可忍孰不可忍!) u( F; \& L6 X) A; l+ Z9 W
我看他气呼呼地在落地窗户面前踱来踱去,轻轻地说,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荒唐,你就当作是借给我的好吗?我以後不会要工资了,也会很努力地工作,直到还清为止……他特别恼怒地转过头来说,你早就知道我不可能会这样!我愣了一下,是啊,最狡猾的是我,就是因为他不会这样,我才会找他的。
3 K% W# ]& z% Z$ ?6 K: G 他看我低著脑袋不说话,几步跨到我跟前,说,一百万啊,我不是拿不出手,可这也是钱啊,不是纸!你说你拿去干什麽不行!偏偏去给那混小子,你说我这钱花得像什麽话!我抬起头,小声说,是借,会还的。
4 v7 C4 ?, U, C$ ~6 }5 Q8 A& Y 这句话等同於火上浇油,他说,借?借也不行!你就确定他还得起?谁能保证这钱不是打水漂了去?苏锐,你叫我说你什麽好,你就那麽紧张他?你给他害得那麽惨,好了疮疤忘了疼是不是?!1 H D6 n. W7 B; T4 b& F( x2 t' q
我低著脑袋任他骂,我今天绝不还嘴。+ A$ V0 N- h- H1 \4 [, E8 J4 k. I) m
他发了几句脾气,看我不反抗,自己也骂得没意思,一甩手回办公桌前坐著,将椅子背过去不理我。; T! G$ z! ]$ H" i8 G4 @/ H; G3 u
做生意的本能就是不让自己吃亏,如今要他做那麽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也确实离谱了点儿,如果不给条件的话,我想他是很难做让步的。
! D1 Y, f& k6 |+ g 我咬了咬牙,将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我说,说吧,你要什麽条件才能够答应我?1 {9 M: b3 H. h7 Y ~4 }- L0 q* \
似乎是过了一段很久的时间,他慢慢地转过来,脸上的怒气已经不太看得到了,他生硬地说,苏锐,你当真?, h' [" y, {! ]
3 u; P) |8 ~, H43, E3 ]3 @/ m1 x8 |# H4 e
8 Y y3 s) F/ J% j
既然知道接下来的对话意味著什麽,也没什麽害怕的了,我咽了下口水,认真地看著他的眼睛,点了头。
& _9 H" F& v2 u* D! R 他的眉微微抽动了一下,片刻之後僵著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要你。
! k/ r7 O, ]) [# V: d! j* c 我睁大眼睛,想要确认所听到的那三个字。反而是他将眼神移到了别处,补充著说到,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只要我想要,就给我。$ L/ @8 G' `' v- @4 R- u
我竟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就这样?这样而已?原本以为是陈旭阳的话,应该会提出更高明的条件的,竟然只是这样而已!
5 f( M5 U: I: B6 s0 o' r 原来到头来……也不过还是这样而已……
7 G& Z, [8 ~: X& G 我叹了一口气,庆幸他的手下留情外,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滋味,然後我抬起头,很心平气和地说,好,好,我答应。
) M8 p+ F, E. T+ t7 `7 S& ^0 p6 g 反正也不是什麽黄花大闺女了,至於凭什麽就得为了他顾鹏飞去牺牲色相,也许是陈旭阳说出条件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有些可怜他这个人了,也没力气去逃避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D5 E* n8 Q' o" R
没想到我答应了,他却并不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而是突然死死盯著我,脸上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说,有没有搞错,你居然说答应?我真不敢相信!我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怎麽了?有什麽不敢相信的?难道我答应了也有错吗?- e9 N7 V: E6 F6 ^8 k$ A9 _
看我盯著他不说话,他腾地站起来,正想往这边走,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常小芹一进来就说,陈总,关於上次财务处的那份报表……看我俩都僵在那里,她怔了一下,小心地说,我打扰你们了?
8 A4 t1 R" A, P/ \) e% m 陈旭阳站了两秒锺,重新回位子上去,很平淡地说,没什麽,你有什麽事儿?……苏锐,你先坐一会儿。
3 R2 i0 d/ B( s, A/ R$ P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他们谈公事,他和他的秘书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往我这边瞟一眼,丝毫不掩饰的烦躁和焦急。
6 F; l& R& z7 C0 D 我不明白,条件是他出的,为什麽我下定决心了的时候,他却反而畏首畏尾的了?难道,到了这种都已经撕破脸皮来说话的地步了,他还想顾虑什麽吗?还能够顾虑什麽吗?3 J1 O) g$ v+ x4 W$ U
等常小芹走了以後,他很久都没说话,有几次张了嘴,却又什麽音节也没发出就重新闭上了。实在等不了了,我对他说,总之……我是答应了,不需要考虑了……如果你想反悔的话就趁早改条件……如果你还满意的话,今天晚上我不会锁门的,想好了,你就过来。
: r1 k: S U# M m& [4 ]( X3 T 最後几句是我背对著他一口气说出来的,说完就走了,我固执地认为,能不让他看见我说出这种出卖身体的话时的表情,是我最後残留的一丁点自尊。; u& y$ }; p2 U- L# {: d
一百万。这麽个千疮百孔的自己能卖到这个价钱,还真是睡著了都得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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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f$ r& S* Y4 k k 下班的时候,他照往常一样收拾了东西走到我的办公室门口,推开门叫我,喂,回家了。. g, p H" g% X6 ~1 n
究竟是什麽时候,我已经将他的家,理所当然地当成自己的家了呢?. i! _5 B% G6 t" I) F' t7 B
回到家里,一切照旧,到了睡觉的时间,我们也是一声不响地各回各的寝室。
. P& }3 X* \8 O+ S X+ P# P 躺在床上尽量让自己放松,却是一星半点的睡意都没有。半夜的时候,我虚掩著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我埋在被卧里的身体微微蜷缩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有些抓紧身下的被褥,睫毛轻轻抖动著,随著脚步声的靠近,心跳变得有些不规则。
; g! F+ k0 M% A2 m 就算能够说出那样老道的话,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却还是紧张得要死。+ z5 x" I/ g9 i3 R+ d' B% M7 j
柔软的床垫塌了一下,他爬了上来,手伸进我的被子将它轻轻撩到一边,突如而来的寒冷使我本能地缩得更紧,他的嘴唇吐著热气贴在我耳後,轻轻的骚动著,手也环在了我腰上。8 i9 {( v% v+ t. g3 {) u3 ?
面对著明显的挑逗,我竟然没有一丝快感,黑暗中的意识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8 P- \0 A7 X8 v 虽然预料到身体的记忆一时半会儿是消除不掉的,不过没想到有那麽严重,我的脑海中被轻易地唤起了不堪的场面,喉咙里的呻吟越来越慌乱,当他将我翻过去压在下面的时候,我几乎失控地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地说,走……走开……不要碰我……你滚开……
/ M% B. q* y# ~# e% [, w8 S 他停了手,快要笑出来,抓住我的下巴说,喂,可是你叫我晚上来的,说得挺大义凛然啊,别说你的服务态度就是这样?我可不会买单哦。( D- f2 D- }) r( D( S/ x
此时我已经把那该死的条件忘到角落里发霉去了,理也不理会他的揶揄,一个劲儿踢他,胡乱说著,……人渣……!禽兽!……别碰我……你……你滚得越远越好!他听我声音没对劲儿,忙伸手打开了旁边的台灯,一瞬间刺眼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房间。
; R1 Z2 s0 W/ c, ~% V7 K# n/ m/ f' S 他的手带著体温抚摩过我的脸颊,伴随著他哭笑不得的声音,说,哭什麽哭……弄得跟我强暴你似的……我捂著眼睛别过脸去,哽咽著说,就是你……就是你强暴我……他来逮我的手,说这话怎麽说的啊?我怎麽记得是一个小白痴硬要拿自己去换钱,逞强不成还反咬一口?你这样以後没人跟你做生意了。我脚一蹬,耍赖似的叫,去你的生意!你把我当什麽!他给气得只剩笑,我把你当什麽?是你自己把自己不当回事儿!我告儿你你是遇到了我,要不是我准保甩你八回都有了!我听他嗓门放开了,也不服输,说,那你说!提那种条件的是不是你!以前强暴我的是不是你?!你要说不是,那就全都是我的错!
; s$ [6 F0 }, s7 q3 ~# {! A% ?& \ 这下是把他给骂乖了,半晌没说话,我拉起甩在一旁的被子把头一蒙就倒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面的声音嗡嗡嗡地传过来,他慢慢的说,是,是我,可给你治伤的是我,陪你去玩儿的也是我……苏锐,你就不能看见这些时候的我吗?# {; j; V/ f* f) F9 M. X! }! Y) h
又过了很久,他见我没动静,戳戳我的後背,说,怎麽?闷死啦?说完看我还跟个蚕蛹似的裹著,干脆来扯我的被子,我以为他是想让我无处藏身,於是紧拉著一端不放,没想到他把被子扯起一角,居然整个人儿都钻了进来。
4 Y |; n0 ?2 X5 f' Q3 X 被子里立马传出我的尖叫,说你干什麽!出去!他恬不知耻,说,我可是只穿了件睡衣,寒冬腊月的你让我在外面说这麽久的话就不心疼吗?我还想说什麽,他一伸手居然把灯关了。4 ]+ t2 m/ n+ @: O- F9 |# {
一床被子面积有限,只得缩著脚才能避免被冻著,他借机狠吃豆腐,把手搭在我腰上扣著,我俩拉扯一番後谁也不肯妥协,只好大眼瞪小眼,由得一个人在旁边躺著。
7 X2 m H& l8 a" |, r$ z 漆黑中我们面对著面侧卧,他的眼睛在晚上显得特别亮,像是怕惊醒了什麽,他开始悄悄地说,小锐,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麽?我看著他的眼睛,说,你是指什麽?3 @% W5 v2 L) X0 m
他笑了笑,所有,我想知道所有,你能说多少我就想听多少,我似乎有点被他的态度所感染,瘪瘪嘴说,我真没想到可以跟你这样说话……他挑了下眉,在床上?我点头,说,我总觉得我们不是平等的,他说,现在呢?平等了吗?我不置可否,含糊地说,也许吧,他的笑容变得贼起来,说,如果脱光衣服,我们会更平等。' a7 q3 O9 Q' ` x y
在我适当地掐了他胳膊一下後,他明白在某些场合说不符合气氛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道理。
* V1 |) |) A- v w 然後,他又问我,那钱,是他请你帮他借的吗?老实是我的优点,说不是,他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研究一种没有见过的生物,说,为什麽呢,他就这麽……值得?他顿了顿,似乎很小心地在措辞,你不让我碰你宁愿咬舌……却只是为了帮他凑钱,就……我一口气打断他,那要怎麽办才好?你说,就算是一个普通朋友,我都不能坐视不管,何况……! A6 e ^0 t2 V; K1 K9 k6 N
何况曾经是那麽喜欢的人。$ Q3 ^0 N% S5 ^6 R3 a8 A# s0 t
我稍微调整了一下躺著的姿势,低声说,我只是想帮他一把,也算是……没有白做一场朋友,像是一分手便不理不睬……这麽冷血的事儿我做不到。他听了转转眼珠,说,就这样吗?不止这样吧?
1 s# I+ S2 M# B 我瞪他一眼,说,你到底想求证什麽?他意义不明地笑,说,你就一点儿不恨他?/ H8 N# p. Q: P0 V2 j) \& v2 |0 z
恨,怎麽可能不恨?爱得多深,就恨得多深,恨得想把他搁在案板上剁成肉绍子,再放在嘴里嚼成粉末!我神游了片刻,轻笑著说,就因为恨才要帮他,我要他一辈子都记得欠过我的债,永远都还不清。
x- ~ w# a. E 话音刚落,陈旭阳一下子抱紧了我,我的肩膀僵硬地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几乎听见他肺叶里交换气体的声音,他说,苏锐,你不要这样。
* d' h+ V: c1 f9 B' \ 我挺纳闷的,问他,怎麽?我越恨他你不是越高兴吗?你以前揭他的短不就是要让我恨他?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不是挺好吗?他摇摇头,说了一句我从此难忘的话,他说,不管你是爱他还是恨他,你的眼里一直都只有他,你的所有情绪都围著他打转,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小锐,你什麽时候才能看见我?什麽时候你的眼里会只有我呢?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都察觉不到!8 M+ a. J/ u. b' R+ N
即使是恨,也希望被注视著吗?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阵紧缩,似乎终於有些明白,为什麽他会对我做出那样不可原谅的事情了,被忽略的感觉,还真的是糟糕透顶。
3 e% b$ y0 t* j( F0 X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将下巴轻轻磕在我的头顶上摩擦著,又说,我今天真被你给气得够呛,破财不说,还落个强奸未遂的罪名,这一百万可不再能轻易给你了。我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闷气的说,你重新说一个条件,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E# p! a. ]9 w( M" X ~ k+ T9 j
他於是装模做样地想了一阵子,然後在附我耳边悄悄说,我的条件就是,罚苏锐这只小兔崽子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儿,一辈子都只给我看他的笑脸。4 k0 Z8 L R5 ~' b& i
耳洞被他的呼吸搔到,我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想说,你几岁了呢还学人家琼瑶奶奶?肉不肉麻啊,可刚想抬头鼻头就酸了,PH值直线下降,逼得眼泪又想要夺路而逃。
2 ]% H# Q2 o& y7 c1 R' c' b! I( o 估计是他察觉到了胸口的湿润,立马叫起来,哎哎,你别啊!纯棉的纯棉的!你鼻涕别上来啊脏死了!我一边在他衣服上擦拭分泌物,一边故意说,纯棉的了不起啊…!…顾鹏飞那件山羊绒的……就是专给我擦鼻涕的……他的声音立刻又降到零度以下,说,说了忘掉忘掉你怎麽又提起那小子了?我告儿你你以後少在我面前顾鹏飞长顾鹏飞短的,小心我跟你急。& Q( I' K. W. \! r
我不吭声儿任他抱在怀里,很久之後,我很认真地对他说,陈旭阳,我会爱上你的。& x, s# @3 \; |* x% n% u h& o
我真的会……爱上你的,只是……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就好。
0 e; t+ W4 F8 q7 D0 B z+ t; M 他的大手轻轻摩挲著我的头发,嘴唇吻著我沐浴过後还有些湿润的发丝,轻轻地说,恩,我知道……我等你,等不到你绝不会死心的。 u$ j! F f1 P
我揉揉酸涩的眼睛,突然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安全感,这种感觉以前只出现过一次,好象是在多年前,我进高考考场的时候,老妈跟我说了一句特牛B的话,她说,就算你发挥失常,不管你从哪一阶摔下来我们都有办法把你接著。; @/ ~6 |5 {4 D
结果很是灵验,尽管我的数学二卷做得如此白里透红,他们却神通广大将我接进了重点大学。
0 u5 g$ M( i2 C7 Y' n% U% z; J, U3 @ 这样的安心,我明白是因为什麽,我明白我生命里总会有那麽一些人,就算我再怎麽去疯去狂去飞扬跋扈去惹是生非,当我累了困了,伤痕累累的时候,他们还会等在那里,给我一个肩膀去靠,他们还会接住我,避免我摔得更痛。& I; O4 f! E) l" `
可惜的是,在顾鹏飞的身边,我从来都缺乏安全感。 b0 X6 }( Q; p
我不经意地一抬头,鼻尖恰好擦过了他的嘴唇,他的眼睛黑亮黑亮,还有些润润的,像匹年轻的马。: i% |0 l: w. G9 C: q. h% I
恍惚之间,我只微微一伸脖子,就触到了他的嘴唇,干燥而温暖的,如同他的手掌。
4 S3 l" V( v; n5 {+ l* |! \ 他扣住我腰枝的手臂倏地紧了一下,两秒,顶多三秒,我离开了他,除了两唇相贴外什麽也没发生,我闭著眼睛,心脏却狂跳起来,感谢上帝赐予我们黑暗,否则熟透了的番茄见了我的脸也会为自己的缺乏色素而惭愧。
- x9 f* b2 N! e 僵硬了半天,他总算回过神来,却开始慢慢的自言自语似的嘀咕,说,……我挣了那麽久的表现,到现在才收获一个吻……要等你动主动献身的念头,估计咱的灵位都起蜘蛛网了……9 y' x" a9 v5 P- k9 G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气急败坏的瞪著他,说,给你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是不?他丝毫没有让步,对,如果让步那就不是陈旭阳了,他捧起我的脸色迷迷地说,何况刚才那个算是吻吗?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以为我就会心满意足外带感激涕淋一晚上心头小鹿乱撞了?呵,让叔叔来教你什麽才是吻,你想感谢我那也得态度端正是不?: Q, I. `' S1 e& S( b* m) x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扑在怀里一堵二进三舔四搅,直吻到肺叶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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