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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总是没有办法维持长久。我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陪着母亲安稳地念完大学,但是母亲的患病又再次打破了我对生活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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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 ~( |* P; a 我一直以为母亲的苍老是婚姻的不幸和多年来生活的压力造成的,没想到除了这些,原来还有更严重的东西在侵蚀母亲的身体。母亲胸部检查出了肿瘤,她一直没当回事,发现的时候已经非常严重了。本来就生活得气喘吁吁的母亲,一下子就垮掉了。而我马上又面临了严重的问题,钱。手术的费用除去保险负担的部分外,对我们来说仍然是笔不小的数字。/ Q, I0 G) x"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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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没有兄弟姐妹,由于她一直以来的清高和固执脾气,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亲戚朋友,而且手术要切除她部分的身体,于是她采取了放弃的态度,她哭着对我说,妈死了也好,反正也活够了,只是还不能看到你大学毕业……' r% W. ?) d% y; q$ n( ~: f- Y0 U.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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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景简直是惨烈无比,作为母亲唯一的希望和寄托,我只能勉力担当起我们这个长期处于绝望状态中的单亲家庭最后支柱的角色。我找了母亲单位,单位也很困难,略作表示,杯水车薪。我想去找父亲,立即被母亲痛骂,病中的她对这个造成她一生痛苦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我想感情和婚姻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怕怪物啊,为什么可以把母亲折磨成这般模样,连同我一起遭殃。母亲至今还念念不忘离开自己的男人,怨恨之中,莫非还埋藏着始终无法割舍的情思,不然怎么会一直无法释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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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W' d! {' G D* {2 }3 g 最后,我也觉得无可奈何的时候,想起了李先生。$ H9 y& F+ ]( D8 t; s% U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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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这个念头,让我如梗在喉,蔑视自己但又觉得这是最后的办法。我犹豫了很久,医生忍不住提醒我不能再拖了,我叹了口气,于半年之后再次踏进了李先生公司的大门。3 V- }8 d1 D4 M
' l1 ~; n& u+ O' `" m, ~* J 同事们都还在,并不知晓我当初离开的原因,以为我课业紧张没空再继续兼职,所以看到我再次出现,都还相当客气。进了李先生办公室,没有抬头看我,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情。我沉默地站了十几分钟,他才阴沉地说,你是来我这儿罚站的么?说着他才抬起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大概我愁苦的样子更甚于从前,他似乎被吓到了。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他。他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紫胶上挑,做出嘲笑的表情,你不是卖了更好的价钱了么,还用来找我。我觉得自己像乞丐一样向他请求施舍,比我第一次坐在他面前时更加低贱。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还要垂死挣扎,甚至连乞求都一文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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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8 O& z5 C: _) f" i+ j3 Y 我默默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我的后背感觉出他的眼睛里射出的凛冽的寒光,让我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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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电梯口,一个同事忽然追了出来告诉我,老板说让你下周回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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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是喜还是悲,我已经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情绪,或者是麻木了吧,只有一种现实的困难终于可以有办法解决的释然和放松,但想到之后的事情,立刻又有许许多多的新的烦扰涌上心头。) t& c6 x1 i) _" h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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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母亲,之前打工公司的老板让我回去上班,并且答应借钱给你看病,他很欣赏我,只要我答应毕业后继续给他工作就行了。母亲勉强接受了我这个说法,总算是自己儿子凭借能力赢得别人认可而借来的钱,而且以后工作也有了着落,她无话可说,终于答应接受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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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手术和后面恢复的半年里,我一直非常忙碌,要照顾母亲,要去公司上班,还要完成学校的课程,我非常疲惫,但是焦虑症和绝望感却似乎好了很多,每天一睁眼就有很多具体的事情要做,实在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最大的希望就是母亲可以快点好起来,我真气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亲情血浓于水,我的母亲不是个完美的母亲,但是当她在重病中挣扎的时候,我的心是疼痛的,她是世界上唯一不会放弃我的人,是我最后最后的避难所。- s+ Q" w/ S$ X2 Z- M, U7 K% K
$ H$ i% }* v+ g2 H7 V" z: p1 z 李先生把钱借给我后就没再提起这件事,我去上班时写了张借条给他,他默默收下,什么都没说。他也没有要求我负责太多的工作,但是我自觉始终亏欠着他,所以竭尽所能卖力工作,即便是学校、医院、公司三头跑也没想过懈怠,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他没有再留我单独陪他加班,自然也没有让我去过他家,甚至没有单独和我谈过任何工作以外的问题。我想大概上次我的离开,或多或少伤害了他吧,或者他已经不再需要我。我本来想可以和以前一样,多少怀着些报恩的心情,但是他大概现在只是同情我,而早已经对我没兴趣或者不再需要我了吧。这反而让我有些不安,我只能用在工作上更多的用心来表达我对他的感激之情。8 I" R3 n0 D% q6 Z' a f% H j& A2 K
! R* j5 X/ Z% {& e( g 但是,终于还是有那么一天,大家一起赶一项工作,做到很晚才结束。走出公司之后,我急急地想赶去医院看母亲,但是已经没有公交车可做,甚至连街上停着的出租也被同事打光了,好久都等不到。我在黑漆漆的路上走着,突然后面有车灯亮起,我转身看,正是我熟悉的那辆。他在我身边停下,我们对视了很久。他淡淡地问,你回家?我说,去医院看看妈妈,今天还没去看过她。他依旧淡淡地说,上车吧,我送你。现在,他的话对我来说,是无可违抗的了。/ H Y- T8 f; w/ f& M2 c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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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他身边,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淡淡烟草味道混入我的鼻息,一瞬间竟让我恍若隔世,这气味原来一直印在我的记忆中的,我以为交易就是交换彼此可以提供给对方的东西,但是他竟然提供了金钱之外的东西,并且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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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他等着我看完了母亲出来,再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我累极了,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我感觉到他在我家巷口停下了车,他黑暗中抱住了我,熟悉的体温马上将我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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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当我在他床上醒来时,我想了很久才记起发生过的事情,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还是19岁的时候,还是为着钱陪他睡觉的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像走在复杂的迷宫里,辨不清方向,折腾了半天,发现自己又回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