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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8 01:4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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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叶子被踩的唰唰做响。林威已经转了快两个小时了,这个院里一共种了17棵银杏,46棵杨树,4棵塔松,还有12排黄杨。从台阶走到院门是176块方砖长,26块宽。这些无聊的数字已经在林威脑中转了好几圈了,不算是深秋,但几次大风吹过,院里也积了不少杨树叶子。还绿着,背面还带着漂亮的绒毛,红色的叶柄粗粗的,看着虽然壮,但没韧劲儿,不适合拔根儿。 " k) \9 x6 m8 t1 L& R5 o) V
林威没告诉于闽他会来等,怕他悬着心,影响发挥,自己偷偷抄了比赛地点,打车过来了。本来是怕路上堵车,打着提前点儿,没想到自己的表刚换了电池,调快了一个小时,以至于他们刚进去,林威就到了。 4 x0 V3 z; K- k" P8 Z; d
挺无聊的又打了个哈欠,嘴刚张了一半,见那门里出来俩、仨人,里面的动静也大了,看来比赛是结束了。睁大眼睛一个一个找于闽,没想到出来了二三十个了,竟没他。依他的性儿,怎么也得前十个出来啊,林威正纳着闷儿,想进去看看,又往外出人,堵着门,也进不去,侧站在一边等着。那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威正要进。
6 R, c) s* K* V6 Q- g“哎,你怎么来了。”于闽本来一脸严肃,正一边走一边想事儿,眼见着前面来了个小孩儿,穿的又眼熟,一回神,竟是林威。 8 f% g% |& W/ h: M& Y( J% Y/ P# p# ]
林威终于等着他了,也放下心:“嘿,我不是怕你怯场吗,来给你壮壮胆儿。” 9 e$ ~9 M+ F4 L$ w$ a
“切,你小子,就他妈爱琢磨。等多长时间了?” " ], o% Q/ O5 q7 g- Y$ [0 v' R7 r
“没多会儿。”林威孩子气的跳着踩路上的叶子,“你怎么这么慢啊,我还以为你得第一个出来呢。” * S' l! X: t( {
“没,我多看了看。”于闽自嘲,“生怕这么多年没怎么写,手不稳了。” ! ^& i1 Y* S1 A- z3 z" M" g+ y, |
“不会的,我对你是有信心的。”林威乐观极了,“虽然我写得不怎么样,可是我眼光可绝对不差啊。” " m- ^9 s% t4 H; ?8 x; T3 J. A
于闽微微的笑了,心里可没林威那么乐观,想着刚进场的时候,那些参赛的左一个、右一个跟那些评委们打招呼,自己就往那儿一坐,把要求要写的字到是研究的挺彻底。且不管自己到底写的怎么样,自己没人、没后台的,估计这次得奖的人也没他。暗自苦笑一下,看来期待得几个奖,以后靠这行吃饭,也难了。 ( c( x$ K; A# I, J. s" r$ `9 G
林威虽不了解这些,但单从于闽谨慎严肃的态度来看,他还是相当重视这次比赛的。但觉得现在这种时候,得奖还不都得好歹有点后台,有多少是有真本事的?心里隐隐的也担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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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挺想得奖的,但过了这事儿,于闽也不再想了,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到是林威还真跟叶陶、钟坚他们一个一个短信说过,让他们闹着点儿于闽,别让他胡思乱想。
) Y7 g! B7 x8 w! E6 O9 D4 ~过了得有多半个月,于闽接了米扬他老爹的电话,说约他有事儿,出来谈谈。 ) W" ~0 Y' V O- f* o& o2 p$ ]
于闽心里觉得估计是跟书法比赛有关的,也就答应了。不管怎么说,这种比赛多少还是靠关系的,既然有人来找,那干脆就去看看。 8 y+ o- H* o1 J) h, }# J* z1 Q: E8 H7 i
于闽是照例早到了二十分钟,米扬他爹也照例迟到了半个多小时,难得的是也没带秘书跟班,估计是在车里等着。 0 c- l& B. |, b* X+ G1 q
于闽表现得很恭敬,也没任何不耐烦。 $ u- W: ?4 V0 ^/ P& A( U9 X
米扬他爹也是一上来就满脸笑,“哎呀,我说你啊,要早点参加比赛,十个奖都拿了嘛,怎么现在才开窍!”
) L5 s4 M7 ?& |) g" X6 x0 t; D4 ]“前几年心思没放在这儿,先忙别的了。”于闽也不好说前几年不想用这混饭吃。
* w# Q; C$ `3 y( f! {& S“写的很好嘛,我看这次这些字里,就你的还有点风骨。”米扬他爹也毫不吝惜的大力夸他。
' M6 v: ]0 V v) j0 Z“您过奖了。”于闽不太好意思的欠了欠身。
+ G4 H F: z5 u; h3 l# O, ^“咳,他们让我看看谁应当颁给这个叫‘真卿’的奖,我说这还用看,自然是你嘛!” ) d$ B) `( x9 D7 _/ y; n
听了这话于闽心里也着实一喜,不过他也知道,为了告诉他这个,这个位置爬得很高的人也不会专门把他约出来。“这真的谢谢您的提携。”
8 J/ ~7 ?) o6 w7 Y“还说呢,本来我这些年老被人请来请去的到处当评委会主席,哪能一个一个都看嘛。都是人家评委们评完了,我一同意也就行了。” 5 @# d( A. O& W \. W8 G5 Q
于闽已经听出点味儿来了,心里郁闷了一下,但也和颜悦色的说:“那这次真是赶巧了,让您碰上了。” 2 d/ a) X$ A7 [! w8 u. t
“哪儿啊,比赛还没开始呢,我那儿子,米扬。”看了于闽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就跟我说,你也参加,你的字多好多好,肯定能得奖。你又傲,也肯定不会像其他人似的到处去打通关系,找后门,但咱们也不能埋没人才啊,所以我就特地看了看你的字,真不错,按字来说,也确实当得起这个奖。”端起茶杯来,很模式化的顿了一下,给于闽一个接下去的机会。
$ K% I {3 ?" A% n7 o0 m# j于闽也不负他望,虽然无奈,但也挺迅速的接上:“承蒙您看得起,给我一个机会。” % k3 J/ T/ c+ n, w3 ^9 O
“唉,不过我也得告诉你,这种奖啊,没人是绝对得不上的,管你写的好不好,越好越连个荣誉奖都得不上,省得把那些字比下去。” 3 f" D/ B, \4 c* R' X) K9 d
“嗯。”
4 {) y! T, G9 ?, a1 G# l$ e“这次呢,我是希望你能得上的,不过我也希望以后你和米扬之间,也最好不要有任何接触。” ( v1 D" Z. M k+ O% t
那人吹着浮茶,饮了一口,眼睛也是低着看茶案,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于闽心中的火腾腾的烧起来,脸也瞬间变的铁青。话刚要扔出来,那人却又状似悠闲的说:“你不用着急,慢慢想,考虑清楚再告诉我。”
9 l' t1 ^4 x( L0 ?) w% k# R于闽眼看就要爆发了,但终于又将火忍了下去。要得罪了这个人,以后也不用想靠着书法这行混了,不管怎么说这人也是权高位重啊。
( K% o' k O* c/ @; m* `那人见于闽半天没答话,又慢悠悠的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觉得非这个不可,非那个不可的,可我告诉你啊,人那,哪有那么多非什么什么不可啊,不都这样儿吗?我也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什么不知道啊?米扬啊,就是爱玩,不定性,跟你们这玩艺术凑一块儿,不的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平时我都在他叔叔那儿,也管着点儿,就这最近一忙,他就新搭上这么好几个。所以啊,我劝你,年轻人,看这点儿,把人生都规划好了,别为了这个耽误了。”
2 ?7 A/ S1 H7 ^- C# O于闽听他说话,就当在听别人放屁,也不往心里去,那个说了句什么好好想想之类的,抬屁股就走了,留下于闽这个付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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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4 K7 M8 g: m R# ? {离了那老头儿,于闽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直奔酒吧去了,高映到了,钟坚反而不在。于闽也郁闷,自己开了瓶酒,闷着喝,高映那儿也是。等钟坚到的时候,就发现两帅哥儿一边一个自己喝闷酒,忙招呼着问,不用说,叶陶准是又跟高映呕气,于闽这是烦的哪门子事儿啊。
d! a' L+ z8 j$ S于闽三两句把下午那事儿说了,两人都急了,说米扬他爹混蛋不混蛋啊,自己儿子不看好了,到处发情,还他妈赖别人!
t: C7 B$ v" |, L' r叹了口气,于闽一摆手止住了那两人更加愤怒的言语:“本来还想让你们俩出出主意呢,这下可好,你们比我还激动。”
5 W; b; m1 x- Z7 \“我他妈当时要在那儿,就大嘴巴抽他了。”高映可能也是憋着一肚子火,说起话来火药味重的像是能炸了半个北京城。” 8 C1 E4 w, u" l# [7 H& A, V
“成了,成了,当时我在那老头对面,还面不改色心不跳,虽然我也挺想那茶泼他的。”
$ Y4 f L& H. z6 O( p$ ~“得了吧,你小子还能面不改色?铁定脸绿的跟冬瓜有一拼。”钟坚才不理会他的自我吹捧,很老道的揭了他的底。
: L" S7 ]* H3 I2 y“对,真应了那壶茶名了——铁观音啊!”高映也缓过来了,加入调侃队伍。 b9 t! |$ {- o* C# [
“***,丫那老头还跟我玩深沉,告我别着急,好好想想,要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啊,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 f+ ~+ T0 O! r' {2 f
“操!要我说,你他妈就跟那老头儿说跟米扬那变态没关系,先得了那个奖再说呗,反正你也没说瞎话,本来就没跟那个的有什么啊!” , r m9 F6 h- L$ T1 \, v
“就是,等你这次得了奖,有点儿名气,也他妈不用找人,凭你这字儿还真得不着个奖?” . Y, m# C& i% K9 Z- ?1 a# N8 F
“对啊,你想到那时候,管他那老头是不是什么什么主席,这帮人也总得有那么个明理点儿的吧。”
* e- O5 t# h9 e" n) h“唉,对!就是这个理儿,要我说啊,要这个奖,本来那老头也说了嘛,按字儿评也是你的好,这样儿,你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一句真话换一个名副其实的奖。” / ]- T3 A; a& U- G+ s3 v3 }
“也是,管他呢,先得着这个奖再说。”7 T3 L8 K9 l) t' } q
越是临近书法赛颁奖的日子,林威心里就越打鼓,也不敢提起这事儿,怕给于闽增加压力,但心里也确实着急。上课也有点心不在焉的,索性掏出手机给钟坚发短信,问问他再说。 / G& b+ c7 I& n0 t
可能是钟坚黑白颠倒的生活习性,到了下午四点多才回。林威正穿着从于闽那淘来的一件大衬衣改的工作服画图呢,正投入的时候,手机响,也懒得理,由着自己的性儿还画。差不多到了个段落的时候,手机又响,才过去看。 . @# y( L3 m# f; f
第一个信息是钟坚发的,说具体得没得奖不清楚,帮你问问。林威看了,这急,立马给他打电话:“喂,我林威啊,你别问他,别,别给他增加压力啊!”
$ O& p) L& w, A" O6 |; d“什么啊,你看我给你的第二条信息了吗?” {0 }5 u9 w' w7 I% S, b" [3 g
“第二条?没,我看看。”
& e6 Y; q9 \9 F! D“哎哟!他得‘真卿奖’了!你还不给他庆祝庆祝!” 7 W; S. e" U- l* @1 j* Y2 G
这一句“他得‘真卿奖’了!”震得林威蒙了一下子,隐约觉得自己大叫了一声,手里的画笔被狠命地甩出去,在前面白色的东西上“啪”地贴上,又沿着颜料缓缓滑下去。“真的呀!真的呀!我现在就回家!” 5 v' t( a! P W3 D$ d) z2 q
“嘿!别走!你丫的抽疯呢!”宁杰的小细声传过来,“跟我有仇啊!你小子,我刚买的BALENO的冬装!”
8 T! D1 Q/ {4 ]& E0 d“噢,挺好看的,我不会跟你买一样的,放心穿吧。”林威一边快手快脚地收拾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 $ X; y. D+ l! P2 z9 b* b8 z
“挺好看的?你丫再看看!”就见宁杰转了个身,后背上是绿色的油彩,还是长长的一条。
. g4 l6 x/ {: h" f! R% L林威挺僵硬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啊,我刚没注意。我再买一件给你,好吧。”林威睁大了双眼,一副乖样儿,每次他闯祸后,都自觉地摆出这副表情。
5 a O2 Q1 L. X! I9 B! U“操!成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记得给我买件新的!” % o5 D1 E' o$ U* P2 x& {
“没问题!”林威像得了大赦令似的,拎着自己的大衣就蹿出专教。 / Z, ~5 L- K7 G i/ H+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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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闽有些诧异地看林威冲进来,也忘了擦头发,把大毛巾往边上一扔,“怎么?有变态?米扬?”
: i s3 n# u& H! _( p! X“没有。”林威跑得呼哧带喘的。“啊!”大叫一声后,才又抱住于闽,“你得奖了!你得奖了!”林威兴奋地揪着于闽跳,见他没什么热烈的反应,终于安静下来,“你不高兴啊?” 1 \5 W: O. W2 q$ Q4 i
“高兴。”
6 t7 q6 k" {; ?1 t“那你怎么没什么表现呢?”
# c: {0 z5 Z( E0 ]: e# y6 @) h“我看你这么高兴,比我得200个奖都高兴。”
% s# k' P" ]1 o) Y9 }$ _ y林威因为兴奋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猛地把他抱住,要勒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紧。本来已经没那么容易感动了,这些年他从没有在人前哭过,可每次在于闽面前,总是轻易就流露出自己最真的情感。 / m- _# T/ d& O/ I, Q+ ~
感到林威的眼泪一遍一遍刷过他的肩膀,于闽也有些许的感动,轻拍着他的背,“别哭了,小孩样儿劲的。”
. h6 E4 h$ [. {/ K/ D“我就小孩!”林威污里污涂地回话,还不停地抽泣,最后还真像小孩哭长了,吸了好多凉气一样打了个嗝,放放气。
* S6 U: T2 E, N, E: L; w5 M“成了,快别哭了,别抱着我了,我刚洗完澡,你这件破衣服上的颜料全蹭到我身上了。” 8 c& U6 g; D3 x1 e" [
“就蹭!”林威大概为了掩饰刚刚又哭鼻子的窘态,有点儿不讲理,伸手狠狠拍上于闽的后背,看上面渐渐浮现一个清晰的掌印。
- L8 e; D4 n3 @# L7 z1 k0 K“好了,咱们出去吃饭去,庆祝我得奖。” ; W, H; y1 u; y% Z7 R' `# v6 U, v
“好!叫上他们吧,我刚还跟钟坚叫唤来着,当做赔礼吧。”林威想起刚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 s$ n+ G' N4 u# W
“怎么冲他叫?” % \6 d- ]" E0 `4 Z: H3 d ^
“他说打电话问你得没得奖,我一急就……嘿嘿……”林威傻笑两声儿带过。
3 @- t/ ]0 D0 w“你呀!”叹了口气,把他揽进怀里,揉揉,“别瞎想,你难道对我没信心?” 6 V; B, e0 @4 w, S W
“信心是有的是啊!”林威有些委屈地叫,“我是怕现在得个奖什么的都得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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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酒吧,发现大家都在了,离开门的时间就差半个多小时了,几个人正在吧台那儿聊天。 5 l: v' P0 z& ]4 u+ o2 }& o
叶陶和高映好像又和好了,窝在高映怀里耍赖,见他们来了,挺大方地一挥手,“甭过来了,请假是吧,我准了。”
4 t1 T/ R+ A N0 I7 G8 p) x8 _“什么啊,出去吃火锅啦,庆祝于闽得奖,咱们一起去啦。”林威一听叶陶的话,立即不满道,“快把高映放了,出去吃饭吧。” 7 p% E7 t# D2 u
“没时间了,”钟坚照了一眼那个走的嘎哒嘎哒响的马蹄表,“再说我们几个大灯泡去了,你小孩儿,嗯?还敢跟闽子耍赖?” , |1 T- P% V/ Z9 ]& i! y
“成了,成了,门一关,说晚开一个小时。”于闽可能也是兴奋,把得奖之前的郁闷心情也全都抛到了一边儿,“吃火锅,人多热闹。” ' Q# {* L |) u% v3 V. q
大家看连于闽也不再为这奖别扭了,心想总算好了,那还客气什么?走人呗。 - C' ]0 R& \. l) b+ q. j+ a, V8 _: a
王威说要留下看门,让他们去,他在这儿罩着。
. g" e' E# g" A+ P* f; ^“算了吧,一块去了,你也跟了我们哥儿几个这么长时间了,走吧。”钟坚乐得大方地借花献佛。
0 m* o+ M" W4 L) e# L1 y于闽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纸,大笔一挥写上:心情好,出去吃饭,晚一个小时开门。大家一看,干脆就都去吧。 # F2 C" y$ _! l%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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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有不少人来问于闽为什么心情好,于闽也不想张扬这事儿,全都混过去了。林威整个人挂在吧台上,全当一个和橙汁的机器,整晚上全都笑眯眯的。 - X, r) {. i& w* Q/ a- l
宁杰蹿到酒吧里的时候,林威还一边儿做白日梦呢,被扯到一边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看宁杰气急败坏地跟他说,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宁杰说完,也不再管了,道了bye-bye,出了酒吧。林威送到门口,见他上了一辆尼桑,瞬间就滑出去了。
; _) f! Z9 j3 @站在门口,冷冷的空气四周围着他,林威的心也渐渐被冻得缩了起来。 ! X/ ^: Q6 d& A$ p* C3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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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激情过后的林威没有像往常一样沉入梦乡,反而很不安稳地左翻右动。开始于闽只是搂住他的腰固定了一下,不太想说话,只想慢慢感染他,让他睡过去。可渐渐的发现好像不管用,因为林威开始叹气了,又闹着起来喝水。每每他心里有事儿的时候他就会犯这种毛病――不停地喝水,还是那种极热的水。
& f" w7 r* I O5 U `6 U“怎么了?”折腾了这么半天,于闽也精神了。 : p- K2 | A3 O1 A
林威闷了半天不说话,钻到于闽怀里蹭。“刚才宁杰来酒吧里找我,说他朋友认识米扬,说米扬被他爹和他叔教训了一顿,还关了两天,今天才给放出来。本来说放出来就要来酒吧闹事儿的,后来被几个朋友拦住了,又给他送回家去了。宁杰跑过来跟我报了个信儿,告诉说他要是又出来的话,保不齐就得闹到酒吧来。”林威很细心地没提米扬和书法奖的关系,但显然也是知道底儿了。 / Y8 E" k! Q, Y4 ], y/ P
手缓缓底在林威的背上来回滑动。“这事儿,是这样的。米扬他多事儿,跟他爸说想让我得奖,他爸和他叔也知道他有那个毛病,就开始疑心。发奖前他爸把我找出去说了半天,说只要我跟他断了,这奖就是我的。我一开始挺怒的,后来跟钟坚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怎么说呢,表了个态,其实也是说实话,我和米扬真没什么,然后才得了这个奖。”
% {' n; r) ]/ g, L& A8 k“嗯。”林威的声音还是有些闷,“我知道,米扬那大变态,不管怎么说你也不会和他怎么样的,这我是相信你的。” / d+ g3 t8 }: i! }! H' E) l2 n, Q
“我本来也不太想告诉你。可这事儿,也是,不太好处理,毕竟他们家有权有势的。” * B4 _7 X5 h: `* H0 G3 u+ X7 E$ c3 O1 i
“我知道,所以你今天一开始就不太高兴是吗?”林威抬起头来,眼睛里映着窗户里透进来的亮,不停地闪动。 ! g# f1 y) b3 ~0 F8 l
半天,于闽才反应过来,林威又哭了。“别哭,哭什么啊,咱们虽然没钱也没权,可咱们俩彼此拥有啊。”
/ P' I1 B/ {' O7 b$ W6 ?+ I9 G闭上眼,重又埋到于闽怀里,半天才又出声,“让你受委屈了。” $ Q& l& E' s+ z
“我哪里受委屈啊!嗯?”于闽带着笑意的话传来,“我又没被怎么样了。”
& S$ o8 l* O1 z( M/ M“谁说的,你心里一定可难受了。”林威在被子里狠狠地抱紧了他。“我真想真想,有一天不让你为了我,为了……受这种罪。”
% p0 N) I$ l/ Y4 ]“没事儿,好孩子,真的,这就是现实生活啊。”于闽轻轻地叹了口气,“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拥有你的喜悦了,所以我觉得值。你明白吗?”
- M3 y3 W3 y) l- d6 D$ ^. |“嗯。”林威在他胸前大力地点头。感到于闽温暖的体温暖暖地传来,贴着他光滑的皮肤,林威的神经也终于慢慢地放松下来,有些睡意涌上来,也不再说话。
7 V, X: c5 |1 ^) A8 o于闽揽着林威,反而愈发清醒。这个现实的世界,总是在你的生活中加入各种的调味料,苦苦的,也甜甜的。睁大了眼,盯着林威的睡颜,微微地笑了。为了他,什么也值了,缓缓低下去,吻上他的额头。
' M7 |# T p" \4 N# U7 i* B- `' w这举动却仿佛惊醒了林威一样,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抱紧了于闽,迷迷糊糊地念叨:“我们爱面包,我们爱奶酪,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 " f. _' r4 w! d
于闽分辨着他的话,眼眶渐渐地红了,掩饰地闭上眼。
5 v+ E+ C8 j9 b( j8 {+ M# W这是个寒冷的冬天,林威老早就穿上毛裤了。十二月下了第一场雪,也近期末了,没什么课,于闽一早拉起他来说要去照雪景,林威腻在被窝里死活不出去,然而于闽的意志实在是太坚决了,硬是不顾林威各种形式的耍赖撒娇,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0 o1 @: b& s" g$ e0 u. v
离圆明园那么近,林威还楞是懒得走。两人只有一辆车,还没什么气儿,只好推出去打气。跳到车后座上,林威的反射动作就是把手伸到于闽的大衣底下抓着他的腰带。那小凉手,冰得于闽直叫唤,车也骑得摇摇晃晃的。
6 J3 V2 Q- T" Z& y6 g3 a虽然不认路,但圆明园正门林威还是认得的。眯缝着眼儿见于闽毫不犹豫地骑过去,在他大衣下的小手挠了他两下,引得他的注意力,才问:“过了门了吧?”
+ O4 L' l. k) Y* ?% ?9 k“嗯,”于闽应了一下,“是过了,不过既然咱们骑车了,不如多走走,到一○一中学里穿到圆明园,不要钱。”
0 W( r5 z$ W$ o% R* b$ p- M4 z林威听了,呵呵笑着,顺势揪了一下于闽背上的肉,本来是想拧的,奈何于闽本来就不胖,平时又注意锻炼,后背的皮肤紧紧地箍在身上,拧不起来。
# O% t4 X7 U& N. ~" z s9 L西北风飕飕地,有于闽在前面挡着风,林威也就很自然地把脑袋贴到他的后背上避风。时间长了,于闽也渐渐觉得后心被林威捂的发热。心中一股暖流流过,竟不顾四、五级的大风,缓缓地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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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v8 V. i6 A$ h: N3 ~+ n期末的生活是郁闷无聊的,好在于闽手艺好,总是变着花样儿地做菜逗林威的食欲,但也没多大成效。林威厌食的毛病越来越重了,终于在考试周里开始不想吃任何东西。于闽也不敢强他,见他一天天瘦下去,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好买各种蔬菜做些清淡的引他的胃口。而林威每每看见桌上五块钱一斤的豆苗、荷兰豆之类的,心里虽然不想吃,但也总是很给面子地吃几口,然后就喝一碗玉米面儿粥了事,连红薯和老玉米都引不起他的食欲。
2 [8 |5 r% D1 }8 B6 r周四就都考完了,林威本来还想和于闽再待一、两天然后会见,可于闽坚持让他回家修养一阵子,好好把厌食的毛病看看、改了的,于是就只好被遣散回家。
8 G( J' j% L6 u- ]0 d0 _冬天里,卖了次画儿,去了几次于闽那儿,也都病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像一只要冬眠的小动物一样,老爱窝在于闽怀里。于闽得了那个奖,现在也算是书法界的新秀,还被邀请参加什么新春书法联谊赛之类的无聊比赛,由于于闽想走这条路,这些活动也都耐着性子一一参加,这一时也忙起来,不能老守着林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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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k0 I( t. w$ O2 {5 y0 { u眨眼就是春节了,看手机的荧光屏暗下去,随即又传来诺基亚刺耳的发送报告声,知道林威收着短信了,于闽也懒得再管,撇到一边儿去,自己仰躺着,隐约听见妈妈用那种南方软软的口音数落爸爸,竟也觉得挺心安。想着林威说过一个人一生有两个家,第二个是自己的。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儿。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家庭,却可以选择组成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自己和林威。想着林威,心情也逐渐愉悦起来,闭上眼,从两人小时候到现在,一起的时光加加减减也快十年了呢,自己二十一岁的生命,竟有一半都有林威的陪伴,也是幸福的。
; D0 R S; I- c& {林威趴在床上,被子遮着头,台灯昏黄的光几丝透进来。把手机天线揪长了透在外面,自己窝在里面跟于闽讲电话。林威一直觉得电话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因为它可以让阻隔那么远的两个人如此亲密地说话。于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想也是躺着呢吧,一件一件絮絮叨叨地让他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多吃点东西。舞台上那么多变的嗓音现在发出的全是温柔的话语,漾得林威心里一阵一阵地甜蜜。
: y6 V- H' M. x: z讲完电话,一看已经两点半了,除夕夜,不熄灯。林威这会儿又兴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锁上门。就着昏黄的灯光,开了书橱,翻出隐蔽在好多建筑学画册后面的影集。柯达四百张的影集,厚厚的,沉沉的,拿在手里都自有一番甜蜜的感觉。从长白山的风光到这次的雪景,密密地排满了整个影集。 6 ~# E, r" w H) ?3 @
看着那张在天池拍的照片,两个人那时还没在一起。但感觉上都已经相融了,笑得无比灿烂,可能由于那时于闽还发着烧呢,双颊上有两抹红晕,咧嘴笑的仿佛智障,可爱地想让他扑上去咬一口。
3 V( @3 L' F1 S3 a4 r一张一张照片翻过,林威一个人捂着嘴眯着眼,笑得跟吃蜜一样。在怀柔玩的时候的相片最……高映、钟坚他们老起哄让俩人用各种亲密的姿势照相。好在那怀柔到处是山、是树,拍的时候也没人注意,那两卷胶卷儿都是于闽托熟人洗的,也没什么大事儿。现在看起来,真的是甜的冒泡。 3 L ^0 f# D* y4 ?& m
最后一张是俩人不久前在圆明园照的,是托一个老大爷照的,效果极好,俩人的状态也很好。后来这张还被放大做了个什么什么效果,反正就是到影楼里让人家给做在一块类似木头的东西上,三十二吋,巨大,挂在“心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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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Y3 N) ~1 P1 I又翻了一遍,天竟快亮了。不得已翻身上床,小眯一觉,白天还得出门串亲戚呢,耗精神头儿。 2 V) M4 ], k- v! P
春节的日子除了让人想发呆外,基本没有别的了。于闽一个人在家,只是看看字帖,偶尔和林威发短信。林威过的也苦,在亲戚家装乖小孩儿,也怪累的,不过好歹这俩人可以互相安慰。
9 e% } @' o" Q9 {' O; s1 r3 m2 u因为于闽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告诉他们家他书法得奖的事儿,而他的父母也可以说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对他失望了,也不再过问他的事。所以当年初五有人来找于闽,弄的他家人怪惊讶的。
, Y2 L, C& e7 i( _, |& m# z那是家年轻父母,带着他们的儿子,来于闽这儿拜师的,要他单独授课。孩子是于闽教的周日书法班里的一个。家长说在杂志上看见于闽得奖的消息,孩子又极崇拜他,所以希望于闽能对这孩子进行单独辅导。于闽他爸他妈看儿子居然又在书法上小有成就了,心里也高兴。不过口头上还怪谦虚地说这孩子年纪小,恐怕教不好什么的。那家父母哪管这个呀,一直嚷嚷着于闽青年才俊,要不然少年宫也不会聘这么年轻的老师来教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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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闽听他们一群人在那儿寒暄,自己带了那孩子玩儿。虽然他的家也还算是能当上少年宫老师的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恐怕是他要的薪水少,才相当于前一个老师的三分之二。
4 T$ P; B+ n/ n5 H: w总而言之,一堆人谦虚了半天,那孩子最后还是拜了于闽为师,这也算是于闽的开山大弟子了,看来那个奖还真是有用呢。 # B9 B5 K6 V! B6 ^" t+ Z v
送那孩子走,于闽看他们送来的那个果篮,发现里面有林威喜欢吃的火龙果,挺大一个,在手里掂了掂,估计得有一斤多,微微地笑了,想像林威可爱的样子。 4 Y9 u& F7 Y6 D6 ?3 N/ M
于闽他爸他妈也挺高兴的,好好夸奖了他一番,他妈还翻来覆去地看人家送的那两盒精品燕窝。盒子做的到是挺好看,瓶子里的燕窝也乳黄色地泛着透亮的光。他妈赞叹了半天,说怎么也得一百多一盒吧。他爸说怎么也得有。 4 R; _- d" x% I" u" p3 R3 `) O
于闽一边撇撇嘴,这玩意儿,要是真的,怎么也得几百,要是一个燕窝炖十吨汤,也就几十块钱一盒。这东西,大钟寺有的是卖的。到底营养价值如何,没准还没那个火龙果高呢。 i! R! n/ [) N1 J0 r. j) V. j& A3 D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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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手机出了家门,不想在家里打电话。于闽缓缓地沿着院里的楼群走。看刚刚于闽仿佛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儿,其实是做给人家看的,心里也美着呢。林威知道了信儿,高兴地不得了,说也出门跟他说。两个人在光秃秃的楼群和马路上走,林威那边儿叽叽喳喳的,高兴地叫来叫去,咯咯地笑。于闽这边儿,虽然不像他笑成那样,但也充满了笑意,眉眼弯弯地听他说话。 & ^% h" I8 |! X7 Q+ @$ K+ R6 f: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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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因为昨天那一档子事儿,也鲜亮了不少。对于于闽来说,也许是最开心的一个新年了,如果没有高映那个电话。
; r: h5 T J7 s- k, \见到高映,是在冷清的酒吧。他正在没命地喝酒,边儿上的高脚杯里扔着满满的烟屁股。没开空调,没有客人的酒吧冷得像个冰窖,冻得人心都一敲嘎嘎地响。 ( z8 R" j# a l( y- K5 f# x* ?
“高映。”于闽试探地叫他。 9 ^8 f: ?4 t. n k
“你来了。”高映的嗓音涩的仿佛剧木头的声音。 % A( ~, P. F: O, o3 _
“你还没醉,真能喝啊。”于闽仿佛为了活跃气氛一样说了句话,见高映沉默,也敛了干巴巴的笑,“怎么回事儿?又跟叶陶吵架了?” . F% N% {% v& r9 s( A) ~6 B
高映仍然没反应。于闽只好接着说:“叶陶他小孩儿脾气,难免冲了一点儿,你就让让他也就过去了,何苦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
4 R8 v/ U4 F! i0 N/ g“他不是小孩脾气,”高映终于出声了,却带着哽咽,“真的,他不是小孩性儿。”一滴泪很轻地滑落,隐在高映的裤子里,但却像是锤子一样砸在两人的心上。 6 Q; N. t4 r* _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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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到底怎么了?”于闽的心也慌了。高映从没落过泪的。 ' S3 z& |# H0 W5 l' ~6 A
半晌,高映拾回了语言功能。“他爸妈昨天回来了,撞见,撞见我们在……”
/ V) J; {, S3 n2 U于闽绝望地闭了眼,以这种方式让父母知道,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那……” 9 a9 M- G" U( t; K `
“他们跟我谈了一天,让我们分开。叶陶不答应,被他爸一巴掌打在脸上,撞在电视柜上,还磕破了头。”高映凄凉地说。
/ w! x1 T* z; \3 ^“那你父母呢?他们知道了吗?”于闽知道这两人的父母是同事,都是外交部的,长年驻外,这事儿瞒不了的。
! l+ X- q) A/ m8 L2 [ X. j, o9 H8 z1 Z“我爸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来。天哪!我,我怎么办!”高映有些不胜负荷地歪在吧台上。“叶陶他爸妈对他,极严!根本不可能……咳!我这是惹的什么祸啊!会害死他的!” 2 |" j0 l( [( H, E6 V* @9 D# Z) I$ ^
“别,”于闽靠过去,“事情总会解决的。你先别这样儿,你这样儿对解决问题毫无助益。”听着高映悲切地哀号了一声,伏在吧台上,四周的黑暗紧紧地裹住这一点暖暖的黄色,勒的于闽的心也不规律地收缩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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