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警察故事》 BY 烟狗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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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t7 ~) l( p- }病房已经熄了灯，借着走廊上的灯光，王其实找到了合衣睡在床上的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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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两道浓眉分外明显地纠结在一起，脸颊处泛起淡青色的胡渣，让人看得心酸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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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捧起燕飞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到处都是针眼，王其实把那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燕子啊。

我还没死呢。燕飞淡淡地开了口，眼睛仍然紧闭着。

啊，你没睡着吗？

: t: O8 D( Q: w+ x3 N7 r& Q废话。燕飞叹了一口气，我能睡得着吗？明天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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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t3 `) k7 q8 K! W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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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清楚了，王其实凑到了燕飞的耳朵边，你知道手术中心在几楼吗？

14楼，怎么了？

! Y0 a9 S  n. W5 k9 {4 F明天我就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你，你要是不给我全须全尾地出来，我就从14楼的窗户上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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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T5 k) t2 H0 n你开什么玩笑！燕飞猛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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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开玩笑，你记着，你要是敢死在手术台上，我追到十八层地狱也要找到你，你答应过要养我的，你敢说话不算话我让你在地底下都不安生！咱们俩耗了这么多年了谁也不肯先说，我以为咱们要耗一辈子呢，谁知道连半辈子都还不到你就不耐烦了想一脚踹开我，我告诉你，没门！都到了今天这份儿上了你还是不肯说是吧？行！燕飞，你有种！王其实咬牙切齿，你行！你够狠，你TMD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存心把我逼到绝路上是吧？好，你赢了，你敢拿命跟我赌，我认栽！我服了你还不行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放开我。燕飞的话很硬语气却很软，眼睛里什么东西反射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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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我告诉你，竖好了耳朵给我听着，我只说一遍，就一遍！我喜欢你我爱你从十四岁我就看上你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别瞪眼听我说下去！我想逃开你想离你远点可是我舍不得你，这么多年我试了120回要离开你可是刚一动念头心口就疼得慌，我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早知道出事的会是你，我XXX我XXX……我杀了自己的心都有啊……王其实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难听的号啕声透着被子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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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e! @" d% A! R燕飞说你哭够了没有？大半夜的当心把狼招来。

胡说。王其实不好意思地扯过毛巾擦脸擤鼻涕，燕子，咱们别这么下去了好吗？这么多年你不好受我更不好受，都说我没心没肺我混蛋我缺德我不是东西，我确实不是东西！以后我再也不伤你的心了好不好？

& @9 I5 X; V( U' W) {- D是谁把你说得那么难听啊？混蛋缺德不是东西，呵呵，一针见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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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包，他骂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他还骂你了，骂你……瞎了眼了。

' p" u4 [3 a+ ~- h小包？他和你哥还真是天生一对啊，燕飞又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把王其实拉上床，让我靠一下。

哦，好。王其实脱下鞋子上了床，双腿一盘把燕飞抱在怀里，这样行吗？硌不硌？

+ j3 m! ~6 b8 y" p- v6 t还行，燕飞没睁眼，你哥哥也这么说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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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1 r: Z* e我哥？我哥什么时候说的？王其实吓了一跳。

很早了，你还记得我考上大学临走那天吗？你明明答应了要送我上火车的，我到你们家去等你，结果你一直没回来……

$ A  u% _  Z% ~" b- `王其实没说话。那天他在小公园的秋千架上坐到了天黑，回来还被父母埋怨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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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m' L; x$ i& v0 ]+ y你哥那天正好休班，劝了我半天。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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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什么？王其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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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这个弟弟吧，从小就这样，特别扭，越是喜欢的人他越要装得特别不耐烦不喜欢不待见似的。从小到大他都把我当阶级敌人似的，我一直都纳闷，他小时候我也没欺负他啊。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那德行，我刚参加工作那会，不管值班到多晚，他都在家里等着我，嘴上还一个劲地念叨说我烦人。我受了伤要输血，他二话不说捋起袖子逼着大夫抽血，200cc不够就抽400，400还不够就接着再抽……对了，听说你晕血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5 r9 S9 g+ W0 S4 W5 e王其实一身的冷汗，他这哥哥真TMD不愧是老神探的徒弟，这么多年心里头门儿清（北京话：心里很清楚地知道）嘴上从来不说，干晾着他这个傻呼呼的弟弟表演兄弟阋墙的丑剧，真……真不愧是一个娘肚子里跳出来的！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不管你是真糊涂也好，是装糊涂也好，这辈子我就跟你耗下去，看谁耗得过谁？呵呵，真没想到我真的赢了……

燕子，你……王其实没了话。

8 s5 _7 C, G3 D+ [4 Z  a你对小包好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把他当弟弟。可是你怎么又冒出来个杨柳来……燕飞的声音越来越低。

2 u6 d8 l( c5 {: v; C燕子？燕子？王其实轻轻喊了两声才发现，燕飞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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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x' F2 W; L1 w! b王其实小心地把燕飞放下来，轻轻下了床，差一点就跪到地上去，腿盘得太久，麻得半天都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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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病房，小护士正趴在柜台上睡觉，王其实小心翼翼地关好门，走出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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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拿出烟来打算解解乏就看见陈医生还站在阳台上，王其实吓了一跳，陈大夫，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明天还要做手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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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呢，还不到10点呢，你们聊完了？

嗯。王其实觉得脸色烧烧的，这个大夫肯定看出他们的关系了。

早点休息吧，等他手术完了有你忙的。

6 ~  {. M8 u! G9 V嗯，大夫……

怎么了？

+ z$ i% z3 S( u7 W% R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手术……你有多少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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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很难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力，至于手术能不能成功，这中间牵涉到的因素很复杂……

4 o; L( t8 h" o/ q# z2 l7 E别说了大夫！王其实拦住了陈医生，大夫我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他才那么年轻啊，我求求您了大夫！王其实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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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j" w& v$ l2 Z, ^% ?刑警队分两个组，一组组长由王志文兼着，二组组长实质上就是副队长。

二组组长是刑警队资格最老的队员，天生的乐天派，天塌下来都不愁的主儿，成天嘻嘻哈哈的见谁跟谁逗咳嗽，是队里出了名的开心果。正好弥补了王大队长严肃有余活泼不足的毛病，给死气沉沉的刑警队添了不少活力。

" G: ~" q- |3 S% C: h1 i/ Y0 `/ ^! r现在，这颗开心果却死气沉沉地躺在了急救室里，没有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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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4 ^* y5 p' Z2 C. }# l* W$ u4 W刑警们从来没有这样六神无主过，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谁还没有个出点意外的时候呢？就连号称是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王大队长，自打碰上了包仁杰，不也是三天两头被送到急救室来？只要二组组长在场，大家伙就有了主心骨。他会很轻松地安定大家的情绪，有条不紊地组织好一切，就好象天塌地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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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P. N/ k- W6 F& _可是这一次，塌下来的是二组组长本人。

( D# ^8 {# C& c王志文从局长那里出来赶到了医院，刑警队员们一个个正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站在急救室外面等消息，看见队长来了谁也没说话。

$ g6 P% Y. m9 x% n都站在这儿愣着干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谁也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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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Y1 q% b# Z6 K% k你们在这儿站着他就能站起来了？都给我回去，别妨碍医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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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仁杰蹲在地上两眼通红，队长你还是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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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文愣了一下，狠狠一拳头砸在了墙上，想报仇的，跟我来！

墙上挂着的大大的‘静’字哐铛一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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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Q9 ?% i4 Q! `% Q( }3 B+ T这一次王志文亲自带队，通往S县的各个路口被全副武装的警察们像过筛子一样地细细盘查，连下水道都有专人监视。三个罪犯是在国道33路段分头逃窜的，一个已经畏罪自杀，剩下两个——用队长的话说——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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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带着同志们在相反方向的清水河路口埋伏着，算准了那俩兔崽子不敢继续往S县方向跑，肯定得折回市区，清水河路口是必经之地。为了安全考虑，王队长已经下令，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开枪，但必须保证过往行人的安全。

, W* j$ Q9 G& X王师傅又摆开了修车摊，包仁杰从附近派出所借了辆没主的破车推过来：

师傅劳驾，帮我拾掇拾掇这辆车。

7 H2 u% J/ ~8 _7 w) |/ z, x$ ]队长没抬头，操起家伙三下两下把车子拆成了零碎，注意暗号，千万别坏了事，不许冒然行动，还有，尽量别惊动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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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d; M6 k. ]) Q知道了队长。包仁杰拿起螺丝刀给队长打起了下手。

天已经黑了，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刑警队员们冻得手脚冰冷还得硬着头皮来回溜达着‘散步’，王队长收拾摊子实行第二套作战方案。

6 m( Y3 M5 T6 d/ Q路口周围五十米区域内的住户都已经被转移了，刑警队员们埋伏在附近的各个居民院内严密监视着路口的情况。路口中央摆样子地设了个盘查岗，给人一种警力很少的错觉，殊不知，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大批人马立刻就会把这里围成铁桶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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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很久没动静，包仁杰打了个呵欠，队长，怎么还没人啊？

! r" Z. x: F/ m4 {" p6 Q队长说你困了就去睡一会儿，估计他们今儿晚上不会过来，怎么也得先猫几天实在是弹尽粮绝熬不住了才能冒险呢。

哦。包仁杰不再说话。

王志文看了看表，已经是后半夜了，路上还是静悄悄的。回过头看见包仁杰蹲在窗口愣愣地发呆。

6 |: ~/ H1 n1 Z7 V小包，想什么呢？

5 M/ O# K6 }/ D/ y队长，我、我真的是扫把星吗……

' t( E! D3 ~1 N& g# Q5 z你说什么？王志文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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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就这么说过我，你也这么说过，好象谁碰上我都没好事。先是你，然后是燕飞，王其实也挨了处分，现在，又轮到组长了——他，他小孩才六个月啊……

, i: d4 U- y/ j王志文叹了气，点燃一根烟，烟雾在指间缭绕。

好半天，王队长说，这一次躺在那儿的，本来应该是我。

$ a& L/ R# ?1 D, ^$ r0 t. {包仁杰有点糊涂，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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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d( \; e- a当初，老队长牺牲的时候，组织上是打算让他接任的。他经验丰富，资历老道，我呢，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组织上不放心。可是他主动推掉了，说他从来都吊儿郎当惯了，要是当了队长就没这么自由了，就像孙猴子戴上了紧箍咒，非憋死他不可，硬是把我推了上去……不然的话，这一次执行追捕任务的就该是我，躺在急救台上的也应该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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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你别这么说，这事跟你没关系，都是那几个混帐王八蛋，等抓到他们我非抽筋扒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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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就好，睡觉去！王队长把包仁杰踢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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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觉醒来，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7 g/ O6 Q  t3 o! D# ^燕飞的手术安排在早上八点，王其实从六点半就守在了14楼。

! q9 U( q; x' @& v; O冬天的早上黑暗阴冷，王其实哆嗦着把手凑到嘴边呵气，热腾腾的白气从嘴里出来，迅速挥发得无影无踪。

楼下病房区已经有了动静，燕子应该开始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了吧？忽然想起昨天忘了给燕子刮刮胡子，燕子最恨邋邋遢遢地了。算了，等做完手术再刮吧，对了，回头得把宿舍打扫一遍，还有，抽空得去逛逛城隍庙，燕子喜欢吃老高记的荷叶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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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 G/ a; C2 X& \' N天慢慢地亮起来，太阳出来了，今天没有雾，天很蓝，很好的天气。会是个好兆头吧？王其实用力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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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开始热闹了起来，上班的上学的人们出了家门，奔向各自要去的地方，行色匆匆。有病人在花园里锻炼身体，很闲在的样子，王其实认出那个坐在轮椅上散步的老头，听护士们提过他只有半年的命了。王其实心里一动，匆匆进了电梯下了楼。

站在小花园的亭子后头，王其实看见那老头正悠闲自得地哼着京剧，没错，就是和燕飞同屋的那个老病号，唱的是《红灯记》——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老头的声音不大，调门倒挺高，后面的高音部分扯得声嘶力竭，王其实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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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6 j/ Y% H- S) w& w哟，小同志，你怎么在这儿站着？老头热情地跟王其实打招呼，你表弟今天手术是吧？

7 v5 h" W& E+ a3 M没等王其实答腔，老头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放心吧小同志，你表弟的病保证能好！跟你说，我会看相，他人中长，能长寿。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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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1 V/ B/ |& ]/ z$ F, y, f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王其实抓住老头问了个底儿掉，老头也不含糊，从太极八卦到阴阳五行，从两仪四象到六爻梅花，天上地下侃侃而谈，云山雾罩地把王其实蒙了个晕头转向——总之，你那个弟弟是个福像，福大命大造化大，小伙子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他啊，准能欢蹦乱跳地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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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S1 s. Q( r4 c王其实美得都不知道姓啥了，连电梯都没坐，蹦达着就上了14楼，老头在后面一个苦笑：福大命大？那他还能得脑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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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e, I4 |手术室已经透出了灯光，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穿着青色大褂的医生护士们正忙碌地进行着准备工作，王其实刚有点轻松的心又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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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阳光冲破薄薄的云层，温暖地照耀着大地，走廊上也明亮了许多，王其实这才发现14楼的窗户高得可怕，真要爬上去也满费劲的——好兆头，这说明我肯定不用跳了。王其实傻笑着给自己打劲，燕子燕子快点好吧，快好吧，咱们有一辈子的事情要干呢。

王其实就那么坐在手术室外面胡思乱想，想象着燕子病好以后俩人的好日子，要存很多的钱，要买很暖和的房子，要养几条狗，要一张很大很大的床……

+ t9 J1 R% G2 {- B5 _2 F+ |' J% E7 |刚要想象到那张大床的具体用途，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圆脸小护士红着脸从里面走出来，塞给王其实一个饭盒，吃点东西吧，陈医生叫我给你的。

% k& ]; A# H2 X/ |' S% K* j5 L粉红色的蝴蝶形饭盒，怎么看怎么像是女孩子用的东西，王其实立刻就反应过来，这饭盒八成是小护士给那个陈大夫准备的，那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装糊涂，把这份人情转了手——王其实赶紧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我实在吃不下，你还是给陈医生吃吧，他吃饱了才有力气做手术嘛，对了，手术什么时候开始啊？时间都过了。王其实把手表亮给小护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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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开始了，病人都已经上了手术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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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其实吓了一跳，我从一大早就在这儿等着了，怎么一个人也没瞧见？他什么时候推进去的？

你哪能瞧得见啊，有专用电梯啊，在里面呢，直达手术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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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就是说，我白等了？王其实很懊恼。

小护士轻轻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昨晚上，我看见你给陈大夫跪下了。

. M, G1 A9 ?; C, O' |! a, L王其实的脸腾地红得可以煎鸡蛋了，恨不得找个地道钻下去，那什么！我……

小护士很同情地拍拍王其实的肩膀，你别怪陈医生骂你没出息，其实他那个人挺好的，特负责任，你放心，他做过的手术从来没出过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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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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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陈医生骂你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他那个人就那脾气，我们都习惯了。行了不跟你聊了，我该下夜班了，你慢慢等吧。小护士笑眯眯地摆摆手走了。

真……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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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E2 q# v饭盒里装的是热腾腾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金黄的皮蛋粉嫩的瘦肉，胖乎乎的花生米，还撒了几颗香菜末，很诱人。燕飞就很喜欢做这个，头天晚上把材料放在电饭煲里定上时，第二天早上就能吃到热乎乎的早餐了，王其实不知道厚着脸皮蹭过多少顿。

深深吸一口气，很熟悉的味道，很久没吃过这东西了。拿起勺舀了一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去，鼻子酸得发疼，眼泪又要出来了，王其实把饭盒丢在了一边。

没了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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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 @6 T5 r# t' ^$ `手术室那边没有动静，王其实隔着玻璃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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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不知道多久，手边的饭盒已经凉得透透的了，太阳也升到了头顶，应该是中午了吧，怎么手术还没做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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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o, Y6 I  {3 x手机响起来，是王志文打来的，燕飞怎么样了？

还没出来呢，怎么是你打的电话啊？小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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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打，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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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其实没了词，想了半天，找了个话题，你们那边还好吧？

咱爸咱妈挺好的，你就别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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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说……听说这次的案子挺麻烦的？

王志文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你好好侍侯燕飞吧，队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王其实知道了，这次的案子肯定确实是挺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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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X7 b& U/ S% _! |* _一个护士擦着汗从里面走了出来，王其实赶紧关了手机迎过去，怎么样了？手术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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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做完了，我得下去安排病房去，你也别在这儿等着了，还是回去多准备点穿的用的吧，等病人醒过来好用。

# |- ~7 ^5 e/ \8 b* r6 k' \我都准备好了啊，对了护士，麻烦您给他安排个暖和点的房间，最好是朝阳的，通风的，离水房卫生间比较近，不过也别太近了，还有……

同志，我们这里是医院，不是旅店！

王其实赶紧闭嘴，跟着护士下了楼。

. h8 F5 o+ g( ^; |燕飞的病床被安排在了值班室拐角的单间，很安静，条件还不错，王其实手忙脚乱地把从家里带来的被褥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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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a, V. t* o0 p你干吗啊？我们医院有被褥。

- M, d6 s( }1 d1 k) U8 E家里的暖和一点，王其实低着头解释，医院的太素净，他不喜欢。

电铃响起来，床位准备好了没有？病人马上就出来了。

' |' I4 J+ N1 {4 e王其实赶紧往楼上跑，护士在后面喊，你急什么啊，至少要等到明天你才能见得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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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14楼就看见指示灯已经灭了，手术中心的门却还是紧闭着，王其实焦急地等了好半天，一个护工从里面推开了门，你怎么还在等啊病人早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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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w$ @' t' ~) \王其实抹头就往下跑，冲进病房，床却还是空的，忽然就意识到什么，心一下子揪紧了。

5 E2 Y. ~) d. B8 R2 }9 x护士，他，他，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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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扑哧一乐，瞧你吓得脸都白了，怎么着？又胡思乱想了吧？呵呵，人在特护病房呢，得等醒了才能送过来，有什么问题你去问陈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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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M5 [2 {9 E8 ]* ?+ ~跑了好几趟才找到陈医生，他正在小食堂吃午饭，脱了白大褂，一身笔挺的西服，很有浊世佳公子的意思，可惜的就是手里肥腻腻的酱肘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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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在食堂里转了半天也没发现他，陈医生装着没看见，自顾自啃着猪肘子，啃得吧唧吧唧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小的手术刀，碰到难啃的地方就用刀剔，弹指间，骨肉分离，干净利落，决不拖泥带水，看得王其实一身冷汗。

5 U1 x/ n# Y- a大……大夫，您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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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v% ^9 d' S& O- {% C! `6 b好，吃肘子吗？

. c/ U5 H. v$ m谢谢，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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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W+ H$ P  \) e8 r7 F4 Z不吃是吧？那你先溜达溜达去，有什么事情等我啃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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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d( a$ a  \9 p; Y好……您，胃口真好。王其实擦擦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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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c; S" k7 i" P, ?) C! x我一般做完手术都会来吃个酱肘子，当然了，如果做的是腿部的手术，我就改吃猪头肉了。

: o- I4 Q# w* T! F; W/ C1 {& J- G王其实冲到水池边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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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那个手术……还算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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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Q/ I1 j7 }) c2 j8 q陈医生终于啃完了肘子，仔细地洗了手擦了嘴，嚼着口香糖给了王其实一个说法。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医生谢谢你谢谢你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您要不要再吃个肘子？我请客！王其实差点抱着大夫的脚亲下去。

. f, p" K1 B9 V6 ^, w$ c" j八字还没一撇呢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手术到底算不算成功还得看他恢复得怎么样呢，跟你说了脑部的手术很复杂，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他醒过来压根就不记得你是谁了。陈医生耸耸肩膀看手表，我该去查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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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o6 R2 f8 X2 \+ q+ I; c+ b- h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不记得我是谁呢，呵呵，不会的。王其实的声音干巴巴的，自己听着都没底气。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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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 G, @/ g" c等他醒过来再说吧，对了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记住了。

什么事？王其实很紧张，大夫您慢点说，等我找枝笔记一下，是不是手术后的注意事项？有什么东西不能吃？还是要做什么检查办什么手续？对了脑瘤会不会复发啊多久来复查一次？他还能继续干法医吗……

' u& [! L; Y. D( O& ^+ p1 a你罗嗦够了没！

. H; q1 M: h8 q9 M没……没有了，您，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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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手机什么牌子的？借我看看。

# m. v, G8 ~  v# p% C: C" I啊？王其实愣了半天，莫名其妙地把手机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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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基亚？喝！名牌啊。陈医生冷笑了一声，这牌子好，信号强得要命，你知道要命是什么意思吗？不知道？哼，那你总该知道手术区禁打手机吧？这手机我没收了，你先到总务科交罚款去，回头拿着罚款收据来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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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H, A1 ^5 E' y7 z王其实傻了眼。陈医生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顺便告诉你一声，你那个手机要是早响一会儿，就不是交罚款这么简单了，我保证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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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T/ p$ Z5 R这个老哥，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那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王其实很愤怒——与此同时，清水河路口的修车摊上，王志文打了两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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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仁杰嘻嘻地笑，队长，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哦，准是局长在骂你呢。

& C: u3 Q* G% d8 t, H% M9 u王队长说你给我严肃点儿，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许开玩笑。

是。包仁杰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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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c3 z- D8 Z% p3 \0 b1 f. ?1 y! l一辆摩托车沿着河堤开了过来停在了修车摊前，车上是两个穿着黑夹克戴着大头盔的小伙子，师傅，能修摩托车吗？

这俩人和他们要找的那俩人身高体形都很相似，包仁杰心里一紧，看着王志文。

队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小毛病还能凑合，大毛病我可对付不了，你这车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着，打火特费劲，油门声音听着不对。

行啊，我看看。王队长过去摆弄了几下，随手掏出香烟递给前面那个人，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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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4 M8 X. ]* }谢了啊哥们儿。那个人揭下头盔接过烟抽了起来，包仁杰心里一阵失望，不是他们。

不行，我修不了，你们还是到前面看看吧，路口那边就有个修理厂。王志文指了指路口的盘查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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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e3 D0 E3 Z' ?1 ^8 @6 g那俩人犹豫了一下，骑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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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x) k9 |9 R& ?* q; h王志文竖起衣领挡住了对讲机，各小组注意，加强监视，争取今天晚上收网！

队长，出什么事了？刚才那俩人有问题？

9 H5 ~7 J2 C" H王队长眼睛闪出一点精光，点点头。

队长你真厉害！包仁杰感觉队长的形象一下高大了许多，威风凛凛的，队长你怎么看出来的？

2 }7 o, S% V; q1 q4 ^9 X! h6 u直觉。王队长给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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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仁杰信服地点头，感觉队长的形象更高大了。

6 N/ C1 R# Q) O( m可惜队长的高大形象没能维持多久，十分钟以后包仁杰就知道队长的直觉是怎么来的了——那俩小伙子是辖区刑警队的便衣，刚才是过来报信的，在附近的村子发现了可疑情况，很可能逃犯就在附近了。至于队长为什么要那么神秘兮兮的？包仁杰也很快给了自己一个解释——酷，队长真是酷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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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Q7 h; O/ a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队长买来了盒饭，白花花的回锅肉，干杂杂的豆腐条，让人倒足胃口。

小包，吃饭，今晚上还得干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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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c4 q  }" i4 H# ~6 y9 z" v队长，我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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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U1 d+ g1 t& o% s5 b% h& a吃不下也得……算了那有热水你泡方便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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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I: |5 x0 f包仁杰泡了两碗方便面，忽然想起来，队长，你再给王其实打个电话吧，问问燕飞出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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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显得很不耐烦，赶快吃饭，你哪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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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3 I6 P- T5 y4 N. U/ \- F包仁杰嗓门一下高了起来，你那么不耐烦干什么！你不打我打！

不许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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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要打！包仁杰掏出手机刚要拨，王志文劈手夺了过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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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 n9 S+ |% F6 ]$ l3 G你还给我！你还不还？！我，我跟你拼了！包仁杰像头豹子一样冲了过去。

附近执勤的同志们连眼睛都没斜一下，装做没看见。

包仁杰简直要疯了，拼命撕扯着王志文，把手机还给我！

王队长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担心闹大了会坏事，咬着牙把手机扔了回去。

拨一遍，不通；两遍，不通；三遍、四遍，一直拨了十几遍，仍然是那个腻死人的声音：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 c+ x' h  A1 U" Z. i别拨了，我都拨过好几遍了。队长垂头丧气。

# H0 w2 d% X0 v+ O他为什么不开机？为什么不开机！是不是，是不是燕飞……队长，怎么办？燕飞他……包仁杰急得直跺脚。

2 s" d+ F$ G& U! y没事的没事的，你放心，燕飞他不会有事的。王队长拍着包仁杰的背，说着连自己也觉得很没有说服力的安慰之词。

8 I8 e( D: C3 `. l8 s' _; s燕飞……包仁杰用力擦了擦眼睛，队长，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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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J( ?3 S7 J3 k' n别说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眼前的任务是，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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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包仁杰端起了碗，一滴眼泪掉进了面里。

陈医生的办公室里，一个人正用很为难的口气和大夫讨价还价，大夫啊，我交了罚款了就行了吧，就别叫我写检查了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打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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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 m. H! f6 j0 g/ R+ J- s5 g冬天的晚上寒风刺骨，呼啸的北风肆虐着，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为了要就近抓捕，附近居民院的埋伏点撤了一些人手转移到了路口周围。大冬天里站露天岗的滋味不好受，王队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趴在了河堤下的风洞口，包仁杰二话没说，跟着队长一块趴下去了。

- ]( j1 I/ w( y. V7 z( O+ X6 H小包，你回屋里去。王队长盯着河堤，没回头。

不。包仁杰把僵硬的手凑到嘴边，有点着急，队长，怎么办啊？我的手有点动不了，一会儿怎么扣扳机啊？

, [- V# |* n* a5 x$ L9 E6 t队长叹口气，把包仁杰的手抓过去，放在手心暖着，叫你进屋去你不听，以后记得晚上执勤的时候多穿点衣服。

队长，你的手真暖和……包仁杰小声说，眼睛笔直地盯着前方，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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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文没说话，两个人的手就那么握在一起，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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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盯着岔路的便衣做了个手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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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Y8 J; X4 @! N& v! x王队长掏出了枪，小包，你蹲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

队长，我和你一起去。包仁杰赶紧掏枪，我非好好出口恶气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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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7 w3 G  X% @: e/ j王志文犹豫了一下，你从河堤后面绕过去，从背后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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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1 l! N4 d  l+ O: H: `9 r) d岔路上出现了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顺着河堤往路口摸。

  l9 S2 E4 [3 g4 x, q站住！把手举起来！王队长站在树后，举起枪指着那两个家伙：把手抱在脑袋后面，慢慢走过来！

& l2 t9 _. M( h包仁杰已经绕到了后面，看见那俩人迟疑地慢慢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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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V' n3 x, h6 p队长小心，他们有枪！话音未落，那俩人已经动了手，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枪声一响，两个人分别向两个方向就地一滚，密集的子弹呼啸着向前方射出去，那棵树立刻被打成了马蜂窝，木头的碎屑飞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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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的武器，虽然天太黑看不出枪的具体型号，可是很明显比警察手里的家伙好多了，包仁杰赶紧卧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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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r$ L4 n刑警们从各个掩体后面包抄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子弹划破了夜空的宁静，燃烧出浓重的火药的味道，有的子弹甚至是擦着包仁杰的头发过去的，吓得包仁杰浑身冰凉，死死贴在地上不敢抬头。

- J" d5 B8 k" [3 J* o3 U警察毕竟人多，强大的火力很快就压得那俩人不能招架，王队长借着树的掩护冲到了河堤上面，随着一声惨叫，一名匪徒滚下河堤，掉进了河里。另一名见势不妙，慌里慌张地且战且退，连滚带爬地往小胡同里钻。

9 x. `" j8 o( q* R1 K* E$ [/ X糟糕！这附近地形复杂，小胡同密密麻麻地像蜘蛛网一样，真让他钻了进去就麻烦了！大家顾不上危险，纷纷从各自藏身的地点冲出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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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徒急红了眼，举着枪疯狂地扫射，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我跟你们拼啦！

队员们互相掩护着跟匪徒拼子弹，几个人在队长的指挥下冲到了胡同口挡住了匪徒的后路。那个亡命之徒眼见着跑不掉了，心一横将手摸进了怀里，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王队长手一抬，一枪撂翻了那个家伙，你TMD做梦！一群刑警冲上去死死按住了案犯，七手八脚地卸了他的膀子，小心翼翼地搜出了手榴弹，这才松了一口气。王志文撕开了那个家伙的裤腿，检查了一下伤势，大手一挥，先送医院！

七、八个警察吆喝着把那个家伙扔进了警车，王志文歪着脑袋擦擦汗，小包，给局里打个招呼，汇报一下情况，局长还等着呢。小包……小包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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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我、我在这儿。包仁杰喘着粗气在后面答了腔，队、队长，有、有衣服吗？冻冻冻冻……冻死我了。

/ U4 h6 U+ d, I) [' ^2 d王队长吓了一跳，包仁杰浑身湿淋淋的冻得嘴唇都青了，一个劲地打哆嗦，手里还死死地捏着掉进河里的那个家伙的脖领子。再看那个家伙，脸色灰白，翻着白眼，都不成个人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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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赶紧围过来，小包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跳下去了？大冬天的你不要命了！冻出病来怎么办？快，把手撒开，这家伙交给我们了，你赶快上车暖和暖和去！

包仁杰一呲牙，勉强挤了个微笑出来，我……我也想撒手啊，可是，可是这手、手冻得松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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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x* s4 Z王队长推开众人挤了进来，把包仁杰的手捏在手里搓了搓，一根一根地把指头掰开，上车去，把衣服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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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打开了车上的暖气，找出自己的警服，先凑合穿吧，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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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r5 q  z7 R; ?% o队长，你，你转过身去……

王志文转过身，从座位下面翻出一瓶白酒往后递，喝几口，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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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R( @( R8 ]9 I  N, d包仁杰没伸手，也没说话。

1 b3 H: [1 e/ J# k" \6 u+ w干什么？别磨磨蹭蹭的，当心着凉！

队长，我胳膊冻得抬不起来了……

. ]% N- t! g: v- z唉……队长无可奈何地转过头，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大冬天的你逞什么能啊？叫河面管理处派船捞不就行了，你跳下去干吗啊？那么深的水你也敢跳，你长脑子没有啊！抬头，张嘴！王队长抄起酒瓶子捏着包仁杰的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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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7 _0 B! m4 {% x) R. k7 v咳！咳咳！队、队长你慢点，咳，我怕他淹死啊，那么宽的河，等船来了他早就沉底儿了。

' q5 |4 X. D% |9 z你就不怕你自己沉底！把手抬起来！王队长像揭膏药一样把包仁杰的湿衣服揭了下来，裤子你自己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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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仁杰红着脸穿上了王志文的制服，衣服肥了点，长短也不太合适，可是料子的质地很好，穿在身上很温暖，即使是紧贴着皮肤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衣服上是熟悉的烟草味道，还有队长的体味，包仁杰深深吸气……什么味道？

队长，能不能先让我回趟家收拾一下啊？那条河真TMD臭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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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4 D2 Z: X% Q% W% y/ r不行，先回局里，我给老李头打了招呼，叫他把锅炉烧上了，你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然后回办公室。王队长摇下车窗向外面打了个手势，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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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f, L, Z* A东方已经一抹鱼肚白，又是一天了。

* d5 ~. R. h) 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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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 \8 [$ M  M从浴室出来就看见食堂的刘师傅笑呵呵地端着碗姜汤等在那里，小包！来，把这个喝了发发汗，你们队长亲自煮的，把我藏的那点红糖全糟践光了！

9 a9 @3 m8 u9 d# z谢、谢谢啊。包仁杰不好意思地接过碗，我们队长就爱大惊小怪，哪至于那么紧张啊……

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这是从你爸爸那时候传下来的规矩，像这种时候出任务回来的，当队长的得负责煮姜汤给大伙儿喝，刑警队人人有份，你多喝点不够的话再去盛去，他煮了一大锅呢。对了，刘师傅凑过来压低了声音，你们队长煮汤的时候美得嘴巴都咧到耳朵后头去了，一个劲儿地跟我念叨，说你这回特勇敢，跳下河去亲自抓了一个回来，真是给你爸爸长了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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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包仁杰别提多得意了，队长真的这么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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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d. A  y# ^6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过……你真是自己跳下去的？别是那小子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把你撞下去的吧？
  K" p; T/ U. c# d# {
你怎么说话呢！包仁杰愤怒地把空碗往刘师傅怀里一摔，我从小学起就进了游泳队，还在市里拿过奖呢！

% x, w! H3 M; V* }+ X哈哈，跟你开个玩笑嘛，快过去吧，他们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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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没几个人，忙碌了好几天的刑警们已经解散回家休息了，王队长正在跟局长汇报情况。审讯的工作交给了省厅的刑事组，王队长感到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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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3 }) f! J( v1 w2 ?- ]不是说好了我带队吗？为什么要把案子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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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我们辛辛苦苦把人抓来了，他们省厅的连屁股都不抬一下就把案子要过去了，这TMD办的是人事吗！包仁杰愤怒地搭腔。
# X0 Z* V/ ?- z, U  t: p
* ]) f: H& r- w6 S4 G+ d- O% }8 m小包，说话文明点！局长大人很不满意，王志文你怎么教育下属的！

王队长捏着资料，局长，我是老队长教出来的，我记得老队长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的话更不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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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M! j. ~0 ?# N我爸爸怎么说的？包仁杰兴致勃勃地问，我爸从来不当着我的面说脏话，我都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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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苦笑了一声，老包啊……呵呵，你爸爸最爱说，这帮孙子，吃人饭不拉人屎！

王队长也乐了，局长，这话可是你说的啊，跟我没关系。

* [' ^' ^8 [" ~; ~) _4 a3 B唉，是我说的没错，可是这案子，你还是得交出去。局长叹了气，谁叫人家管着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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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厅长去！包仁杰愤怒了。
" A4 z1 R" Q. ]' F: S1 L6 Q) t
算了小包，交就交吧，咱们正好歇歇，一会儿咱俩去医院看看，听说组长已经脱离危险了。顺便再去趟肿瘤医院，看看燕飞怎么样了。王志文拦住了包仁杰，局长，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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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站起来，等一下，我和你们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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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D. K. f/ I2 z* U二组组长躺在床上，脑袋上缠着绷带，胳膊上打着夹板，整个人包得像个木乃伊，包仁杰的眼圈红得像个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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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r1 f4 B/ m: W) a局长把大夫叫到一边，情况怎么样？

1 b; x' R3 g* z! D. @5 ]- R6 B* m失血过多，全身多处骨折，脾脏破裂，好在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再加上他身体素质不错，恢复得比较好……
9 j! Q8 {" q/ M
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啊？包仁杰很着急。

这个……得看他恢复的情况了，一般来说，这个……

你吞吞吐吐的干吗啊？什么这个那个的！包仁杰急得直跺脚。

要说还是局长有经验，一脚把包仁杰蹬到旁边，笑眯眯地拍拍大夫的肩膀，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谁不知道咱警局附属医院外科是出了名的技术高啊呵呵，局里也知道医院的条件差了点，慢慢来嘛，一步到位是不太现实，可是该落实的局里肯定不会含糊，再说了，局里不行还有厅里，听说厅里正打算提高医护人员待遇……

大夫苦笑了一声，局长，您别拿套话哄我。打我刚参加工作您就这么说，说是医护人员待遇已经落实到厅里了，马上就要落实下来了。结果可倒好，都10多年了，那待遇赖在厅里下不来了！我琢磨着待遇这东西比我是有心计多了，他都知道还是在厅里呆着保险点，到了局里，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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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5 ]5 w6 M: Y  X$ h' F' @, y包仁杰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这个大夫是出了名的损，上次王其实动阑尾手术，就是他主刀，搞得全警队都知道小王同志割包皮得用显微镜，王其实差点跳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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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也乐了，你小子说话就不能给我留点情面吗！痛快点儿，说，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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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遗症倒不会有，不过脸上会留块疤，为了不让他吓着他女儿，我建议，做面部整形，不过这种手术不算在公费医疗范围……

嗐！就这个啊？少废话，做！对了我把话说到头里啊，别整太好看了，刑警队不缺帅哥。

; z2 b# F1 `8 A3 G7 y" N$ L大夫瞥了王队长两眼，不见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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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仁杰认了真，什么不见得？我觉得我们队长是很帅啊。

王志文红了脸，你们还真有心思耍嘴皮子，东城支队那边还躺着好几个呢，局长你不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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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他们那边有事的话我还能这么松快？省厅那边已经打了招呼了，除了两个伤势比较重的，其他的都没大碍，你啊，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7 P& @! |- ?- q; Z6 @包仁杰说我们放心不了，燕飞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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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终于打开了手机，包仁杰劈头盖脸骂了过去，你存心让我们急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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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恨不得把手机砸了，咬着牙咽下一口气，你们别过来了，他还没醒呢，医生不让探视。我回家来补个觉，等下午再过去，听说你们也忙了一宿是不是？也回去休息休息吧。王其实的话里满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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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在旁边说，告诉他，等燕飞醒过来以后记得来上班，局里已经决定，让他留用查看以观后效，工资奖金待遇全部恢复，就一条，不许再给我惹事！

王其实已经在电话那边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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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文嘱咐了看护几句，跟大夫打了个招呼，转过头来问局长，是不是派几个人去组长家里看看？他孩子太小，媳妇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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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a- m& ]- I& z) k局长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我早安排后勤的几个女同志过去了。

" M) E4 S4 y5 l8 o6 S出了医院局长说你们回去休息吧，下午还得开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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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仁杰拉拉队长的袖子，点头哈腰地跟局长说好啊好啊局长您慢走不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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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H8 P! i0 O& b两个人回到了队长的宿舍，门一关睡了个天昏地暗，实在是累坏了，包仁杰一沾枕头就打起了呼噜，口水流了一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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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桌子上摆着一碗蛋炒饭，下面是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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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X9 I( u8 \  ^# I我去局里开会了，你醒了以后到医院看看燕飞，有事的话给我发短信。还有，饭要搁微波炉里热过再吃，保温瓶里有丸子汤，榨菜在冰箱下面那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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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5 H/ N& r- ?. q包仁杰愣了一会儿，嘿嘿地笑起来，真有点老夫老妻的样子了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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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还是没醒过来，王其实已经有点急了，大夫，到底怎么回事？都一天多了，麻醉药劲儿早该过了啊！

陈医生没理他，沉着脸指挥助手进行各种检查，你一边呆着去别妨碍我工作！

5 n/ z4 p: [: D+ L  h王其实跳了起来，大夫！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不然我跟你没完。

7 Q, K! \2 W3 `. `9 y( w大夫拿起电话挂了保卫科，派两个保安过来把他给我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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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赶到医院的包仁杰在门口接住了被踢出来的王其实，怎么了怎么了？
5 I+ Z" A' v, j# r% w& h
王其实一头靠进了包仁杰的怀里，对不起，借我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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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0 t; _( ]9 `包仁杰不明所以地抱着王其实，到底出什么事了？

5 S+ N# o0 }4 b别说话……王其实的声音很低。
9 a( o* f/ b! f8 {. z5 K
包仁杰心悬了起来，是不是……是不是燕飞……呵呵……你、你别胡思乱想，他他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

没事，你别说了，让我靠一会儿，我就是有点累了，没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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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H. _+ v$ t7 I' ], b哦，那你靠吧，想靠多久都可以啊。

0 j+ N+ e+ B% k9 ?! t+ T5 V& R0 M5 p王其实没说话，靠在包仁杰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慢慢的，两颗眼泪从眼角流出来，顺着脸庞滑到了包仁杰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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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仁杰一个哆嗦，这眼泪，烫得跟硫酸一样。
7 r, c+ e$ W9 P
) F1 {' P' L8 _, _5 @起风了。



燕飞一直没有醒过来。

% c5 M) h8 l2 F  ?1 q陈医生把王其实叫到了办公室。
; T* ^/ a* P; O/ h7 N& ]
  Y9 d0 Z; o% Y4 T5 ?2 ?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
: w" l# o: j  z3 I" t" Q" E3 b; [
+ m/ C3 g" u# i4 O$ ?. T4 ^' b王其实打断了医生的话，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说了……我等了那么久，心理准备已经做得很充分了，我能抗得住。

! ?7 X, v. {' K  K0 J1 h( Q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尽了力了。你告诉我一句话，他……还有没有希望醒过来？

从理论上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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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已经没有一点激动的感觉了，理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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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个手术不是太复杂，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伤害到神经的可能性很小，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昏迷的具体原因，不过我认为，他一定可以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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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是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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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F6 p& Z$ I7 u很难说，有可能是几个月，有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

8 `" Q( J5 N5 b+ j3 E4 {别说了！我会等下去，只要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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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他已经转到病房了，你可以去探视了。

6 S: u3 }8 v2 [! e6 k0 u王其实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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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盯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燕子躺在病床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王其实握住了他的手，软软的没有丝毫的活力，如果不是还有心跳，大概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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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Q" ~* C' H- C: ]# O% [$ p' t王其实把耳朵贴在燕飞的心口，贪婪地聆听着心跳的节奏，砰！砰！砰！一声一声。

感谢老天，你还活着！王其实露出了笑容，好好活着吧，我陪着你，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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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轮椅的老头又在走廊上亮开了嗓子：自从儿夫西凉战，妻为你在寒窑受尽熬煎。早来三天还相见，迟来三天不能团圆。看罢书信望长安，王三姐，宝钏，我的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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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亲吻着燕飞的额头，王宝钏等了薛平贵18年，你要让我等多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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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 D( I, \  s1 G早报登出了特大新闻：《铁拳出击,捍卫长城！——我市刑警大队协助省厅破获军火贩运大案》。

包仁杰拿着报纸翻过来调过去地看，市刑警大队在各级领导的关怀下，在省厅刑事组的指导下，积极请战，顽强战斗，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连续埋伏在……终于成功抓获犯罪分子，捣毁军火贩运集团，缴获各类枪支共计……这报纸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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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捏着报纸进了局长办公室，这是怎么回事！省厅那帮人是吃干饭的吗？审了一个多月就审出这么个结果！

5 l( k( a3 K7 m. ~2 \9 Z  Y局长没抬头，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这个结果……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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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x. i0 k5 N) v  d! S. `9 v什么不对？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不对！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局长，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 C8 b( t! Z" q% ]没那么简单？唉，简单不简单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也知道这个案子很复杂，可是现在上面的意思是要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你当队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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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3 f7 b/ B您的意思？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那东城支队牺牲的两个人就白死了？还有二组组长，他差点为这个案子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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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我已经赔上了东城分局！我不想再赔上市局大队！这个案子有多深你知道吗？！局长提高了声音。

不管有多深，这个案子不能就这么完了！省厅不肯查我来查！

" y  ~- h* F5 G( D' j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个案子我查定了，不能让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我们给警徽丢脸！

5 e2 g- }9 A/ r0 b( e% x2 J王志文！别忘了你是个警察，警察的职责是服从命令！局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警察的职责是为人民服务保一方平安！王队长毫不示弱把桌子拍得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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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愣住了，王志文很少这么激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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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跟老包说的一模一样……

/ B; s" B/ S. O! L$ \% F+ ~, w老队长？

( W) G" V8 [1 K1 q( V当初，他去查那条走私船……局长慢慢坐了下来，我劝他不要去，太危险，他也是这么回答我的，那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因为那句话。我让他去了，他去了，就再也没回来……我到现在都在后悔。

. b, Z' T# u- F9 Y' I* k6 P" T王志文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没有说出口。老队长牺牲的情景怎么可能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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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8 k2 Q) ^7 f" ?$ t; Q今天，你也说了这句话……我不想让你做第二个老包。

局长，您别忘了，王志文沉吟了一下，每个队员进刑警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写遗书，就算我成了第二个包队长，我相信，肯定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王队长，怕死不能当刑警。

我跟自己发过誓，只要我还在这张凳子上坐着，刑警队就不能再死一个人。我老了，干不了几年了，这是自然规律，我想得开。可是你们都还年轻，我不想你们走在我前面。帮我守住这个誓言，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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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S7 e/ g王队长摇了摇头，局长，我还记得我进警队的第一天，您给我们讲话，您说的一段话，您还有印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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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苦笑了一声，每年都是老一套，还不就是那些套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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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一直都记得，您说，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局长，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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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A6 ?) A6 k9 p+ b) i, h* U局长沉默了。

过了很久，局长挥了挥手，去吧，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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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啪地敬了一个礼，转身向外走。

站住！

7 m: L( S  i0 R; e; O* k8 O局长，你……反悔了？王队长站着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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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局长摇了摇头，你听好！保护好小包，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拉着你一块到地底下给他爸爸赔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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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 K. W5 i6 L7 g王其实来到了红星路，手里攥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旧报纸，逢人就打听，红星路医院怎么走？

, Z1 \5 C8 A" \( F一个梳着辫子的小伙子随手一指，闻到一股臭味没有？戗着（戗：逆、迎头）味儿走就到了。

2 [$ K6 a- k- b9 v我找的是医院不是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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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医院就在公共厕所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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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就这样找到了那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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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Z. {! @! S* r) V院子里堆着乱七八糟的草药，一个穿着灰不溜秋的白大褂的中年妇女热情地迎了上来，大哥，看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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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a+ M2 T6 b/ |& N( r有个专治肿瘤的胡大夫……

哟！您找胡大夫啊？他在里屋呢，您得先挂号，去排队。

! C2 R  X7 g2 z- T5 H7 S排队？这年头得肿瘤的人还真多。

里屋很小，又黑又潮不通风，偏偏人还不少，挤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胡大夫坐在桌子后头，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眯缝着眼睛给一个老头诊脉，厚嘴唇里念经一样地念叨：

精血不足……肝火太旺……先抓两服药调理调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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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x" I: n5 |  y9 W老头感激涕零，胡大夫您真是神医啊，说得一点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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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 f; i; W' p王其实有点发愣，那个胡大夫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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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太太抹开了眼泪，真是多亏了胡大夫啊，我们这孩子在肿瘤医院开刀，手术完了说是失败了没救了，成了植物人，医生让拔管，我们舍不得啊！心说死马当活马医吧，送到胡大夫这里来看看，没想到，这才两个月，孩子能下地了。胡大夫真是活菩萨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啊……

- z$ d& M5 ~5 c6 J; Z胡大夫笑得露出了黄板牙，哈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嘛，孩子醒了就好啊……王其实拨开众人挤了过去，大夫，您看看，看看这个！说着塞上燕飞的病历。

喂！喂！排队排队！我们都等着呢。有人高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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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V3 X# F/ n- g1 q胡大夫收起了笑容，小伙子，别着急嘛，一个一个来嘛，先排队……哦，你这个病人情况特殊，病情比较严重啊？那大家伙先等等吧，他这个情况比较急，就让他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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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A" O) w! C$ _  H谢谢！谢谢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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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救死扶伤嘛，应该的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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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2 u& O: H1 A9 j# J+ E王其实心说什么应该的？你明明是看到了病历里夹的200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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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7 Q2 _# a( m+ ?& e# c大夫，您先看看，这个是他的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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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不用看，这些什么检测啊是西医那一套，我们中医没那么复杂！脑瘤是吧？小毛病！我先开两个疗程的药给你，拿回去不要洗，拿水泡两个钟头，用小火慢慢地熬，熬得只剩一小碗了趁热给他喝下去，记住要趁热，凉了就没效果了。行了到外边交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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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n8 q( @8 f+ V, l0 `王其实答应了一声要走，想了想又站住了，大夫，您这药多钱一疗程啊？

一个疗程2000，你先买两个疗程的吧。抽什么凉气啊？嫌贵？我这可是包好，你想想，4000块钱换回他一条命，值不值？太值了！也就是你运气好，搁别人谁能碰上这么好的事！

9 o8 \/ a8 X' Q5 L王其实咬咬牙，行，我先上银行取钱去！

" n) f: w. E# [( P. ]4 e6 p# t王队长抽空回了趟家，好久没回来看父母了心里过意不去，王其实一心扑在医院也难得回家，父母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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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u$ H5 a7 K( Q3 Z0 ?; E% f一进门就看见王其实吹着口哨在捣鼓什么东西，哟，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碰上什么好事了？

* Y2 [: q/ e% F$ S2 \3 W王其实没抬头，哥，你过来，帮我看看，我后脑勺上是不是长白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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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文没动脚，没有，挺好的，就只有几根，少年白，挺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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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也对，肯定是遗传，你不是也有嘛。王其实没在意，笑了起来，不过我还真得去染染了，不然燕子醒了该不认识我了。刚才在车上给个抱孩子的让座，那老太太居然跟孩子说，孙子，快谢谢爷爷。吓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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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文没有笑，弟弟的白头发不是几根，而是几片，看上去就像个小老头。

王其实找出保温瓶，哥，你陪着爸妈，我得去趟医院，这药得趁热给他灌下去。

灌？他不是没醒吗，怎么灌？
! v+ ~# c$ X9 N1 [
5 _- C* i* \( c) x! e你别管了，我有办法！王其实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陈大夫刚进病房就看见王其实正干着儿童不宜的勾当，你干什么呢？想憋死他啊！

# H' M1 Z  y3 P0 h王其实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哟大夫，我没干坏事，我给他喂药呢。

喂药？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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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h0 Z" |3 r  E是啊，他自己喝不了，我想……王其实不好意思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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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药？我没给他开口服药啊，拿来我看看！

, K- w% f7 J# F; ]" o% Q王其实赶紧把那张报纸和药一起递过去，把事情经过源源本本讲了一遍。

陈医生捏着报纸，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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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q$ h5 o  I/ q. t4 G大夫？怎么了大夫？怎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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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按下了呼叫铃，护士长，到食堂要盆冰块，把这个糊涂东西给我按在里头凉快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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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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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q- r4 [$ }% M9 b王队长开始着手调查龙华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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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公司前身是本市一家大型工业企业，改组为股份制合营企业后短短十年，已经一跃成为省内知名的大公司。公司董事长许龙和总经理许华是双胞胎兄弟，38岁，均未婚。俩人的私生活十分神秘，没有固定的异性朋友，同性朋友也仅限于商务往来……
" h5 x' z  W2 }
; M: f9 L; w8 e8 t$ Z包仁杰吐吐舌头，队长，你说他们是不是也是……

王队长说你给我闭嘴！

军火走私案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宣判了，就像公诉人说的那样，‘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一个字，杀！

王队长急得腮帮子都肿了，这个案子自己不能参与，两名案犯又被重点羁押，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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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N" ~1 Y/ t局长，能不能帮我开张介绍信？我有话得问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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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局长爱莫能助地摇摇头，这个案子，上面封得太严，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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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犯了愁。

, A$ Y' z( v" p9 r包仁杰也着急，队长，咱们直接去找厅长吧。

' ]" v% s/ s5 c3 R老厅长还是那么乐呵呵的样子，听完王队长的汇报后考虑了一会儿，你们觉得案子有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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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案子绝对有问题。

5 _9 o9 O) v4 Q那你们就查吧，老厅长很大方地给他们办了手续，不过，没证据的话，翻案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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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a  O( P$ L# z- v( M5 r9 k! ]包仁杰很兴奋，这下好办了，咱们肯定能找到证据！

3 p* K) h' W) K- }队长瞥他一眼，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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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9 U% N& k# Q; F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两个人软的硬的都用过了，什么资料也没挖出来。

: v3 f5 D3 T1 U% s* _# T9 P这俩混蛋，当初真该直接扔河里淹死他们！包仁杰气得鼻子都红了。

王队长点点头，小包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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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把王志文叫到了办公室。
7 _- K; w% b$ u4 q; h9 o
碰钉子了？

  p0 z, i; g% T# l" ]. T& o$ U3 }1 B王队长叹气，您早就料到了是吧？

' M3 q2 I2 H7 v, ?# W$ I) d局长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好久没见你照顾我老婆的生意了。
  C& H) `  y8 z
王志文一声苦笑，谁还有那个心情啊。

拉倒吧，谁不知道你对那地方是能躲就躲，优惠券全送你弟弟了。现在可倒好，你们哥俩儿都不去了……说起来，燕飞的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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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还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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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H/ T: v* t8 b! f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 h  n+ l$ q( A什么事？

医保部门通知，如果他还不能醒过来……从下个月起就停止负担医护费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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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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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  w; \5 G# e( p医保的意思是，费用由个人承担，或者……拔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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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弟弟会疯了！王队长断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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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劝劝他吧。我知道他和燕飞感情好，可是……这些日子，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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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您……别说了，你不懂。王志文坐下来，刑警队真TMD流年不利。

2 O) r3 I8 s4 c# U1 f5 j你啊，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我给你个建议吧，这个案子，先放一放。

8 `; g0 V1 Y9 E7 E9 W4 C. S# c$ C# Q为什么？
& s7 F3 L& a* ^* ?% ?  l/ Q
这一次龙华公司虽然侥幸逃脱，毕竟也算是隔山震虎敲了他一下子，他们肯定会防着你，把什么都抹得滴水不漏。你现在查，就算查出点蛛丝马迹估计也很难抓到真正有用的东西。还不如先放一放，等他们以为风声过去了，放开胆子出来活动了，你再捣了那帮兔崽子的窝！

; n- G9 _4 ^/ z$ z0 P王队长考虑了一下，行，局长，您说得有道理。

趁着这几天没什么大事，给队里安排一下串休吧，让大家也清闲清闲。

' ?6 Z. z% A: Z7 h5 a, L$ m# @# ]- k行，我走了局长。王志文起身告辞。
2 J. x, n! z; ^. \3 F
1 C( z# ~- R/ ?7 f等等，有个好东西交给你。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你不是在找案情的原始记录吗？这个复印件可是我拼着顶上乌纱从厅刑事组偷出来的，没有经过一点加工的版本，你可给我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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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睁大了眼，局长，怪不得大家在背后叫您老狐狸呢，你真TMD狡猾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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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X, s/ Z, m你小子！没把小包教出来反倒跟他学了一身的毛病，什么话都说！滚蛋！

/ w( ~& Y7 e" L- j# T. M2 @包仁杰在外边等着，队长，局长怎么说？没为难你吧？
9 D& @9 k; W) R8 {0 H7 C% }) L
( B: g; v8 k8 @+ p队长说小包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份资料要看，你替我去趟肿瘤医院吧，把这份文件带给我弟弟。

包仁杰答应得脆生生，好啊我正好想去看看燕飞呢队长您忙您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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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偷偷擦汗，进了办公室。

. F. F8 ?/ i5 m' J6 I+ r5 u-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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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下来门就被踹开了，哪个混帐东西起草的狗屁文件！这不是存心要他的命吗！

* f- k1 L! N' L0 O王队长没说话。

' {* F% p7 u. u0 W2 j# q包仁杰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燕飞要是死了，王其实也活不成！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缺德的差事你还让我去办，你就不怕我出门被车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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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仁杰！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王队长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

0 b' M( A* L7 Z包仁杰吓住了。咬了半天嘴唇，队长，你真的不怕你弟弟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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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文叹了一口气，抓起那份文件三下两下扯成了碎片，你还是去看看他吧，别告诉他文件的事，我这边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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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1 \! N. E是！唉，燕飞要是能马上醒过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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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是哪位诗人曾经说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8 z9 U+ e( v- J3 K当王其实忽然看见燕飞病房外悄悄开放的那一树桃花，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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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G5 G5 Z8 }: i$ g2 G; Q桃花开了，春天来了，燕子，为什么不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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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曾经说过，燕伯伯死的时候，窗外就开满了桃花，红的粉的白的……王其实心里一悸，不行！燕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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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F3 I3 o# q  |& N3 I, s狂乱而炽热的亲吻印在冰冷的双唇，心，也渐渐地变得冰冷而僵硬。绝望的痛苦的感受就像凌厉的刀锋，毫不留情地刺破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血流出来，凝固成冰。死生，只一线。睁开眼，就能跨越过来的生死线。

+ t! L6 q/ X2 f# `' @$ D& u8 Y% {燕子，为什么你不肯睁眼！不肯看看我看看这个世界！为什么！

难道你就真的不留恋？滚烫的眼泪落在冰冷的双颊，燕子，你醒过来！王其实疯狂地摇撼着燕子没有知觉的身躯。

包仁杰推开门冲了进来，王其实你干什么！不许折腾燕飞！

& M( J& j& N8 ]& n5 i1 |2 ]你看清楚是他在折腾我！王其实疯狂地吼了回去，我受不了受不了，再这样下去我宁可和他一起死掉……

难听的号啕声响起来，王其实把头埋在燕飞怀里，鼻涕眼泪沾了燕飞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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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Z/ u( M- p3 L4 c6 g别哭了，小心燕飞醒过来骂死你。包仁杰轻轻拍着王其实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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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你说……他，还能醒过来吗？王其实停止了哭泣，抓起毛巾擦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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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肯定能。他这会儿肯定也着急，想醒过来跟你说话，他心里最看重的就是你了。你放心，他肯定能醒过来。对了，今天我和队长在网上找资料的时候，翻到了一条消息，你看看？包仁杰拿出一张纸，你看，某地有个老头，也是昏迷，他老伴天天给他唱歌，唱他最爱听的，《真的好想你》，结果这老头真的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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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说拉倒吧，你就别害我了，上次你给我的报纸，害得我到现在都不敢跟陈大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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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j7 H& j2 l& x$ q& b这个又不是假药，你就试试嘛，多跟他说说话，说不定他听见了心一软，就醒过来了。包仁杰把纸往王其实怀里塞，你跟他说啊，说啊，算了你不说我说！燕飞，你快点醒过来吧，王其实为了你都快疯了！他每天都偷偷占你便宜，你再不醒过来就太吃亏了。我跟你说，你别看他表面上什么都不懂，其实他特喜欢你特在乎你，连给你换裤子都不准护士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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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一把捂住包仁杰的嘴把他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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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1 O) ~! K包仁杰扒拉开王其实，看！快看！燕飞！燕飞的眼皮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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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8 l2 J( Z% S4 t王其实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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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地说，王其实呆住了。

" k' g0 u! g4 a, r% q就好象被哪位武林高手点住了穴道，王其实全身的经络都短了路，僵硬得动不了。费了半天的劲，就像蚊子哼哼一样，迟疑地冒出了一句话，你……你说什么？

$ M) n. \6 |5 }包仁杰没搭理他，直接冲到病床前大声地呼唤，燕飞！燕飞！

燕飞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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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o: `6 `: o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了，他的眼皮动了的！包仁杰焦急地推着燕飞的肩膀拍打燕飞的脸，醒醒！燕飞你醒过来！你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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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X, b+ ]% ?王其实背对着病床，仍然一动不动，两行泪从眼角流出来，顺着脖子落在了衣服上。

' ]- I! B  I* N7 V8 ?小包，你出去。

/ H9 f0 u5 }# e- t不！燕飞，燕飞肯定要醒了！我没看错！我不出去！包仁杰不死心。
$ A3 ]; y* e" S' }
- q: D# O: J. u& }/ N6 m5 o+ E3 d出去！王其实猛地一声厉喝，瞪大血红的双眼。

包仁杰委委屈屈地住了嘴，磨磨蹭蹭地向外退，边退边不甘心地嘱咐，你仔细看看这条新闻，多跟他说说话，唱唱歌，他肯定能醒过来。别忘了啊。

" \: _. E/ Y: c# `2 M  Q门，关上了。

, f2 M" H# R/ W3 K" e" R8 p2 X王其实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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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哭法，一个男人，失去了自己的最爱，绝望到极点的哭法，没有人听到过——听到的人，心会碎。

雪白的病床上，一个陷入了沉睡的人，深深地皱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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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查房的陈医生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他还没哭够啊？都好几个钟头了！

值班的护士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不是，他在唱歌呢，不过真是比哭还难听！

# n1 {* |- _& p9 M$ t唱歌？

* F5 {3 J# X) K" m& f+ i5 }对啊，《真的好想你》，你听，真的好想你，那是我灿烂的黎明。寒冷的冬天哟，也早已过去，能承受我爱你的心……天啊，好好的歌能被他糟蹋成这个样子！什么《真的好想你》？简直是‘好想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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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1 t! ]# u7 `  X2 P* C' g0 g算了，随他去，我看他迟早要疯了。

真的好想你呜呜……你是我生命的黎明呜呜……燕子，你怎么还不醒啊——啊——

  P* {$ r% ^- C+ u: q一声凄厉的呼唤，犹如午夜的狼号，凶狠的狼王失去了伴侣，一声声月夜下尖利的号叫，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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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风很大，桃花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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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终于止住了哭泣，一脸的鼻涕和眼泪，脏兮兮地不成个样子。找出毛巾轻轻走出来，陈医生正站在门外，哭够了？

王其实低着脑袋匆匆点点头，让开身往水房走，没敢跟大夫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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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晚上我负责的这一层15个病人有14个出现血压异常，唯一一个没被你害到的就是他。陈医生不凉不热地说。

% {3 T% \0 X1 S王其实当没听见，快步走进水房把脑袋伸到水龙头下面，一把把开关扭到最大。冰冷的自来水冲在头上，浑身一个激灵，冻得牙齿格格地打架，人却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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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回到病房，陈大夫已经离开了，王其实轻轻地别上了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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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H  D( h+ S燕飞仍然沉睡。

" @/ U: l2 u5 P8 k' o; y王其实跪在了床前，依次亲吻着燕飞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和脸，最后，落在了双唇。

燕飞的唇还是很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王其实每天给他涂的护唇膏的味道。柔软的双唇在外力的作用下轻轻展开，像一种邀请，极具魅惑的邀请，王其实小心地感受着、探索着……

很久没有这样深吻过了，曾经那样熟悉的味道，贪婪的吮吸，不甘示弱的啃咬，激烈得像是打仗一样的吻，深得像要把舌头连同生命一起吃下去，吃进肚子里，消化、吸收。而现在，燕飞的舌头软得像没有了生命，依然是熟悉的味道，却不再有贪婪的吮吸和不甘示弱的啃咬，不再是激烈的吻。

唾液从两张嘴之间流出来，打湿了燕飞的病号服，王其实摸索着解开了衣服上的纽扣。

, o- F8 w# a* m" O' P( X这之间王其实一直没中断和燕飞的亲吻，虽然很吃力，可是似乎不这样就不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一样，不这样就不能活到明天一样，即使是累得出了一身的汗，即使边亲吻边脱裤子的姿势难看到了极点，还是不能放弃亲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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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7 \! M0 ^8 V/ G王其实趴在燕飞身上喘气，一丝不挂，燕飞的衣服没能完全脱下来，全堆在手腕处扎着针管的地方，羸弱苍白的身躯在月光下显得那样地不真实，仿佛一个触碰就会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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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脖子吻下去，肩胛上的凹陷，锁骨，胸口，一根根浮现在外面的肋骨，王其实的舌尖在燕飞的肚脐处打转，然后，来到了两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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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似乎是从第一次就直接做到了最后，疯狂激烈，却少了很多温情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卑微，两个骄傲到极度的男人谁也低不下这个头，宁可互相刺探互相伤害，在撕裂的疼痛中获得高潮——只是高潮，不是满足，那种爱着珍惜着对方、也被对方爱着珍惜着的满足。从来不在乎，不觉得那样的满足感有多宝贵多幸福，直到崩溃，直到失去。

深深地把燕飞含在嘴里，用尽力气的吞吐，唾液从嘴唇的缝隙中流下来……燕飞似乎本能地有了反应，男性的器官在王其实的口中变得火烫、坚硬，生命，在这样一个时刻，悄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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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9 T# B" [. @埋在心里一点点微小的希望忽然就冒出了火花，王其实更加努力地吸吮着，小心地用舌尖描绘着燕飞的轮廓，一时间泪如泉涌，视线变得模糊，泪水混合着苦涩的味道充盈唇齿之间，什么都不存在了。名誉、面子、高傲，种种世俗的曾经是难以放下的东西，都不存在了，只有身下这个男人，这个有点倔强有点别扭有点小性的男人，倔强别扭小性可是爱他爱得一塌糊涂的男人。自己怎么会那么蠢？居然为了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忽略了这样的至爱，居然为了那些根本毫无道理的东西差点失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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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h1 O& r- ~0 m5 J, e1 e燕子终于在王其实的舔舐下投降，伴随着一阵痉挛似的冲动，性器的尖端喷发出大量的液体，王其实眼睛一热，努力地吞咽了下去，似乎是要把燕子的生命一起吞下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王其实努力地不去思考些有的没的，燕子高潮的时候腿似乎也动了一下，可是却依然没有醒来，没有反应。

% N1 R& p+ S" o* ?9 L6 w) C( ?很快的，嘴酸了，酸得不得了，徒劳地讨好，你却不醒来，王其实的心里忽然就委屈得不得了，没有原因的火熊熊地燃烧起来。

$ I$ A8 }. O: g0 j自己的那个器官已经硬得不行了，王其实小心地垫高燕飞的腰，伸出手费力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摸索着找出给燕飞按摩用的茶树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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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瓶子凑到嘴边，一口咬掉盖子，手一翻，要把精油倒出来，哗一声，大量的白色药片落了下来，倾泻在身上、床上和地上……

% O% e5 m. J8 N! E) W该死！拿错了。

再打开抽屉，摸到了另一个瓶子，不放心地凑到鼻子跟前闻一闻，芬芳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次总算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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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把精油一点点倒出来，仔细地涂抹在燕飞的两腿之间和自己的性器上，然后，慢慢地倒在那个洞口，一点一点往里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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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腹像有火焰在燃烧，硬得发疼，燕子，对不起！王其实闭了一下眼，鼓起勇气把性器缓缓送进燕飞的身体。

很紧，不能适应的洞穴难以容忍这样粗暴的东西，紧闭着不肯打开。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似乎是终于感受到了燕飞的温度，火热的甬道让人想哭，王其实努力地向里面挺进，好象每前进一点就离他更近了一点。

! b, x1 L3 ?4 C. [那东西就像钉子一样，一点一点地向里挤，柔软的地方经不住如此的强硬，燕子终于被撕裂了，温暖的液体流出来，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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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疼吗？疼吗？疼就醒过来，疼就说话！你说啊，说你疼，说你受不了，说你叫我滚下去，说啊，你醒过来说啊！王其实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又是一脸的泪水鼻涕……

5 e- V9 T: r  z: `9 W努力地擦掉眼泪，王其实不甘心地抬头，猛然就对上了燕飞的眼睛……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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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9 {' |3 ^# t! k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静静地、带着困惑和愤怒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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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0 T, Q' o" E1 w5 a! Q啊！王其实没防备，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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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燕子！燕子你醒了天啊燕子你醒过来了大夫大夫他醒了！王其实跳下床撒腿就要跑，一个趔趄栽了个倒栽葱，脑袋咚地一声撞在了床沿，眼前一团一团的金星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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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8 B6 `& o+ G  X这才反应过来，裤子绊住了脚。

王其实手脚并用，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燕子你别、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着急……不是，我害怕……不是！我……你，你疼不疼？

燕飞的眼神显得清醒了一点，也更加锐利了一点，虽然没说话，可是脸上很明显地浮现了两个字：愤怒。

/ @* {& Q" ^! n: d王其实顾不上那么多了，很狼狈地金鸡独立着套上了裤子，七手八脚地找出卫生纸给燕飞擦身子，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4 t, V; [" M2 @4 O8 x5 M' S燕飞的身体仍然虚弱得没有丝毫的力度，软软地任凭王其实摆弄，隐蔽的部位还残留着情欲肆虐过的痕迹，王其实找出湿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拭，冰凉的纸巾接触到最私密的部位，燕飞忽然一个寒战，低低的一声呻吟，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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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实手一抖，腿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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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F/ v/ |' ]. p2 a" N5 ~' M5 P( x0 f好不容易收拾个大概，冲出走廊刚要去砸值班室的门，陈医生已经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脚把王其实踹了个‘山路十八弯’，让开点！好狗不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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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w. {4 C; o& x6 }8 w! S王其实已经顾不上愤怒了，他现在的心情很难用一句话形容，激动！慌乱！害怕！害怕到了疯狂的地步，害怕一切都只是幻觉，害怕燕子只是给了他一个苏醒的假像，害怕燕子再有什么意外，也害怕……燕子不会轻饶了他。

% X* ~: q3 e/ Y好在陈医生很快走了出来，打断了王其实的胡思乱想，你，跟我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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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l+ K) S/ F  n& W进了办公室陈医生指了指椅子，坐。

8 y6 h/ Q; v; k* p王其实说没关系大夫我我我还是站着吧。

陈医生走到水池跟前洗了把脸，从镜子里盯着他，怎么了，做贼心虚？

不是！王其实赶紧否认，大夫我我我不是……我没有……那什么大夫，我真真不是故意的我……王其实的声音越来越小。

* l! |* ]- Q  H5 G: ^8 e陈医生把毛巾挂了回去，别解释了，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我也懒得追究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准备一下，病人现在很虚弱，需要全面调理，你给他熬点稀饭什么的，清淡一点，越烂糊越好。对了，不许再做那个什么毒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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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1 y! d- N$ y; n; {' o$ i不是毒羹，是鸭血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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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  _$ e闭嘴！陈医生脱下白大褂，我下班了，再见。

大夫，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

4 f5 l# u- X& G; E2 x  `今天不行，他还在休息，大概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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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K1 q5 J$ w' _; l$ }4 V大夫，他，他说没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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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5 Z( G/ ^9 d, f2 H( {陈医生砰地关上了抽屉，很不耐烦地把王其实踢了出去，他说，叫你回去洗干净了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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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清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警局，王志文二话没说放下工作冲到后勤给燕飞办医保续费的手续，人家说这个事情得病人家属来办……王队长说少他妈废话我是他哥！

4 S! U6 {$ Y( N+ ?9 T' K: ?; c办完手续拿着付款凭证往回走，忽然就听见大门口传来机关枪一样的大动静，砰砰砰得没完没了，王队长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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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8 r2 a: k+ E* g局长也跑了出来，哪个混蛋敢在公安局跟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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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反倒放慢了脚步，局长您放心，不会出什么事。

局长一跺脚，八成又是那个包仁杰！除了他没别人，处处给我捅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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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是‘那个’包仁杰，举着挂鞭炮在大门口兴高采烈地放得正欢，嘴里还唱呢，‘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一群人围着警局大门指指点点，听说上个月那个抢了40万的被抓住了，这不？受害者给刑警队送锦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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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4 S. P6 l不对吧，受害者怎么还穿警服啊？

" N: x4 G$ e; ^咳！你没听说啊？那个个体户一看一辈子的血汗钱没了，当时就疯了，找了身警服穿上就要抓坏蛋去！你看你看，这小伙子眼神不对劲吧？是不是？这就是神经不正常的表现……

王队长说都给我散开！包仁杰你不知道市区范围内严禁燃放烟花爆竹啊，当心我关你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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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组组长走了过来，队长别生气别生气，是我叫他放的，我不是今天刚上班嘛，放挂鞭炮去去晦气。

0 x- h. v* X9 |局长大人很不满意，怎么能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嘛，你看你看，搞得一地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 l6 M1 [6 o8 r包仁杰吐了吐舌头，找出扫帚要扫地，被组长给拦住了：别扫！先叫大家伙都来跺几脚，这有讲究的，叫做跺尘，步步高升大吉利是，保佑咱刑警队个个都平平安安的！局长您也来跺几脚吧？

局长吹胡子瞪眼睛，就你小子事多！

包仁杰拉过王志文的手，队长，来来来，咱俩一起跺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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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 ]0 ?2 M队长说你给我老实点上班时间玩什么过家家！

6 D- T/ B4 n3 T" i  C& i& t+ |0 e二组组长捧着肚子笑，倒不像过家家，像……拜天地！

9 p6 {/ v6 I+ f# F0 d" |包仁杰红着脸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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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也乐了，行了行了你们赶快收拾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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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办公室局长递过来两份材料，这个是S省缉私大队刚刚转过来的，上个月在内航线上发现有可疑船只活动，你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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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埋头看了好一会儿，他们搜查的情况怎么样？

局长摇摇头，上面不是写着吗？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三条船和龙华集团有关系。

: U* _% {8 Z; ^$ u6 N哦？龙华集团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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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r3 i: X" \, w4 s7 Z' P5 N( R没有。

7 J8 @$ z" a4 O二组组长很失望，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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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呵呵地笑起来，正因为没动静才可疑呢，这次发现的船只，表面上搭运的是AA香烟，目的地是东港。咱们市是到东港的必经之路，而咱们市的AA香烟，向来是由龙华集团垄断了的。这一船货居然和龙华集团一点关系也没有，而龙华集团也任凭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公开地抢生意……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可疑呢？

王队长眼睛发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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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继续分析下去，从上次的事情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当时被抓获的歹徒也已经处理了，市里对龙华集团也很客气，许龙许华在各个新闻媒体也频频露面，春风得意……一得意就容易忘形，一忘形——狐狸尾巴就要往外露了。我看，他们肯定忍不住又要出手了！

  `# O& f5 P. }. \( L  ?) U* f/ w/ B二组组长凑到王队长的耳朵旁边，这只老狐狸，怎么什么都琢磨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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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一伸拳头重重地捶向二组组长的肩膀，小子，少给我胡说八道！打起精神来，报仇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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