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透明海》 BY 白芸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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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逻辑的话，欧阳安儿却说得一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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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n6 I! V' d* x* P! \　　「如果……你很喜欢一个男生，但你哥哥却不喜欢，那你怎么办？」凌飞作了一个愚蠢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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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8 J5 ?- I, R8 s# J  m: ^　　「这种情况不可能的啦，我怎么会喜欢大哥不喜欢的男生。」安儿一口否决。

) f: ]9 e  x2 |* y　　「那就是说……如果有人想追你，其实都不必经过你同意，只要你大哥说OK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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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哪怕我没见过这个男生，只要大哥给我安排，说你们两个可以结婚了，我会听大哥的话，马上和他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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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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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9 H: _. c- e! q' R　　没想到安儿竟然有这么严重的恋兄情结，其实再恋兄也无所谓，可为什么她的兄长偏偏是欧阳冉——全丰泰他最看不顺眼的男人。难道为了追求安儿，他必须在这个男人面前陪笑脸，卑躬屈膝，努力讨好他不成？

　　一想到这个画面，凌飞就浑身抽搐，真是人间惨剧啊，他竟无语凝噎！

# V5 f& ?# B% c5 }- m: F　　「我妈死得很早，爸爸又一直关注在事业上，是哥哥辛苦把我养大的，他就像我的半个父亲，我非常敬爱他。」欧阳安儿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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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办公室的门轻轻一响，安儿立即住口，「欧阳经理，你好慢哦。」

: o6 I- J- t7 F/ F. D　　「接了一通客户的急电。」欧阳冉淡淡说，俯身看安儿，「今天你想去哪里吃？」

　　两人的态度默契自然，看得出兄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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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O9 |/ ^" \+ j/ `0 E+ w; q　　「我只有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随便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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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9 q2 C* U# h6 S　　「那就去西苑的快餐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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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安儿望向凌飞，「凌飞，你还没吃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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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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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u3 P) ]% x　　凌飞「好」字才出唇，就被欧阳冉截断，「他很忙，不要打扰人家工作，我们走吧。」说罢，就头也不回地拉着安儿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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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没有被打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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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哀号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儿走远，凌飞在心里把欧阳冉骂了个狗血淋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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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8 q1 K" \0 k& a: G　　翌日，开市后，天胶立即反跳二百点，而凌飞先前斩仓沽空，形势对他大大不利。

　　下午一时，天胶继续反跳三百点，总共比昨天涨了五百点。

2 F$ n- V6 t% y: U& a4 e7 U+ s　　这他妈的是什么行情？

　　凌飞脸色铁青地盯着荧幕，心里忍不住咒骂着。

　　从早上八点起，他就一直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全身的筋骨都已僵化，双眼酸涩难当，滴水未进，也没有吃饭，肚子在空空作响，却没有半点想吃东西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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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T& `* p9 v# T　　平仓？斩仓反手？继续持有？还是……

; n: s8 M" f/ ~, g1 I4 \　　凌飞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已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先前所有赢利悉数化为乌有，不仅如此，他不断追加的保证金，也即将超过帐面所能负担的数额，而天胶的上涨亦接近技术分析所呈现的止损点，这意味着，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马上平仓，要么任由保证金被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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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z/ P/ i% t# `7 L　　无论选哪个，都是惨重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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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走到这一步，他在天胶上已经输定了，只是一个形式问题，但凌飞迟迟不愿下手，或许是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吧。内心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如果再坚持下去，说不定下一刻……下一刻就能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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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f# x, Y% H, ^# J- Y' F& J　　「我去抽根烟。」凌飞站起来，对旁边的乔原海说，后者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膀，算是慰藉。

3 b0 U& ]) h/ `% Q　　乔原海在大豆上也损失了五万，彼此都是愁云惨雾，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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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推开通往顶层的铁门，这里不常有人上来，铁门有些生锈，一推，便传来一股淡淡的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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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舒爽的风，吹得他外套猎猎作响……

　　他松了松领带，眺望层楼，前言繁华旖旎的世界尽收眼底：西侧的高架桥上，车流如蚁；南方绿树成荫，是刚开辟的公共绿地；北边有着名商业街和皇冠购物商厦，浅蓝色玻璃帷幕，在阳光下折射着灼目光点……

0 ], M% E7 ^" o  d6 |　　如果现在问凌飞，他为什么要来这个城市，他仍是无法回答。

# P& s/ c% c" r0 M$ f　　这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声音、乱糟糟的人流，一切都是那么动态、疯狂而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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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辛苦打拼的每一天，他总是不断梦到南部老家，母亲温柔的笑脸，疏朗的高空和阳光，每一线每一缕都温柔横溢，仿佛能抚慰心灵。然而在这里，却只有物欲横流、追名逐利，深夜里，依旧灯火辉煌，不夜城亮得如同天边的焰火，满街都是走不完的人群，每张仍都充满了陌生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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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使如此，这仍然是座奇妙的城市，风格迥异、现代时尚，充满了机遇和生机，随时令人热血沸腾，想在这上面砌砖盖瓦，做出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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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你能做到！

8 T7 r- s* ]3 K. P% [1 G　　凌飞闭紧双目，张开两臂，任由风声呼呼掠过，想象自己有双硕大的翅膀，可以自由在蓝天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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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d. W" X0 y/ B　　想象总是可以无边无际，且，那样令人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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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完烟后，回到办公室不久，凌飞即打电话给李长江，「李总，刚才的交易情况，我发了E-mail给你，你都看到了吧。」

　　第一次感觉，给客户打电话，竟是如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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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o! j! ^' |9 L1 O　　「看到了，凌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失误，对市场行情估计错误，非常抱歉。」凌飞坦率承认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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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炒期货本来就是高风险的事，我也没指望你只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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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非常善解人意，而恰恰是这种宽容，令凌飞惭愧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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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总，我研究天胶已经很久了，当然不敢说百分百准确，但我对它非常熟悉。无论从国内市场行情、库存量的增加，还是近期政府即将发布的降低进口关税的消息来看，天胶仍有下跌的趋势，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如果您还愿意的话……」

6 ?9 ?" I$ B# E3 L4 f6 f　　「凌先生，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再做下去？」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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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3 r* o+ }$ s$ m　　「我不是不相信你，反正已经是亏损，倒不如继续持仓，机会还大一些。但如果要继续操作，就势必要追加保证金，而我公司最近收支不如预期，分红有限，我虽有心，却无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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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

　　凌飞略一沉吟，李长江是他第一个中户，在先前的操作中，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私下也颇有交情，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轻易让这个客户「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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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0 l9 y" S8 a  g/ J　　「如果您还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从私人帐户拿出三万，填到你帐上，充当保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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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0 r* u% G  ?2 N  x　　三万，是凌飞这几年辛苦打工省下的积蓄，虽然不是全部，却也占了相当一部分存款。

　　「你真的愿意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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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后果，由我自己负责，您只要发个话就行了。」凌飞决定了，他要背水一战！

: H3 q, @1 U9 \9 i! \; F0 R) M　　「好，凌先生，你是个痛快人，既然这样，我也不要推托了，一切都由你来决定。」

　　「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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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果赚了的话，我要感激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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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下电话，凌飞长吁出一口气，转过脸，却对上乔原海不敢置信的眼神，「凌飞，你疯了！从来没有听过经纪人自己拿钱填到客户帐上的，你以为自己是千万富翁？就算是千万富翁，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要是被经理知道，你就死定了！」

! A+ S$ G. N( F　　「我知道。」凌飞苦笑，「但是我已经决定了，老乔。」

$ O, I* E- y1 m4 E　　「你啊，就是这股子不到南墙不回头、明明已经撞上南墙还不回头的倔牛脾气，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乔原海哀叹连连。

　　凌飞却只是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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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 d5 W4 ^" Q　　经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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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h- ?( K- f# u: b( j　　端坐在黑色皮椅内的男人，除了眼神比平时锐利十倍外，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凌飞知道，在那一脸的沉静下面，隐藏着比风暴更激烈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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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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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C" {% U# ^6 l& D- o9 K　　「我只是在遵从自己的操作原则，相信自己的判断。」

　　凌飞有些困难地承受着他目光的压力，这就像高手过招，只要气势差一点，就势必被眼前精悍的对手撕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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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必须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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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显然自信过头了，凌飞，要是你再这样蛮干下去，我会动用经理的职权，强行平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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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_3 e! p+ t3 ~. P, Z( a　　欧阳冉双目灼灼，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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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A6 v- J3 S( K+ r1 a　　「我已经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除了技术分析外，也充分阐述了机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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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h8 N* N: F) [4 s" ~' e　　「问题的根本不在于报告，而是你对自己的错根本毫无觉悟！这不关交易本身的事，而是你坏了丰泰的规矩。丰泰自成立以来，就从来没有经纪人私自替客户追加保证金的事，即使这样是你的私人帐户，也是前所未闻！」欧阳冉忍不住以指节重重叩击桌面。

6 W8 \; l6 X# x　　「我知道这么做的确不合规定……」凌飞微低下头。

7 R# g/ t, @) \　　「知道还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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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 n# W1 k3 f* y- }5 S; [　　「可我也知道机会千载难逢。」凌飞猛抬起头，首次露出哀求的表情，「更何况，好不容易有客户这么信任我，我不想就这么贸贸然平仓出局，至少还要再坚持一下，我相信形势过几天就会逆转。」

4 O! v0 Q7 r+ I7 [9 ~* |1 o　　欧阳冉摇摇头，「凌飞，你是在感情用事，这是操盘手的大忌！交易成功的首要是操作人员必须有一颗理智冷静的头脑，而你却掺杂了太多私人感情。我以前还认为你是个可造之材，但今天你的表现令我太失望。你不但不是一个合格的操盘手，甚至都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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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4 Q8 ]3 J2 I　　这话说得很重，凌飞紧紧咬住牙关，是他操作不当在先，不管欧阳冉怎么骂，他都没有还嘴的立场，但一阵阵不甘和委屈，却在胸口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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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甘心，如果就这么平仓出局，忙碌时只睡三四个时，甚至通宵达旦分析盘面研究市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现在，在最不想低头的人面前，被尽情责骂羞辱？

　　心情阵阵澎湃，鼻尖传来浓重酸意，凌飞死死攥紧拳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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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对方眼眶微微泛红，欧阳冉轻叹一声，放缓了口气，「凌飞，你的得失心太重、太注重输赢了。在我们眼中，钱不该是钱，只是数字的变化而已，试着用平常心来交易吧，只有学会看淡一切，才能立足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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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o' o. E& C5 e2 W1 w　　凌飞缓缓抬起头，看着他……

& J$ `4 Q; R9 [7 g　　这人男人永远不会理解他，更不会懂得他的世界，他永远不明白，钱到底有多重要。

　　没错，他也一直教育自己，金钱只是数字上的变化，但既然生活在现实世界，又能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视金钱为粪土、视名利为浮云？说这些话的人，不是衣食无虞，便是从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公子哥。

　　「经理，你从来没试过，一天三餐都吃泡面是什么滋味吧，你也不会知道，晚上睡在简易小床上，连腿都伸不开的感觉吧，你更不明白，每天打二十小时的工，累到连腰都伸不直只能佝偻着回家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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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的声音很低沉，却十分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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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 j1 j# n# n2 _3 s- U　　「我只是一个俗人，钱对来说，非常重要；输赢对我来说，是目前唯一在意的事；成功对我来说，是我毕生追求的目标！所以，我不可能像你一样，以平常心生活。我渴望得太多，想要得太多，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而你，自小就拥有一切，衣食不缺，对你来说，有什么需要在乎的东西吗？但我跟你不一样，不要拿你的标准来衡量我，这对我不公平。」

+ p# b3 v4 W! v% v　　他的话，竟令欧阳冉内心微微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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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Y0 t: F; V$ c( Y' t: Q/ U　　「凌飞，你同样也并不了解我。不要那么简单就想当然尔，没错，我的确出身富贵，但这并不说明我拥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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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G4 S3 o: O. U　　话才出唇，欧阳冉就惊觉自己的失控，又何必作这些无意义的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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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比他人，总觉得比自己千好万好，更何况在别人眼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己更是一帆风顺，又有几人能看到背后的风雨艰辛？但这些话，即使摆上台面，也不可能被理解，更不具任何意义。

4 q8 w) \; ]. i　　在这个年轻男子面前，所有的劝告，都像平地烧过旷野的火苗，一把火后，便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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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太年轻。

　　年轻到必须遭遇某些打击，才能领悟生命中难以承受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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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G/ Y5 @' o　　欧阳冉叹了口气，开口道：「好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记住，只有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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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经理！」凌飞大喜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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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欧阳冉靠在椅背上，合上双眼，将里面所有复杂难辨的情绪尽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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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OFF终于再次出现了！

* Q8 j; v3 T5 x8 o7 T# M- J) x　　当看到那个绿绿的头像在闪动时，我大喜过望，频频向OFF发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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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FF，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生气了，把我从好友列表删掉，再也不打算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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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h! q2 f: g$ r4 @9 X' |5 v　　「最近我比较忙，才会一直没有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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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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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 F2 B5 Y　　「没有，我早料到你会提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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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q  P. \$ o( v! b+ p9 M　　「OFF，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真的绝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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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说到做到。」

　　「OFF，我总有个错觉，有一天，你会突然抛下我，一声不吭地消失，就像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果真的要离开，我会告诉你。」

　　「不！请不要离开，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你有多气我，都不要一声不吭就突然消失。」

　　「阿飞，我们终究是独立的个体，从未见过对方，甚至不知彼此是谁，没有谁会离开谁活不下去。」

　　「可是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OFF。」

" J0 B6 J- z2 K' L% N# f0 l0 A　　然后，OFF再没有回应我，一直沉默着……我也不去打扰OFF，任OFF一个人静静思索。

　　我知道自己已经陷得太深，陷在这份虚幻的网路情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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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1 z- j( x  z* [( j　　我爱上这位名叫OFF的人了吗？在OFF这人ID的背后，我甚至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4 {# c% V0 M' ~7 ]7 V$ {
. p; h6 W' A( g" `% V　　我的整颗心都被巨大的喜悦充盈着，一整夜喜孜孜地看着那个绿绿产头像，想象着OFF的模样，知道今后在漆黑的夜里，再不会孤单。

( ?- T# b* ~* P6 s- F: @　　然后，我就睡了一个沉沉的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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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v7 q1 j0 _& C) F, u　　翌日，市场普通预测，美国政府将发布报告，增加燃料油库存，打压NYMEX原油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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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油一向是商品期货市场的重要风向标，消息一发布，NYMEX的原油便连连下滑，达到这个月来的最低点。

# F4 g9 J0 Q% E: n: e" x- C5 ?" H　　而受国际市场拖累，国内期货市场亦全线下滑，其中以先前被誉为「牛市」的铜、铝最明显，铜、铝均以跌停开盘，随后小幅回升。

　　这对凌飞来说，本该是个好消息，他一心盼望天胶亦会顺势大大回落，但没想到，天胶却纹丝不动，依旧在一一○○○点附近震荡，既没有明显下滑趋势，也没有明显上涨趋势，天胶盘面一片面性平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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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燃起的满怀雄心壮志，一下子无力可使，只能和它干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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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不少同事都在炒铜铝，因为铜铝牛市了大半年，很多人都大大赚了一笔，然而没想到横生突变，还来不及脱手，就已被套牢。到了下半年，情况持续变糟，不少人都脸色惨白，气氛亦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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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6 K1 `% h( t( i. |; `1 o$ u　　环视吵杂的四周，凌飞发现少了好几张熟悉的脸孔，又多了好几张新的从未见过的脸。

　　那些消失的炒手，肯定是操作失败，「破产」后既没有资金，又得不到客户信任，不得不灰溜溜走路，而新面孔，则肯定是刚加入丰泰的新手，从他们平滑的脸上就看得出来，一脸的菜鸟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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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5 Y, X0 [! E' q　　交易部是一个最能体现市场价值的地方，做得好，就留，做不好，就卷铺盖滚蛋，干脆利落，冷酷无情。

　　这里没人同情弱者，有的，只是互相间的竞争和对强者的崇拜。

　　寂静的男用洗手间，空调和风扇的嗡响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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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1 B6 o$ z　　坐在小隔间里，凌飞忽然听到一阵笑语，门被推开，传来三、四个人纷杂的脚步声……

　　「今天的行情真是惨啊，前几个星期赚的全赔了，这是什么鬼世道，再这样下去，我的铜铝可再也做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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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g) W9 c0 J　　「我的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声音，凌飞很熟悉，是一直对他有意见的张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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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听说我们部门最新的八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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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 _: ?0 c2 k# b　　大概没想到有人在里面张新华的声音响亮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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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八卦？是指我们部门刚炒了一批老人，又招了一批新手的大换血的事？」

2 I0 s, T4 o! O　　「不是，那个谁也不和在眼里的愣头青。」张新华冷笑了一声。

& q, E/ I2 `/ ^　　「凌飞？」有人一下猜到是谁，「他炒天胶，结果不但把客户的钱全赔了，还不想收手，又把自己的钱垫进去，依我看，他是在自找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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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f4 m  {% K" L. p. |　　「凌飞这小子实在太跩了，是个新人，就学学别人，好好夹起尾巴做人，还整天一副老子我最大最有本事的臭脸，看到就呕。」

* U- W% T0 s* W; |1 F# ]　　看来自己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凌飞无声地抽了抽嘴角。

0 _8 ~: h5 Y! U9 A8 H　　「没错没错，没见过这么狂的家伙。虽说脑子是灵，但就他那种态度，没人喜欢做他同事。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分析小麦，他做虚拟实盘，我做技术分析，他居然跑到副经理面前告我的状，说我工作太懒散，浪费他的时间，他以为别人都像他一样，可以不吃不喝连续工作二十个小时啊。人家有老婆孩子，哪里可能从早做到晚？再说公司只付我们一天八小时工资，其余抽佣金，做多又没有钱拿，他这么积极干什么，不是脑子有病嘛！」

　　「我看这小子在丰泰绝对待不长，再做几笔，就会被炒鱿鱼了。」有人冷笑着说：「没看到上次他经理争论，吵得脸红脖子粗，全办公室都听到了，说不定经理早就想让他滚蛋。」

　　「这可不一定。」张新华嘿嘿干笑了几声，「打是情，骂是爱。别看经理表面对他凶得很，私下却非常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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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诡异的语气，让凌飞得很不舒服。

　　「这话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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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别人，擅自帮客户垫款，早就被炒鱿鱼了，怎么可能留到现在？我看欧阳冉就是对凌飞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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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内心一动，难道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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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先前欧阳冉的黑面黑口，凌飞立即否决了自己的妄想，活了二十几年，他还不至于笨到看不出来，某人对自己到底是好感还是厌恶。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传是我说的，要不然我就倒霉了。」张新华压低声音……

/ E9 J3 P7 y# U# @3 ?' }& g　　「欧阳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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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b) y/ d7 ^0 _5 G7 ^' z; P& M　　凌飞竖起耳朵，但张新华的声音太低，他只听到前面这几个字。

　　「真的假的？我们的经理是同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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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W8 T3 ?( B3 @: w4 q3 z　　因太震惊，有人忍不住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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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像块石头一样僵住了，欧阳冉是同性爱？哈，这可是他听到最荒谬的世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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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4 W! n$ K- O& H) X　　「虽然不敢说千真万确，但我有一个在美国的朋友，他老爸也是做生意的，和欧阳家有些商业上的来往。他说欧阳冉念书时，和男人有过纠葛，事情好像闹得很大，他老爸震怒之下，差点要断绝父子关系，实在是因为欧阳冉在NYMEX表现出色，而且除了他，没有更适合的接班人，欧阳老爷子才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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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啊，一点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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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W9 n5 }/ n" J1 v! W　　「难怪欧阳冉的条件，从没听说他有固定的女友，实在不合常理……」别人恍然大悟，纷纷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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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说，欧阳冉对凌飞不是这么简单，刚上任，第一个就找凌飞谈话，这次天胶事件，又放任他乱来，我说『另眼相待』，有说错吗？」张新华很确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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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说起来……他们的确很暧昧。」

" ^1 k3 e1 h: K  E- X; r7 @　　「何止暧昧，说不定他俩早就有一腿！表面上火星撞地球，谁知道私下是不是早就滚到一块……」

/ K" z) ]0 I" m: ^　　「砰」地一声，凌飞猛地推开小间的门。

　　众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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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你在啊……」张新华尴尬笑道，他身边还有二位同事，都是成天和他混在一起的那帮人。

. C4 v4 {9 Y) a7 P: O6 C' {  H　　「我不但在，而且全部都听到了。」

　　凌飞一步步走向张新华，后者见他脸色狰狞，吓得步步后退，「那……你……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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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怒喝一声，他身材高大健硕，对比之下，勉强到一米七、像根竹竿的张新华根本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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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新华吓得腿都软了而原先帮腔的两人，一见大势不妙，个个溜得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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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孬种！只会在别人背后饶舌。」凌飞鄙夷地呸了一声，「我警告你，要是再这么不负责任散播谣言，我迟早揍得你屁股开花。张新华，我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不是？你别搞得老子上火，到时候倒霉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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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会再乱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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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小心点，如果缝不上这张臭嘴，我来替你缝！」

6 }7 M# o. \) z% X) Z　　凌飞从小就是摸爬滚打「混」大的，凶悍起来蛮有流氓之风，看看张新华被他吓得差不多，他一松手，对方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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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帮子男人，简直比巫婆还居心不良，居然诬蔑欧阳冉和他是GAY？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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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冉虽然与他格格不入，就像土著和现代人，一个持箭，一个拿枪，大眼瞪小眼，各执一方领域，经历背景都天差地别，就算拿枪顶在彼此头上，以他们的个性，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更何况从外貌举止来看，欧阳冉比男人更男人，哪有半点像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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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7 t: e8 ?# _. W' B: [　　没错，他的确一直看他不顺眼，他一身贵得吓人的行头，满脸无形的高贵沉静，看他的眼神好像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他则是一坨没药救的大便，但再没好感，他也不会像张新华那样，昧着良心泼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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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V, N4 z% ~/ P  ]4 s　　即使在男人眼里，凌飞也不得不承认，欧阳冉是个非常优秀出色的男人，优秀到连他也嫉妒的地步。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的确是他努力的目标，总有一天，他相信自己能超越他！

　　重重从鼻孔喷出两团闷气，凌飞像一头正在斗牛场的蛮牛，红着眼、撒开四蹄，快步朝办公大厅走去，到了门口，正好撞上欧阳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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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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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  p% ?/ t# K, o　　欧阳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正要擦肩而过时，凌飞突然说：「经理，如果你是去洗手间的话，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那里面有只臭虫，」他咬牙切齿地再次强调，「一只臭得不得了的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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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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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冉还没回过神来，凌飞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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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 k, f# h　　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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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 x) Z" h/ ?& o9 Z% O, L" a　　欧阳冉苦笑，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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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胶在上午的静止徘徊后，突然在午后恢复了生气，然而，却是凌飞不想看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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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胶价自二○○○直线上窜，升到二一五六○，凌飞收到了结算部的第二次通知，一咬牙，他再次将自己仅剩的二万元，追加到客户帐上。

- F! M' ]7 ]* Y- T; [# N+ R- Z　　这是他最后一笔积蓄，他知道自己在冒险，可除了乐观地期望行情有所改变外，他已别无选择。揉了揉了酸涨的额头，凌飞起身，到休息室泡了杯咖啡。

　　苦涩的咖啡让他勉强打起精神，打开通往阳台的门，阵阵舒爽清风扑面而来，他到墙角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掏出手机，拨打那个烂熟于胸中的号码。

% W3 r, k, W% Y! ]1 \+ ]+ I　　听到有人回应的声音，凌飞的唇边浮上温柔笑意，「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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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飞啊，今天怎么会打电话过来。」母亲惊喜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突然想您了呗。」

　　即使看不到母亲的脸，但说这些话，仍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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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这些……」母亲却很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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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内心有深深的负疚感，只要拿出一点心思，对亲人稍好一点点，他们就会受宠若惊，是自己平时太忽略母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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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 V" M4 P/ s0 H, r& R7 h/ W$ O$ m　　虽然母亲他最重要的人，但很显然，有些感情，必须要表达出来，一味藏在心中，即便是亲人，也未必就能读得懂。

( h; \, `  w5 v4 {0 u, O　　「阿飞，你工作忙得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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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c* ]7 P/ v: s　　「我一切都好。」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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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 Z! J  L# R. w% n5 K5 |/ p# D　　「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定要跟妈讲哦。」

　　「妈，您多心了，我和以前一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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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想让妈操心，就算受了委屈，也从来不向妈抱怨。心里越不好过，就越要隐瞒，越装出没事人的模样……妈还不知道你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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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诧异于母亲的敏感。和对自己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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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v$ ^5 D( \7 e3 ?" W　　「妈，不说这个了。」他换了个话题，「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叫安儿，既漂亮又可爱，性格也好，是我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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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U3 v, m. ?　　「真的？」母亲的吸引力，果然被成功地引到了这个话题上。

1 }: h0 \3 A- C7 K　　「妈你别心急，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条件很优，是我公司上属集团老总的千金小姐，她未必看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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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o4 v3 g0 g  n4 E8 ]　　「人家条件再优，可我儿子也不差啊，你从小到大都很招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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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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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人父母的偏心，总认为自己的子女是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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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h% _' D/ z0 I　　和母亲说笑几句后，凌飞收了电话，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亲人总是他的治伤良药，不管打击再重，只要听到母亲的声音，就觉自己又有了足够勇气，继续向前走。

　　他必须坚持，为了自己，更为了在南部默默为他祝福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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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f. j7 H2 D$ p( ^' x* |　　「凌飞！」

　　突然，一个大大的如花笑颜，出现在他面前，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是欧阳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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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s7 {% o4 Q" o　　「是你啊，找我有事？」

　　「想找你一起吃午饭，没想到以『拼命三郎』着称的你居然不在办公室，幸亏我想到阳台，来看了看，否则就错过了。」安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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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每天都约好和经理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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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o" A& r! I& R　　「别理他，他明明和人家说好的，临时又变卦，说什么要拜访客户，抽不出时间，真是的，客户有比妹妹更重要吗？」不提这还好，一提，安儿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凌飞无语苦笑，看来，欧阳冉永远排在第一位，除非他不在，自己才能轮上一点残羹冷炙。

　　「刚才你和谁讲电话？」安儿好奇地问。

' x' u( d# t8 ?+ I　　「我母亲。」

  D! T8 Z' H- v) A4 j　　「你很孝顺啊，午休还想着打电话给她。」

3 U1 z+ b% ]4 ^6 }% \. l3 a　　「哪里，平时忙，忽略她太多，今天也是突然想到，就打了一个电话……」凌飞有些惭愧地看着安儿，「我不是一个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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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这么想，就说明你肯定是个孝顺儿子啦。」安儿笑着对他眨眨眼，「对了，上次听你说在做天胶，怎么样了？」

& m& n5 G5 z9 U$ _8 z　　凌飞沉重地摇摇头，「快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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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j7 N* O2 k# B　　「不会吧……」安儿含笑的唇角，渐渐收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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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我能力不够，也可能是缺乏阅历，总之，近来有越来越力不从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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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_) v: r6 }  O9 e, {4 u　　凌飞趴在栅栏上，眺望远景……

% L9 f; ~* H$ O' L& k　　「刚才在电话里，我很想对母亲说，我想回家。可是我不能说，否则她肯定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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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 i0 R1 r　　「我想念家乡，那是一个非常宁静安详的小镇子，只有一条主街，镇子里都是彼此熟识的人，连对方家里的小狗叫什么名字都一清二楚，每个人都笑得很自然开心，完全不像这里。有时候，心里明明堵得慌，却连找一个倾诉的人都找不到。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还能不能真心和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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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v! k' D# Q: Y+ j( t　　「这个城市虽然迷人，但其实我并不开心。安儿，你告诉我，是不是想要成功，就必须付出与快乐无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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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转过头，看着欧阳安儿，微风中，她的发丝就像丝绸一样，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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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 ~5 S( l5 }1 I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无法回答。」安儿笑了笑，将一缕头发拔到耳后，「我只知道，做任何事，或多或少，部要付出代价，问题在于这代价是否令你甘愿无悔？

　　记得以前，哥哥在纽约做交易呗时，非常辛苦，一天从早做到晚，彻夜不眠，司空见惯，甚至连做到胃出血，直到现在，他的胃仍是不好，要不断吃药，吃的方面稍微不注意，就会引发旧疾。

　　我也曾哭着劝他，为什么，这么做值得吗？你并不缺钱啊。可是他却说，因为想挺直腰板，过自己想要过的人生，更重要，是想给我一个自由幸福的未来，让我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哥哥并没有发展任何兴趣，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继承家业，就是为了让我有更广阔的自由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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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i) e' Q9 E5 ~2 G- b　　「但是我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这么辛苦呢？所以大学我也选修了金融，一毕业，就抢着到丰泰来了。」安儿微笑道：「凌飞，就像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一样，你妈也是你最重要的人吧。而你想做的，只是想让他们开心，为你骄傲而已，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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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话，像突破云层的阳光，冲淡了盘踞在心头已久的阴霾。刹那间，凌飞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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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安儿，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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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情中，他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而安儿也没有急着挣开，只是微抿起嘴，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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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OFF，你曾经爱过吗？」

$ H; D: `7 c5 v/ O2 C; O8 |  r; ~, j　　「……应该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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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得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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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 `* Z" ?　　「怎样才叫深？」

% J  U4 Y# i% f, ~* c　　「就是可以视对方为生命的那种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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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FF沉默了良久，才回答，「我是一个冷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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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u0 W# B$ B2 P8 \　　我笑了，「OFF，你对自己真是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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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n, @2 z7 W3 z" M　　「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因为恋爱了？」

　　「你真了解我。」

　　「难道是你上次和我提过的那位美女？」

　　「是啊，我觉得我应该是很喜欢她的吧。跟她在一起，很开心，令人感觉非常舒服，只是还不到爱的程度，但是我想，也许这只是时间问题。我太久没有去好好爱过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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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3 }+ u, p; t: z- e　　「你不怕受伤？」

# Y9 S4 h, b/ Q) g1 f: d& N　　「不怕。恋爱的美好和怀念，胜过伤害和遗憾，即使最终真的不能在一起，也是一种难忘的记忆。」

9 d- w6 n6 _) V* Z/ L7 |　　「阿飞，你很勇敢，比我勇敢太多了。加油！」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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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f; ]  T" T6 q　　一大早上班，凌飞就觉得办公厅里气氛怪怪的，众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神情就不出的诡异。

1 x9 D' N5 r- o: ~% s　　「好小子，下手还蛮快的！」才坐到位子上，乔原海便来一记如来大掌，差点将他打趴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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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下手快？」

/ u; O2 G: V; r0 D+ q' |  A　　「你还来问我？来来……以后办喜酒，少不了我的一份。」乔原海向他摊开手。

, _8 e( z& q# o9 N; i+ W　　「老乔，你到底唠唠叨叨的在说些什么？」凌飞一头雾水。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装蒜了。」乔原海呵呵笑道：「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把到了欧阳安儿——我们全丰泰的公主啊？别撒谎，有人可是亲眼看到，你和她午休时躲在休息室的阳台上，搂搂抱抱，亲热得很。」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凌飞有点受不了丰泰流言传播的速度，比蝗虫过境还夸张。搂搂抱抱？怎么不干脆传他们直接上床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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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h/ g& X6 g& V　　「那个人不是眼睛脱窗，就是脑子有问题吧。我连碰都没碰过她，最多只握了下她的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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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噢……握手？」乔原海两眼发亮，「不过几周，你们就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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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 B- D8 O5 R　　「不是你想的那样。」凌飞连连摇手，那个握手，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纯朋友式的，没有任何暧昧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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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9 C! t& z. p1 \　　「死小子，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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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喜欢她，但是现在，我不会追她，也没这个资格追。」凌飞坦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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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N: a4 k2 I, u1 ?. ?　　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足以承诺未来，他不想心爱的人跟他吃苦。也许这个想法很老套，但的确是他内心此刻的真实写照。

　　「万一有一天，欧阳安儿被别人追走了，你可别后悔。」乔原海揶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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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p+ q+ i# G  c　　「是我的，总是我的。」

) v/ B: _6 P8 b& P3 g　　「好狂妄的口气啊。」乔原海笑着捶他一拳。

　　下楼到盘房交单，最近期货市场略有起色，交易的人不比昨日，又热络了许多。

. o& i/ S; K. O, b# F　　办好手续，正当凌飞打算上楼时，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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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

4 s1 i6 m8 L0 h- ^+ y8 y0 E　　凌飞转过头，副经理赵家仁身边站着一位男子，应该是客户吧，国字型脸，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脑门上油光可鉴。

- a  {3 {/ d) B+ l: D2 n, P　　「怎么，飞黄腾达了，就不认识老邻居老同学了？」那人走到凌飞面前，似笑非笑地说，狭小眼睛闪着不是很正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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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1 m& O' _9 c3 m' |　　凌飞仔细打量他，半晌，终于记了起来，「你是……方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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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方建国曾当过他老家三年的邻居，而且和他就读同一间中学。不过，也只到国中而已，一毕业，凌飞就和母亲就搬家了，然后，凌飞只身坐上北上的火车，从此，与过去的自己诀别，也再不曾见过任何知道自己身世的人。

　　现在却在这里看到方建国，凌飞的心里涌上很不妙的预感。

8 E9 B: y) o% F/ S1 }3 f- d) Q9 I　　「刚才看了你半天，觉得很像，没想到真的是你，你过得还好吧？」表面亲热的语气，却透着骨子里的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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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I  }$ k+ }" N7 S. A- Q7 }　　当初，纠集所有公寓楼里的小孩，十几个人对他一个，把他团团围住打得鼻青脸肿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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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 b' B　　凌飞永远忘不了，就是眼前这个人，当时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朝他身上吐唾沫，边吐并大骂着「杀人犯的儿子是老鼠，只会打地洞」之类伤人至深的话！

　　凌飞冷冷一笑，「还好。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可没兴趣和这个家伙寒暄，拜他所赐，正是因为他，他的童年才过得如此惨淡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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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Z. X) z' I% `　　「等一下，干嘛这么急嘛。」方建国却一把拦住他，阴笑道：「凌飞，几年没见，没想到你混到这里来了。看样子，混得还相当不错嘛，我想你的同事和老板肯定不知道你的过去吧，你也绝对不会告拆他们，对不对？要是说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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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飞一动不动，冷冷看着他。

　　「哟，别急嘛，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方建国发出阵阵笑声，「放心吧，我们好歹做过邻居和同学，我才不会那么多嘴，去四处昭告，其实你不光有个杀人入狱的老爹，还有个做妓女的老妈。凌飞，我一直很好奇，你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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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重重的一拳，如猛虎出闸，一下子砸到方建国的鼻梁上，对方的痛叫声中，鼻血四处飞溅……

　　「你他妈敢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 O% x, O! R) ]　　凌飞像只红了眼的斗牛扑上去，毫无章法地一顿拳打脚踢……他真该在第一眼看到方建国时，就立刻拿把枪，轰了这个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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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a# J6 f9 L. ]　　「凌飞，快住手！这到底像什么样子，亏你还是丰泰的员工。」副经理赵家仁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仍是拦不住暴走的凌飞，他就像只受伤的野兽，力气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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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点把他压住。」

- ]* |3 I9 @' Z. j8 y. T5 p　　赵家仁指挥着两名保全上前，三个大男人，使出全身力气，才将凌飞死死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当时的场面，可谓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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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办公室，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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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打在欧阳冉的脸上，深不可测的凝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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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X2 H3 A3 ~8 v　　凌飞低头站在欧阳冉面前，身边是赵家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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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混战中，可怜的赵家仁被凌飞不慎撞中鼻子，血流不止，现在两个鼻孔都塞着止血棉，被撑得大大的，看上去说不出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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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凌飞的廉价西装早在撕打中破扯破，左肩以下一大块破布耷拉着，领带不翼而飞，头发可媲美鸡窝，颧骨处擦破了点皮，渗出一丝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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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K) d$ T$ B0 Q　　欧阳冉从鼻间重重哼了一声，赵家仁吓得浑身一抖，胆颤心惊地看着自己威严的顶头上司。

　　「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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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1 O2 _7 n- x3 U! ^　　「是。」赵家仁如蒙大赦，逃也似地飞步走出办公室。

　　欧阳冉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凌飞，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丰泰变成了打架斗狠的拳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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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低着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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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建国下颚骨碎裂，肋骨断了两根，住院费全部从你的工资里扣。」

　　凌飞仍是一动不动。

　　欧阳冉叹气，「换套衣服，然后，跟我去向方建国赔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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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凌飞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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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6 w% L' T$ L( E　　「不由得你不去！」欧阳冉忍不住站起来，「你知道你刚才的所作所为，给丰泰带来多坏的影响？不管起因是什么，究竟谁对谁错，是你先动的手，就给我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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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0 S" s( n; r! _　　凌飞深深吸气，仰起头，「是不是只要我是丰泰的一员，就非要道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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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X* }# U- g　　「如果你还没忘记自己是丰泰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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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辞职。我不干了！这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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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热血上涌，凌飞猛地扯过办公室的钥匙串，扔到欧阳冉桌上，「铛」地一声，发出清脆震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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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了拍手，凌飞掉头走向门口，打算就此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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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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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冉气坏了，一句粗话脱口而出，长这么大，他骂粗口还是屈指可数，这一次，被凌飞轻易破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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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5 U" x# @　　「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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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 ]! T+ V: o2 @: G　　疾走几步，到凌飞面前，欧阳冉冷厉地看着他，「有事情发生，不想办法解决，反而想辞职一走了之，凌飞，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只会逃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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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D) e' \) s3 p　　「我不是在逃避。」凌飞忍不住辩驳。

3 {, k2 U, g  N8 [4 M　　「辞职还不是逃避？辞职就可以解决问题吗？你还年轻，赌气的话，说出口是很痛快，但这后果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凌飞，别一味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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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Y( m# z& D2 K) _) @+ }# n　　虽然在气头上，但凌飞的理智仍告诉他，欧阳冉说得有道理，他只是拉不下这个脸，逞一时之气罢了。

　　其实，在冲动说出「辞职」的同时，凌飞就已经后悔了。他热爱这份工作，不想自己的未来就这样毁在方建国这个人渣身上。

　　见他一动不动，知其略有悔意，欧阳冉放缓了语气，给他一个台阶下。

　　「刚才的经过，已经有人报告给我听了。我知道错并不全在你，方建国自己也要担很大责任，我只是希望下一次，你不要这么鲁莽，至少不要在办公场所和人动手。」

　　「对不起，经理。」凌飞吃软不吃硬，也放软了态度。

　　正当欧阳冉想让这个屡屡犯事的「问题儿童」回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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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欧阳冉朗声道。

4 J' v: ?1 s/ ^　　来人急急推门进来，是欧阳安儿。

　　「凌飞，听说你出事了，我特地过来看看。」欧阳安儿急匆匆地说，一眼看到他脸上的血痕，掩唇轻叫了一声，「你流血了。」

　　「还好。」凌飞想拿衣袖去擦，却披欧阳安儿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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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动，这样擦很脏的，小心伤口感染，跟我去医务室吧。」安儿说着，转头看欧阳冉，「哥，我可以带他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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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去吧。」欧阳冉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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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欧阳冉而言，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最宝贝的妹妹如此关心一位男性，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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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k2 `- \& s$ h6 d6 [/ P　　欧阳冉沉吟着，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丝隐忧。

　　随欧阳安儿去简单包扎了一下，在脸上贴了块OK绷，回到只公大厅，凌飞顿时觉得气氛大异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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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e& O9 ?, G( Z, x6 T9 G　　没有平时的窃窃私语，同事们个个安静得可怕，无人与他目光交会，即使偶尔对上，也马上掉头转开，仿佛当他是团不存在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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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U/ i5 Z2 V　　凌飞知道，当时方建国大声说的话，想必已经传遍了丰泰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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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2 a- _! {9 m9 s! o% B: R　　「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光凭这句话，只怕就已让人吓破了胆，难怪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来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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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 E0 Z6 J; \　　除了安儿。

　　一想到她，凌飞就觉得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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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 J# S# {　　安儿不可能没有听到传言，可是她不但没有嫌弃他，反而关心地跑来，特地带他去包扎伤口。

  ?+ M6 I2 ?  s2 W6 d# U' T　　她也应该对他有好感吧，如果主动发起攻势，说不定能成功。只是，安儿说过，所有的感情，都必须得到欧阳冉的支持。这就意味着，在正式追求她之前，他必须过了欧阳冉这一关。

! P* p( d& r7 E1 q5 k　　可地球人都知道，他和欧阳冉是火星撞地球，怎么可能过得了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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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 f. b" r" b) Z! I　　可恶……凌飞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就过了下班时分。

( Y& Q9 Y, {; _* O; |+ F　　与其回家继续烦恼，倒不如在公司打发时间，凌飞有点心不在焉地随意浏览着公司内部网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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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道阴影，投射在他的荧幕上。

8 k2 Y! W  F( Y7 |* F. P* I' s6 [7 C　　凌飞转过头，吓了一跳，「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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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冉神色平静，淡淡说：「我想跟你谈谈，跟我来。」抛下一句话，他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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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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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 ]9 u& A) ~( z　　OFF，你愿意听听我的梦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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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迄今为止，折磨我千百次的眠和罪。

　　有时候，我们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泄密，泄露出所有记忆、对话、片段、景色所交织的无声画面……尤其在深夜的眠梦中。

- }. d7 M" W- y5 @2 |+ x　　我经常梦到自己有多重身分，不是卧底黑帮的警员，就是被全球通缉的大盗，要么就是不孝的子女，无情的情人世界纠缠在我驰骋不羁的狂想中，所有情感线索变成一种暧昧的罪。

　　而更多的时候，我会梦到我在一个小房间，被铁栅栏密密封住，四周密不透风，然后我会看到一张苍白垂老的脸庞，嵌着一双绝望木然的眼眸。

　　因为某种罪，那个人被终生囚禁在那里，赎他所犯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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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6 g9 r2 x: o7 O　　我痛恨着这个人，痛恨他带给我和母亲的罪，让我自小就诞生在十字架的重压下，过着屈辱而贫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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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W8 j0 O7 C+ j1 p) _　　而我却又不得不意识到，我身上流着这个男人的血，我是他的一部分，而我不想连自己也痛恨，所以，我选择了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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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8 q4 \* D0 r　　于是那眠梦，也就一天天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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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天，所有想隐藏的罪，在刹那被人连根拔起。

　　OFF，那个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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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地一声，铁门被推开，四周涌入的风，呼呼刮过，带来丝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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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 K$ T5 r4 `. h$ x; U2 H7 E7 V　　凌飞诧异欧阳冉竟会带他来顶楼，这是全丰泰他最喜欢的地方，心情一有起伏，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跑到这里。

; M+ n8 y0 _$ T0 L　　完全没想料到，欧阳冉也会注意到这个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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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顶楼来回踱了几步，欧阳冉的表情虽是沉稳，却在踱步声中泄露了些许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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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了吧。」欧阳冉停下，开门见山，「你和安儿，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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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_0 `+ N9 a, x　　凌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击中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进展？」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可能在交往，否则安儿她不会瞒着我，但我看你对安儿很有好感，你是不是想追求她？」

9 g8 D- s) m8 N& v4 N/ J　　「这个……想是想啦……」凌飞抓了抓头发，他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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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儿是这么出色的女孩，如果无法成为可以匹配她的男人，他不会贸贸然对安儿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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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有这个念头的说，我劝你最好马上打消。」欧阳冉的眼神十分凌厉，「因为我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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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本来还想解释，自己并不会付诸行动，但一看欧阳冉这么反对，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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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r- O, g; U0 b+ c* |! R　　「我本来还没打算去追她，现在你这么一说，我看我是非追到她不可了。」凌飞一转身就往外走。

+ S, p5 @, D0 z1 n1 J) U! m　　欧阳冉一把揪住他，沉静似水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裂缝，「凌飞，你是在逼着我炒你鱿鱼！」

　　「不敢。你有这个权力，大可以现在就妙了我，我可没求你让我留下！」凌飞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

　　两人对视的目光都太强烈犀利，如流星般扑面而来，明知会相撞，却丝毫不肯让开，终至双双灼伤的境地。

  [, u' L+ ^) ?. z9 W　　「再说一遍，你不要逼着我这么做！」

　　「那我也再说一遍，不要逼着我出手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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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 n5 Y. t, u8 h4 P　　「安儿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会亲自给她选择一位门当户对的男友。更何况，她还太年轻，我反对太早恋爱。」

# ^1 r6 ?$ t6 [9 V: I$ b　　「门当户对？」凌飞禁不住冷笑，「所谓的门当户对，是不是要和你们欧阳家一样，身价过亿，豪宅无数，宝马名车……只有这样的人，才够资格追求安儿？」

2 Y/ e$ F' i& w+ r& f4 w' B; x　　「我的门当户对，并不是指外在的条件，而是指，安儿的对象，必须是品性端正的正人君子，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当然，我并不想那么虚伪，他的出身和外在条件，也是很重要的考虑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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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G; P# r# R4 y' t2 ^$ t- w　　欧阳冉缓缓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安儿成年后，追求者不计其数，但有几个人，是真心爱她？又有几个人，不是贪图她的身世家产？凌飞，你可以争论这世上还有纯粹的真爱，但我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冒险。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爱情不可能脱离物质单独存在。不管怎样，说我势利也好，独断也好，我一定要选一个各方面都配得上安儿的对象，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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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l5 x: q( ^  T　　凌飞几乎要仰天大笑，「哈，何必说得这么好听，倒不如直接告诉我，『癞蛤蟆不要想吃天鹅肉』就好了。像我这样一穷二白、还为几文钱苦苦打拼的小职员，连看都不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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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是这样意思。」欧阳冉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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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这个意思！」凌飞忍不住大声说：「你敢说你特地叫我来，对我说这些屁话，不是受了方建国的影响？你肯定听到了吧，那些传言，说我是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

8 ?3 @- k; M2 b　　欧阳冉不禁沉默，这沉默自然就是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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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心如被利刃割过，凌飞又敏感地嗅到了，陈年累月积攒的伤口，腐臭而出的阵阵气息。

　　「凌飞，我本身对你并无偏见，但你要明白，以你的家庭背景，想和安儿有所发展，根本不可能。即使我同意，你也绝对过不了我们家族这一关。我亲自去调查过。你的父亲的确被判无期徒刑，而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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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种天之骄子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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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9 {# F( A% y5 f# L　　凌飞忍不住一把将他按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左手揪着他的衣领，右手攥成拳，高高扬起……

- j. b( N5 d; I, r　　他们的脸庞靠得如此之近，彼此都能看到眼眸中深黑的令人眩目的光点，暴走的愤怒，很想让他一拳砸到这个男人脸上，但脑中仅存一线的理智却告诉他：如果这一拳真砸下去，完的不仅是他，同时也是他自己。

　　脑中刹那电光火石，无数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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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1 d) |# [+ H8 _! G; r( t　　在高耸入云的丰泰大厦前抬头仰望、踌躇满志的自己，三更半夜仍盯着电脑荧幕观望行情的自己，因客户一句信任就喜不自禁的自己……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像黑白影片，渐渐褪色遁去，剩下的，只有母亲温婉的笑脸，站在火车的月台上，拼命朝他挥舞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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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G: T) d  y　　牙关咬了又咬，凌飞缓缓把拳头放下……

　　「你可以侮辱我看低我，但是不要看低我的母亲。没错，方建国说的都是事实。」

　　伤口被人强迫着一把揭开，带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痛。

　　「我父亲是个小混混，跟着老大开了一间讨债公司，成天吊儿啷当地生活。在一次讨债中，被人教唆，将负债人刺成了重伤，失血过多而死。我父亲被告上法庭，判了无期徒刑。本来不该判这么重，但他的老大急于推脱责任，把罪名全往我父亲身上扣，而他又没有足够的钱付律师费，草草用了一个法院指定律师，杀一儆百，定了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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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凌飞童年的记忆里，有相当一段，是在监狱阴湿的会客室，拿着话筒，和父亲交谈……

& Q9 r+ q" [. c0 W) y　　从来都是灰蒙蒙的画面，被一格格囚禁的、有限的自由，每次探监都嗅到的、绝望而麻木的气息。

. @: h5 H/ P' R& X# a& E) ]6 _2 x　　像噩梦一样，驱之不散。

　　「没了主要收入来源，我们家日渐穷困，那时我还太小，根本帮不上母亲的忙，而当初母亲嫁给父亲，遭到亲戚的严重反对，甚至还为此断了父母关系，无人可求，更无人帮助。她没念过书，也没有任何手艺，有的，只是还算清秀的外貌，于是她选择了出卖自己的方式来把我养大。坐台、私人伴游、陪舞小姐，她什么都做……用存下来的每一分钱，供我念书上学，添置衣服，让我在同学面前不致显得太寒酸。高中毕业后，我就辍学开始打工，家里有了我一份收入支撑，她就没有再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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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0 p2 R4 k9 ~6 t* _! I, _6 Q! y( t+ P0 R, a　　「我的妈妈，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就算她真的出卖过自己又怎过，我对她的爱和尊敬，不会比任何子女对父母的少。为了她，我一定要出人投地，给昔日那些方建国之流一点颜色看看！所以，我才来到丰泰，不分日夜，拼命工作，然后，遇到了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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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j' B+ c' h/ [　　「没错，我是喜欢她，即使她知道我是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让她做我的女友，我会一辈子好好爱她照顾她让她快乐，她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但我没有开口追求她，我也不会开口。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配不上她，这个不需要你的提醒，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凌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声线已有些颤抖……

+ w4 h6 K* }+ g3 g! h! D- e　　「如果，如果我生来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恩爱的父母，有衣食无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生，不需要卑躬屈膝在别人脸色下过日子，不需要比别人多十倍的力气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发誓，我一定可以成长为一个比你更出色的男人、更优秀的操盘手……然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比别人低一等，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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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Z' _9 q8 t" p% q　　「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欧阳冉忍不住伸出手，下意识想抹去他眼角泛溢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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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看到的凌飞，都是飞扬倨傲、自信满满的样子，从未想过，那毫无风霜的年轻脸庞背后，隐藏着如此深重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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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当着他的面，他竟会情不自禁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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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泪光，莫名令他心痛，且，莫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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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冉强烈后悔着，他不该对他说这番话，难道是因为在充满铜臭的职场上打滚太久，他也变得和别人一样势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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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D! K$ X/ l8 r$ g. P　　「不，让我说完！」凌飞猛地挥开他的手，激动地说：「即使现在我比不上你，但并不意味着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你。我比你年轻，比你肯吃苦，比你有野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成功的样子。我只是不明白一点，门户之见就这么重要？有人因为她的外貌家世而爱上安儿，和因为她的内心爱上她，这两者到底有什么不同？」

& i% t6 N5 p) p* ?. x* X　　欧阳冉浑身一震，这可是他从未想过的。

* U4 E  @. f1 G　　「内心就一定比外表高贵？只注重外在条件，就一定鄙俗不堪？你敢说自己对人的看法绝对客观？敢说喜欢上一个人，只要心灵和思想就好？既然年龄、性别、身高，都是衡量对象的基本标准，那为什么一考虑外貌财富这种东西，就会认定对方是想一心利用安儿往上爬？只要他爱安儿，不管是爱她的财富，还是爱她的内心，这两者到底有什么根本区别？爱她的内心，难道就一定能白头到老？而爱她的财富家世，就必然会始乱终弃？

　　「我并不是为自己辩解，我不去追求安儿，完全是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但如果有人为了她是欧阳董事的千金而去追求她，那也只是他一种相对现实的选择，无可厚非。真正关键，并不在于那些追求者，而是安儿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仅凭门户就把那些条件不合格的人挡在门外，实在太绝对太主观了吗？」

5 @' e& E+ U7 T; ]　　欧阳冉完全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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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他的看法，凌飞这一套完全是歪理，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无法辩驳。到底是因为对方的气势，还是观点，欧阳冉无法判断。

/ l4 R/ t; H# q& Q1 w$ I　　凌飞知道，今天，他已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彻底撕破了脸，破罐子破摔。干脆撕得再彻底一点。

　　「欧阳冉，在公司里，我还会尊称你一声『经理』。但是，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得很，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我们都看对方不顺眼，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事实上，要不是看在安儿的面子，我根本不会和你说这么多屁话。好了，废话到此为止，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想炒我，大可以马上就炒，不需要屡次三番拿这个威胁，我早就随时准备好拍屁股走人，但只要我留在丰泰一天，就会照自己的个性生存，你最好有所觉悟！」

6 @6 H! f: H7 J2 }. F3 _# U* M2 l　　说完，凌飞就打算走人，打开铁门一瞬间，传来欧阳冉诚恳的声音，「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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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8 U) }6 q: }& P* u( s　　凌飞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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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关于你父母那些话，我愿意道歉。对不起，今后这样的话题，我绝不会再提。」

　　没想到，从这个倨傲男人口中，也会听到「对不起」的字样。然而，伤害业已造成，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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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 B/ j! P* ?　　抱歉也无法弥补。

1 t4 Y- ?, N( p) \7 H0 R- \5 w　　凌飞没有回应，径自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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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冉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吹着顶楼微寒的风……

: O$ w+ `# |& {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才晃了晃，苦笑着点上一支烟，然后，走到水泥护栏边，向下眺望……

　　这个让人又气又恼又头痛的男子，对他充满莫名的厌恶和敌意，并主观认定他也同样厌恶自己，生性像蛮牛一样横冲直撞，又像小豹子一样稍稍一戳就会喷火跳脚，正从底楼出来，如蚁般小小的一点，迅速穿过大厦广场……

" O) E- r1 x1 ]& }　　他疾步如飞，整个人充满了势不可挡的劲头和活力。

0 m9 W$ [2 x) n1 k  A　　风中飞速燃尽的烟头，炙痛他的手，欧阳冉仍纹丝未动。他知道，这次危险了。

　　不是安儿，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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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q- E% F( a　　***

　　天胶行情节节高涨，引发了又一波牛市。

+ ?( R6 X8 V& R% P& u/ w, U　　十月，达维飓风登陆海南——国内第一大产胶大省，据统计，橡胶的摧倒和折断率达百分之八十以上，造成十多亿元的直接经济损失，减少数万吨，预计产胶能力大大下降。此外，天胶主产国泰国又近几个月连续降雨，使割胶旺季呈现供应紧强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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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天胶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这种变化自然第一时间反应到了天胶期货，造成价格的不断长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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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到公司结算，第三次追加保证金五万的通知时，凌飞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于是不得不强行平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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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3 \; G. N! F+ Z　　总共投入的六十万元人民币，再加上他先后二次追加的五万元，共六十五万人民币，最后只剩下六百元。

7 A8 Y# x2 T& R" L$ `0 `5 o　　这是凌飞交易史上的第一次「破产」，也是彻彻底底的「破产」。

　　凌飞后来总结失败教训时，蓦然领悟，早在二个星期前，在NYMEX原油期货连累下，行情全线下滑时，天胶却偏偏巍然不动，如此反常的情况，即使作为一名反应迟钝的普通炒手，也应该早就意识到情势不妙，会坚决止损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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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_5 m( W! X: j. y$ z' c　　可是他却没有，不但没有，反而像中了魔一样，一味盲目依赖自己的判断，以至越陷越深。

/ f/ r7 Z# P4 D0 u( a4 O9 f6 z　　如今一眼就能看清的事实，为什么，当时却懵懂不察。

　　因为好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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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过求助心切、鲁莽冒进，反而蒙蔽了自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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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仓后，凌飞坐在椅子上，双肘靠着桌面，手指深深插入发间，体会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痛悔滋味，久久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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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0 C( M5 G( f　　「喂，凌飞，回家吧，早过下班时间了。」乔原海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他先前的损失，在最近的一波牛市中回本了不少，情况比凌飞要好得多。

　　「你先回家吧，老乔，我再坐一会儿。」凌飞摇摇头。

　　「你吃过晚饭了吗？」乔原海担心地看着他憔悴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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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不饿。」事实上，他整整一天水米未进，却没有半分饥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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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乔原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拿过公文包，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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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荡荡的办公大厅，顿时只剩下凌飞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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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灯火通明，一盏盏日光灯，映着一排排林立的电脑，资料线、电脑和供电器整齐排列，桌上档有些被胡乱散摊着，有些被整整齐齐地堆在一旁。

! {7 y/ g) J3 e- t) {　　每张办公桌，都能体现一位经纪人的个性。

　　凌飞的桌面割分得整洁有序，各类资料都分门别类。一触手就能拿到想要的信息。他深知资讯的重要，很大一部分业余时间，他就坐在这里，把手头的资讯——整理划分，想要时，便能一目了然。

( {" I( B6 {# h* w6 _9 x　　这个耗费了大半年心血的地方，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和它说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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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认输了吗？

　　凝视着一片沉寂的电脑荧幕，凌飞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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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P5 r$ y: x. J4 E& i* v4 f　　欧阳冉夹着公文包走过大厅通道时，并不意外地看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厅里，只有凌飞背对着他端坐在电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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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地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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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4 V0 \+ y! f- ^" J' ]: F　　那背影一动不动，黑发在灯光下微微闪亮，白衬衫包裹着结实的背部，透着年轻的气息，那姿势，竟散发着少见的沉稳和凝重……

　　欧阳冉当然知道，他这么沉默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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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C/ ~  \0 K, W　　挫折，有时反而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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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风霜，又怎能成大器？更何况凌飞的性格，太过锋芒毕露，是该由失败来好好教育他一下。

　　经此一役，但愿他能吸取教训，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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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8 V9 ~$ c, ^* [3 ~　　欧阳冉希望他受点挫折，打击一下他任性鲁莽的气焰，但并不希望，他真的会被这么一点挫折打倒。

0 @3 E1 |4 C- ?　　静静陪了他半晌，欧阳冉无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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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 J3 @& Z2 G: T( r2 K$ f. N/ O, ^2 H　　「阿飞，你怎么好几天都没有上线，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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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最近实在太忙了，都没时间上网。」

　　「是工作的缘故？」

; B2 H- Z$ A; L6 }; h/ I8 V　　「嗯，发生了很多事。我把工作给搞砸了，赔光了客户的钱，也垫上了自己的所有存款，彻彻底底地得罪了上司，我甚至还差点揍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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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1 S  j8 O: @. s8 p0 I　　「你总是那么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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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W- c4 u" J0 u　　「是啊，冲动是我性格中的致命弱点，经过这一次，总算认识到了。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做这一行，也许我该引咎辞职。」

　　「我认识的阿飞，从来就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阿飞，你是可造之材，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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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h% t% }　　「谢谢你，OFF，如果我能坚持下去，完全是因为你。」

! y+ H3 W+ P0 u2 T/ V! o' V/ \　　「不，你是为了你自己。对了，你在MACD论坛上做的虚拟实盘，我都仔细看过了，也给出了个人意见，去查回帖和短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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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OFF，你是我的良师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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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客气。偶尔也稍微软弱一下吧，俗语道，过刚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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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C% [' a6 r6 R　　「我知道，只是做不到，我不想向别人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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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会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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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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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冲动外，你还有要命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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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OFF，你愈来愈了解我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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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还是不要了解比较好。」

* [8 J2 d( e9 n% m　　「朦胧美吗？」

, K' V. Y9 l& K$ h) |　　「不。是会打破幻想。」

　　到底OFF在怕些什么呢？怕我看到真实面目后，会落荒而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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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想问OFF到底是谁，然后直接冲到面前，把OFF紧紧抱住！可是，OFF是一个极其懂得保持距离的人，不会像我一样爱上自己的幻觉。

* u8 b9 s- f4 T" M　　OFF只会在夜里安慰我，用他／她特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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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9 |8 x# ^& A& C; I　　在OFF面前，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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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无一人的洗手间，传来水流湍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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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0 p9 Q7 C  j" N% F　　把脑袋放到冷水龙头下，用力冲刷，然后，凌飞胡乱抹了两把脸，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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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夜未眠，也没有回家，只是坐在办公椅上小寐了片刻，反反复覆的浅眠，一直做着不知所谓的梦，梦里场景往往稍纵即逝，如相机快闪镜头，引发眼花撩乱的焦躁。

) g" E2 P% m' `- n6 \　　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挣扎，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直到东方泛白，凌飞才彻底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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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O0 P, J' W. A　　眼看临近上班时间，他走到洗手间，想稍稍整理下仪容，然而，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就吓了一跳。

　　这是一张无比灰败的脸，眼底血丝浓密，憔悴无比，串串水珠，不断从脸上滑落，看上去狼狈至极……

+ U. C; J. d5 e3 J# r. _　　撑在盥洗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凌飞一动不动，盯着镜中的画面。

9 u3 h  _, I. X( h$ [7 l　　这镜中的男子，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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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3 A: p$ I. @, y" f　　他不会有这么一张一看就是失败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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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这不是凌飞吗？你不是一向都自信满满，天下就属你最厉害最有能力，怎么现在一脸落魄潦倒的样子啊？」

　　凌飞转过头，真是冤家路窄。

- Y7 I- C6 l5 k, f3 h- M8 w　　张新华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抖了抖两下脸颊，突然一拍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你一意孤行，不但赔光了客户的钱，还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搭了进去。果然不愧是我们交易部最热血的年程人，做事还真有个人风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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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w* N: F. ?　　凌飞沉默着，不去理他。

7 g, E4 g9 e+ C7 N　　「要我是你的话，早就引咎辞职了。没想到你本事没多少，脸皮倒挺厚，我真不明白，你现在怎么还能在丰泰待得下去。」

　　凌飞冷冷看他一眼，抽出纸巾擦干脸和手，朝门口走去，却被张新华挡住。

　　「让开。」凌飞开口道。

　　「真少见，你居然一句话都不反驳？以前的伶牙俐齿去哪里了？」张新华还在不知死活地戳他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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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 q5 i8 l5 a. m/ w5 k. [　　所谓小人得志，正是这样吧。

　　明明自上一次后，他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没想到今天居然有这个胆子撩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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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u4 Q3 v8 u3 W- t% ^　　「你是不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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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根本还没碰他，洗手间被人忽地推开，一见来人，张新华立即冲上去，哭丧着脸投诉，「经理，凌飞刚才想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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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张新华，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学幼稚园的小朋友？

　　「他为什么想揍你？」欧阳冉微扬眉毛，问张新华。

  y) r' I, ?' s7 N+ [$ W　　「大家都知道凌飞破产了，我刚才是好心，讲心了他几句，没想到他却恼羞成怒。就要对我动手。」

　　「凌飞，有你什么解释？」欧阳冉转过头，看着一脸桀骜不驯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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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解释，我的确觉得他欠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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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q8 s6 ^. z$ h; J  F4 o+ |　　欧阳冉的太阳穴，突地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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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T8 N( J' T+ i2 {　　「经理，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说实话，我们都无法接受有这种野蛮同事，动不动就抡拳头打人，居然把副经理的客户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再这样下去……」

　　「好了。」欧阳冉抬手阻止他，「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去吧。」

: o) P. _; R4 \& U. e+ _- j　　「经理，你是我们部门的领导，大家都希望你能秉公处理。哪怕凌飞再有才能，也不能这样对待客户。现在因为他一个人的过失，让我们部门名誉扫地，在整个丰泰成为笑柄。经理，你不会就这样放任凌飞乱来吧？」

" J3 M, \1 b1 k" S　　张新华话中带刺，欧阳冉又怎会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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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时面色一沉，眸光如剑，瞳孔深处，透出丝丝寒意，「我说过了，我会处理。你这在质疑我的领导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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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9 w: L- S$ v6 ~　　「我没有……」张新华吓得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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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f1 v$ W7 c. e' S　　平时的欧阳冉，大多是一脸疏离温文的模样，虽然也有气势凌厉的时候，但像现在这么强烈的寒意，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那就不要这么多话，你先回去。」欧阳冉沉声道。

& v/ D9 H. |# @0 @$ V　　「是。」张新华不敢再说，讪讪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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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间的门缓缓关拢，重归于寂静，这是继前几日顶楼对话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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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无话，沉默的气氛有此尴尬，忽然，凌飞低笑出声。

6 P$ m* h0 P/ c: ^/ [　　「你笑什么？」欧阳冉问他。

* h  c- R  P- ~$ e( D8 M　　「如果你想炒我，就赶快炒。如果想等我自动引咎辞职，你恐怕等不到这一天。辞职是懦夫的行为，我不想就这么逃避。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初不听你的劝，一意孤行，才造成今天的后果，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但绝不会是以呵引咎辞职的方式。」

( v$ O/ W  @8 d5 l% ^2 x- l4 J　　是因为遭受了重大挫折的缘故吧，凌飞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从前的傲气和飞扬跋扈，神情和口吻，都隐隐带着一抹稳重之色。

　　「我并没打算要炒你。」

　　凌飞一怔，抬头望入男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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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的瞳孔并非纯黑，而呈深棕色，神采幽熠，深不见底，仿若一片肃穆而沉静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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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E- o0 c! p* d! o/ a　　「在努力工作还清所有亏损之前，我要是让你走了，岂不便宜你？好好给我卖命吧！」欧欧冉淡淡地说。

　　这个男人是在个真的，还是说笑而已？

+ E0 X) W/ f# Z　　凌飞再笨，到现在也看出来了，欧阳冉并不像别人那样，一心想踢掉他，否则，他早就卷铺盖滚蛋了，又岂能留到现在？

# X% h& W% z+ e7 i) m! ^* v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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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吗？又或者，他把自己留着的唯一目的，是为了随时观赏自己失败的惨相？

　　想来想去都无法理解，凌飞疑惑地开口，「那交易部的人怎么办？同事们大多是张新华一派的，他们早就想踢掉我，现在机会总算来了。欧阳冉，虽然你是这里的头头，可总要做到服众吧。更何况，没有一个上司，会喜欢有一位经常顶撞自己、并给自己惹一堆麻烦的手下。我真不明白，让我留下，对你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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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6 l- y( a: @( K0 B7 J  {　　还没等欧阳冉开口，凌飞就自顾自给了解释，「因为同情？难道是我前几天对你说的那番话，激发了你大少爷过多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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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 E5 U" o4 w! l, O, L+ ?　　自从顶楼撕破脸那一次后，原以为，横跨在他和他之间的坚冰，会愈发坚固，没想到，不但没有加固，反而有着莫名其妙消融的趋势。

8 t" c: p3 E6 o6 c7 v* y9 g9 b: s　　所谓厌恶到了头，反而能彼此容忍，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吧。

8 [& V& B4 ]8 P6 q! q3 t　　凌飞有个感觉，不管他再出言不逊，这个男人也不会真的光火。不过，这是他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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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他以那种方式逼他撕开深埋在内心的伤疤。

. L( |  ?+ T7 k* N- e  Q# x" R　　「如果你要这样想，随便你。」

+ a- m; }: q, b% k+ @3 W$ C+ T0 \$ I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欧阳冉。」

　　「这还无需你告诉我。」欧阳冉淡淡一笑，「在担心我会后悔之前，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看你一脸倒霉相，还撑得下去吗？要不要我替你买份养老金，提前退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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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W$ d. ?1 B　　这家伙，有时说话还真是毒辣无比啊。

　　凌飞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满怀的不甘与豪情，被眼前这个他最想超越的男人轻易激发了，「谁都有栽跟头的时候，这点小挫折算什么？你等着瞧，马上就会让你看到我东山再起！」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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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即使败得一塌糊涂，这小子想必也能笑着挺胸走过，把明天当成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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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i# x, X; P　　他的粗神经和牛脾气，应用在对待失败的态度上，意外的很不错嘛……

　　欧阳冉无声地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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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经过这一次惨败，凌飞痛定思痛，好好总结了三点经验教训：

) D; _, B, Y- i) R　　一、坚决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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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8 }) z1 v, r2 F, P! x　　这是所有经纪人都铭记于心的口号，但真正做到的，却屈指可数。他曾经在止损这一点上做得不错，然而在天胶中，却明显头脑发昏，把这一条完全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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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l0 Z$ ?- \( ?+ l　　二、合理的仓位管理和资金的管理。

. S/ k: U1 S# |7 B% c2 g- v　　从今后，绝不满仓操作，而是要按合理比例，分配余下的资金，才不会动辄被行情所拖累。

: U, n/ I- B0 T  z. h　　三、盘面感觉。

' t3 d1 z: f% ]6 ~9 L0 @　　当利好消息发布，盘面该涨却未涨，或坏消息发布，盘面该跌却未跌时，不要急于买卖，不要太了相信自己对盘面的直觉，这是他在天胶上痛悟的教训。

  H  Z0 ~8 V6 o1 k$ v　　在便利贴上，用红笔重重写下这几个要点，凌飞将它贴在电脑荧幕上，一眼就能看到，以便警示自己。

" X% c% {/ m8 ]- N, Y5 D8 X' F　　欧阳冉走过他的办公桌，一眼看到那三行红字，像标语一样招摇醒目，忍不住嗤笑出声。

; h/ E& z# _6 A* v3 E! t　　「有什么可笑的？」耳尖的凌飞，一听到声音，立即掉头怒目而视，活像一头被摸了屁股的小老虎。

$ z+ _- s/ l  g- C+ j. _　　「幼稚。」欧阳冉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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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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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C1 T% X! R* \0 T1 _& c' J　　凌飞恨得牙痒痒，将手中的资料狠狠揪成一团，假想它就是欧阳冉那张臭脸，我捏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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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A0 r3 R: l7 r* s　　不一会儿，欧阳冉却突然折返，凌飞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纸团抛到他的脸上，「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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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皱眉瞥了对方一眼，欧阳冉把手里一本破旧无比的书扔给他。

" H; ~* E* o7 h　　「这是……」凌飞疑惑地翻了翻，书的封面写着《期货新思维》这几个字，作者是外国人，很早的中译版。

4 g- z0 ^5 s4 u4 {7 V0 m　　「看幼稚园级别的便条，不如看这本书。」欧阳冉淡淡地说，「先给你三天时间，以你的水平，能翻完三分之一，已经很好了。我指的是『翻完』，而不是『理解』，我还没指望你到达这个程度。三天后，再来找我。」说完后，他即掉头离开。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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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拿起书，厚厚一本，掂在手里颇为沉重，看上去十分陈旧，不知被翻阅过多少次，书脊都有些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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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u5 v  T' n9 o8 }　　随手一翻，里面密密麻麻，红蓝二色做着不少记号和重点，还有很多注释，这是欧阳冉自己经常翻看的书？

　　三天……

. n3 ~# _3 r3 O. |% D" T( i0 ~, ?　　欧阳冉那家伙认定以他的水平，三天只能完成三分之一的阅读量？好，那就让他看看他的厉害！

/ Z" [$ ~# p5 F0 Q) ?1 Q+ n! L: S　　这段时间，凌飞发奋图强，比平时更用功刻苦，在观摩行情外，又阅读了大量专业书籍，从财经、统计学到数学，自认技术分析已臻十分烂熟的境地，再艰深晦涩的专业书，都能一看即知。他就不信，这本看起来没什么料的书，还能把他难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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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着一股子劲头，结束完手头的工作，回到家，泡了一杯面，凌飞就迫不及待地边吃边看。

　　才翻到第十页，凌飞就差点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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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烂书？满页都是大段大段、不知所云的枯燥学术理论，只会说大道理，连验证类内容都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公式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这些纯理论，每句话，拆开来，还算是中文，但组合在一起，就丝毫不具意义，就像人半夜三更的梦呓，吐字是很清晰，可根本无法组织成语言。

　　欧阳冉这家伙，该不会耍着他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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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很想把这破书扔出去，但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注释，迟疑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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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X' N+ ]" G5 B　　吃完泡面，他强迫自己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字地看下去，边看边在心里暗骂欧阳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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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睡意上涌，眼前越来越模糊，意识也不知何时飞到了远方……

　　「啪」地一声，感受到刺目灯光，凌飞将手背遮在眼皮上，适应了好几秒，才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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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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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 U. s9 q: K* Y( w　　是室友池凯，凌飞下意识看了看挂钟，凌晨二点。

　　「好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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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抹掉口水，凌飞从沙发上爬起来，一动身，原本靠在胸前的书便滑落到地面上。

　　这本书的「魅力」实在太强了，足可和安眠药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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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 F6 r6 Y6 j( @9 D　　池凯弯下腰，捡起书，放到茶几上，淡淡扫了一眼书名，「一天工作八小时不够，回家还要念书，真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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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那个高人一等的龟毛经理非要我看的。」凌飞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拿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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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经理蛮疼你的嘛。」池凯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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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噗」地一声，把水喷得三丈远。

& y& m' Y: L5 [# ]　　「干嘛反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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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字眼！我的晚饭吃的是泡面，你想我全部吐出来啊。」凌飞拼命揉着自己的胸口。

1 A0 F9 G% C4 \7 W9 g- o　　「要是不疼你，为什么特地拿专业书给你看？吃饱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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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我看……」凌飞想了想，「他根本只是想借此来嘲弄我的阅读水平吧。反正我连大学都没念过，他肯定以为，给我看这种书是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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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U; Q8 {; P& _　　「你的上司真可怜。」池凯不冷不淡地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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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可怜的是我！」凌飞叫道。

　　「如果我是你上司，早就把你这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给炒了！好心给你书看，还被你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欠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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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Y* ?7 b: f　　池凯一脸酷酷地走进浴室，「砰」地把门关上。

; l' t& ?0 \  K  r5 Q　　凌飞瞪大眼睛，想分辩，却又失去了对象，只能像只泄气的皮球，跌回沙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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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j. {% e7 ?8 u% j4 n　　直着脖子想了好一会儿，凌飞倾身，拿过茶几上的书，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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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d; ?1 S* e& P6 S. k. @6 \+ n　　三天后。

　　时间：早上十点。

0 K$ ~! R; I. ]8 {, |" x: j　　地点：经理办公室。

　　人物：欧阳冉和凌飞。

　　气氛：凝重、沉默、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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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l6 @: L2 h; A8 k　　「那本书看得怎么样了？」欧阳冉靠在椅子上，问他。

+ n( B" M( c/ V( [1 o　　「我都看完了。」凌飞站着，挺胸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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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7 c3 F- M$ U　　「全部看完了？」欧阳冉微显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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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9 c7 b8 p2 @0 ?7 \3 R4 k　　「嗯。」凌飞用力点点头，再加上一句，「每个字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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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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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8 e6 J7 J3 R8 e" y1 A　　一句话问倒英雄，凌飞抓了抓头发，「呃……这个……」

　　「吞吞吐吐，并不是你的风格。」欧阳冉深不见底的眼眸，浮上一层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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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n% ?, ?% p- o1 ~　　「这本书枯燥的要命，大部分都在不知所云……」凌飞不服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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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句话而言，你根本没看懂。」欧阳冉下了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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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 {0 ~: A0 v- N- D# F& d5 B  T　　他决定忍……

0 |4 N. ~; F3 y* Y& }: J　　「行。」欧阳冉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本书，又递给他，书面赫然印着「统计学与管理」的字样。

　　凌飞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又叫我看？」

% G# M" Z; _( S% e) \　　「对。和第一本一样，三天后，过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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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n6 S, I8 o　　「经理，那我手头的工作怎么办？」凌飞忍不住垮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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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5 c! C. H0 n( ?8 n0 D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到两边兼顾。」

　　SHIT！现在说相信他的能力，早在当初，怎么连个屁都不放？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凌飞一脸扭曲地接过书，却没发什么牢骚，就这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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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 W! P3 [% e$ g4 o! I　　这么温顺听话，有点出乎欧阳冉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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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l) J+ `5 V　　看来，这只小豹子的脾气有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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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z  j/ [6 A　　是个好现象。

" X; u& I# c$ Z5 n* t: l- M# Y　　欧阳冉双手交叉于胸前，靠在皮椅上，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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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A7 c6 F0 X: C(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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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在MACD论坛上大吐苦水，这两本书《期货新思维》和《统计学与管理》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写的，他们既非学术领域的知名学者，也不是财经管理界业绩斐然的人物，他实在不明白，欧阳冉给他这两本书的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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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论坛提醒他有短讯，一打开，就看到OFF给他的留言：把两本结合起来看。用《统计学与管理》的公式，来验证分析《期货新思维》里的纯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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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凌飞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抓过被自己扔到一边的两本书。

　　这次他耐下心来，把这两本书同时好好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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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发现，在前一本《期货新思维》中，缺乏实践指标的部分，完全可以用后一本书里提供的公式来验证。

　　这两本书，一前一后、一起一承，起到了很好的结合作用。单看一本，似乎并不是很有用，但两本一起看，却顿时柳暗花明，呈现另一番风貌。

　　凌飞意识到，自己先前仍是太急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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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货新思维》里，其实有不少新颖独到的观点和理论，最重要的，是其中检讨了不少被大众所公认为合理的指标，指出其中的误区和盲点，再加上欧阳冉划下密密麻麻的重点，凌飞再三阅读，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些什么。

( \$ z" d; q. U( K9 z7 e. Q8 C+ u& Y6 L　　当天晚上，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花在这两本书上；第二天晚上，他睡得更少；到了第三天，他彻夜不眠，把它们一口气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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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凌飞到欧阳冉的办公室，恭敬地把这两本书递还给欧阳冉。

' n5 p, @8 ^4 K7 ]　　「你全看完了？」欧阳冉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眸。

　　「嗯。」

2 Q$ x4 h0 w& s5 b; u5 I1 E: b　　「懂了吗？」

: ]& d+ Z9 N' X. I& D/ s5 s- A　　「嗯。」凌飞点点头，「我根据书上所说的，结合上一次的天胶行情进行分析，建立了大众心理指数，并改善了技术指标，现在市场处于什么状态，我当时到底错在哪里，一看就知道了。面还提到，建立崭新的心理交易系统，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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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6 B5 @8 C" R　　《期货新思维》，这本书的作者虽然默默无名，对理念却分析得十分透彻。炒期货的人买书，往往注重绝招秘术，治标不治本，这本书，却完全反其道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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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D1 l$ r. O* x( [　　几年前，欧阳冉无意中在一家小书店看到这本无人问津的书，如获至宝，马上搜罗回家。只是它的理论性太强，如果没有很扎实的统计学知识，很难有效应用，这也正是他让凌飞看统计书的原因。

- H" O4 S+ U( @- b　　「没错，这很重要。我认为，你在技术分析上已经很纯熟了，会亏损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自己，你还不够了解自己。」欧阳冉提点他。

　　凌飞内心一凛，看着他。

# H- t7 P( x+ \　　「在整个市场中，最复杂的不是资料和行情，而是交易员本身。他们的心理成熟度、行为模式，是决定成功的重要关键。有空的话，多看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吧，对你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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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8 c, R. p, C" g2 q　　「是。」

　　「我这边还有一些不错的书，你想看的话，随时可以过来借。」

$ Q8 l2 d$ T& P; b0 H$ K; i" a　　「谢谢你，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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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凌飞第一次，诚心诚意，向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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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谢』这个字。」欧阳冉忍不住扬起了眉毛。

　　「以前态度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你这么客气，我反而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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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凌飞的太阳穴青筋凸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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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抓狂的样子比较适合你。」欧阳冉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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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的脸上，不禁黑线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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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n) D2 M; K) j3 E　　「OFF，谢谢你上次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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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指那两本书的事？」

9 T/ r/ t+ j6 ?0 z( F+ p; O! x. C　　「是啊，多亏有你，我才没有在经理面前出丑。不过，这两本书真的很有用，我受益菲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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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6 Y8 f" D! X: S) K7 B. R　　「你该去谢你的经理。」

　　「我已经谢过他了，不过他这个人哪，根本不必跟他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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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他的关系还这么么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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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以前好一点。有时我甚至觉得，他其实不像我自己想的那么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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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真的话，你岂不是一直对他有偏见？」
7 F0 {: l  B% K# n4 h! V3 X- j; O
! S' g# i9 I! p　　「也许是吧。不要再聊他了，聊聊你自己吧？」

　　「我自己有什么可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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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交谈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你向我抱怨工作的事。如果不是刻意不想说，那就一定是你在事业上非常成功。我猜，你不是屡战屡胜的操盘手，就是顶尖的财经分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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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4 H# z: `! T* I　　「呵呵，我也希望自己是。」

　　OFF永远都是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从来不展露真实的自己，窗外夜幕迷离，霓虹隐约闪烁，我突然有了想说些什么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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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FF，我对你没有什么幻想，所以，不要害怕被我打破。」

; O+ L+ x. ~1 m　　OFF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跳出几个字，「我知道。」

- `$ h* `  Z$ B4 M　　凝视着小小的对话方块，我把双手放在键盘上，轻轻打出了「OFF，我想看到真实的你」，打完后，我迟疑了很久，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 j4 n) Q9 _- q2 T. x　　小小的对话方块一直停留在桌面上，我不敢再轻举妄动，怕一伸手，就触飞了虚拟网路中，唯一仅存的小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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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自己变得越来越懦弱了。

　　***

　　晨光清朗，蓝天似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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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V* @$ J/ m, `8 X& ^+ G  Y7 s　　人流涌动中，凌飞夹在其中，走入丰泰大厦一楼。

　　「凌飞！」前方，欧阳安儿正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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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c( g% [5 c　　「安儿，早啊。」凌飞微笑着奔到她身边。一大早就看到清丽的美女，真是让人精神一振。

　　「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欧阳安儿上下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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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凌飞摸摸自己的脸，「我这几天睡眠比较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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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睡眠对身体很重要。你前几天看上去脸色苍白，很憔悴，我一直替你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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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5 B- P' C8 P- K0 q　　「是吗？呵呵呵……」凌飞咧开嘴傻笑，心里充满了粉红色的小泡泡，安儿她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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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儿，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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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约了我哥，如果他没空的话，我就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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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8 Z* D; N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排在欧阳冉后面，这个超级不识趣的大灯泡！

　　心里不爽归不爽，但凌飞还是笑道，「好啊，反正我是万年备用胎，只要你想，就来找我吧，我随时奉陪。」

　　「好啊。」欧阳安儿掩嘴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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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w8 j! p/ K. W* M7 ]　　走入办公室，凌飞脱下西装。挂在衣架上，解开衬衫袖扣，撩到手肘，搓了搓手，打开电脑。

) {9 r! V* O2 X% P　　「看来你又恢复成一条活龙了！」乔原海笑眯眯地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是时候重新出发了。」凌飞正襟危坐，输入自己的用户名与密码，登录交易部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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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9 z9 [. }9 A/ U+ x- a: m　　「好，我期待你的表现。」乔原海笑道。

　　身边传来几道怨毒的目光，凌飞知道，是张新华一派的人。对他们而言，自己显然是个碍眼的存在，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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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了，我会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做下去，除非被人炒，否则，我绝不会主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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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l6 E6 s* B　　不去理会别人，凌飞全神贯注地察看着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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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q& k  Q8 @6 P' u  S7 Y　　突然，他桌上的电话响了，凌飞连忙接起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是欧阳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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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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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A8 D3 o: b3 p( K/ m' \' x: T　　一分钟后，凌飞就置身于经理办公室，除了他和欧阳冉外，办公桌右侧的沙发上，还端坐个一个人。

% M# i/ g9 B5 k. o1 P　　「我来介绍一下，NEWPALM公司的副总，傅宣年。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经纪人，凌飞。」

　　「很高兴认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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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各自握手，凌飞仔细地看了一眼傅宣年，他年约五十，略显福态，精神矍铄，五官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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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3 m, ^8 _! h: J　　「傅总打算投资一千万人民币到期市中，以前，和他合作的是东方天元，但在运作中成绩不理想，一个月就亏了二百多万。所以傅总就更换了经纪人，我和傅总私下有交情，蒙他信赖，愿意来我们的交易部。」欧阳冉对凌飞说。

$ Y& d7 \, P$ p0 R　　「欧阳经理太客气了，我知道你们丰泰大名鼎鼎，这点投资额，能不能勉强算一个中户都是问题。而你的时间又那么宝贵，都可以用黄金来计算了，我的这几文钱，可根本请不动你这尊大佛啊。」傅宣年朗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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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e  F: p2 L" n& B　　「哪里，你这不是讽刺我吗？要不是最近实在分身乏术，我一定会亲自照看你的户头。」欧阳冉微微一笑。

　　「这我倒不敢有非份之想，你亲自管理的，都是数百万美元起价的大投资。反正我相信你的眼光，只要是你推荐的人才，我都百分百信赖。」傅宣年拍着胸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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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凌飞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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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他的内心五味陈杂，没想到，欧阳冉居然会主动介绍客户给他。而且还是投资额一千万的大客户。

　　欧阳冉微一抬手止住他，对傅宣年说：「虽然我不敢夸下海口，稳赚百分之五十以上，但我们一定会尽力的。放心吧，傅总，人情之外，公事公办，既然做下承诺，我们就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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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欧阳经理，我就欣赏你的爽快。」傅宣年开怀大笑。

) w/ m" Z# n! }* O　　彼此言谈甚欢，印象都不错。

4 j- _* K9 Z5 x4 f" c& t　　接下来，双方各自签约，傅宣年成为凌飞第一个投资额千万的客户，当然，一切交易行为，都必须先给欧阳冉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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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Q7 a- |; s) N　　「凌先生，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傅宣年自车后座探出头，微笑颔首，欧阳冉和凌飞亲自将他送到一楼。

　　「也请您多多关照。」凌飞微微欠身。

- a' `9 G9 Q# d! q  j　　目送汽车消失在前方，凌飞转向身边的男人，「经理，谢谢你，还肯给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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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会可不是从天而降的免费午餐。」欧阳冉的神情很凝重，「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凌飞，这次只许胜，不许败，如果你又输了的放，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吧。」

2 {% r* i! P! o, y　　十分残忍严厉的话，但凌飞却没有半点不快。

　　「你真的相信我？」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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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地，凌飞的整颗心，因这句话而瞬间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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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l% ]3 M3 v$ P+ t& f+ A　　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自己在欧阳冉眼中，并非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