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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23:2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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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v# L9 W/ b% P+ r4 I# H 早在项磊考试前打电话回家说两周后放假的时候,父亲就收拾好了项磊的房间,母亲告诉项磊,只要有太阳,父亲就会晒他的被子。! M( D- ^: M& L# O, v4 c
项磊第一次从遥远的异乡赶回家过年,一路上看到很多辛苦辗转的人,内心潮潮的。火车上到处都是疲倦的身影,谁的儿女,谁的父母,谁的兄弟姐妹,蜷在每一个恰好盛放得下的角落,煎熬着千里跋涉的旅程。
6 b* k" y$ I2 |8 o0 ]) b 家,如此温暖。; P% @5 N# P' Y+ y
回到家,项磊几乎完全脱离了此前他所留恋的小世界。项磊喜欢在忙活个不停的母亲身边聊些家常,喜欢在客厅里和父亲面对面坐着,谈时事,论社会。年前,项磊去了几趟县城,分批次去找中学各个阶段的老朋友,半年的大学时光,项磊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很孤独,这让项磊越发珍惜从前的那些朋友了。
9 _: r4 x4 [+ g8 g 裴勇在元旦前退伍了,项磊本以为会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叙叙旧,可是裴勇每天都被家人安排做一些据说很重要的事情。裴勇打过几次电话约项磊几天后见面,却总是在前一天通知项磊不得不取消。第三次,项磊有点生气,裴勇委屈地说他也没有办法。 h4 q; y8 W8 w* |3 C5 b# n
年后,项磊每天串亲戚,全家人早出晚归,项磊也没顾得上留意裴勇是否联系过,总之轮到项磊没时间了。项磊返校的前一天,裴勇又打来电话,得知项磊第二天就要去北京了,一阵惊呼,忙说要借辆车送项磊去车站。+ H* F) X; |8 `3 h0 v. e- q* Z
事实是,裴勇第二天还是没能抽身。20多天的时间竟然没能见上一面,这让项磊郁闷极了。同时,项磊也发现自己对待裴勇的心情单纯了许多,久违的兄弟、哥们儿,重逢把酒言欢的期待,纯属自然的情怀。3 [* ~ O/ c/ P4 n7 W/ I
项磊回到学校当天,裴勇把电话打到项磊宿舍,自然是道歉了。然后裴勇问项磊现在上不上网,有没有QQ,一时兴起,约项磊去上网聊。
& e4 o* k" K" P1 A; a 机房还没有开门,项磊走进学校外面的一家网吧,打开一个多月没有登陆的QQ,疯狂的消息提示音瞬间震惊了项磊。3 J- T% a, J( L) P! ?$ @* e
“给我一支烟”请求通过您的验证;
1 t; a% A& q& v+ m! I/ L “给我一支烟”请求通过您的验证;: C5 t) t' d* u/ |. M! r% W6 U
“给我一支烟”请求通过您的验证;……
9 o \4 a5 t6 r0 w 拉黑当天二十几条,第二天十多条,第三天十多条。& s, n, \$ O0 U W1 O8 J8 r+ c
此后每天一条,无一例外。直到这天。
! U! |% e, z$ s0 \4 {! ~5 `5 | 疯子!项磊心想。
- C3 [2 A% G+ E+ S 手一抖,连最后一条提示消息都关掉了。1 Y$ E9 M' y4 u& w/ ~$ H9 o& r; m6 v
随即,项磊的内心深处被什么东西毫不客气地颠覆了。
& D3 a# e$ f7 m: w 项磊不自已地咬住嘴唇,鼻子有点酸。
# G( }3 W# k& E1 _0 S 不用继续站在吴亮的立场上了吧?' J+ V- i9 F$ R# P. N7 k9 e- ^
替自己感觉一下,感觉一下这个疯子。4 l. ?/ g: k1 x
裴勇发来验证的申请,项磊回过神来,接受。
% B0 b5 d; H9 ^; y0 d, U% C7 x7 r 裴勇:好想你啊!
: }1 |/ s$ a" z 项磊心中一动:在家20多天不见,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 V2 n$ m/ v% h Y J2 {+ _ 裴勇:真的没办法啊,跑我接收单位的事,你也不想我以后没饭吃吧。" M5 o9 E9 E+ _ }
项磊:结果怎样?
, H* T* `0 _- h4 K 裴勇:差不多了,我很快就要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了。
7 l/ k& ~1 j/ C5 V4 j 项磊:以后罩我!
! O! O0 ?& D" { ^, X( S# t 裴勇:废话!不罩你罩谁?我不罩你谁罩你?
. v" @' c7 [! G6 X- g. Q 项磊笑了:话说回来,你都混进警察队伍了,难怪人们对现在的警察有偏见。
7 ], w! R. D- r! u3 D, a 裴勇:你小子皮肉痒痒了吧?1 S% ]! H$ K8 K
项磊:太好了,以后咱黑道白道都有人撑腰了。4 ]: J% J3 @+ j% ~, s+ f: ?; c
裴勇:真想你啊!
: p6 ?: b0 K) h# g 项磊忽然冲动:别再说这些话了,我力不能胜。2 X- f. a, C. f( ?1 o% ^# ^ U3 B
裴勇:为什么?我想你有什么不对?' A8 _7 C) |& x3 }6 t
项磊咬咬牙:因为我喜欢你,和男女之间一样的那种喜欢!5 R n, d/ R; I' b" X4 q1 r% Z
裴勇:你发烧了吧?
0 ^9 m! H( F7 p/ U1 [1 h" `- { 项磊:没有。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我不信你一点都察觉不到。" Z' n. p& W6 x6 k1 E1 j% j
裴勇:你他妈的都说胡话了,还没发烧!看医生去!6 w8 U. i H) ?$ Y% H- v- V
项磊:我是这样的人,你看不起我了?
( ]0 J9 H8 _* j- T6 E/ x; ~ 裴勇:别说了!
! G! i7 |* |/ x# s0 }& m0 t 项磊的眼泪瞬间决堤:何必要我假装呢?不管怎样,我想说出来。
) q( q p( C5 t& p2 H0 P: ?* V# m% d 裴勇:你他妈的别说了!4 f' [. d# C5 S j
项磊于是看着QQ的对话框自顾自地擦起眼泪,当真不敢再说什么了。
% X+ |5 ~, O, ]) t/ Q& z4 U 裴勇一分钟后说:如果你是开玩笑,项磊,你现在就告诉我。% ]+ f- e2 d9 D5 S" ^
项磊的眼泪更多了,不停手地擦都来不及,自然顾不上回话。; n8 {- Q$ b/ F2 [1 o
裴勇:如果你不是开玩笑,我他妈的很生气!
- ] k. ^7 c5 v% M2 x; Y( K6 @ 项磊几乎哽咽失声。左右的目光频频投射过来。5 @- ]2 E% r; D/ U
裴勇:我很生气!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兄弟一样的,我以为你也一样,没想到你对我是非分之想!这他妈的算什么啊!你他妈的耍我?
( C- {7 c- F; U' c m 项磊在朦胧的视线里找寻着键盘上的字母:我管不住我自己。
4 m/ n3 ~5 F+ k- W 裴勇:你行!项磊,你真行!如果不是这想法,你大概也不会把我当兄弟吧?我当初还想,你他妈的高材生啊,看得起我这种人渣,难得!真难得!
2 `, [4 j* R) N7 C/ _ 项磊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涌,似乎要把一生的难过都在此刻用尽。项磊没办法控制,只好埋下头去,哭了个痛快。
, v+ |- M! j; o7 Q) r6 }9 ?; W) P 犹记得,类似的一幕。裴勇入伍。临行前的晚上。
1 i; O+ \; f' \5 | 裴勇把项磊留在卧室里,去客厅和亲人们道别,项磊心中难过,趴在裴勇的书桌上,把脸埋在胳膊里。裴勇走进房间,问项磊在想什么,项磊说没什么,裴勇说我看看,说着去扳项磊的胳膊,项磊用力保持原状说真的没什么,裴勇继续去扳项磊的胳膊说那你让我看看。项磊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近乎央求地说裴勇你别动我。裴勇于是紧贴着项磊坐下来,用两只胳膊环住项磊,把脸贴在项磊的背上。裴勇悠悠地说项磊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走得也不好受,我又不是去上刀山下火海,又不是一去无回,你哭个什么劲啊。这时的项磊已经开始不停地抽噎。裴勇继续说项磊你不许哭,你要是把我惹哭了,今天在场的人估计都要哭,我妈也会哭,搞得像什么样子啊……0 G/ y8 |; }0 l+ q
项磊曾经想,如果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2 l% s" O9 M# B4 ?$ U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那对胳膊,距离项磊此刻的肩膀1200公里,不,也许是十万八千里,也许是无法计量的时空极限。此刻的回忆,怕是错觉。
2 ]6 Y: V) @: |6 Q5 Y 项磊你不许哭。——项磊听到一个声音,可是,项磊随即发现并没有人这么说。
6 I! x# d, ~( A 项磊你别这样。——项磊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 J" t+ \( k' n 那就这样吧项磊。——项磊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2 @ {8 W& V; X; \ 项磊抬起头来,揉揉眼睛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画面。% J% G- [: ]8 O" r' b
裴勇:项磊,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可能我现在不平静,等我平静一下,再好好想想吧。做了这么久的兄弟,就算一直是我一厢情愿,说决裂就决裂的话也会疼坏心肝。
; w, \% J* U$ {4 f* \8 y 裴勇:你没考好不是因为这个吧?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你真以为我是跟你客套呢?说实话我觉得你比我亲弟弟都亲,那小子我什么时候想过去管他?可你就是不领情!+ _8 N% D& w* T$ @% l- s
裴勇:你干什么呢?吱个声,要不我还以为你羞愧自尽了呢!想想真有踹你几脚的冲动。我他妈的什么都掏给你了,你却一直不让人琢磨透,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些个秘密呢?什么都不说,但什么都干了!
# m; U# i+ s) E7 e) \7 n: ? 裴勇:说话!6 {% G7 t* \$ `3 b7 O( { S
裴勇:干什么呢?说话!4 ~5 x+ }* z) `+ A k6 ~+ Y( z/ p
项磊无力地敲着键盘:这个事你现在知道了,明天就把我现在说的这些忘掉吧。
6 C8 s7 h5 d* ~ M 裴勇: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
* O, c' R; i# _& @+ ?& ~7 ]* q 项磊:我不会妄想什么的,我们还是好兄弟。
: X9 O z8 Y0 I5 t1 I 裴勇:嗯,你改改。6 \7 m% I% I" n7 ]+ {. ?
项磊:你会看不起我吗?
. Y2 t2 ~3 h& B# [ 裴勇:废话!你说呢?你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 ^8 L: S2 R3 d6 s 项磊忽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了,项磊自己都很奇怪,他很多时候的感觉都是忽然之间油生的,从前忽然爱上裴勇,现在忽然对裴勇释然。
/ i9 M/ [" c) B7 z. M! m$ ?& d7 P! [ 项磊并没有说太多,裴勇自顾自说了几段话,大概说着说着也释然了自己,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光景,裴勇的情绪就经历了360度的大转弯。
. q9 ]. s( S, {' F 之后裴勇又随便说了几句,就下了,项磊几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一时不能回转,迷迷糊糊重温了裴勇刚才的聊天记录,然后,打开一个多月都没有去打理的论坛。" E# k* s$ p% Z5 a1 g% G& o
“给我一支烟”的板块里,多出一个置顶的帖子叫《心酸的浪漫(下)》,项磊点开,看到很多人回复说为什么没有看到上却有了下,“给我一支烟”最后的回复是:要看下的人,已经知道了上,我何必再发?我只为发给一个人看。# \$ V2 M: k: [$ [+ s/ P, ^3 T! q- V( i
然后,帖子被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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