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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爸这二十年》BY佚名【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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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3 18:29: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fengyuquan 于 2009-8-24 08:28 编辑
7 n  \) ]# Y! u- q( p
  v& R! |" ?' ?" f2 e, |- v8 B2 i转自天涯,原作者是漂剑客7 ^: A& O$ S9 B) v, J
% T& [/ C; N3 \4 n5 ^. v: o
========================) |( J; X8 u' x* X0 W4 ?- R+ R
2 `# H' N6 q8 D
世界有很多你不相信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离奇的上演。5 |: h" l3 T/ t9 W( S2 p; |" c
有人说,这不是真的。8 W( B0 H/ t9 R( {: l# o
  有人说,是杜撰的。) y6 u( T' C* M
  有人说,胡扯。
2 R# x- q# T1 n( u, \# e3 C  有人说,我相信一点。
9 e9 n" f6 @% u* Y  有人说,完全是疯子!: H/ Q6 W9 ?  C) v
  到底故事是真是假,你身上的故事说出来,别人也不一定相信。
. `5 M8 ~* P: H. v2 J3 Q  那么,自己相信就够了。
( m" A. {- u. Q# x7 r" \  那么这个故事,权当一个消遣的故事,有这样经历的人,那么希望你们好好的活着,勇敢的面对现实的生活。9 M% |" M# w5 t3 B
  ! h) M3 A* A! m8 `/ Y3 Q5 Z( c
  有一天,我们才发现我们来到世界上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光着身体,没有思想,等我们老去的时候,原来我们又发现我们是一样的,脸上又一样的老人斑和皱纹。到死的时候,我们还发现我们是一样的,剩下的就是一干躯体,完全没有灵魂思想。  U+ X6 C+ g' A) ?; ^6 S7 Q4 T
  % k. ?  J# B. h7 ?$ [0 o
  我们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1 L# E* r0 m6 R& x( ]
  是我们长大成熟到死亡前的故事..............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18:29:21 | 显示全部楼层
1
. m' t5 Z3 b* e( Q/ [3 I  结识他是在一个普通的晚上。6 k0 k/ H/ |  P3 J: t6 E
  我和往常一样在网站更新刚写完的作品,那个周周的故事。/ b/ v* q4 b5 j! b- @) W
  我的QQ提示闪了闪,发出一个悦耳的声音。" `6 Y! G6 \2 Y( ^5 c  I
  有人加我。
: N! t3 e8 ?+ A7 h6 j  我确定加他为好友。9 V- H' x/ A/ J: q$ R
  一会过后,一个我不认识的Q友发信息过来。( r- @% [: L& m+ Z. Q
  “您好!”, ]! @/ l9 r6 X- f* f7 L
  我回一句:“您好,请问您是?”6 a& ]" h/ t; y8 `4 c$ F" l: I
  对方打字有点慢。
7 |, r0 y! U9 M* S4 E. D  一会,他才回复我:“周周的故事是真的吗?”' R  v; `8 E7 s
  我说是的。2 ~/ S6 \, Z, D2 M
  他说,我看了周周的故事,但没看完,您不更新了吗?) \# i" b% t1 B' P
  我沉默,因为常常有读者加进来,不是骂我就是责问我为什么不更新;所以我对于他的问题感到“惧怕”起来。3 {+ C) I3 Z/ Z' j$ y# C2 ~0 X
  他又说:我也想请您写个故事。您看行吗?
  x4 K9 n6 j! g  我说,自己的故事自己写,这样原滋原味,大家认同就多。
/ V* h' p: F, s/ t  他说,这不是我的故事,是我父亲的故事。
" k$ [& I/ E2 X  我问,为什么找我写呢?
$ z3 p2 \- \5 }% M" G$ C  他说,因为周周可以找你写,说明你很能写这方面的故事。
  s4 `, u! p$ I7 A% F$ D, F2 Z! ]  我羞愧一笑,发一个无奈的表情。; I* A2 q$ [5 Z! l$ g
  他说,我真的希望大家都知道我父亲的故事,因为,因为我父亲失踪了。1 z. I& R% m% A4 r
  我被他的话彻底震惊住了。0 q( P' M) {, ~, ?6 w8 z/ n2 p
  我说,你父亲失踪和故事有什么关系吗?
) D6 }. u  o; Y" [  他沉默了一下,趁这个时间我又把周周的故事更新到别的网站,可是我等了很久没能等到他的回答。
, {& T; o& g. o, V. h3 h  我就想,应该又是个来和我开玩笑的读者。
6 ~6 E5 d/ `! ~; L: k  这件事情我没放在心上,差不多过了一周,也是个晚上,那个人有出现了。
6 S7 z1 B7 n' {+ j1 Y  他说,对不起,那天晚上家里出点事情,所以我就下了。
/ ]1 n4 @; `  I4 O  我回了一个字:哦!
6 R  b  ~$ z2 s: a. J  O  我认为他在编谎,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至少我认为他没有真诚请我写什么故事。
" X& f( p+ J6 f  他说,您生气了吗?
/ j+ g& A, v% r/ O- n3 e3 [  我说没有。3 G- H7 b3 N2 H, C. Q* U0 R8 f9 }3 J
  他说,那就好。能告诉我您的电话吗?我想给您打电话。
1 m6 z' h% e- l- F  我说,我电话停机好几天了,打算不用手机。, z& U! r5 ^; |; k. o4 ]
  其实我不想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陌生人。
' j: R! G0 E, B" e, Z6 o  他又说:那您那里又固定话机吗?
" n$ c9 z$ d0 {; _9 K  我说没有。
4 d9 [5 |8 r: o  他接着说,那您能把您的手机号告诉我吗?我替您去充钱。
! V; h8 W* p! D8 W' R7 T  我说,不用了,谢谢!+ n8 t% H# {3 \. Z% m
  我想我的话可能很冷漠,一点热情都没有,以致他沉默了许久。+ ?6 ^: S. ^! ^- @
  最后他又说,其实我知道您不信任我,但我是真诚想请您写这个故事。我不敢说这个故事有多么的吸引人,多么的怎么样。至少我觉得您接受了周周的故事,想必您也能接受我爸爸的故事。我想告诉您,我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儿子,我爸爸也没结过婚。我有两个爸爸。现在,我二爸失踪了,就是因为我大爸回来了。
6 I1 ~( r( Z) G* `: S# D, d  一下子,我被他的话完全吸引住了。  f8 H& f$ Q$ X
  他二爸不结婚?还有个大爸?两个父亲?一个儿子?这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呢?/ u, s" u6 a0 e; t1 T. k
  我确定这是真的,他没有撒谎!
+ N% @1 _# p1 r4 R6 o1 L  我连忙回复说,你先别着急,说不定你爸爸出去散心,等几天就会回家的。
0 _* N& r2 c: A6 ~* |4 z9 l  他说,二爸已经失踪十几天了,根本找不到他的人。5 c+ D# }* c2 x  [" T' @" s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
* H1 U+ w% _6 S* ?2 r  他说:我就想您能像写周周的故事一样来写我二爸的故事。我觉得,我二爸这一辈子过得实在太累了,也过得太不叫人理解了。
( b) E% w  u% c% t0 b) w9 r7 b  我说,你要写这故事想表达什么呢?
. W- y7 y7 f, _" v& r  他说,不想表达什么,就想让大家都看看,都来理解我二爸,其实他们也不容易。这二十年,他走得实在太艰苦了。
! ?/ v+ `0 A: o  A  就这样,我和他聊算真正结识了。# r3 ?) s( P! r$ n$ Q0 H
  也就这样,他两个父亲的故事断断续续通过网络和电话向我道诉过来。8 l' K2 x0 K0 a
  于是,我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今天才将故事写出来。
9 a4 T1 J6 X* u! q8 i  其实在动笔之前,我和他又简短聊了几句。
0 f' [8 t3 k& x# {- w/ l  我问他,如果要写这个故事,你想给这个故事取个什么名字?
' e$ Q* u& V6 p, C6 n  他说,你来写,名字你取吧!
( d; d7 ^/ Y) ^3 Z' K; ]  e, Q& m  我说,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1 N* Y1 r$ x6 {- N  w' C  他想了一下,然后说:就叫《我二爸这二十年》吧!0 V* f+ l/ D: ^3 x# x/ V
  我说:行!就叫《我二爸这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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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18:29:41 | 显示全部楼层
2
. d5 A2 s! L& [, x: c1 v  一九八八年,初夏,南方的一个城镇。
' t! T( }1 w1 [5 n7 y, `  南方的夏天很炎热,干燥的炎热,虽然有风吹,可是风的里面含的热量叫人感觉不道它是凉快的。
, i% \- I; l! _! x- n6 u2 L/ o' d  尽管你看道树梢随风摇摆着。
9 [" H& j) _# ^( n7 b' {  一点凉意也没有。' b. _, D& v9 s/ F
  对阿声来说,这样的夏天这样的大热天气不算什么,他的内心比太阳的热还要热上百倍千倍。2 i; o+ n# X$ G; }0 ?! F
  他的脸比内心还要热上万倍。3 y9 o8 j  p& ]& v; H6 D" j
  此时,他就在一个建筑工地上,面对那个包工头。4 O" Q- w$ R7 {( d. K6 x2 u
  这是他第三次出现在包工头的面前了。0 E$ m3 _2 J. Q1 Q' o  B
  第一次是前两个月,他决定不高考要出来打工,特地找到这个建筑工地,理由是这里离家比较近,进出方便,食宿不花钱。可包工头拒绝了,理由是阿声没满十八岁。
5 O! Y* c4 D7 k- }5 A  第二次来到这个建筑工地是在半个月前,那会他跟他父亲呕气,原因是他在学校被人嘲笑。不想读了。来工地报道那天,他父亲活生生把他拽回家打个半死不活。8 h1 E6 o7 P9 N4 P/ o& l9 Q5 R
  现在是第三次来工地。
0 Y2 r! B4 l% L% [  工地包工头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讲一口北方口音的普通话。: Z" C. U7 ]# G, J
  阿声对这个包工头男人没有什么好感,首先印象是人高马大,大光头,浓眉大眼,一切大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是身上。
9 D' y  l; N9 S7 k/ b. _  所以,阿声有点厌恶。
7 R4 _$ ]+ Y  l' w$ A! Z$ z  特别厌恶他的眼神。4 D, |4 X" d7 ?$ \
  包工头说:“你年龄不够,来做活是违法的!”  u* [3 w# v$ y2 b6 M7 t
  是的!阿声自己在心里说。其实阿声还没到十八岁,离十八岁还差十六天。
. B9 O5 v  d# s  重要的是阿声张得太清秀了,干干净净的瓜子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等的结实身材,分明还是个孩子!  g( R( U- E7 ~- q
  阿声说:“我昨天过完十八岁生日了。”
( g: {8 n0 X9 n/ V5 O: q4 h2 x  包工头一笑转身欲走。
9 C" e9 F2 c. E2 k1 _8 z8 l5 d& H/ o  阿声此时的脸红辣红辣的。) W; e! s; ~+ Z, g
  这时,一个人进来了。
# X: x1 E# ~% @% w; M" F) C  据阿声后来回忆,若不是这天这个时候他的出现,阿声认为自己这辈子应该过着正常人的生活。4 x" {) ?: I* @+ k1 r* l
  那个人长头发,邋遢透了,穿的是民工服,脚上穿解放鞋。8 ~6 {' P6 J( y7 P
  先是他的笑声,然后是他的头探进来。& |' r( q. v! T/ [' \2 s, P' h
  包工头正好走到门口,那个人闪了出来。
% S! H" Z7 i# Y9 I9 ~* f4 w  他操一口北方口音,说:“勇哥,你看人家都来几次了,就要了呗!”
: p9 f# D. ]# N: J0 Z0 d+ V1 T  阿声心里非常感激望住那个长头发的。) z3 V9 @, n2 d/ @0 m/ V/ l
  长头发的对阿声挤一下眼色。- M$ ~/ Q& E& N
  包工头扬手指指长头发的,没说什么话直接就出去了。
+ ^' C& }- f* I1 N. P& g6 @  长头发的对门外笑,过一会,转身对阿声说:“你啊!别费工夫,有空回去多吃奶!”
- N4 l! w* D/ ^% F. M/ f* c  原来他不是帮助他的,是来嘲笑他的。
: n# ~) D8 M- R% g1 _5 |& N: X8 \  阿声狠狠的记在心上。8 y8 u% x, @. S' ?$ @
  阿声对自己说,北方人都不是什么好鸟!6 H# U( l; s& I7 k1 M
  于是,阿声失望回了家。- l9 O, ~9 u: i
  于是,阿声还是照常去上自己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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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18:30:18 | 显示全部楼层
3
4 @8 t  V- v& v1 m! P+ w6 W  一九八八年五月十三日,晴天。, Z+ k1 j. ~* B( ]3 i- R
  阿声在日记里记道:
7 \7 s  x) f; r$ {1 v) S& x; E. E  今天我的心情糟糕透了。为什么别人总是不理解我?朋友,同学,家人,甚至连不认识的人都这么地过分?难道我生下来就是来遭受这样的苦?无边无际的苦闷吗?爸爸说我要是再说不高考就打断我的腿,大哥大嫂在旁边帮爸爸骂我,妈妈也不理我。难道这就是我亲人?冷漠,无情,甚至拿刀子刺我的心脏叫我跳舞给他们看?我不是舞蹈家,我不是神仙,我不是他们的期望!我承认自己的无能,考试我考不好,和别人相处我处不来,老师同学都不喜欢我。我想死,却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 W4 G. ?" j* x/ g5 g) ~  我恨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 H9 a! w+ f2 t' O" I1 e+ P
  或许,我真的太无能,太不上进了。所以今天班主任也这么批评我。刚刚晚自修回来,我见道工地上的那个北方人,他喝醉了冲在大马路上被我的自行车撞倒。我本来是要去道歉,可他没等我道歉,就拽住我的头发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的车子也被他摔了几下。我真想拿石头砸死他!可是他哭了。蹲在我的自行车旁边哭了起来,哭完就躺在那里,我吓坏了,连忙扶起自行车回来。这算我的运气不好,身到那里都受欺负,连一个发疯的醉鬼都肆无忌惮欺负我,污辱我。世界变了,变得颠三倒四,把家里人都变成家外人。回到家,爸爸见到我脸上有伤,就问我是不是打架,我说没有,他不相信,拿木棒子朝我身上打,大声骂我不上进,说我就是一个下三滥的小混混,一辈子都没有出息!我不解释了,他们常常不相信我。我跟自己说,哪天我我告诉他们我去死,他们不相信,等他们真发现我死了,那时候我真死了,他们才高兴。
4 E( R: J2 C6 ~2 i  本来我要做点作业,但我想没必要了,过几天我就跑外地去,真正不上学,逃出这个家和这个鬼地方,一辈子都不回来。
; H, E2 v8 m7 C2 Y5 i9 y+ Y* x  我会做到的,一定。我发誓!
' y% B- E# M9 `( A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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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18:30:43 | 显示全部楼层
4
8 a* p% ]  J  g! I: r/ o; l  阿声决定出走。, Y: b  a/ H6 `" F
  出走前发生了一件事情。
1 N" T! R! F4 p" U  阿声的父亲是个卖猪肉的,没有自己的摊位,属于挑着货物满地方叫卖的那种。- u+ w" x% D& y9 J  S/ G
  父亲经过建筑工地那会,几个人冲出来对他拳踢脚打,没一会工夫,他便昏了过去。# y: T# N" R, A
  父亲被送回来的时候,猪肉没有了。
6 \* x$ U( E8 T/ D  送父亲回来的人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北方人。
7 b6 X3 Q$ X- h3 T$ y  p4 l# |9 N  阿声真正清楚看到这个人,算是第一次。
! [; a; c, Q7 U. Z: i: c# Y9 U  他叫阿东,北方人。
8 v4 x8 K* N3 b  父亲醒来后却指阿东鼻子说是他袭击了自己。6 Q7 |0 Z' F; y! c& j9 ]
  阿声的大哥听父亲这一说,连忙到院子外操起锄头进来要砸阿东。4 d( I( [, h: L5 x( ]8 O6 Z& F
  阿声想都没想,去抱住大哥的腿,忙叫阿东离开。阿东离开后,先是大哥一顿抽打,然后父亲又来一顿。; v5 e, p: I. v
  父亲说:“你就是猪!这大路上谁打了我都不知道,猪肉也没有了,我也被打伤了,找谁赔?他一个北方来的,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他打的!不是他也要说是他,叫他赔!你大哥绑了他,他们就给我们钱!你他妈吃里的胳膊往外拐!”6 m7 f% [, U' N3 M
  直到父亲打累,阿声才有力无气爬回房间。1 r1 `. }% U" O' ]
  阿声对自己说,这个家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一定要走。
: N5 Q7 H/ t4 p* U" }1 i  可是,阿东的出现似乎把他所有的计划搅乱了,连他的命运也搅乱了。旋乾坤转的,他和阿东的命运都搅乱了。8 ^# s7 m  Z  n8 K9 n
  阿声后来说,要知道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情,他绝对不拉住大哥,绝对不管他们的事情。
6 Y' B3 y, N* Q9 t4 ?6 Z$ o: l- v6 p  天定的事情往往都是自己不知道的,对阿声来说,自己的未来就是个未知数,所以,自己的命运自己都掌握不了,何况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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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18:31:16 | 显示全部楼层
5
+ d. K$ S2 o5 c1 n. r  阿声决定偷钱。
3 c, L6 H6 v0 o4 @% {( r- k; o  他想,要离开必须先从家里偷足够的钱才能离开。至于要偷多少,阿声这么算的,出走找工作,首先要吃饭,每天至少要吃三顿,一顿饭三毛钱,工作可能要找两天,那大概要两块钱左右。等找到工作了自己也就有钱了。
5 x/ k3 C2 Y: Q- Y7 O  有天,他听人说,打工要坐车去外面,还要租房子住。
2 s, C0 g! W8 w1 i# }  阿声想,坐车要买票,可自己要去那里都不知道,这票要多少钱也不知道,就算到别的地方,租房子住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 k* I* e/ Z: c+ G5 N4 ]  G  阿声有点怕起来。* @4 V0 m, g5 d0 w- ?" y1 ~; {
  因为,钱偷多了爸爸会发现,到时候又得挨打。
  l' t. m' ?) p5 L) V  目前来说,阿声已经偷到了七毛钱。
* L6 k4 s, {; J  O* \5 r; [( |  阿声决定偷下去。
; B6 {5 R: H5 j) y+ I  * F5 N( ?6 O( W3 M; P
  
9 v/ j9 P, G/ T/ O+ i6 `8 v  6
+ n0 o7 i/ g1 t' Z6 L% f  父亲发现钱少了,是在阿声偷钱后的第六天。* H; P$ f/ r! b/ b$ i8 q) h
  那天阿声放学回来,自行车架在外面还每放好,父亲就从屋子里冲出来,二话没说扯下阿声的小背袋,把袋子里里外外抖个光。
& a1 U1 [8 x/ F8 ?2 [3 j  袋子里没有他发现的钱。0 n! s$ N" e& [' ]4 h' B
  父亲又把阿声拉过去,依次搜索他的口袋。
: o1 v8 h* c5 Z: [* J  结果,父亲一分钱也找不到。
9 z: r( t7 a) y7 ?  阿声心里既担心又兴奋,担心父亲发现了钱,也怀疑了他,高兴的是父亲没找到证据。
1 s* X+ W% Y5 A: P  父亲搜完一句话也不说。
1 X! J; C% K: x) M; P8 \) ^, o) X3 C  晚上吃饭的时候,父亲当家人说:“钱你们要,我就给你们。我还没死!用不着偷偷摸摸!我明明数好这么多钱,每一天总要少几毛钱。长翅膀飞了?”
; `: L3 n- C, m* U& n7 G& L* W7 ~$ T8 w  大哥大嫂门头吃饭,小侄儿被父亲的话震得直哭。  K, }2 ]2 V/ Q* O. d4 B
  阿声的母亲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眼睛却紧紧朝阿声望。
7 R3 V; O2 o4 {- ?( h  阿声始终不吭声。
9 ^7 E* X8 ?0 u+ E9 ~  @  晚饭后,大哥把阿声拉了出去。
* F8 _/ A4 o5 X  大哥怒声问阿声:“钱是不是你偷的?”: t" F/ R6 R, t% H& N
  阿声说:“我没偷。”
! A& T8 w$ z1 s% q& ]  大哥推了阿声一把,说:“我没偷,你大嫂也没偷,难道是阿大偷了?”" T: N0 C, m, c9 K. t$ A
  阿大是阿声的侄儿,是大哥大嫂一岁半的儿子。* Q- }0 L" z) n* h
  大哥对阿声在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的,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对阿声做什么,阿声不吭声了。7 C% g5 J5 I, u* n* `
  于是,这件事情就淡了。1 Z; o- ~3 v1 J: f3 l, R4 _
  阿声偷钱的计划告一段落。, _: g& R9 w0 Z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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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18:31:32 | 显示全部楼层
74 {  J, l) R0 n6 m) O% ^
  阿声经过工地,碰到阿东。
0 q/ k* q; B" `7 @  是阿东叫住他的。; G4 t% P8 }% w! O7 W
  阿东甚至还带又火气责问阿声,说:“我救你爸爸,他为什么说我是打他的人?”
5 H  j$ E' x. m! N/ z9 ?  阿声不想解释,本身就是爸爸不对,解释多了就是想摆脱自己的丑事,再说爸爸那天的想法确实丢人。
' T  J3 e/ e+ s: R8 k  阿东说:“我那天跑了,后来还看到他们打你。你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么?”
& g: y, L' u1 _  阿声看了他一眼,要推车走人。+ {3 f+ g; k9 ^. R8 t8 @, t
  可是,阿东忽然说:“你是不是要到工地打工?”
3 h9 Y, A, o6 P& v% |) c' U! U2 `  阿声心里莫名奇妙兴奋起来。
+ l, q* y- A% k2 K, M  “是啊!”阿声高兴回答。( c; s3 r0 l+ e5 s
  阿声笑了,很灿烂。
/ T2 R6 Y/ s1 E. w* J" l, m" E  阿东望住阿声,自己也微微一笑。" R- G. S7 m  I+ ~
  “你能做什么?适合读书。”阿东笑着说。5 r( {/ I" L# p$ {
  阿声本来兴奋的笑脸,忽然僵了下来。
$ E9 Z; p9 D0 r, q3 ^  “你能帮我吗?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赚钱。”阿声说。
. I' X- U, {2 k) r7 i6 q) H  阿东用审视的目光盯住他。
1 }& Q: E+ }/ P0 t  “我要离开这里。”阿声坚定地说。  F: K/ \  f! D% W- x2 O! D, `+ W
  “为什么要离开?”阿东问他。( t& p4 G9 ?# `' o& B4 S' W! Q
  “我不想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 P7 ~3 ]! E2 C  V  n7 y. b# E  阿声觉得他没有诚意帮自己,自己没必要多废唇舌。转身就走。' e5 I% G8 u  o- X# z1 ~
  身后,传来阿东的声音说:“你可以帮我递砖头。”
3 j" q$ ]! A( }) |  其实建筑这里面有这个规矩,上工的民工分大工小工,相当于师傅和徒弟。大工负责上墙,小工负责递泥浆和砖头。到结帐的时候,有的建筑队是统一发钱;但有的是大工随便带领小工,而小工的工资是由大工负责。7 J  U3 R7 Q/ L
  这点上,阿声后来才知道阿东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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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18:32:03 | 显示全部楼层
 8; H  ]/ w- T7 x0 O# b  o
  阿声有四天没有去上课。
1 m2 R) z: |: f/ ^4 N  这天,父亲挑猪肉行卖,在路上碰到阿声的班主任,班主任把阿声不上课的事情告诉了父亲。3 D6 `/ E8 w' C2 j4 C3 o
  父亲当场大怒,第一反应就是跑到建筑工地。
! P5 A8 H: ~5 [4 s6 Q  父亲也知道,阿声要去的地方就是建筑工地,因为上次他来过。
0 @) @: L) Q5 Y0 e  建筑工地上,阿声给阿东递泥浆,托着一盆泥浆吃力向上举。阿东看起来比较粗犷,内心却比较细,很体贴人,每到阿声提不起泥浆的时候,他都下去接。往往这种情况,小工都得下工回家,没人会要。3 t* z2 X2 o7 A* \4 |! j
  建筑工地按工分计钱,你做少了就赚少,赚多赚少就看大工小工互相配合得是否默契,动作是否快。
* f+ [$ O: O2 ]! o" `9 ~  阿声明显拖阿东的后腿。: p: c6 ]% _( V, H! q
  阿声给阿东递泥浆的时候说:“东哥,要不我不做了。”/ _; K; L- d; `; B, |# M, F/ O7 d
  阿东诧异道:“为什么?想上学了?”$ ?( G) [" |! e
  阿声摇头。
7 k7 O( [4 j% \( `, T8 y% v/ e5 X  阿东说:“该上学,人呢不能一辈子都干这个!”
4 U6 [$ y' f, ~& q2 K, {  _; y  阿声问:“你为什么不上学?你能比我大?看你都比我小呢!”
; Y7 ~$ |; h" X! N5 l3 P  阿东大笑。; `# T2 @1 s. x1 u* z8 ~, ^. @
  阿东说:“你多大?”
! w6 ~+ [+ F, ?  阿声说:“快十八了。”
- d  C5 X' q9 H& V& l0 ^0 T; }  阿东笑:“我就比你大。我二十二。”
- o9 _0 ]8 c$ T+ L  正说着,阿声的父亲来了。气势汹汹过来,把肩膀上的猪肉担子一放,朝阿声大腿踹了过去。; Q1 V% d0 X7 X4 S8 f3 p' J# i
  阿声立即倾倒在地上,本来举在头上的泥浆,脱手朝他他身上砸下来。
- [" \+ D& m/ e9 J  父亲毫不留情面,往死里踢阿声。
  @3 |3 V$ ?- E# Q" x  阿东看到,连忙从墙上跳下来,去推开阿声的父亲。+ ^8 w) }  u3 s; R( y
  阿声父亲见阿东,火气更加旺盛,转身去操起扁担朝阿东劈过去。
! J1 h( D) w: h, m  一扁担就劈在阿东额头上,血很快流了出来,阿声见状,也顾及不了自己的疼痛,上前把阿东拉开,父亲的第二轮以后的扁担就落在阿声身上。
" R2 j, d) V- F9 f9 X  阿声晕了。
$ {5 J3 |' f8 X- e  阿东后来再见到阿声感叹地说:“那会我以为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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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18:33: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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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声醒过来感觉全身疼痛无比,他就躺在床上。* Y6 T0 x# x' d# _5 V
    阿声的母亲坐在木床前面的小木板凳上。
3 c" Z9 j: z+ p& |; v! d    母亲见阿声睁开眼睛,满脸悲伤立即笑开,上前摁住他不给他动,阿声心里委屈,呜呜地哭了起来。
" |; ]3 ]- d: s" `8 k& x" P    母亲示意叫他别哭,手指门外,说父亲一会进来就不得了。
- f; t7 a  a9 e* [    阿声心里惧怕,闷闷的把哭声噎了下去,泪水却滚落不止。6 ^+ |  k! k( q. Y0 B1 y
    到底,父亲进来了,看到阿声在哭。" D; V& R& Z' G+ A1 R5 s
    母亲见父亲进来,连忙站起来挡在阿声的前面。
6 S1 e" Y; s. p. K; U! U    父亲冒着火的眼睛盯住床上的阿声,一手把母亲推开。; k* R+ j( ]' S+ E" Q' t
    阿声知道父亲要做什么,很多很多时候,父亲在打完他,然后会亲自到他面前说几句好话。' d  u- m. H) m5 V0 U
    阿声哽咽着。
/ |3 m( U- S! H8 U3 H8 r; _2 h" ~    父亲就站在他的面前。
/ Z0 ]6 _, e7 Z! d( v, Y    父亲说:“我让你读书亏待你了?叫你去打仗了?”9 d& C- v% B9 e  a4 O4 J, t
    阿声无语。
6 M; M; R* w/ e) n1 Q    母亲过来拉父亲,父亲一臂膀把母亲甩得老远。3 Q4 t' O- @+ j! u. W
    父亲说:“今天要不是有人拦着我,我非把你的腿砍了不可!”8 e& w5 X) W+ r' J
    阿声知道,父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他的身上,听别人说过,阿声出生的时候,接生婆告诉阿声的父亲,说阿声是“红包”落地,日后必是状元,是富贵之人。父亲欢喜,读书后阿声年年必须得考第一,若考不了第一父亲就打。渐渐地,阿声厌学,不喜欢说话。" T, L2 [( F  v0 z0 n6 ]
    父亲说:“不上大学,你一辈子也卖猪肉!你大哥连猪肉都不会卖,种地种不活庄稼。我看指望你们是指望不出什么东西。”
+ H) L3 e) i! t* @3 e4 B0 y    父亲对大哥心里始终有个节,大哥以前好赌。曾经把父亲所有的钱都拿去赌,后来父亲追了回来才没酿造大损失。父亲认为大哥是来造孽的,只有阿声“红包”落地带给他福气。后来父亲听人说,只要给大哥讨个老婆,以后家门就福禄双进。6 a4 ]2 w. S& ?* n$ V# I9 w# n
    大哥娶嫂子那年是十九岁,结婚第二年就生了娃娃阿大。自此,大哥再没有参加过赌博。结婚后第二年,大哥大嫂提出分家,分家那会还跟父亲大吵了一架。那会大哥没工作,嫂子才生阿大,分家自立是不可能的,父亲不答应,原因是大哥分家还要伸手朝父亲拿钱。大哥吵架的时候说嫂子生娃娃都是为父亲生的,生了娃娃要滋补身子,当然营养安家的钱都得父亲给。; h& w2 A& ^2 q# B" X# S
    半年后,大哥外出打工,没出几天便在那边伤了人。, `5 J# E3 ~( |9 R# T  X9 q. C
    大哥回到家,身无分文,生活开支都开不起,后来父亲又把他们一家子招了回来一起吃。( i+ b6 L2 T- Y% ^) ?
    阿声现在看到父亲一头斑白的头发,他知道父亲是劳累出来的。7 j" B: f  \5 c# ~& C+ y
    阿声认为,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厌学,不喜欢跟人说话等等一切和别人不正常的行为都是父亲造成的。
( G8 i' T1 J; Z5 F& u: v    所以,阿声恨父亲。" @  k- i5 E5 ]+ ?& q
    很多时候,阿声也会恨母亲,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是哑巴?为什么自己在家受委屈,母亲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了?4 H6 @1 P  C" L: c5 C3 b* }
    到底,世界上只剩下阿声自己一个人。
8 d8 f1 s3 z3 e$ q* `' B    父亲说:“明天你给我去上课!”: L( `9 U- t" C. e5 U% H
    阿声想动一下身子,可一动,全身疼得不行。
- b  y& e/ C2 l' x  w6 O    父亲说:“我打你还是轻的,以后没本事你活都活不了!”# b- ~, T/ M; l$ [1 n+ z
    父亲说完转身就出去。
% L! E; n7 [4 d# U' Z    屋子里,母亲立在门口楚望着阿声。$ x5 c7 [' [! ]$ r- e6 O
    阿声的眼睛直直望住蚊帐。
: T$ z! S9 ]" D( t    阿声想,蚊帐的网一层一层把自己罩住,某一天,自己也会被罩得窒息二死,即使蚊帐还有孔透气,但那点气也不足自己呼吸活下去。+ w3 O. Q# x$ v( O
    阿声想,自己一定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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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18:34: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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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w9 j( h$ j5 W* a) N    第二天.5 @2 B/ |  x6 m! o2 l5 c& d
    北方人来了。% J+ n2 i! E+ Z0 o
    建筑工地的那群北方人。7 K/ z  z& o7 B8 g* ~" q2 |9 L
    来了十几个人,个个手持钢筋铁杵。' {& I2 J: j1 @2 I+ g) D- Z/ @
    阿东被他们扶着,头部受伤包扎着。阿声看到他,他似乎不愿意见到阿声。/ H1 q" ]3 h7 f6 K/ l: ~* U
    包工头冲父亲叫:“至少要赔医药费!”! f4 y; y; D, j$ t' f
    父亲说:“上次他打了我,偷了我的肉我都没说,你这会来向我要钱?”
7 {. v7 W9 t7 O    父亲边说边操起锄头。8 i) v3 X; m) s6 w6 d3 M9 j
    眼看就要动手了,阿声连忙冲出来拉住父亲。
2 j1 z5 |" g# t- ^: E) t3 M    阿东这时候也说了话,他对工友们说:“算了,我自己找的。”
* R( @7 [/ @9 P    工友们纷纷不平,说:“不行!他们本地人欺负外乡人,这事情不赔就不能了!”7 K5 E/ C% u) V. ]. f
    阿东不再说什么了。' a2 S, U/ R) ^, R$ k  U
    阿声知道,要真打起来他们人多,北方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父亲只有被打死的份,大哥不在家,大嫂抱着侄子远远躲在屋子里,隐隐约约听到侄子的哭泣声。
. t) S* l' ]# A; P    阿声死拉住父亲,不给他动。  ?- C' u9 ^. q. l
    阿声对阿东说:“东哥,我在你那里干活的钱都不要了,算是赔偿!”/ @! J/ R3 B" j' y2 _4 d' B0 c
    包工头冷笑说:“你那天工钱买块包扎布都不够!”8 |. N# l5 K. u9 Q4 B
    父亲说:“想要钱除非你杀了我!”
& [! [" U+ U1 p& A  h3 R    父亲抡了锄头朝包工头轰过去,阿声被甩倒在地上。% B8 s3 h) H: B! B# H9 ^+ z- e
    紧接,一帮北方人把父亲摁倒,叫骂踢打。
# _! a- j2 J( X& q1 o! h% h& P    阿东去拉住他们,可拉都拉不住。
& M1 x! f- u, _  ?. j    阿声倒在地上也不动,他就看着,心里自己说,打吧!把父亲打死,自己以后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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