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是平原之地,一望无际。小时候,每次学校组织春游都会令我兴奋不已。爬山对我来说是件幸福的事,每次登上山顶,垂望远方,那些天边的流云往山谷里流连下一处处影子,时明时暗。山野连绵,在那些云朵间穿泄的阳光下渐行渐远,直到在我视力无法企及的地方与蓝天轻轻合拢。不知道在那片天空下,会不会就是天涯的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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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说,要陪我去天涯和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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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那年的初夏,我们去了三亚,那里有个被叫作天涯海角的地方。在这之前,我从没有见过海。自小很少出门,儿时是因为爸爸太忙,没空带我出去走,长大了是因为病,父母担心我出去受累。我曾在心里无数次勾勒过海的模样,可是它那么宽博而宏大,在我的意识里无限延伸,再延伸,又岂是用意念能感知得了分毫。越是在强烈的自然界面前,我就越是感觉到人的渺小。就如海里的两滴水,不论风和日丽还是骇浪四起,如若都能紧紧相依,那是多么值得去敬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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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四合,平静柔和的海。我和念站在海水里,他拉着我慢慢走向深处,海水漫过了腰,再渐渐漫过胸口,海浪一前一后的轻轻拍打。周围尽是华丽的黑暗,连一艘船灯都没有,我们仿佛快要被那无边的黑暗吞噬,唯独剩下漫天的星辰闪烁。可此刻,心底却被一阵幽幽泛起的安宁轻抚。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转头看着我,眼神交汇,而后又一起望着远方,朝着同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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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4 d8 }- P x! D9 M天涯海角,我们在星光下的海里拥吻,仿佛是电影里的画面。那是一种怎样的恩赐和眷顾才可以换来在人海里相逢,命运里相守的两个人。我唯有安静的在这水里驻足,聆听浪花和风起的声音,虔诚得没有一句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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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后来念离开的一年里,我才可以平静如此的等待。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他走的那天我开车送他到机场,没有停车直接走掉,我只是不想他看见我内心的那些撕扯。我回头望了一眼,他站在机场入口的人群里,眼神哀伤,独自凝望。& J. ?* N2 L# I% F0 ^& J& z# q5 ~
* ~) ~ ], k: k3 U$ U念临近安检的时候给了我条消息,他说:“诺,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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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a; a3 |5 G1 q7 T我满脸是泪的回了条:“傻的啊你,给老子念书去!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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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2 R% e: D. r; `- `: P* h) `& Y我将车极速行驶在高速上,风吹得狂乱蛮横,如刀割一般在我的脸上拭去残留的泪痕。我看见一架一架的飞机冲进云层,好似风筝都飞得太高,最后断了线,消失不见。手里是他给我最后一条消息:“诺,等我回来。”. ^2 N0 ?7 I2 |( `' x, P* q
9 _9 m" [% X* `; u/ m( v回家打开电脑的时候,看见那个灰色的头像,暗自神伤。过了好久才在邮件里看见有一封念写来的信。6 X H w! ?" r! y;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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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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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U' l, P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踏上了旅程。不要难过,毕竟我们都是带着希望在努力的完成自己的使命。3 ]: x, u! X" _; g$ I' ~+ g
, ?+ v1 F" G7 j3 w) a! ?& {这些天,我整理了一些关于我们的东西,一一亲吻他们,然后带去那个陌生的地方,有它们的陪伴,我会感觉你在我身边,这样心里踏实些。宝贝,我没法给你一个美丽的承诺,只想告诉你,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会想你,而后我要做的,是还你幸福。' |; V! N+ K& \; a, j- q3 m
/ |- c" V* C% O( Q/ A0 Q, K$ N初识你的时候,是前年夏天,我们在一起已经有整整两年零七天的时间,那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安定的感情,从突如其来的爱情,到爱情证书,我们经历了别人无法想象的两年,真正让我们在一起的,是默契,还有我们对彼此的爱,朴实而牢固。也曾想过每次来成都后回来无尽的思念带给我什么,每次隔着安检通道挥手的刹那,想念就开始由心而生,思念有其苦,却给了我更深的爱!这两年我们都不容易。这两年,你、还有我们执着的这份爱情,教会了我如何去理性的面对感情,如何感性的去阐释我对你的爱。这两年,你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而你,从来都未对我说过伤心的话,可我都明之在心。接下来的下一年,会让你更不容易。从回家以后,我独自一个人在房间,虽然电话里我们的拥抱余温尤存,可是我明白那种触不到的孤独感,而我怎么忍心留下你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宝贝,请一定原谅我,我以后会学着长大,等我回来,还是想听你骂骂我,还想给你写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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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C/ d% H5 k; b9 L# O% K+ m两年的回忆真的很多。还记得我们一起看云水谣的时候,金娣的爱,秋水的爱,哪一种更值得,我们从未讨论过,当时的感动只是因为能够理解也感叹于那种爱情。我们所要的结果不只是幸福吧,在我看来,那种在一起的希望伴之快乐和悲苦,更加弥足珍贵。分离并不只有悲伤,那种分离以后,能时刻感知对方的存在,那亦会带给我们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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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其实,我更放心不下你。你总是明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却不肯去善待自己。宁可自己省吃俭用,给我买东西却大手大脚;虽然是医生,却不知道给自己吃得有点营养,只想着让我吃得好点,我看得出你眼里溢出的满足,可是我依然心疼。宝贝,我走了以后,衣服要穿的暖,不能再感冒了,对心脏不好。不能任着性子,想吃就吃很多,要不就一天不吃。以后炒鸡蛋的时候,蛋黄少吃,内脏也不要多吃,对胆囊也不好。房间要通风,你那个房间有时会很闷,少开点空调,有时也开一会儿窗。那盆植物也记得浇水,别像上次那样夭折了。厨房的窗每次睡觉我都会去看一下关上没有,你也记得关一下,老鼠会从那里爬进来的。王姐来打扫房间,记得和她说,把那个碗柜隔段时间要清洁一下,久了里面就有霉味。' v8 J, ~) s$ K* g/ B; H# ^
; J0 n* D ~5 S0 N" f/ d+ p好啰嗦,其实已经都说过了,只是还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和放心不下。( r& } }2 c* k) l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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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你流泪了,我能感觉到,你看你,快点给我笑笑。今天以后,你的白天会感受我的黑夜,我们吻一个吧,我在飞机上能感受到的。亲爱,不多说别的了,只想说,我爱你!一定等我回来!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一起做的,我们还要再一起去看海,再一起去吃番茄味的饺子,去好木头喝蓝山咖啡,一起看同一片天,呼吸同一种空气,经历一样的白天一样的黑夜。# @3 f' h ?+ I* l- t* k
0 x2 b7 y$ E8 V; ^6 ?亲爱,爱着你在每一天。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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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h$ a1 X* L$ j$ ?. E1 M; T* {+ F我忘了在桌前坐了多少个小时,方才平复下内心的汹涌。才知道,原来有时爱得太深,也会心痛。空荡荡的房间里,剩下我独自与思念交织。我试图在回忆里找些蔚济,殊不知那些背影和气息会更加致命。失眠的夜席卷了我在后来整整一年中的大半睡眠,我总是在静寂的凌晨站在窗口凭窗远望,无意间爱上窗外那些星星点点的灯光,各自温暖着不同的心房。唯独反复燃烧心中那份笃定,翘首黑夜散尽的曙光。) J- @; Q: X" \ M1 E. I& h
4 x& H N5 {# r/ d, C又是一个夏散秋降,夜雨漫漫,仿佛在诉说哀伤。回忆是件甜美的事,即便是那些曾经的凿刻伤痕。当经历过的种种,蔓延心头,再将那些甘甜与酸楚一并融化,才会得到镜子里那个真诚盛开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