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 BY 香小陌【待续】

午夜守候

就是小儿麻痹.不良字？

午夜守候

少棠觉着他儿子就是一个没心没肺，但他北北极其有福，从小微伤小痛不断，翻墙爬树骑马打仗浑身遍布男子汉伤疤，然而从没大病，活蹦乱跳长这么大了。

    孟小北忙问：“孟小京腿真会瘸？不能治好吗？”

% u, P# J5 K6 O8 r6 K9 V, K* V5 p+ U- P    少棠说：“我托人打听一个医生，其实是咱们宝鸡一位名医，专门开刀诊断各种脑瘤垂体瘤肌肉瘤，就是极为难请难弄，有钱都不一定请得动。”

    孟家几个亲儿子闺女开会商量事儿，少棠也席，围了一桌，仿佛他就是孟奶奶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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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o  Q7 S+ x- u7 ~2 V* U    孟建民这些天带孟小京去看积水潭和31骨科专家，说孟小京平时缺乏锻炼，骨骼柔软尚未发育好，这个软骨瘤位置奇怪，横置关节韧带之间，不建议手术，只能静养。

4 Q; A5 m' U8 |4 V$ G& w    孟建民表情凝重：“动手术，专家说先让家长签同意书，动坏了不负责任。可是不动手术，他越来越不能走，我怕他腿就一直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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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7 U0 i+ D2 r1 Z: h" z- h    贺少棠说：“咱们宝鸡那边儿，原来其实有一位特有名医生，‘神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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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_! K# r. \  Z; I5 q! P% P) x    孟建民不解，当地人都听说过，传得特神，其实有那么神吗？都是小县城里瞎传“气功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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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说：“我也觉得未必有那么神，但是可以试试。”

    孟奶奶是急脾气：“那你上回怎么不说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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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忙解释：“这人难请么，轻易我不敢提……”

: b2 ?1 S- D- s: B    孟奶奶问：“怎么个难请？普通人找他他不给看？”

8 K) b- x  q( q+ X7 ~3 E2 t' G    少棠说：“年轻时就传特神，给主席看过病，文/革期间打成大骗子反动派，下放农场好多年，好像平反了，但是跑回陕西坚决不肯回北京……所以很难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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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O/ i; o6 O# T/ l& g1 h/ V    给中央领导给主席看过病，这能是一般人？！一大家子仿佛都像看到了神医妙手回春拯救水火希望。凡人小民看待中央领导、高级干部，那感觉就是完全两个世界人，平日不可能有交集，深刻鸿沟不可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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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唯一可能交集就是眼前某人，全部希望就寄托小北这万能干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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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抓着少棠胳膊，攥住：“少棠，那你能不能帮俺们说说，把这人给请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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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

) C8 L+ _! j3 N4 z5 Y9 s" F    孟奶奶：“俺老太太跟你说实话，俺们这样家庭哪认识那样人，咱高攀不起么。你认识不？能不能帮帮建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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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9 L; q$ c$ l    孟建民沉默不语，拉不下脸来求，老太太都替他求了。

( Q% a& g  a' K8 ?    少棠那时也闷头沉默挺久，语气有明显迟疑，也是被众所期盼，压力很大：“嗯……我力。”

    孟奶奶又问：“要多少钱？”

3 ]. g. n  _6 B7 r+ J6 @; c! R    少棠说：“钱不是问题，这个您甭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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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少棠说钱不是问题，那是因为钱对他这种人从来不是问题，然而对这一大家子人，对于从小就养双胞胎还是一家子分开两地孟建民来说，就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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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z) C: c- i/ ~* [) i    孟建民是有正式工作单位有编制资历老工人，平时一家子看病关系都岐山当地。然而单位报销终究管不齐疑难杂症重症大病京求医，误工费差旅费专家费拍片费诊疗费手术费营养费，外带给这口那口带土特产和红包，什么不要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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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x& s3 y    孟奶奶说把积攒养老钱都掏出来，给孙子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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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D) ^4 s! Y9 [/ l3 u3 S    孟小北大姑说，养老钱您留着，咱们几家分摊，每家出五十，这不正好能凑出两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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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闺女面面相觑，随后是长时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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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j7 U7 J; ]2 \) a( z    大姑合计确实不合适，又改口道：“建菊咱家小，刚参加工作，手里根本也没存款，她就算了。”

    “老三你刚生孩子，正需要各种花销，要不然你也算了，你别出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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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就大姐嗓门大，主意来得飞，也没顾及别人脸色。大姑说：“我出一百，建霞你也出一百吧，剩下咱妈出。”

6 ~! [# c. \; q1 V    二姑：“……”

- G: R9 D% ?- c. O- d    二姑嗓门不输大姐：“怎么就……就咱两家出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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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I6 J& p: ?8 o8 F6 T1 o" n% e0 f  E    大姑：“咱妈也出钱啊。”

4 W* ?' f7 {. z8 [+ i* x    二姑：“是，那是咱妈亲孙子，她钱，包括她这房子，将来本来就留给她俩孙子，又不会给外人留着。”

. R  \! v+ M1 ?6 [    大姑反问：“这不也是你亲侄子啊？从山沟里出来看病怪不容易。”

! M) D5 W6 k9 i, B: i& N6 a7 J    二姑哼了一句：“也是，孙子是孙子，外孙子就不是孙子。也对啊，外孙子本来就不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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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r0 Z) G7 i7 l    言外之意，我们自己家养孩子不用钱啊。

    眼瞧着就要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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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 g* L" z    除了小姑未嫁，其余三家都有了孩子。女人这只要一当妈，也不能说是变得自私小气了，而是为了自己亲生骨肉与自身小家庭利益，顾虑考量就多，谁家孩子吃穿上学念书看病不需要钱呢，中午学校吃饭每月三块钱没了，换一套校服五块钱又没了，花钱如水，谁应该替谁养孩子？

! @7 X) ^4 s  |9 }# |7 t2 @  ?7 L    孟建民表情难堪：“都别说了，我这当大哥，没孝敬咱妈，没照顾好几个妹妹……我回来一趟真不是管妹妹们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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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好了，实不行，就只能让孟小北回去，钱就省出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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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突然插嘴：“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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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一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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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打断对方，脸色非常不对付，粗声道：“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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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如果不用借读，每年能给家里省出不少生活费，杂七杂八各种费用。当时小学学费书本费并不算高，普通人家都负担得起，然而养一个孩子是山沟里养，还是帝都大城市里养，生活条件差异可就大了。沟里上学，孟小北可以每天午饭就带一个馍馍，穿大人淘汰打补丁旧裤子，没人笑话，大家都那样；然而北京，你要交钱学校入伙吧，你要给孩子买衣服，要赶上一个城市生活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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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课内课外业余生活丰富，劳技课要交材料费，音乐课要交乐器费，每年春游、年联欢会和学校运动会还要集体凑班费，羊毛全部出小羊羔们家长身上！山沟里学校就没这么多幺蛾子。

, t, l$ p  L1 K; M' I    平时下了课男同学们一起踢球，渴了买个冷饮，兜里没零用钱哥们儿之间没面子。过生日互相送个卡片，同学之间请客来家里玩儿……各种花钱名目，小学生也有“社交”费用。

    说到底就一个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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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孟小北亲爹和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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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_8 a: B0 k) \4 H    贺少棠部队里吼人吼习惯了，关键时刻特有气势和威严，眼神镇住一屋人。屋内鸦雀无声。

) Q, f+ q% F. p4 M1 \    少棠说话干脆利落，军装下面胸膛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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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讲三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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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0 X; M" e- l  c    “第一，孟小京这腿咱们肯定要治，不能因为咱们家里舍不得花钱就不治了，耽误了他。”

    “第二，‘神刀张’我想办法请到这人，我保证办到！……钱再说，哪怕先写张欠条跟人家赊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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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孟小北不能再回西沟，孩子已经都出来了，你们现让他再回去，不管是因为他弟病还是因为他自己，让孩子以后怎么想？对他心理上多伤啊，将来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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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也急了：“哥俩心连心呢，咋能为了帮一个就不管另一个了，把另一个再送回去哪成？俺就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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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心里正郁闷：“他俩连什么心？您没听见，他弟那屋床上腿疼要命，孟小北刚才那屋还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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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0 ]/ U, G4 U    少棠语塞，气得瞪孟建民，眼白都瞪出来，把烟蒂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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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搞不定，为难一个孩子吗？少棠突然脱口而出：“不用商量了，小北学费书本费借读费和生活费我全掏。”

4 i' `) D5 Q$ V/ o    全家人默然，看着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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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j2 b+ Q! a/ ?1 e3 z- _    少棠面无表情，迎上众人目光，心里也难受：“您一家子先想办法凑看病钱……小北生活以后我管。”

    ……

! T1 u" V6 @% T3 C$ q9 d    这事怪就怪，后也不知怎么吵出来结果，话赶话，就变成了少棠自己每年掏一百五十块钱——孟小北念书生活全部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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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6 N+ W7 _2 g% S; p    说出来话，也不能随便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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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没想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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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3 z3 [8 t8 I  ]- A' d0 r' T1 D  W    他每年攒下工资津贴，都没钱泡妞谈女朋友，就忒么养着小狗/日孟小北了！对北北是怎么好都觉着不够，总是心疼这小子。养干儿子这事简直就像个“套”，从一开始莫名掉进来了，当少棠发觉自己这个感情圈套里中箭之时，他已经陷进去太深，泥腿拔不出来，只能心甘情愿付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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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贱人家百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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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小声嘀咕了一句：“也是，少棠你们家有钱，手脚也大方，不稀罕这一百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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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少棠这人脾气，是压着火，他当场差点儿就拍桌子说，孟小北这孩子以后全归我，你们别跟我抢，我从来没有嫌弃他累赘。

/ W! C* Q& X( e* V6 c7 A3 T    然而他冷静下去仔细回味，自个儿也没资格说厉害话。你是谁，你是不差钱，可你不是孟小北亲爹你有什么资格挑剔这家人对孟小北不够宠爱或者不够公平？究竟怎样才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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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毕竟是两个孩子父亲，做父亲亲情抉择、两个孩子之间艰难搞平衡、上有老下有小重担以及强烈心理挫败感，是少棠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体会不到。决定命运关键时刻一个外人恐怕永远抵不过小北至亲，而付出也不是为了怎样回报，感情到了这份上，收都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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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家庭内部纠结，大人们关着屋门吵，以为孩子听不见听不懂。

    孟小北那屋，几句话一凑，就全明白了。

: [3 Y) Y) |6 p& Y6 n    这些年，他自家人面前从不发表意见，长辈面前好像就一浑不吝猴孩子，正经事儿屁都不懂、也不上心，你们随意决定我命运，我去哪都无所谓！

    其实，自从当年离家出走一鸣惊人，他什么时候不上心？

/ I9 ?/ D* O1 i1 k    孟小北一边听大人说话一边埋头画画，笔尖不由自主地，画是他少棠。

" o4 R- ^: O4 o* K4 p8 u( B    他其实什么都懂。

    每年花着他爸爸奶奶干爹借读费生活费，是他从小欠这些人感情债，金钱债，欠太多，还不起，所以也不敢提。

    现他弟也很需要钱，怎么办呢？

7 Y& S$ j- q% m( y% d6 V    孟小北是能说我就霸着这位置就不管孟小京死活，还是说我发扬高风亮节兄弟友爱情操/我滚回西沟去把孟小京换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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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从来都不说，心里明白，有时也自卑和怨天尤人，又极度渴望身边人疼宠。那时少年人感情，敏感又脆弱，他就像一条渴望阳光雨露藤蔓，拼命攀附到他信赖那个人身上。

    他一笔一划纸上画某个妙人儿，仔细描绘制服衣领脖颈处阴影。画到动心兴奋处，嘴角翘起来，乐呵呵，甩掉一脑门子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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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京这时候靠床上，玩儿孟小北笔袋，摆弄香水味橘子苹果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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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9 g, G# o& S* H0 K# B9 k6 |7 [    孟小北咬着鼻头：“你喜欢啊？那个笔袋给你吧。”

  T" [& E' q6 l7 E/ i2 @9 s6 t    孟小京抿嘴乐了：“嗯……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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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京又瞟孟小北挂大衣柜门上那身纯白色镶金绶带仿军装制服，他都没见过，心里也羡慕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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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略带得意地显摆：“这我们学校鼓乐队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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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B3 g; }' D    孟小京：“我能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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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E: i, v' @! h( t% i0 C$ E* p    孟小北：“你穿着玩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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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京又皱眉：“我个儿比你高，你衣服我穿不下，裤腿太短了。”

    孟小北皱着鼻子：“我靠！我借你衣服穿你还埋汰我个儿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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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 s* Q( ~; }: {, `) s    孟小京于是欢天喜地把外衣外裤扒掉，哥俩床上鼓捣衣服。孟小京穿上鼓乐队白色制服，对着大衣柜镜子走来走去，有模有样，秀气挺拔。还别说，很像祁亮那小子学校骚包风格。

2 `& ?% ]4 H0 J9 E* {; U. V    孟小北眯眼瞄了一会儿：“你脱下来吧！把制服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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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那小心眼儿，顿时发觉小京京还是比自己长得好看，穿上白制服漂亮了，可不能让干爹瞅见穿鼓乐队军装制服帅哥孟小京，不然自己这歪瓜小枣又该没爹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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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俩一人穿着上装，一人穿着裤子，床上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孟小北压着孟小京揉搓，发泄，互相瞎闹，心里都有惆怅，又抵不过骨肉情深、情感上本能。

+ E/ S- M/ \2 l8 |    曾经也是打打闹闹两小无猜亲哥俩，因为特殊年代各种外力原因，就好像变成两家人，各认着一个爸爸。孟小京不能质问亲哥哥，凭什么你能来北京我留岐山，我哪一点不如你？孟小北也不能欺负他弟弟——你既然已经留山沟里，你就永远都别回来了，省得一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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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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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生日乐

$ c! `' h7 i( j! f* P5 L    之后那个礼拜天，一大早,孟小北出现部队驻地大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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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H" }9 O7 q1 K3 M5 a: S3 }6 F    他穿他干爹给他弄来一件烟色夹克衫,时髦一身衣服，手插兜规规矩矩，徘徊门前。那神情，手里就只差捧一束玫瑰花了。这也就是当年孟小北没那个觉悟,傻乎乎也不懂,不然拎一束狗尾巴草也成啊。

1 `% [! {7 |+ q3 \    他昨晚奶奶家睡,一大早就暗自心情激动,忙忙叨叨,比他奶奶起还早。一人洗手间对镜子捯饬得挺帅，还借用了他弟弟香喷喷雪花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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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C/ D# C+ i& y    他抹完闻了闻手心：“噗！恶香恶香，真难闻，我闻起来像孟小京了吧。”

& i& a; v# e( }: s/ f  m; d    门口溜了一会儿，孟小北就热得不行，耍帅穿太多了，里面背心湿透，只能把夹克拎手里，头发都湿漉漉，透着狼狈热情。

# i7 y5 a5 k/ B; P* d( I    这天少棠他们小队轮休放假。哨兵往队里挂了电话，电话里某人说，“让那小子进来。”

, c0 p  q8 M4 a5 z    本来是个休假日，贺少棠这个当头，训练场上训他兵呢，一个都没放假，一个也甭想走！

+ u) `  `7 H: G3 ~    少棠和他手下兵，个个身穿军绿色短背心，作训服迷彩裤，浑身操场上滚出沙土，脸上脖子上都是一层黏腻汗湿黄土。少棠亲身上阵，跟小兵对练散打摔打动作，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往地上狠摔！孟小北远远看着，脚底下大地颤动。

    他们驻京内卫部队，每年招收志愿兵是有要求，要能打禁打，说白了是要具有给领导充当保镖挡枪实战能力，散打与拳击是必练项目，每回从训练场下来都得轻伤几个。

    少棠吼人时，脖子上青筋暴露，眼神严酷。

    “腰太软了！大腿抬起来！每天踢沙袋三百下就踢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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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踢沙袋，还是沙袋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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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8 K8 x1 T: v    “再软固塌塌兵怂样儿，都给老子滚去操场，跑五个一万米！！！”

    少棠对着沙袋给小战士示范，侧踢制敌，军靴沙袋上扫起一片尘土。然后是一对一实战演练，几下凶悍腿法就将小兵踢飞到三米外垫子上，仿佛用一身力气、用骨骼肌肉间剧烈疼痛发泄内心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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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n& f% P1 ]7 ^1 M% m    孟小北张嘴瞧着，心想怪不得小斌叔叔说少棠越来越像个当官，脾气真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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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X3 V. e0 Y7 y6 o6 w5 S    少棠可能小时候刚进部队那时，也整天被他们排长、连长训得狗血淋头，如今有一种千年媳妇熬成婆成就感，婆婆转过脸来收拾手底下一群小，这叫一个发狠。

( y3 Z. V( @+ U5 X( z. l' F    少棠训练时候脾气大，但也确实能打，打得那帮年轻小兵喘着粗气，直不起腰，不服气真不行。有个倒霉蛋一抬腿，作训服裤裆撕开一大口子，惹得队伍哄笑。少棠一声吼，大伙立刻不敢乐了，埋头扁着嘴抖动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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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少棠喊“回宿舍整理内务”收兵回营扭头就走，身后一群小兵七七八八瘫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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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3 b5 Z* C- T1 H    少棠其实早就看见他儿子。

    孟小北难得乖，懂事了，没有大呼小叫穷吆喝，一人坐场边，安静地着迷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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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a9 d6 w/ n, s7 ^) E$ L( m    贺少棠慢慢走过去，衬衫搭肩上，背心湿了个透，裤子大腿处都是湿，裤裆处紧裹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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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站起身，他干爹眼神直勾勾地正看着他。

    少棠靠近孟小北一瞬间眼神突然就软了！

    眼底像荡漾着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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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伸开手臂轻而易举捉住干儿子，顺势往怀里一带，手掌捧住小北头，像捧个大宝贝，湿漉漉嘴唇凑上去，轻碰脑门。

- f+ r8 y' G) l' u4 f! a% G    孟小北：“干爹！”

0 F4 w4 O, u5 [2 R3 ^    少棠声音低沉，难得来一招温存浪漫，捉住小圆耳朵哈着气，“儿子，生日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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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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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y; V, X0 o6 H  i    孟小北内心乱抖，声音可没抖，十分淡定：“谢谢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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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Z  W# N' T; B9 `    少棠给他一个淡淡笑：“谢什么？是你过生日。”

# C! K7 W: H1 }$ {0 A    孟小北两手兜里攥成拳头，眼角都笑出一片花褶子，挺开心，觉着起一大早，今天可真没白来，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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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印象里，这么些年，他干爹平生头一回跟他说“生日乐”，以前竟就从来没说过这句话，每次生日就找各种借口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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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不是被孟家一摊破事逼得，少棠绝对不会主动上门求他亲爸爸，十年不愿意来往。憋闷心中许多年怨念，一旦曝露坦白出来，晾晒阳光底下，回头再想一想，十多年都过去了，干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自己这个当年傻愣头青给别人当儿子，如今是给别人当爹，要衬得起这个爹字！

    少棠不认同他亲生父亲对待感情亲情方式态度，瞧不起，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孟小北好，拼命想做一个好爹，多多少少是有那么几分含有怨念强迫症心理，甚至有时矫枉过正了。很缺爱，不是只有北北一个人，即使少棠不喊不叫不磨人，破碎情感从来都藏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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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1 U+ f! }5 o. x' S2 S    少棠搓了搓双手，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几天……特忙，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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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特男人地一摆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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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哄孩子似：“今天我放假，陪你出去玩儿半天，就当礼物了！”

    这是孟小北想要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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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d6 Y- }" ]) r6 }    两人也没再婆婆妈妈，各自心里都揣着心事，但都绝口不提，只谈开心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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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水房里冲掉汗水，换上一身干净衬衫，走出大院门，叼着烟，仰头是一片湛蓝明净天空，心也静下来。

    爹帅气，干儿子也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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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这两年吃得好，吃饭尤其能吃干粮，一顿饭两大碗他奶奶手擀粗面条，长成瘦高个儿。

    披着夹克，小分头一梳，少棠瞄着孟小北：“可以，跟我年轻时候有一拼。”

    孟小北抿嘴一乐：“我帅吧？”

    少棠点头：“嗯，很给你老子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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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说孟小北特给他长脸争气，是因为学校里近两件好事。头一件，他们学校正努力争取区一级重点示范学校称号，美术课搞活动，让每个学生回家设计一份校徽图案，交上来评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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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这只是学校一项课余活动，搞个名目，重参与。大部分学生没那个天赋头脑，有人干脆把任务拿回家布置给爹妈，由家长完成作业，交上来五花八门。全校高年级所有同学作品，大队辅导员看后评价：啧啧，就你们一班那个叫孟小北学生！

; {0 T5 G$ H" N, g    孟小北把他们八里庄小学地名儿绘成个圆形图章式样，旁边一头很萌卡通狮子，戴红领巾，爪子举火炬，还背个双肩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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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和主任都看了，老师讨论产生分歧。

! q+ p0 s4 ^: ?6 ?8 T    后是校长拍板做了决定，与其花钱去外面请个美院老师画校徽，还不如用咱学生自己画。孟小北这位同学，画得就很好嘛，很可爱嘛！符合学校蓬勃向上青春活泼气质，关键这是咱们自己学生创造出来校徽，去参加区里展览咱也能显摆，看他们别学校有这么有才学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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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学校大出一回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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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 [  F7 _% Z8 n    学校教学楼正门上方，挂起这枚小狮子校徽，据说孟小北毕业以后还一直挂了十年才被换掉。

/ I, j; G3 S1 I, C6 y& k5 u$ w% y& ^, X& P    他们班主任十分激动，课堂上点名表扬孟小北，给她这个班主任长面子。

, i9 V, Z. |( X    学校还给孟小北发奖了，当时发是一张奖状，一只双层文具盒，一套高级水彩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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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件小牛逼事儿，孟小北步入高年级时，成为他们学校鼓乐队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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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Z5 A+ W' y    各校都开始组建鼓乐队这种妆点学校门面提高学生士气鲜玩意儿，统一定做红礼帽、白制服。孟小北几个哥们儿都队中，申大伟站前排吹号，祁亮后排打小鼓。小鼓阵容基本全女生，只有两三个汉子。亮亮因为长得美白嫩，被混进女生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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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 O# C& x/ L9 t! S    孟小北队里学手势，特别机灵，应变力强，而且站高台上，他压得住气场，于是被选为指挥。

, k7 t! k' H! b& @7 ]9 R    帽带勒住下巴，胸前金黄色麦穗闪耀少年骄傲光彩，双目细长炯炯有神，戴一双雪白手套，单手举着长杆指挥旗，小北爷爷可有范儿了！或许是童年时代饱受耳濡目染，孟小北穿制服拔军姿有种军人气质，特酷，别同学爸爸不是解放军，当真模仿不来。7k7k1bsp;   俩人高度差，少棠一条胳膊架起来，将将好能摸着儿子脑顶走路。

    他就这么搂着，俩人一路走，坐电车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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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问：“去动物园？”

    孟小北说：“学校春游刚去过。”

  Q) r. h7 @4 C) n# L1 t0 a5 u    少棠想了想说：“坐17去北海公园吧，想去吗？开电动飞船，你还没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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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3 l0 v* r* n! T! Z7 e% z    中山公园和北海公园开旋转木马和电动飞船，全北京市就没几个孩子玩儿过呢。这就是过生日才有待遇，就好比自然灾害时期只有过生日才能赏个鸡蛋吃，这是早“奢侈”。

    北海公园下午，暖风吹皱湖面一层波光，很美，很静。整个公园静悄悄，七十年代末年北京城里大部分都是平民土著，又穷又保守，公园没有几个游人。

    一大一小两个嘚嘚瑟瑟身影，开心走湖畔，笑声荡漾。

    少棠掏钱去买票，心里想着儿子好处，一气儿买两张：“去吧，坐那个转圈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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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S3 [) ~, P/ a3 H4 I/ v    孟小北说：“你跟我一起啊。”

    少棠：“我就买了两张，你自己坐，能坐两回。”

    孟小北：“我一人儿没劲！”

% j9 f% L! n7 x    少棠说：“咱俩一起，就只能坐一回了，我真没有那么多钱！这月饭钱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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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 c" Q/ ]+ G3 Q: D0 I    孟小北嘴角微微一抿，眼底闪光：“我就坐一趟就够了……我跟你一起。”

1 |, Z' h" Q' V  m$ L* V    贺少棠那天还真上去了，结果挤不进去那个12岁以下儿童才能坐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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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理员大叔特热心帮忙调座位，一上午没开张呢，整个电动游艺区就两三个出手阔气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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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M$ O+ j( o3 U; ]  a3 J  f    少棠人高马大，长手长脚，这一下就显出成年男人三围尺寸。孟小北皱眉：“干爹，以前没觉得你腿这么长，而且屁股这么大！”

    一个飞船里坐俩小孩，座位是连着，少棠挤进去，孟小北就几乎没地儿了。

- _- [3 o- x% d2 ~    孟小北一屁股坐下去，少棠“哎呦”一声，他脑后低声道：“坐着老子了。”

    孟小北力往前拱：“没有啊，我坐你哪了？”

    少棠半笑不笑哼道：“不知道我大么？”

    少棠前裆顶住孟小北后腰，顶住柔软屁股缝儿，紧贴着，这姿势确实太“亲子”了，蹭得他某个部位有点儿要起物理反应……他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找人，心虚：“可别让熟人瞧见，老子坐这么幼稚飞船！”

0 H" R2 W, U+ {+ J3 B' C    管理员大叔笑着一挥手，飞船起飞，越升越高，开始速旋转，带起凛冽风声和强烈眩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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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上面喝着风大喊：“啊——”

! ]3 L/ o* r& z& Q5 S    两人皆双手扶把，手攥到一起，紧搂着：“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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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不怕晕，贺少棠下来就晕了，转得他头疼，下楼梯两脚拌蒜，笑着骂：“我/操以后真不能坐这玩意儿，我晕一切飞行器！……老子也就为了陪你、让你高兴！”

    孟小北撒娇，从背后抱着他小干爹腰，推着走，脸贴着少棠后背乱蹭。少棠被推着走，笑，非常之乐。

    玩儿累了，孟小北说：“干爹，特别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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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通往琼华岛石拱桥旁小卖部买水。

    少棠说：“来一碗茶，一杯啤酒。”

3 y- b7 s( O' ^2 `    孟小北喝茶完全不够解渴，那时就已显出日后狼性，直接说：“我也要一杯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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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v2 C- H4 [9 J( \    少棠难以置信：“你小子能喝下一整杯吗？！”

    那时啤酒不论瓶卖，都是散装，一杯一杯零打，两毛钱一大杯，浮一层雪白浓郁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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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喝啤酒，令人舒坦无上美味，而且确实解渴。孟小北端着那杯啤酒，仰着而，咕咚，咕咚，咕咚，一口气，就一口气，他全喝了，浑身毛孔爽得发涨！周围大人都盯着看他，这小子真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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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走出公园门，两人脸上分明都意犹未，少棠停住脚步，突然问：“你吃过老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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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说：“没吃过。但我听亮亮说过，特贵，他爸请人吃饭都那里。”

    少棠一摆头：“走，我带你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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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嚷道：“干爹，你这月饭钱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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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5 E0 I0 l8 Z9 q( ~( u5 j    少棠目视前方，一笑：“没了就没了，花光了算……花钱难得买个开心，今儿我宝贝儿子过生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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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n/ q1 |8 C+ s" t5 q3 d  z/ e    孟小北不知道，去年他过生日少棠没露面。少棠那一天是自己一个人坐老莫里吃饭。

    这顿生日晚餐，孟小北记忆犹，京城世家时常出入老莫，他也有幸吃过了。服务生穿红色绒面制服，大厅金碧辉煌，一口罐焖牛肉下去，孟小北不住咂嘴，太好吃了——一口肉两毛钱就抹油啦！

- ^. X* D- M) o* D  Y$ B3 `! Q2 r    少棠整顿饭就是给干儿子讲解，这个刀叉，是怎么用。

    沙拉碟和正餐碟，怎么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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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餐之前，先来一道他们家特色奶油蘑菇汤。

    奶酪鱼排，配白葡萄酒。罐焖牛肉，配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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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吃起来挺讲究，别看平时经常是流里流气机车装、皮夹克，兵痞打扮，餐桌上举手投足都让孟小北觉着特有贵族范儿，用餐布擦嘴姿态优雅。

    少棠笑说：“我妈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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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3 {- g7 F, q    老城区大街上，不断掠过骑自行车人群，蹬三轮老大爷车里载着烧糖铁罐，上面插满糖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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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热夏，傍晚透出些许凉意，小风一吹，吹得那瓶红酒上头。

* t; m7 Y- ]2 W) d3 Y    俩人坐老莫餐厅门外石头台阶上，少棠脸色被酒气醺得通红，一直咧着嘴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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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L& W2 c2 l' [' L    小北靠少棠肩膀上，处得像好哥们儿。少棠声音沙哑发烫：“对不起啊，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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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4 I$ c6 N! |    孟小北摇摇头：“什么啊……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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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垂下眼睫，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一直没给你过生日，你一人儿北京、你爸你妈都不，我都没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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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E/ |) U, M( }! \) T    孟小北：“原来你记着我生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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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这日子能忘得掉吗。”

    孟小北：“哦。”

    贺少棠是主动提起，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爸妈很早离婚了，我妈是十多年前这天去世，我北京待得不好，还跟人打架差点儿进局子，然后我就去西沟了，再然后，怎么就碰上你了呢？……还记得我第一回去你们家吃饭吗，呵呵，我当时就想，这算什么狗屁缘分，你怎么就偏偏每年都今天过生日，你每年生日时候我都挺难受，不想看见你，烦死你个小狗/日，你还老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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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G+ p% \4 H5 |5 W+ ]    孟小北赶紧说：“那以后我换一天过生日呗，我真无所谓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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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笑道：“我妈长挺漂亮，是音乐学院教授，比龚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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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张大嘴巴：“真啊。”

, a# \8 M4 [( {+ W) j+ _    少棠用力点头，眼底流露出孩子气：“从法国留学回来，那时候中国第一批归国音乐教育家，特别有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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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说：“反正肯定比我妈妈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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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1 N, \7 ^7 }" ^) M4 C    少棠脑子里一溜达他嫂子模样，忍住笑，谦虚道：“确实比你妈妈长得……俊一些。”

    孟小北：“你长得像你妈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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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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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w1 L. w+ U  n* B9 S    孟小北口气活像个流氓：“那我可知道了，你妈肯定就是个大、大、大、大美人儿啊！”

    少棠噗得乐了，喷出口水：“哈哈哈哈。”

& S, D, `$ D+ l0 `1 K, g    少棠是把身边这个人，完全当成个大人来交流。孟小北才是他身边亲近以至能无所顾忌敞开怀抱人。孟小北单纯，又讲义气，又强烈崇拜他依恋他。对北北倾诉心事是坦然，没有丝毫避讳顾虑，两人无话不谈。或者说，对身边不离不弃人逐渐发展到逾越辈分规矩、不断索取、侵占，想要多宠爱和陪伴，这是每个心底存有脆弱和稚气之人病灶，后避世之所。孟小北是这样，少棠何尝不是？

    晚风吹过，心是热烘烘，怀里人也是滚烫滚烫。孟小北搂着他小爹膝盖，自己也不知说什么，也是男孩开始慢慢沉默害羞年纪，没什么阅历没经历过人生挫折。他有，就是一颗赤子之心。

    孟小北拍拍少棠：“其实没事儿，我哥们儿亮亮，你知道吧，他父母也离婚了，现有两个家，四个爹妈！他爸爸还是大款，谁都没时间管他，他整天拿这事儿跟我们炫，还挺美！他不乎，因为他有我们啊！”

    “你看我吧，我就等于跟没爸没妈似，我爸我妈反正疼孟小京比疼我多一点儿，嘿嘿嘿，我也不乎，因为我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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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3 I( [  _, t0 {    “所以，你也别……别……嗯，我就是想说，你还有我呗。你爸爸不要你了，我要你啊！我打包全都要，喜欢小爹！”

$ {/ m( b) e5 b" u$ @$ l9 }8 _0 D    孟小北表情极单纯而真诚，一腔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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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w$ T) _3 ~7 t, E    少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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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眼里一下子就流出眼泪，然后乐了，特不好意思地使劲抹一把脸。夜晚街灯勾勒出一张脸轮廓，十分英俊，小黑痦子上有闪光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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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抱着，并肩而坐，完全就是潜意识喜爱，感情到了深处，彼此依赖，那时月色正浓，晚风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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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 k* D& e7 N    少棠嘴里有酒气，眼中有泪花，脑壳还被电动飞船转得眩晕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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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对眼前人是又待见又崇拜，头一回看他棠棠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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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贯爽朗坚强男人，偶尔流露脆弱，哭一鼻子，特别招人疼。

0 Y5 |8 i. b5 W! v    少棠喷着粗重炙热喘息，凑近孟小北，猛然一下，嘴唇罩上他脸！

    少棠吻了他眉头。

    吻他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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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g6 ^+ O: K# s( [6 E    后，吻了孟小北嘴。

1 ~$ K/ |5 D* w1 ~    少棠侧过头，错开鼻梁，持续不断地亲，索取，仿佛十分需要小北，需要怀中人慰藉。这人胸膛滚烫，脖颈被酒意渲染出一片性感殷红色！那是一种具有强烈暧昧暗示肤色，令孟小北惊异，头晕。少棠两只大手很有劲儿，丰满湿润嘴唇反反复复磨过孟小北下半张脸，用力地吸吮……然后又突然放轻动作，可能怕弄疼，温柔地用上嘴唇乱蹭，简直像蹭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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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糙胡茬剌着孟小北上嘴唇，还有酒气、眼泪和鼻涕！强烈冲击和情感上刺激带动他整个身体发抖，眩晕，同样压抑着一股满足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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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r4 \" \0 a; o  y5 r% H    孟小北肩膀和胸膛已经硬朗，个子不矮了，是个少年人健康结实骨形轮廓，具有一些明显性别特征。走大街上，绝不会被错认成姑娘，或者被当作个人事不通小屁孩。他深刻地意识到、感觉到少棠揉他嘴巴，四片嘴唇相缠。他根本不懂接吻是怎么回事，也无所谓两人正干什么，只要是对人，干什么其实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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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任何经验技巧，也不需要。嘴唇强烈地吸允和被吸允着，交换口水与深刻喜欢。他抓住少棠衣领，因为好奇和享受，使劲拽住对方脖子，拽到自己面前来狠命地亲！他那丁点儿微不足道力量，立刻就被一个成年男人纵情发泄时强悍力道所碾压，少棠几乎像要一口把他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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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4 @3 i) e2 y2 P( v, ]  N9 g; @: B    肺里迅速就没气儿了，嘴里充斥酒气，以及少棠身上特有味道。眼前天地失色，就是一个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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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P2 ~3 K" G# K( ~ 第30章 长相思

; P# k/ z- ?/ Q9 T" p    第三十章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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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h- n5 I' K. V! ~: ]) H, K    那个生日，孟小北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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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7 r: Q) W9 y! n    美好而沉醉夜晚,是他第一次、也是印象里后来几年中,两人唯一一次过分亲密接触，转瞬即逝，回味无穷。那种唇舌间真实暖意，融进骨血,足够记忆中徘徊流淌若干年,即便他当初很遗憾地不懂如何接吻,蠢到连舌头都没用上,单纯地,就用两片嘴唇嘬小爹，嘬了好半天。后来回想，简直像还吃奶……

    少棠吻完，什么都没说，没有倾诉，没有任何解释。

    他自己也倒不上气儿，因为激动和混乱，松开手，别过脸去，垂头喘息许久，怔怔地垂手坐着，陷入情绪……

8 k' ~; D" F+ B8 S% g. C6 E3 z    孟小北抿着嘴，不舍得擦掉对方口水，就也陪他干爹傻坐。

    两个被酒精和隐秘若有若无感情所迷醉傻瓜，坐展览路大街马路牙子上，中途还遇到戴红箍联防队员。联防队人远远瞅见他俩，就不对劲，以为是一对小情侣，当街抱一起做出严重有伤道德风化事儿。那几人赶紧跑过来，结果一看，一大一小，俩男。

    少棠穿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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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p  Q3 F/ [. r    联防队员追问：“你干什么？你哪个单位？这孩子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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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Z% O7 _& L) J; a    少棠两眼发呆，舌头略微迟钝，嘴角还挂一丝口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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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防队半信半疑，又问：“我们怎么刚才，明明瞅见，你抱着亲这孩子来着？……亲嘴儿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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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v. Q" i/ t: n! s% n    少棠：“……”

    少棠眼底像有两汪深邃漩涡，还带着水汽、浓重酒意，这时抬头，突然就醒了一大半。

    只愣了一秒钟，少棠面无表情，直直看着对方：“没有。”

    联防队俩人眨巴眨巴眼，也不太自信，自言自语道：“我刚才……好像……好像看着是……”

    少棠蓦然板起脸，面不改色：“你们看错了，我是他爸，这我儿子，我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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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防队员：“哦——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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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j! d3 `2 E* G9 H    孟小北不惧人，一旁理直气壮大声道：“他是我爸爸！”

    “我爸爸就是，刚才老莫喝多了！”

    “他是解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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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眼神发直但是脑子醒了，那时候脑壳里“轰”得一声，浑身血管里酒精都从毛孔里蒸出来……他绷住劲低头就摸裤兜，伸了几次手愣没找着裤兜哪。孟小北帮他掏，军官证掏出来亮了。孟小北还摸出少棠手帕，给他干爹擦净嘴边口水。

    少棠低声像是安慰小北：“没事儿啊，别怕。”

) T* `" F1 I0 w5 u: K- C; r! N$ P    两人又坐了很久，直到少棠重站起来，擦干眼眶，揽着孟小北肩，慢慢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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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Y6 D, X: A    当晚不知道是怎么到家，衣服没脱，脸都没有洗，就双双倒床上，酣睡。可能因为疲惫，或者潜意识里彼此间刻意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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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2 P4 I1 b" y    睡到半夜，孟小北胳膊下人动了。他睁眼，少棠已经起身，背对着他，黑暗中，坐床沿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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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L  r5 m4 X( v: i" C. y    少棠回忆，像倒带一样，慢慢往前倒腾这一整天发生事，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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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轻声：“干爹。”

" w2 Y4 V, k2 p+ A8 s+ p, Z    少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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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I2 R2 n% W% K2 a    孟小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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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5 s5 N6 ]' F! Y: x& k6 e) D' j    少棠淡淡地说：“没怎么，没事儿。我挺好你别担心！你赶紧睡，我起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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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说了一句“我挺好别担心”。

    少棠出去起个夜就没回来。孟小北悄悄扒开门看，发现他干爹坐客厅桌旁，也没有沙发，就睡两张拼起来餐桌凳上，后仰靠墙，眼神发直，直到天明。

+ Z+ I2 q  D9 \" B' \0 P    少棠眼神，有些茫然，又似乎是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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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上了就是亲上了，那小狗/日嘴角温度和身上特有味道仿佛都徜徉鼻息间，没啥可否认，就是喜欢。少棠捧着他大宝贝儿脸，重重亲下去时候，没有丝毫携带肉/欲猥/亵意味，但绝对真心实意，当成个宝。什么事儿都考虑应该不应该做然后再做，就少了那份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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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8 v. v( M  y# A5 A0 r! H    凌晨时分，朦朦胧胧间，孟小北感觉到他干爹回来屋里，站他身后，给他盖毛巾被，大手掌罩他头上，摸他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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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G/ _' u/ \    有些事情，禁不得细想，不能往深了挖。无论于孟小北当时年龄，还是于两人之间板上钉钉两辈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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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少棠来说，孟小北并非他亲生，本来也没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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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北北也不是大街上随处偶遇生发感情陌生人。孟小北并非无亲无故，他身后是孟家一大家子。

: d1 @" k9 ?* A2 f/ L( }$ g3 I5 ]    贺少棠不是那种唧唧歪歪经不住事儿不敢承担男人，但他不二不傻，懂得分寸。有些事情上，他甚至比旁人设想都沉得住气。

8 Q/ Y; g) z! G# [" C2 ]% g0 A2 y    ……

    这件事之后一段时间，孟小北生活周遭发生了很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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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托关系帮孟建民联系上陕西张神医。那张姓神医原本就是宝鸡岐山当地人，据说文/革后平反冤情释放回京，随后又返回家乡，就宝鸡当地小县城里开了一家小医院，平日行事怪癖低调，轻易不露相，不为生人看疑难杂症，尤其回避京城来权贵，就怕被政治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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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I( _# r/ |3 a- d& A4 _    少棠亲爸当年牛棚里给两个馒头，几句体恤，真管用。动荡之年，不重钱，重义，看重患难之交。

    孟建民攥着少棠胳膊，那时真是掏心掏肺地感激、信任。

    孟建民说：“我俩儿子都欠你一笔这么大人情债，大哥也不跟你说太多婆婆妈妈感谢话，不来虚。我这俩儿子，将来一定都好好孝敬你，孟小京也认你当干爹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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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也不知怎，立刻就回绝了：“可别，孟小京不用认我。我有小北一个儿子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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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 K1 Z- R/ f1 c    少棠心里，孟小北也是唯一一块小软肉。付出咱收不回来。再来一个？老子坚决不上这个“套”！

    之后孟建民带孟小京又返回西沟，频繁赴宝鸡找“神刀张”瞧病。据说，张神医并未执刀给孟小京开腿，孟小京腿后来也确实治好了，逐渐恢复功能。至于具体到底怎么治，孟小北当时不太清楚，他对他弟也就没上过心，没心肝儿，待到后来很久才了解，此为后话。

8 w' Q0 ]3 b. q% V    孟小京回陕西了，孟小北顺理成章继续留北京上学，没人威胁他地位，没人跟他争爷爷奶奶宠，少棠就放心了。

, t" s3 a0 N( v$ |+ @- r    另一件重要事，就几个月之后，贺少棠决定离开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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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M$ n( H: V, w8 q, \    孟小北也说不清他那时是怎么想，他干爹跟他提及这事时候，他是个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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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茫然，安静，脑海里变得空荡荡。

    他任何反应那时也都不重要了，少棠当真决定事儿，干儿子也不可能违逆，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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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y, S8 \) H! V    少棠是开着挎斗带干儿子去了趟二厂附近红领巾公园，湖边石头上坐着。少棠搂住孟小北肩膀，父子间亲热，用力捏了捏，碰碰脑门，那时候说，干爹要去军校进修，两年就回来，中间还能时不时回来看你！

1 E1 [7 X! \7 {/ p3 ~0 p$ J    少棠眼神深邃，带有威慑力，臭小子，你家给我听你爷爷奶奶话！甭以为老子不跟前，你就没大人管了，就撒癔症就玩儿野了，老子没说不管你了！

    孟小北低头抠手，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少棠说：“我肯定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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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微微撅起嘴巴：“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 P( M1 S7 r# n$ ?: M    少棠斩钉截铁地说：“你是我儿子，我舍得不要你？我老了还等着你孝敬呢，到时候你甭想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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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神情倔强：“我肯定会想你。”

* d& p" v9 ]9 p    少棠半晌说道，“可能过几年你长大了，有完全属于自己生活，有各种朋友了，就不惦记你干爹了。假如等过些年，你还傻了吧唧地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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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诚总参升官，特情处一把手，一直想把亲外甥弄到身边，给一份条件优厚富有前途位置。是少棠自己不愿意去，就不愿凭关系瞎搞，而且还小舅眼皮底下上班，每天进出总参大院？以他当时从军资历年限，他也就是特殊年代，如果不念军校当官，他就该退出现役，不进则退。他眼前也没别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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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某年秋天离开，一身戎装，带着全部行李，去河北某军事学院报到。他自幼受舅父熏陶，仍然怀抱军人一腔热血和理想，想要学有所成，想要做一番事业，这是他命定归宿。isen同去还有从岐山一起出来两名战友，部队推荐立过功年轻军官，去军校镀金。

    因为少棠离开，也是因着孟家住房宽松了，生活条件逐渐好转，孟小北终又搬回他爷爷奶奶家，从此一直住奶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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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小姑一屋。小姑睡大床，屋里门后还有一张木板小床，是孟小北地盘，以床帷子相隔。床很窄，简陋，本就一米半宽。他还靠墙堆砌起好几层，乱七八糟书本、图画纸、铅笔钢笔蜡笔，墙上贴全是各个阶段成品或草稿，像个垃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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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半以后，孟小北小学也顺利毕业。毕业时有市区级比赛获奖加分，以及学校和区教育局推荐，他毕业考分数不够，出乎家里意料进了当时朝阳区区重点，朝阳一中。

    他们班主任自从某一回印象改观，后来一直对孟小北不错，毕业时亲自写推荐信，很仗义。

& D1 x" T4 V4 Z/ f    他们班主任信里写，教书这么多年，头一回碰到一个学生让我纠正了以前保守、教条认知，考试成绩并不是唯一重要，这个学生课外很有天赋才华。孟小北绘画得了几个少儿比赛奖项，是学校鼓乐队指挥，率领鼓乐队区少年宫参赛。除此之外，还是每年他们班年联欢会主力干将，负责组织各种五花八门游戏和节目。他不唱歌跳舞那么俗气，他和申大伟两个人说相声，自编自导，一个逗哏一个捧哏，代表班里全校表演，说陕西话相声！

- e2 {( v1 a5 b, ?1 P- l. K    当然，重点中学借读费赞助费高，他干爹给他从外地寄学费。

    祁亮则是由大款爸爸掏出一笔赞助费，花钱买分数，一同进了朝阳一中，继续同班。申大伟没考上重点，八里庄念普通中学，三人仍是铁打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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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初中表现依旧耀眼，校园里，操场上，各种活动中，都是他们年级引人注目活跃男孩，学习成绩也依然晃荡于中游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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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9 m6 `; O( t  K    区重点学校，各色人物都有，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孟小北从初一开始结交各路朋友，学校里参加了一个美术兴趣小组，一个文艺社团，还校广播站做节目主持人，放学则出入台球厅、游戏厅、录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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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亮亮申大伟一起，录像厅熬夜看通宵小电影，周末有时不回家，祁亮大款爸爸房子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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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4 K" z5 r% T+ R# K/ P9 f    他开始偷偷学抽烟，而且学得很，手势很酷，嘴角轻咬烟蒂口型好像从小跟谁学过，自幼饱受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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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a0 ^  ^0 U5 r0 c" K6 m    同班很多男生都抽，一开始全是好奇，后来抽上瘾了，又能吸引女同学，觉得这是街头时髦青年“份儿”。

1 ^2 w- F  a9 e% y7 O    兜里随时揣半包烟，周末该换洗衣服赶紧掏出来藏床褥下面，不能被他奶奶发现。他奶奶拿笤帚疙瘩揍人可狠了！

" ]! B# i' f6 ~( H* Y    他们哥们儿之间平时都谈论女生，也都交往过几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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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男生交女朋友，也不算是真谈恋爱。那时候已经不叫“谈对象”，他们说法，就是“泡妞儿”，闲着也是闲着，泡着玩儿呗，身旁有妞是拔份儿，身旁没有妞是跌份！

& @! h# H4 g! u0 M% h5 q    泡妞，其实就是上学路上早点铺一起吃碗炒肝包子，放学一起写作业，周末逛街压马路，买一根雪人两人分吃，一起去录像厅看地下走私过来港台言情禁片，生活相当纯洁朴实！

    孟小北不是远近中学里那种特野坏小子，那些坏学生都要遣送工读学校。他痞，但是不坏不野，做事保留底限分寸。

! l& U8 F7 g( P    从初二开始，孟小北报了美院附中业余班，学素描。钱也是干爹寄给他，少棠提醒他去拜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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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三，重点学校功课开始加码，学习紧张，平时各种思想动员，老师学生压力都大，烟抽得多，压岁钱都买烟抽了。陪女孩逛街打游戏时间都没了，正好，女孩麻烦了。

. Q0 n& r! W: t  w$ j3 H2 n* c8 P    这些年间，他和他干爹一直都有联系。

* f. L$ P8 i: l) j0 |- z    少棠原本说进修两年就回来，这一走，就是四年有余，四年没有机会再见。据说是进修两年之后因专业特长，调去驻内蒙东北交界处某森林边防大队，担任两年教官，升了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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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电话不方便，那时流行写信，结交笔友，孟小北笔友就是他棠棠。他基本每月一封信，坚持四年。对别人，他绝对没有过如此专注和长性！少棠也给他回信。这人不是啰嗦话唠人，闲时篇幅略长，忙时就潦草几句话，谈部队里学习和任务。倘若是别人，少棠连一个字儿都懒得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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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4 p& |- a1 W3 Q    孟小北有一回提到迷上集邮，他干爹开始给他寻么好看邮票。八分钱平信，少棠有时贴几毛钱邮票，贴满信封背面。后来有一回因为邮票太漂亮，信寄丢了被人偷了。

    孟小北把少棠信压枕边一摞书下面，夜晚开床头小灯，假装看书，一遍一遍地重读少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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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拿画纸画少棠，相隔时间久了，越画越抽象，可能是太想念，把这个人简直越画越帅，不像现实中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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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O8 S5 u3 ]' Y0 O. N    干爹也常给他寄东西。别人家都是从北京给外地亲戚寄好东西，他们俩是反过来。他干爹寄过奶粉、咖啡、长毛绒雷锋帽、军大衣、胶鞋、漂亮胸章纪念章，还有农村当年棒子面儿棒渣。从河北寄河北特产，苹果鸭梨什么；从内蒙就寄内蒙特产，肉干奶粉羊毛手套。

    孟奶奶也给少棠寄过糖和糕点，寄过一次之后，孟小北他小姑得知地址，开始揽下寄东西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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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B* \( B    孟小北床头画画，心不焉，眼角瞥见他小姑靠着床头织围巾呢。

    孟小北问：“小姑，您给谁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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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说：“给我自己。”

; i& |5 A" r; M+ {) d, d    孟小北嘴角一耸：“蓝色，我看我戴着合适，织完给我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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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闷头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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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1 @( ^8 r7 j! x. K- j    没过几天，孟小北就看见他小姑准备打个包袱去邮局。他悄悄他小姑包裹上戳个眼儿，偷看了，蓝色围巾，寄到内蒙部队地址。

# e. Q$ }+ w/ ~4 O- O- x( _    孟小北当时掂着这个包裹，心里挣扎好一会儿，做残酷思想斗争。是把这条围巾藏起来呢，还是使坏干脆拿剪子剪个大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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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0 w8 ]2 w/ v, ]! A3 ~    有时寂寞孤独，有时多愁善感，有时又自怨自艾，患得患失。青春期懵懂躁动男孩，就是孟小北。

    初中三年级孟小北，这时已经是大男孩模样，个子班里中等，肩膀宽了，大腿小腿都比以前健壮，不再是瘦骨伶仃一个猴子。

    孟小北平时穿一件白色圆领文化衫，罩个外套，不爱捯饬，简单潇洒。他头发一直留成四六开分头，香港电影里流行起来。他头发软，阳光下呈浅棕色，下嘴唇兜上来一吹气，发帘就会很帅地从眼前飞起来，露出脑门上浅色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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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W! }3 Q, T  S" [    他是瘦瘦瓜子脸，一双眼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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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t* e. B* g; X& S+ L    性格也比以前“酷”了。进入青春发育期，声音开始变粗沉沙哑，话明显变少，可能因为身边能交心人也不多。

    班里女同学对孟小北评价：五官单拆开，怎么看都不能算英俊，但是很有味道，越看越……嗯……就是典型“第二眼帅哥”。

$ O( m! E$ g8 y/ P4 e" U' d, ]4 B) p    第一学期期末考试，考完倒数第二门，孟小北骑车出校门，轻松表情已经是准备放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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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骑车跟出来：“小北，语文考得不错吧，咱们萧老师得意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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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6 c6 ]2 G1 G    孟小北嘴角一歪：“呵，得意你个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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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 G; d: u; Y: C    祁亮问：“咱上哪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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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2 H6 F. ?0 f8 @+ J. |& [2 o    孟小北一双细长单眼皮阳光下一眯：“东大桥，游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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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女生也骑车出来，祁亮勾勾手：“嗳，孙媛媛！这儿，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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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媛媛也长成大姑娘样儿，依然漂亮，学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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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 \. }' x& W    孟小北嘴角翘着，逗女生：“都考完了，还回家复习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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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D% ~1 L, Y/ {: o9 }  ]    孙媛媛：“后一科外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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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 L- ]2 {4 ^, {    孟小北揶揄道：“你外语不是全班第一么？你还用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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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媛媛笑着反驳：“你外语不是全班倒数末三名之一么，你还不赶回家复习？！”

* C! E% A  d3 x, [8 H1 v* i, M    孟小北单手扶把，一脚撑地，大笑：“我复习不复习反正是倒数，我还复习个鬼啊白耽误我半天玩儿！”

- ^$ v/ M0 u0 c5 \    “走，去游戏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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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媛媛垂眼，心里挣扎，想和“坏男孩”出去玩儿，又担心自己排名成绩，这就是优秀女生成长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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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 Y) c  g/ R( l9 Z6 p# l. q- k0 @# `    孟小北很绅士地接过孙媛媛书包，背肩膀上。他自己书包夹后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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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起哄：“媛媛，你要对孟小北丫有信心！有你经常身边教育他，鞭策他，他明天考试肯定超常发挥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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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行车便道上车铃声清脆，男女生有说有笑，孟小北一手扶肩上书包，单手扶车把，背影潇洒。

    孟小北和祁亮还一路互相嫌弃着，“滚蛋啊，别惹我，考试期间老子烦着呢！……”

    几人结伴进了东大桥一家游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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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厅老板特意把店开学校附近，学校方面厌恶这些地方，但是学生们喜欢。消费群体主要就是学生党。

    孟小北掏钱要给孙媛媛买币，说：“你是女，出来不用你们女生花钱。”

    这方面，他有北方男人大男子主义，并不于孙媛媛跟他有任何特殊关系，对班里哪个女生他都很讲男人风度。

# n& _) B* C$ t4 {( o    祁亮挡了：“今天我请。”

9 U6 Z1 |& B8 z( b    孟小北冷哼道：“土大款啊，你亲爸又回来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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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U2 m) ^; \1 P1 L) N' R* ~    祁亮扭脸嚷道：“我请客你还废这么多话？孟小北你这贱嘴！”

    孟小北小眼一眯：“我贱嘴怎么着，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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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E+ d) s- f( n    祁亮跟孙媛媛咬耳朵：“媛媛你千万别喜欢丫孟小北，你看你什么糟糕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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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媛媛捂嘴笑，脸有些红。她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孟小北，可是谁看不出来？

    游艺厅里一排老式机器，有几种当年原始战斗类驾驶类游戏，屏幕粗糙，手动拉杆操作。仨人每人一台机器，孟小北先教孙媛媛玩儿，然后自己玩儿。孙媛媛不太会打，主要是来陪男孩。

% n9 r" d7 `0 u' l0 I! O# i    孙媛媛拿出一本讲星座书，低头研究。女孩子开始疯狂研究星座，这就是做恋爱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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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3 L8 [0 j9 r    孙媛媛问：“孟小北，你八月五号生日吧，你是狮子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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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眼睛盯着游戏机屏幕，心不焉：“嗯，怎么了？”

, O. ?) M1 J4 v5 ?6 x    孙媛媛：“哦……嗯……”

    祁亮搭茬：“孙媛媛你什么星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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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X3 M" A% H# ?; j    孙媛媛：“我是双鱼。”

- r1 X( n- f0 ~+ ]    祁亮饶有兴趣：“嗳，你查出什么了？狮子座和双鱼座配吗？”

5 d8 w( b$ G# k0 t6 u) V    孙媛媛眼露沮丧：“你瞎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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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o5 [, @) Q# k    孟小北紧盯屏幕眼闪了一下，心里莫名一动，埋藏青春回忆寂寞情怀柔软地方，被戳到了。

    孟小北拿过那本星座书：“这个算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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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也凑过来看，仨人一起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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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大声道：“我靠，我是白羊！孟小北你是狮子！咱俩竟然是和谐夫妻星座啊啊啊好动人啊！！！”

    好动人？孟小北抖一地鸡皮疙瘩，冷嘲道：“没错儿，我是夫你是妻，狮子吃了你个咩咩叫小白羊！”

- f; h3 L7 P, J5 @    孟小北不动声色，迅速翻到他要找那一页，某个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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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 q. Y/ M' f. S    十二月某日生日，射手座。

    性格特征……

0 S" B! E, ]2 T; ?3 O' g0 Y3 v0 }    B型血特点……

; t4 D, r" t" E; l( c" m    恋爱运势……

    婚姻佳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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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 M) V- U/ f    他心里微澜涌动，手心出汗，一股酸酸甜甜暖意，蓦地涌上心口。

9 e. g3 Q  V6 b. ~    狮子座x射手座，他和他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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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重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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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重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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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游艺厅里玩儿到天黑，七点钟,好女生该回家了。

    游戏厅里人挺多,有很多考完试学生和社会青年。仨人从位子上刚站起来，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有小青年吹口哨，就是男生遇见漂亮女生,那种带有调戏意味不正经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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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q$ q" G- c" a& k    孙媛媛心虚回头,发现好多人抬头盯着她背脸。

    她莫名地也回头,再往下一看,惊呼,然后迅速用书包挡住自己裤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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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哨声响，有人窃笑几声，孟小北也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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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 T, ]- f# V- C) H    孟小北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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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3 n  f" r7 U9 u! y& J* W    孙媛媛面红耳赤，本来就没太见过校外这种社会场面，又自己喜欢同班男生面前，今天丢人可丢大了，都哭了！

2 G7 @5 `0 ~" _! @! f* A. {0 M2 M    孙媛媛小声说：“没事儿，我，我去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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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0 L2 n( u7 @5 [    孟小北和祁亮互相对视一眼，没说话，都明白。

5 y7 q. }! X4 ^. k# |" o1 E7 z" \    孟小北横了后面人一眼：“笑什么啊？没见过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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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I- n3 |. X9 f% U    小青年调笑：“妞儿挺漂亮啊！”

    孙媛媛用书包捂着后面，跑向洗手间。孟小北和祁亮门口等。

    其实班里男生都知道女孩裤子“脏了”秘密，私下还经常开玩笑，你看今天哪个哪个女生课间出去时候，从书包里偷偷摸出一个白色小包包……你看今天下午咱们班体育课，一个排女生都请假逃避长跑！为什么我们男生不能请这个“例假”呢多么不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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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n- ?5 N& @# @5 W3 j- i" W, j    亮亮有一回体育课长跑一千米，过终点线后跌进孟小北怀里，呼哧得要死了，哀嚎“哎呦我可算知道她们女生失血过多晕倒了是什么滋味儿”。这句话成为男生间经典笑话，后来每次长跑大伙都起哄说，“祁亮你还不请假你失血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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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纪男孩，青春，躁动，大胆，而且什么都懂。

    孟小北和祁亮一左一右，护着女孩出来。孟小北把棉服外套脱了，递给孙媛媛：“你把这个围你腰上，不就没人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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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又有人吹口哨，小子，很够爷们儿啊。

; C1 O. V6 ~2 @8 t( ]0 k3 v    大冷天，孟小北里面就一件薄毛衣，没有外套穿，冷风中脸和手都冻红了。孙媛媛虽然沮丧满脸通红，还是后面深深看了孟小北好几眼，很是感动感激。

$ G! p. ~. m- k/ v- ?+ u" v& w+ l  |    孟小北这样男孩招女孩子，确实有道理。

5 S: \( j8 \7 u5 r+ l    当晚两人一起把女生送回家，结果第二天，孟小北英语考试当真超常发挥，选择题ABCD一路连蒙带猜，正式考试首次考到8分以上，简直尼玛是个奇迹！

    祁亮搂着孟小北哥们儿之间开小会：“孟小北，孙媛媛这女孩真不错哎。”

! m8 F$ ?2 M: O& ^4 K    孟小北：“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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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嘲笑道：“重要是，她竟然能看上你！嗳妈，就当是支援咱们大西北边远山区三线建设，重点扶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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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笑骂：“你丫给我滚。”

3 [: R. _* t4 U    祁亮问：“你喜欢她么？说真心。”

  ?* b  j7 c3 @# j/ A! a    孟小北沉默不答，看着远处一排用干枯枝桠拥抱天空树木。

    祁亮嚷道：“你不会不喜欢她吧，你眼光也太高了！人家学习比你好，人家她爸是教授！”

* l: `3 W: n' V- v/ |    孟小北嘴角一耸，低头笑了，怪不好意思。那笑容难得流露一丝青春期男孩小羞涩，简直不像孟小北这种人笑！

4 k' ]. a# H* e    孟小北正色道：“我心里已经有喜欢人了。”

. W0 G3 B/ `+ ]3 A    “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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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0 u; r7 _4 a& f# x( q    “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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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 L- R% m(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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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为孟小北一句不清不楚“坦白”，祁亮放寒假那一个月就没消停！两家本来住得就近，整天凑一起胡吃胡混，亮亮没事儿就掐着孟小北脖子拼命摇晃，逼供。小北爷爷！您口里说身份神秘、沉鱼落雁、美貌如天仙“另外一个人”，她究竟是哪位啊！你告诉我告诉我，是不是好哥们儿啊！

3 t$ k/ }5 X! u/ K6 M    孟小北就不说，坚决不漏口风。

    他和亮亮非常要好，无话不谈，只有一件压抑深事不说，只属于他和他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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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就是年轻人每日出门闲逛胡混好日子，穿上厚外套，迎着北方冬季寒风，孟小北和祁亮申大伟走大街上。孟小北穿深褐色皮夹克，翻毛遮耳帽子，手拢袖子里，心里想，小爹东北很冷吧，少棠现什么样子了……

    过年了，二厂合作社附近，很多小贩摆摊。有卖年画，有卖鞭炮，还有卖港台明星贴画海报。几人蹲地上翻捡感兴趣东西，男孩普遍迷成龙元彪、郑少秋万梓良，买海报挂家里。家家户户屋里墙上都贴一堆明星海报，土潮土潮。

    小贩帮他们找：“这都是港台那边儿来，港台卖好，林青霞林凤娇，成龙万梓良……还有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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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g7 a6 V, \    孟小北心不焉地翻，翻到某一张，金发红唇胸部性感呼之欲出欧美女郎，视线牢牢地定住，单把那一张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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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 @2 q0 o; l    申大伟瞄过来：“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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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3 A+ K. M3 w    小贩很牛气地介绍：“这个是麦当娜，欧美，可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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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3 F8 ?6 V1 A    祁亮说：“我知——道，那个特性感女明星么，孟小北你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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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 h8 }/ f    “你喜欢这种、这种胸大女？……孟小北你这人真色！！！”

2 z  J2 ]8 C5 @- R" S    祁亮做出很嫌恶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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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H% D& ^( o8 M8 k; L4 R    孟小北掏八毛钱买了这张很俗很艳麦当娜海报。

! L' I  d* i* v    几人到亮亮家玩儿。

  s. i3 V9 K' c! L$ Z  Z8 d, V    祁亮他爸是个“倒儿爷”，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后，中国第一批下海发了财个体户，土大款。他爸什么都倒，飞鸽自行车，黑白电视机，日本舶来水货照相机，木头家具，摩托车配件……他爸家里也是琳琅满目，各种鲜玩意儿，比国营厂子挣死工资人有钱多了，这种家庭被直白地称为“万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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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从床下翻出他爸倒腾一箱货，都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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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大伟：“我靠，这都是什么书啊，都没见过！”

1 J  o# J' @6 [    祁亮：“反正不是语文课本练习册，比练习册大白本儿好看。”

& \" x: L8 m; J4 s9 T- _    孟小北：“书店都没有卖吧！……《少女心》？……《烈焰焚情》？……《丛林野/战一百零八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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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u4 l& i+ s" h% B' n    “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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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f/ g+ d( ?$ P    “……”

    几个小混球发现了宝贝。

5 `. p' e' W9 D    于是那天，几个人躲祁亮卧室里整整一下午，着迷地翻看那一堆乱七八糟“少女心”和“烈焰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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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b' Y/ \7 x; n& D8 e1 b    这是早一批言情类书籍，从港台流过来，广东进行盗版翻印，封面或色/情或暴力，再流通至各大城市音像店、录像厅、地下书摊。这都是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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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各看各，一开始还边看边聊，探讨一些男女关系深奥问题，后来渐渐都不说话了。看得入迷，感官大受刺激，都有些过度投入、意识麻木了！

+ s" l) a0 O, C9 {    孟小北从书堆里翻出一本，名字到底叫什么，他后来都记不清，好像是《赤/裸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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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翻了几页，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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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w9 ?. z: }$ y& @    他太紧张了，翻书页手指都出汗，页边距上留下湿漉漉手印。他屏住气，悄悄把《男神》套一本《少女心》里面，怕被俩哥们儿瞧见，可是又放不下手，抵御不住文字强烈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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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D& v9 R# Q8 i, A    没有影像和声音，也没插图，单纯又直白文字，看孟小北眼里，仿佛眼底映出一副激烈热血画面，那是两个男人，神一样俊美强壮男人，纠缠一起。孟小北想象着，混乱着，浑身血先往脑子里涌，然后往下半身涌，那地方都要勃/起了……

    孟小北看个黄书都能想歪，能把自己看得裤裆里竖小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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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他独自一个人时候，已经无数次想歪。这早已不是他情感和性意识上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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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p& S. m/ D) V    幸亏冬天穿了毛裤，外面罩一层厚料子裤，他硬了，另外两人也没瞧出来。或者那俩二傻子也正看得如痴如醉、正与涨涨落落裤裆做着艰苦卓绝斗争！

9 e6 y, t7 d/ f6 B8 `7 y7 U    算起来，他感情生发于十年前，逐年积累、几何级数叠加，越来越强烈，炙热，而且开始焦虑。

. g  V( S2 F* ?* g- X0 ^    他身体上悸动以及某些意识苗头，萌动十一岁生日夜，有人吻他嘴，抱他。那个怀抱温暖而强壮，真挚却又具有雄性荷尔蒙致命吸引力，他太喜欢了。当年幼稚，不清不楚，现他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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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Y( @$ i    只可惜，少棠离开太早，走得太。孟小北根本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两个同性之间彼此强烈吸引和依恋，这样感情究竟怎么一回事。

1 a! l7 S- H/ p5 c% M: v6 Y6 i' p- T* B" Y    即便到现，他从理论上也没弄太清楚，两个男人怎样才能真真正正地一起，结合。但他长大了成熟了，他感情上能很清楚地意识到，他跟祁亮申大伟他们已经不太一样，他打心眼里喜欢上一个男人，无论应该不应该，就是特别特别喜欢。

    可惜，他那时也没来得及学会表达，不懂表白。还没有成熟到有能力有胆色主动出击，甩开膀子求爱，把他对那个人单纯强烈感情、用大胆外露方式表达出来！少棠就这么走了，一走四年不归。这四年让孟小北慢慢地懂了，暗暗地喜欢，深沉地等待。心智已迈出很远步子，人还站原地，等他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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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3 R- E; r( w: F0 h" z5 r6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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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 t# V( F8 T& z6 R    农历年，二厂老宿舍区一片过年喜庆祥和气氛，单元门口贴起一幅春联，红纸北国寒风中瑟瑟抖动。孟家老太太窗户上贴了她自己剪窗花，挂一大串红艳艳辣椒。灶上蒸着胶东特色小枣饽饽。孟小北喜欢玩儿，就用木头模子帮他奶奶压饽饽，然后拿个小刀上面雕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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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一声吼：“你这给我造是剩么啊，败瞎玩儿了！”

, Q' t" [( G& u    孟小北说：“我给您雕个好看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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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4 V2 E, @3 \2 b    孟奶奶：“本来是个鱼，你给它雕成个剩么？还捏出两只耳朵一个鼻子，那是个猪么？”

, W( Q: M2 ^1 K    孟小北：“不是耳朵，那两个是角！”

    “这是麒麟，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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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F  r, P( t! {& u( ^    “奶奶我这是艺术品，您都不懂……”

" P  T1 B6 U( m" x2 i; w) j    他奶奶让他出门买一捆山东大葱，包饺子用。孟小北披上棉猴，揣上零钱和尼龙兜，一路缩头往二厂合作社方向走。他走路轻微驼背，摇摇晃晃，走路姿势痞帅痞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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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作社菜场，人很多，孟小北一排菜摊前挑顺眼大葱。公家菜不鲜，他溜到私人摊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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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前面一个大婶刚买完，他耳朵尖听见了，两毛钱一大捆。他过去问：“大葱怎么卖。”

    卖菜眼皮都没抬：“三毛一捆。”

3 K( s  p/ z9 F& c/ i6 j    孟小北哼了一声，说话也很冲：“刚才那大妈买两毛一捆，你卖我就三毛一捆？你看我长得像傻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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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菜理直气壮：“谁告诉你两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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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回头一指：“那大妈就住我们楼隔壁单元，是我三姑他老公二舅妈，你要不要我把她叫回来问问一捆多少钱啊？”

4 B' k& @/ i5 K  B4 V    卖菜不吭声了，丢给他一捆大葱。

    孟小北三姑老公好像就没有二舅舅，反正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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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Y( n- _/ z8 N7 |( c% K    他正付钱，身边又几个家属院大妈大婶从人流中挤过来买菜，边买边聊：“孟大妈家那个亲戚回来了，你瞅见了吗？”

  s  s: H- ]( [7 T4 B9 |$ c    孟小北这时头脑仍迟钝着。

# F, e8 i" P4 [* L+ |    大妈看见孟小北：“孟小北，你家去，你们家那个当兵小叔叔，是有这么个人吧？好像回来探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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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猛然惊醒，抬头看着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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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H1 G8 H  O8 K    大妈用手一戳：“愣什么呢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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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倒喘了一口气，扭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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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妈身后喊：“你大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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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一个急刹车，笑着跑回来，拎起一捆大葱，飞奔着跑出菜场。

$ F" L( L9 P: z3 x    两毛钱一捆大葱，那真是结结实实很大一捆，目测有他两条胳膊扎起来那般粗长。抱着不方便，他就把大葱扛肩上跑！跑太野了，麻绳竟然半道绷开，大葱滚了一地！

6 v; }# ~: D7 a/ ?# y0 s1 k    孟小北满地捡大葱，路过人都乐他。

    他弯腰下去时大脑充血，眼里突然就充起水雾，眼眶潮漉漉，心里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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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v& z- I; ~/ s( `    奶奶家楼下单元门口，围着一圈儿邻居，热闹地寒暄，围着部队回来探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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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中站男人，一身华丽笔挺暗绿色毛料大衣，是军官制服。大檐帽下是一双被冷风吹红耳朵。

    孟小北抱一堆大葱，怔怔地，远远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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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两手都提着拜年红纸包装烟酒礼物，背对着他，话音爽朗。都不用看正脸，只看背脸孟小北就认得出来，制服大衣包裹着一副宽肩长腿好身板，比若干年前显稳健威风，穿帅气黑皮鞋。

# D1 v* d. h4 y: ]    他从侧后方看过去，只看帽檐遮不住耳廓位置特有弯曲弧度，耳垂形状，都能辨认出，这是他小爹。他都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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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O' P" }) g5 F5 [1 G/ [    邻家大妈大爷热情寒暄：“少棠，回来啦！当兵辛苦吧！”

    少棠声音：“不苦，您看我现怎么样？”

* \5 r4 G9 V' I    大妈笑道：“现比以前看着好了！有对象了没？你娶媳妇了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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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w" S- ~- a( i0 ?, y3 N    少棠大大方方道：“没呢，回来娶！”

    大妈指着后面：“你家小北！”

    少棠回过头，大檐帽下双眼含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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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低喊一句：“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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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 ?" I) j+ T7 g  N5 q 第32章 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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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u# u2 ?7 J8 C0 m& V) }    第三十二章隔膜

    贺少棠回来北京了,就这年大年三十中午,提着年货上门,给孟家人一个惊喜感动。kx

. U- M6 s8 k; H    家中,孟奶奶激动得,人老愈发念旧情,眼里闪泪花,大巴掌用力拍着少棠后背：“勺烫啊,你说你，早几天就回来了,咋今天才来看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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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7 ]; h5 J, ^, v    少棠说：“我本来还考虑,年三十来叨扰,不太合适,我是不是应该初二再来？”

    孟奶奶：“你想啥时候，随时都来么！”

    少棠开玩笑：“按你们山东人习俗，不是说初二回娘家吗？您这儿不是我娘家么，您说我是不是该初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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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7 S: w) y5 S3 Y8 r3 |, I& l' N( F    孟奶奶高兴：“你是俺儿子，这就是你家你不是回娘家！俺瞅不见孟建民，瞅见你就跟瞅见他似！”

    少棠被老太太巴掌都拍疼了，笑，站得笔直端正，裹着军大衣身躯像一杆威武枪。眉目之间，比若干年前西沟风流时添了几分成熟稳重，黑眼珠神采深邃幽长，下巴刮得干净，一层淡淡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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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n' f/ J" C    四年多，年纪长了，官也升了。

    孟奶奶拽过宝贝孙子显摆：“你瞅你干儿子，长这么高了都，比俺可高多啦！”

/ f/ ^$ `. |3 d1 r    两人周围站得满是人，完全没有悄悄话空间，孟小北垂着眼，什么都不说。

    少棠说：“都十五了，再长就比我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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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说：“俺们家碑碑可棒了，上重点学校！学校还是文艺宣传队骨干，还是广播站主持人什么呢！”

" M8 Z. ~: \3 @2 ^    孟小北耳朵根有点儿红，埋怨道：“奶——奶！我们那个不叫文艺宣传队……我们叫社团……”

    少棠注视干儿子，眼中带笑：“我都知道，他平时老给我写信，有什么好事儿都信里跟我嘚瑟。”

    孟奶奶高兴，就话特多，因为耳朵渐渐背了，嗓门愈发洪亮：“碑碑，瞅你干爹这个肩章！这个军装！多帅气！多俊啊！”

9 f/ q9 O2 I' Z# |& ]. a    “碑碑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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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干爹俊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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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人毫无察觉，全家高声寒暄。唯独孟小北沉默，低头紧抿嘴角，憋着不说话……尼玛，简直太俊了，眼都闪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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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依山东人风俗，重视亲情传统，应该是儿子与父母住一起过年。孟家三个女儿都成家了，陪公婆过年呢，儿子又不，少棠酒桌上自然而然替代了孟建民位置，坐孟小北爷爷身边，陪老爷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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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o4 P( F5 L4 b4 d* W2 s; d    少棠举杯站起来，说，“我替我大哥敬咱爸咱妈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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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来一杯，这杯敬全家！”

' K9 M, A3 q* Q# S8 ?# w: o. ^    少棠是从那边儿带来好酒，“蒙古王”，还有内蒙特产山羊奶酪，奶茶粉，两件特高档羊绒衫，大号给孟家老爷子，小号给孟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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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u! f$ Y% ?    暖气烧得很热，少棠脱下军服，一屋子荡漾暖意。孟小北就坐干爹下首，闷头吃菜，话极少，问一句答一句。

& i2 `2 ^4 c$ i+ r    反倒是他干爹稳得住，席间聊这些年内蒙当兵经历，大兴安岭老林子里执行任务各种趣事。吃饭这工夫不断有串门拜年亲戚邻居，每进来一拨人，少棠一定是各方瞩目焦点，恨不得要将前前后后经历对每人都讲一遍，大碗大碗喝酒，神情明亮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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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坐得太近，不方便抬头看，只用眼角余光，偷瞥少棠鬓角、耳朵、衣领，甚至暗暗凝视对方胸膛缓慢起伏节奏……

- c1 U/ b/ S2 C, w    可能是分开时间太久了，这四年，又是孟小北生理和心理产生质飞跃发育时期，很多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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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S" s# N. o; _# O& G    不一样处就于，他自己性情也变了，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厚皮赖脸没羞没臊，缠着他干爹亲亲抱抱、胡搅蛮缠。男孩长大，都会经历这一段，青春发育变声期，家中沉默寡言，脸皮变薄了，死要面子了，有自尊了，开始莫名其妙害羞了！很多腻歪话他不能说，因为根本讲不出口。

! c- A7 u( a' [+ r    孟小北那时一双细长帅气少男小单眼皮里，瞧见了自个儿稀罕人，装就是两汪子羞涩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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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2 ?6 J8 y6 s% r9 O1 \% b    孟奶奶饭桌上一直拉着少棠胳膊，喜欢得不行，凑头问：“勺烫啊，这回回来，不走啦？”

    少棠说：“调回北京，西山那边儿森林消防部队，应该几年内都不会动了。”

& Z& `) B7 ~, j    孟奶奶笑眯眯，很八卦：“干儿子你岁数也不小了，你都三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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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K$ a$ d' G% y2 ?5 ?    少棠忙正：“没有呢，我才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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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i. C  f) k6 B1 Q, v- H    孟奶奶很较真：“俺们那里算虚岁，你就是三十了！你有对象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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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垂眼一笑：“部队里，上哪找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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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O5 U' r$ p: G5 o9 x    孟奶奶赶忙接上这句：“这么俊大小伙子，赶紧娶个漂亮媳妇吧！这回来俺们家，是来娶媳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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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9 a, V8 x) m! W5 r, d' `    孟小北一抬头：“……？！”

& \* R1 d$ o7 M0 e# {% X- A    孟奶奶话里有话：“你刚才楼底下可说了，俺都听见了，你说‘回来娶’！”

    少棠很稳，没有表情，哄着老太太：“您放心吧……我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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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5 |+ K) L    孟奶奶实心诚意：“告诉你吧，娶俺们山东小嫚儿，好了！漂亮，家务活能干，而且——能生孩子！”

% m' ~8 j5 r3 y7 U5 x$ O  B, ?" }    孟小北一口摩奇鲜桃汁“噗”得喷了出来。

7 ~. s3 \. q( E: O: D! G    他顺手捞起衣服前襟一抹嘴，没错儿，绝对能生，奶奶您就生了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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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p: B6 T+ p    孟小北小姑脸皮薄，简直比孟小北墨迹害臊，从小到大就是个软弱性子。她坐得很远，桌子对面，半晌突然问了一句，“上回给你织那围巾，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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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顿了一下，客气点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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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M" W' N9 E    小姑问：“怎么没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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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2 I3 `- ]0 i; x/ j4 b0 k- V    少棠淡淡地道：“我们那边风沙大，那么好毛线，都戴糟践了，我收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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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n4 g% x. _$ ]! p    孟小北悄眉耷眼听着，心里庆幸他干爹没戴小姑送围巾回来招摇，又不爽他干爹竟然还把围巾“收着”呢！……自己呢？干爹不知把他“收”到哪里了，见面甚至都没抱他一下。

4 C: W' l$ S" x3 a/ D    一顿饭就吃了两个半小时，连吃带聊，没有孟小北插嘴单独开小会儿机会……

    饭后，少棠又陪老爷子老太太打麻将，这是孟家人每回家庭聚会例行娱乐活动。

    孟小北小表弟，三姑孩子，从隔壁楼跑来叫：“北哥，走咱出去玩儿。”

* ?' @: m6 a  W. x    孟小北俩手揣兜，走廊里溜达，心不焉：“你自己去呗。”

( @/ ?; t. l4 U+ h    表弟无辜地嚷：“你不出去玩儿！那我们怎么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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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表弟表妹都已习惯唯孟小北马首是瞻，北哥是家里孩子王啊，北哥不带我们出去玩儿，我们自己不会玩儿啊！

$ i& g6 y% T9 D1 H    孟小北：“……我看他们打麻将。”

    表弟极度诧异，北哥什么时候喜欢看咱姥姥姥爷打麻将了？大人裹脚布式娱乐，多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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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v5 ^1 N6 b    孟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玩儿麻将都极专注。老爷子平常不爱说话，但是脑子很灵，老谋深算，手指一摸就摸到每张牌是什么，都不用看。跟小辈玩儿，一路就赢。他们不来大钱，就用一分一分钢镚。平和一分钱，坐庄翻倍，自摸再翻倍，明杠加一分，暗杠再加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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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4 a/ l, M8 K0 J: i    小姑低头看牌，嘟囔道：“爸又开始发威了，连和三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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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抱怨：“恁这个老家伙，恁怎么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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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X9 V" z! c: B    孟小北旁边插嘴；“奶奶跟爷爷撒娇呢，爷爷还不赶把钱还给我奶奶！”

0 _- w( R5 ]1 t4 p) D5 G    众人大笑，少棠笑着抬眼看他儿子。

( A7 w7 c) U: B* n    孟小北心思哪他奶奶输钱上？他一门心思悄悄地就瞟他喜欢人，少棠一举一动，怎么样都特帅。

    少棠作势搓了搓手，说：“不行了，我干爸手太壮！再输没零钱了，我搓搓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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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一拍身旁床：“大宝贝儿，过来，帮我转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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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u3 O5 G3 g* M    少棠话音未落，孟小北不用他干爹说第二句，一大步跨进去，蹭到身边，心里特美，少棠喊他“大宝贝儿”呢！

    他坐少棠身边，那伙人麻将打是什么都看混乱了。大腿有意无意桌下蹭到干爹腿，少棠也没躲开。两人大腿都结实粗壮，都是男人尺寸，膝头硬朗。成熟男人周身散发出那种热力，气场，无形难以言喻性感……一切一切，令孟小北着迷。

    青春青涩年华，单纯初恋，其实就是一种心灵感觉，已经不论为什么喜欢。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搅得人心动心醉，满脑子填都是对方音容笑貌，仿佛这个人就是唯一。

    后来他小姑不打了，坐久了腰疼，说“小北你陪你爷爷奶奶吧，你来玩儿你爷爷就舍不得赢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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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1 z% b2 c7 z. c- R, @6 C4 \    孟小北坐少棠上首，他奶奶坐少棠下家。

    少棠掏钱，说：“别用你自己零花钱，我给你。输了算干爹，赢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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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丢出一张，“三筒。”

' e1 H. x' r1 F' H3 S- g/ ~    孟小北眼一亮，伸手一推：“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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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n6 o9 C9 ^    他奶奶眼尖手，啪得抢走：“俺吃。”

; l7 i( X0 h) I$ W4 {( J0 @( ~    孟小北嚷道：“嗳，我，我，那张是我！”

2 }! I7 N- w5 L    他奶奶理直气壮地说：“俺你前边儿，俺先吃了！”

, O+ P4 x' b, g    孟小北争辩：“可是我都亮牌了，你们都看见我亮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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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吃个闷亏，眼角求助似瞟向少棠，咬牙切齿，特不甘心，就好像少棠是他，少棠出牌也必须喂给他。

    老爷子慢悠悠地一推牌：“恁俩甭争了，俺都和了。”

! V6 F1 L8 b7 f9 E. I' M    孟小北泄了气，仰面倒床上露出肚皮，大叫：“我靠，不活了！我爷爷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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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m4 R$ S+ S    少棠也是下意识，仿佛久远年代亲昵刹那间像一道无形闪电击中两人神经，伸手过去孟小北小腹上一捏，毫不客气，挠他痒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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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痒得一机灵，少棠手指触到他肚子那里，位置太靠腰下、太敏感了！他起电一样弹起来，一手捉住少棠手腕。两人粗声笑着逗了两下，孟小北床上蜷成一只大虾米挣扎乱滚，伸开胳膊腿已经是很占地方一个小伙子了，还满床地闹，笑容化开到嘴角。

    这是见面之后干爹第一回摸他，极短暂亲昵。

& u$ X) ^0 f' _- S" t    当晚又陪老爷子老太太看每年雷打不动春节联欢晚会，下楼大院里看放炮仗，时间耽搁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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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像他干爹一个影子，心怀不可告人秘密，眼神就盯对方背后，几乎一步不离跟着上楼下楼，可是，也没说出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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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一回头，拍拍他肩，问：“怎么不爱说话了？”

. `* M& W3 j3 S* m+ c" O1 f    孟小北低着头，一抿嘴：“我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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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问：“变声了？”

7 k- |% ~/ P& D2 ?0 A    孟小北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听起来清脆可人一些，然而发出声音低沉，略沙哑，正是变声后十五岁男孩。亮亮也十五了，那厮整天跟个小画眉鸟似哇啦哇啦，亮亮怎么就没变声？

0 K. z; S' m4 t" a6 D    孟小北还算性格大方，不扭捏。许多经历变声期男孩，羞怯得变成哑巴不敢讲话。

8 H! `4 V/ s, Q    少棠跟儿子讲内蒙和东三省奇闻异事：“冬天，就现，有多冷你知道么。手上沾了水，戴上我棉手套，后来回营地发现，手套摘不下来，里边儿都忒么结上冰了。把我手和手套冻成一坨，手指头差点儿就交代了。”

( o" F. ~7 E1 t    “野地里解手，我射出去时候，还是水；落到地上，就能砸出个响儿来，就已经变成一串小冰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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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噗得笑出来：“真假？干爹你就吹吧！”

* |2 l# L7 R9 }- n6 V1 J" z  ?    少棠俊眼一眯，吐一口烟圈儿，眼角眯出很好看纹路：“真，绝对不蒙你。一泡尿时间太长，都能结晶出一条抛物线，把那玩意儿给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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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A- t# q  X% S) q9 I; R    孟小北终于无法矜持，两人黑洞洞楼道里、昏暗灯下，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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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 P8 x* u    孟小北灵光一动，忽然就想起多年前某件事，说：“那要是像咱俩当年西沟，比谁射得远，你比我远，我射得距离近么！那我就冻不上，你喷那么老远，有两米没有，滞空时间长，尿个三分钟你能不结冰吗！把你那、那……那玩意儿给冻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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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到某个词，打了个大磕绊，顿时觉着自己简直蠢得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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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要红啦，舌头都捋不直啦，孟小北你主持人口才呢，你讲个话至于棠棠面前结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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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Y$ j0 \+ [- h    他自己也笑得不行，笑自己蠢。男人之间粗粗沉沉猥琐笑，充斥楼道，充溢心间。几句玩笑，一个黄色笑话，仿佛迅速就冲淡四年无奈又漫长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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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听完零点钟声，看完放炮，熬得太晚了，孟奶奶非要留少棠家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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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W. f, ~# y" |8 w    孟小北其实特想说，干爹和我小床上睡，成吗？

9 U0 t" P- c3 R' y5 D7 F7 M    然而少棠一瞅小屋里两张床那阵势，立刻回绝，眼神就没得商量，沉声道：“不了，不方便，干妈我走了。”

8 P: b, N5 J' l0 R. `    孟奶奶急切想要留人，换着睡，睡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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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i/ w+ A& i8 i/ J7 F" E) U    少棠或许就是为避嫌，避开儿子他小姑某种若有若无探寻目光，迅速恢复一脸正派端庄表情，拾起军帽：“我回去了，我改天再来。”

    孟小北略失望，其实也松一大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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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整天都太突然，他完全没准备，他严重发挥失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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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太想念对方。

9 m3 r; V+ F, {) d2 b4 Q  |" q    或者是有些懊丧，失落，感觉少棠对自己明显不如儿时亲热，冷冷淡淡。少棠如今是个大军官，如今才真像个做爹气势，双方之间存遥远深刻距离感。少棠没有再用手指捏他后颈小窝窝，也不亲他脑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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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9 D, A7 G9 L4 b% _% _) C/ o    少棠戴上军帽，临出门，往小北床上瞄了一眼，瞄到墙上艳丽夺目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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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檐帽下一双眼眯到细，睫毛闪动，少棠皱眉：“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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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嗯……明星，你不认识。”

% I! t  A  p( A$ `" l    少棠：“麦当娜吧？你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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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低头摸鼻子：“……”

    少棠愣了一会儿，盯着那张麦当娜大头特写，金发，烈焰红唇，做出撅嘴挑逗表情，穿个胸罩似衣服，露出丰满乳/沟，很骚。

" K$ p. ]) q% }    少棠眼底表情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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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T- ~! F$ \- R0 t) {' H    孟小北觉着小爹可能还是看出了明堂，就是没说。

    少棠前脚刚走，孟奶奶那大大咧咧暴脾气，开始一句一句数落小闺女：“你说建菊你这个人，你也是！勺烫人家没回来时候，你整天巴巴惦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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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今天回来了吧，你话都不会说，真不会来事儿，屁都不放一个？！”

    小姑说话声音就直接比她亲妈低两个八度，蚊子声儿，大眼忧郁，可能因为自然灾害年代生下来就没吃饱过，就是全家柔弱一个，摆家里都没有存感！人和人脾气性格不一样，孟奶奶是个暴烈，孟家其他闺女都是泼悍，只有老大孟建民和小闺女孟建菊，性格紧随小北爷爷，内向，心重，不爱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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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2 U0 o: V, U, B* y: A1 c; g    内向人，偏偏就喜欢性情外向大方、爽健谈、有外魅力男子，所以小姑暗恋少棠。少棠都小三十了，孟小北小姑也老大不小，再拖下去真是老姑娘了，把孟奶奶愁死了。这闺女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可别砸俺手里！

    那晚孟小北被窝里翻来覆去，半宿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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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是他隔壁床小姑也睡不着，弄得他心虚不敢乱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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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M, a2 c/ Y( ~9 F    窗外路灯将光芒斜打墙上，隐约看得到麦当娜撅起性感嘴唇。孟小北黑暗中，也撅起嘴，隔空跟麦当娜玩儿了个飞吻，手指摸到红唇一角那枚小痦子，极性感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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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e1 f3 [4 J, r7 @4 r    他脑海里回味着另外一张英俊脸，双眼含水，唇形性感。唇角一模一样位置，也有颗美人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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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Z; \3 e: L    昏暗灯光隔着床帷，墙上打出孟小北投影，影子里暗藏着起伏和悸动。他敞开大腿，摸到男孩青涩又敏感地方，脖颈向后仰去，被窝里安抚躁动渴望身体。他从枕头底下到处摸卫生纸，手指飞律动，两眼发直盯着墙上画。炙热暖流终从身体里涌出来，/感如电流激荡着小腹、胸口，夹杂着一股心酸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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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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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C' a8 a  ~/ | 第33章 天使之吻

9 n; U0 `4 x  y9 e0 M    第三十三章天使之吻

    孟小北没等太久,他干爹很初二又上他家来了。

( o5 \: f% @2 m' e# c    初二是孟家闺女回门日子,四女齐聚,陪二老过年。孟奶奶一大早厨房操持,做虾炖鱼,贴玉米饽饽,小北爷爷屋里坐着剥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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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4 \1 e  _' g. s! L    孟小北破天荒洗手间捯饬了半个小时，刷牙竟然刷十分钟，然后对着镜子看自己牙白不白、帅不帅，牙床子都刷出血了！他换上一件果绿色毛衣，他干爹有一年寄给他短款皮夹克，球鞋，倍儿精神。

    他干爹跟二姑父一道拎着酒进来。两个汉子显得挺热络,都没看孟小北。二姑父直说“少棠你可回来了,咱兄弟之间多少年没见面啊，当初刚见面时候我还跟我们家孟建霞整天吵架,可让你看笑话了哈！”

    少棠笑问：“那现,您跟二姐不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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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父是个糙脾气,没什么文化：“吵什么啊？孩子都七岁了,吵完还能离啊？我跟她离了她还能找谁去，所以离不了了。既然也不能离，咱老爷们儿不干那瞎耽误工夫浪费精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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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年轻几岁，反而特有经验似教育对方：“二哥我告诉你，找媳妇得眼毒，真不能找脾气臭不给你好好过这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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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父说：“真对！”

    少棠笑道：“还得特爱你，得听话，顺服，不听爷们儿话咱不能要。”

    孟小北被冷落一旁，扛着半箱北冰洋汽水上楼，偷听那两个言语间充满大男子主义狗熊气概男人，那里交流娶媳妇经……

4 A; Z. |' F! v. k( S    特爱你？还要听话？顺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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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n8 d  v( e    干爹，自从回北京，踏进这家门槛，你正眼看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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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特别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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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L2 [" Z/ a8 C& l    我从小就听你话，崇拜服气人是你。

    你仔细看过我一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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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家三个姑爷，轮番跟少棠敬酒劝酒，这一顿饭喝掉好几瓶二锅头和蒙古王，全部喝得面红耳赤，鬓角洇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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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 P9 n9 F9 F7 O3 A. B    少棠这几年部队当官，酒量尤其见涨，以一战三，整杯整杯地干白酒。

    少棠说：“练出来了，没任务时候，三天两头陪领导喝酒，喝酒就是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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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少棠作风派头稳重，也很健谈，与若干年前情形很不一样，尤其与孟家几个姑爷聊得火热。以前少棠来孟家，见生人不爱瞎谝，尚有年轻后生那种青涩和“愣”。这次完全不同，少棠跟孟家大姑爷聊老三届知识青年建设兵团，互相热烈交流兴安岭北大荒奇闻趣事；又跟二姑爷谝北京南城市井生活老城改造以及牛街各色回民小吃老字号饭店，谈起吃津津乐道；后跟三姑爷探讨他们国营洗衣机厂面临改革各种协调改制老职工困惑抱怨与牢骚……一顿饭，满杯酒盅一杯接一杯，就没停过，嘴也没闲。每进来一位亲戚邻居，少棠都很有礼貌风度地站起啦招呼、敬酒，那架势游刃有余，不愧是部队里营长级别一个官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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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埋头嘬他啤酒，表面沉默寡言，心里胡思乱想脑袋都炸了。哼，酒量长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像我十一岁生日那年，喝高了发酒疯，大街上抱我、亲我……

' w& l4 p: U7 ^    这些年间，孟小北经过自身领悟及周遭耳濡目染，明白接吻这回事。他们学校初中部已经有男女生早恋萌芽，两个人互相喜欢上，校园外找个没人旮旯，偷偷拥抱接吻，这就是情侣间表达爱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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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不止一次暗自回味当年情形，少棠就那样紧抱着他，像一时冲动，又像多年积攒感情那瞬间流露爆发，嘴唇热烈地罩住他，蹭他，吸吮他。他常被窝里偷偷回忆，自己亲自己手背过过瘾，想象自己手就是少棠脸，嘴唇凑上去蹭，可是自己爪子哪有少棠脸十分之一迷人好看？

9 T# ~% z+ ]3 Y) R# H    太久远了，少棠看起来都忘了，他吻过他。

    ……

$ n9 E/ m  f) X' {    过年一家人吃过团圆饭，照例是大人凑一桌打牌，孩子出去玩儿。

. x( s( q  ~# k% Y    贺少棠从孟家走廊过道走过去，顺手拎过大衣，淡淡看一眼孟小北，意思就是想跟干儿子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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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突然又开始紧张，以往嬉皮笑脸小贱样儿全不见了，低头抿着嘴，窄窄帅帅小眼皮下有一丝期盼，又浑不好意思。处于青春暗恋年龄大男孩，脸皮嫩薄，偏偏又肝火旺盛。他把湿漉漉冒汗手裤子后面擦了擦，然后捏捏自己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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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9 f# ^. T2 ~1 x    少棠说：“小北，平时都去周围哪玩儿，带干爹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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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 |5 q$ ]4 ?: Q    “现你是正宗‘小北京’，以前干爹带你玩儿，我回来一看各处模样都变了，修了好多商店饭馆，现该你带我逛。”

    孟小北二厂大院门口打个电话，把祁亮申大伟都叫出来。他紧张，潜意识里需要多几个人帮哥们儿壮壮贼胆，学校里泡妞也流行三五成群结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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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f& k8 W3 F2 w! U& B- A9 W0 `6 P1 Y    当年八里庄小学“三剑客”，一出来露脸，都是走路摇摇晃晃拽得二五八万大男孩模样。

5 C+ p7 y) \1 W8 E% X& f7 @    申大伟已经不是小胖子，是个又高又壮大胖子，背后看过去像一扇门板，足有两个孟小北那样宽阔，笑起来又坏又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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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2 K0 x8 x    祁亮不认生，而且嘴甜，屁颠颠儿就凑上来：“呦，少棠叔叔！叔叔您好我们都可想念您了！”

    祁亮穿一身时髦乳白色棒针毛衣，灯芯绒长裤。少棠顺手搂过亮亮，夹臂弯里捏捏，就是长辈见到小辈男孩那种豪爽和亲热，“小子，你爸生意发达了，现做什么买卖？你越长越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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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i8 y" A. h- ~+ D! T! S1 P    祁亮笑嘻嘻：“哪有嘛，一般般帅！我爸近开始倒电视机了，孟小北他爷爷单位没抽到电视机票，他们家那台黑白电视，就从我爸门市部买，日本原装进口，‘脱鞋吧’东芝，还不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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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斜眼，嗤之以鼻：小贱样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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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M+ t/ N; Y    亮亮很白，眉眼俊秀，家里又有钱有派。照当年标准，此种长相肤色，就是奔着“小唐国强”感觉长起来，奶油型小帅哥。倘若按照现标准，祁亮整个儿就是一“白富美”啊！

    少棠嘴一耸，笑：“比老子当年帅多了。”

( r9 w, M3 k7 ^$ e    祁亮是马屁精：“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您帅，孟小北老跟我们提起您，讲您部队里多么有本事，又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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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Z+ B6 N; i    少棠问：“学校里有女孩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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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 q. p8 K2 H2 d! L. b    祁亮谦虚道：“一般一般，孟小北我们年级也有女生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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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一回头，眼底富含深意，看孟小北。孟小北斜眯着眼瞪亮亮：“追我没有追他多。追我女生顶多一个班，追他女生我们年级有一个排！”

    祁亮很嘚瑟地乐，骚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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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一直后面运气，简直忍无可忍，后来终于瞄准路口过马路时机，手从后面一扥，把亮亮揪过来，自己顶上去，成功地塞进干爹和祁亮之间。

1 s) b. F6 y0 K' ?  P1 U# _: }    少棠一身帅气军绿色呢子大衣，后摆寒风中抖动，步伐稳健潇洒。

    少棠却也没有再伸手搂住孟小北。孟小北也不好意思伸手，或者厚脸皮直接开口要求干爹你像以前那样，捏我后脖小窝吧，小窝都想你了……

; l3 ?) S/ t4 C" e8 w    那种极其熟悉却又开始变陌生关系，很别扭，让孟小北莫名彷徨，无措，很失望，又求而不得。两人或许就是曾经太熟悉了，认识太久，互相从小看大，一直通信汇报彼此一点一滴。骤然重聚，思念里回忆中感觉好像没有了，和印象里喜欢那个人又不太一样，有巨大心理落差，叙旧都不知从何年何月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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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坐112路电车，也没什么目地，一路往城里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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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C# N4 O% i0 h) e+ @4 h    申大伟悄声问：“小北，咱们带你干爹上哪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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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V8 I  [' r$ L    孟小北：“你说哪好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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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D8 D& Y  R    申大伟：“去录像厅呗！”

    孟小北：“……都是小黄片，让我干爹看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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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N- e- i9 g& M    申大伟：“游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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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真老土，你们俩就没别地儿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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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一撇嘴：“啐，咱们仨人一起，去过上档次地方么？别地儿小爷还真不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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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I& l7 j* W. ^* K    一行人他们朝阳一中学校门口转了转，后来还真去了那家常去游艺厅。大过年，游艺厅里仍旧人满为患，全是小青年和中学生。那时大众娱乐生活形态相当贫乏，卡拉K与网吧尚未兴起，除了公园和游戏厅，就没别地儿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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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乌烟瘴气游艺厅里，一大排游艺机。贺少棠这年纪，就嫌这些东西太幼稚，于是掏钱买币，说，“你们玩儿你们。”

    孟小北这时突然壮起胆子开口：“要不然，咱们去打台球！”

: v' h3 f7 X1 ~& p    少棠抬眉：“你还会打台球？”

+ ^1 h! P& X) c! _! v1 M+ `    祁亮说：“叔叔您没见过吧，孟小北台球打可好了，他可牛/逼了！”

* N5 t2 i% g. l$ ?8 c/ Y  `& I    少棠半笑不笑，用眼神说话：臭儿子，平时就常来这种地方瞎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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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 i* K' ~- {" |    孟小北小眼一闪，抿嘴不说话：你打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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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哼了一声，冷笑道：“走，让老子见识见识，你有多牛/逼。”

    游艺厅里面有个套间，就是台球厅。老板与几名小青年正打球，大冬天穿黑色跨栏背心，吆三喝四，一看就是半不正经社会人，室内充斥香烟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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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 V8 r1 z) J* [0 E. }2 i6 N    孟小北轻车熟路向老板点了一张空桌，一块钱一小时，不限台上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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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 u1 h! p; z( D% `5 e    孟小北一摆头，帅眯眼儿一抖，发出挑战：“干爹，我就想跟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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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3 R' y& ^- V    也是受场内气氛感染，少棠语气略带往日一丝嚣张：“跟我打，你可别怕输！老子不让着你啊。”

- c# \1 t6 p# ?. ~$ I5 S- c    孟小北也很拽：“我不用您让着我。”

    贺少棠当场甩掉军大衣，摘军帽，又卸掉里面军装外套，松了松肩膀。这人刚踏进门，里面人一看是当兵都愣了一下，都往这边看他，觉着鲜，威武。少棠捋了捋头发，熟练地挑杆，孟小北码球。

    孟小北先开第一杆，一杆乱打就先蒙进一个球！

% y# j( B- ~4 f! ~* C; d: s- @    少棠含着烟，眯眼道：“你可以啊。”

    孟小北咬着下嘴唇，神情镇定自若，还假模假式擦擦球杆顶部灰尘，颇有大将风度，一看就是混迹台球厅常客、老手！

0 B: K& e* L; {0 w$ R+ X. M4 x    孟小北俯□去，瞄准目标红球，架杆手轻抖，眼角余光，模糊之处，晃动着思念记忆里那个挺拔俊逸身躯……

    他这一杆下去，手心就打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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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V$ q; x3 P) ]    杆头位置蹭偏，白球旋转角度也跟着走偏，很容易很正一个球，竟就没打进去。

    轮到少棠，这人找了找角度，弯腰下去，睫毛扑簌，出手。力道竟然大了，球剧烈碰撞台面犄角，眼瞅着就应该进，结果愣是从洞口又弹出来了！少棠皱眉，低声一句“我/操”。

) W7 e4 E  O. `( F. f* K  ]    那天特别逗，两人都发挥失常了，莫名其妙，一个接一个地打不进！

    孟小北不服，心里急躁，转身扒掉夹克衫和毛衣，抻开肩膀，一脸虎虎生气较劲表情。

    祁亮嚷：“别紧张啊，小北！”

4 R) T0 t7 v' h  }$ s    孟小北咬着牙嘟囔：“我今天状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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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也脱毛衣了，脱到就剩一件浅绿衬衫，纽扣扯松至胸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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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脸色发红，可能也是酒意上头，眼里饱含水汽：“我今天可能是让那瓶‘蒙古王’整，让你几个姑父轮流灌我，量有点儿超了。我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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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I9 H# s! j3 m    “我不喝酒绝对没问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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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特意对小北强调这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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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为啥打个球都失常了，个中原因，只有俩人心里清楚。

, a1 p0 q: v. H/ H    少棠打一个距离稍远球，半个身子俯趴台球桌上，一条腿架起来，军裤绷紧，现出结实丰满臀部大腿线条。孟小北就站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神思恍惚，又有一丝小甜蜜，视线顺着少棠敞开衣领探进胸口处……

    两人活动开，逐渐进入状态，周围已经有人围上来看，支招，叫好。祁亮是唯恐天下不乱：“少棠叔叔你们俩谁输谁赢啊，赌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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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说：“孟小北你要是输了，墙角倒立拿大顶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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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反驳道：“五分钟？！要死了。”

    申大伟说：“叔叔您要是输给小北，可就是输给我们仨，您输我们什么？”

    少棠打了个响指，干脆地说：“问我儿子想要啥，要什么我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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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屋中，孟小北眼底闪动一丝光芒，含而不露，心里有句话，就差脱口而出：我要是赢了，干爹……你就……

# n& {4 G! r% _8 s3 T' g    他嘴唇蠕动一下，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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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说话大方爽：“想要什么，回头我买给你。”

7 q, Z- V2 e2 R( z+ @    孟小北深深看对方一眼，大胆地说：“我已经想好了，等我赢了再告诉你！……你到时候别跟我玩儿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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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瞪他一眼，一字一句反问：“我跟你玩儿赖？！”

    两人你来我往，十分专注较真儿，有时为一个球位置动了没动犯规没犯规掰扯半天，谁也没有谦让谁。

2 Q3 y) y! W0 t& R7 z1 ~3 m$ n    孟小北局中打出一杆特漂亮滑杆球，把一个高难度路线彩球打进了袋。台球厅很老板都吐了烟，给他叫了两声好，少棠也笑了，用球杆轻拍干儿子屁股。

" \4 z/ O1 [: x. W$ k' P/ Z8 H    少棠部队里打球年头久，终技高一筹。后一局是眯起眼每抽一口烟，就下腰打出一个球，动作干脆利落，哗啦哗啦把台面全部清干净，没给孟小北再嘚瑟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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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L& A" @, K' [$ ?% t" g: Q& l    孟小北后来就静静坐一旁，凝视少棠球桌上发威。

    他其实不乎输赢，心里苦笑，赢了也不敢把愿望当众说出口，少棠估计也不会满足他，赢不赢无所谓，只要看见小爹就开心，幸福。少棠打球各种姿势，透着无与伦比酷帅，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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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r9 s7 E  O* {/ j, a    孟小北虽然输了，出了台球厅，少棠还是给三个小坏蛋每人买了双棒雪糕吃。孟小北本来是认罚，不赖账，非要门口打个倒立，少棠大笑着一把搂住他，笑说“跟我你还较这个劲”……

    再次路过他们学校，也不知谁先提起，“少棠叔叔您不知道，孟小北现学校里可风光了，全校都认识他，他是我们学校名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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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b3 \. J0 s: L+ c/ m$ n    少棠突然很感兴趣，眼底有一丝期盼亮光：“怎么出名？”

6 K* x+ A/ M  E3 m8 ^5 ^( \. q( Y    祁亮申大伟立刻来了精神，抢着描述表白，孟小北反倒不好意思，低着头皱眉“什么啊”、“别夸张”，其实心里特美。

    祁亮：“您想看吗？可惜放假学校关门，不让进。”

! z3 a- v# q, L+ Z- T. M8 G    少棠：“翻墙能进么？”

    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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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M/ m$ a! Y' N+ ]    小北：“？！！”

    几个坏小子都没想到，小狼遇到经验丰富老狼！绝对是贺少棠率先提议，而且兴致勃勃，大铁门锁着？咱们翻墙吧。

2 Q, `* q1 |) L/ ]    那天傍晚，他们从学校大操场某个角落处翻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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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e9 E4 v/ t% A    申大伟实太胖，本来少棠要扛他上去，后来放弃了，怕他进去以后翻不出来憋里头，麻烦了。
' K1 ?, I: P# A9 `  ?- r- a  L
+ B  x) M; l. ~) a5 S    校园安静而优美，他们一路溜过操场，穿过教学楼，摸到办公楼。

: R$ G# I( z: |* t3 o$ }! F2 Q    区重点好学校，校园里有标准化四百米跑道，篮球场，各种完备体育设施，教学楼和大礼堂装修都上档次。少棠用眼看着，不由自主摸摸小北后脑瓢：“不错，真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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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w6 S9 J  n/ ]    教学楼二层走廊里，他们找到想看东西。少棠都惊讶了，完全没想到，毕竟闲时书信里干涩交流远比不上亲眼所见感染力。他缓步走上前，整条走廊寂静无声，只听到他缓慢有力脚步。墙两侧顺序挂着一幅幅玻璃镶起画作，有水粉水彩，有铅笔素描，还有钢笔肖像画和速写……这是学校学生自己画展，一共四位同学作品，孟小北是其中之一，大部分铅笔和钢笔画都出自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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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沿着整条走廊走了一遍，看得很慢，每个标记他儿子名字画作面前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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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8 S0 y2 W7 j. R+ I* \/ a    看完一遍没过瘾，这人回过头又慢慢走了一遍，生怕看漏，神情极其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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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背身看画，孟小北背后看少棠，心口情绪涌动，那种滋味儿无法表达，就是希望自己喜欢那个人，也能喜欢他。

' f  H  e9 C* H, _: U$ O9 R6 ^    有一幅画，少棠一看就乐了，笑完神情又突然严肃庄重，站远开来，凝视欣赏很久。

2 \2 e, v- b, K) {8 z    那画是钢笔山水速写，笔力大气洒脱，密林深处，山涧流水，深潭宁静迷人，潭中树影人影青葱，隐约还有一尊裸着背部人形，蹲坐潭边，线条略潦草抽象，水中有朦胧英俊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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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g' B7 w9 V5 O    少棠没说话，看了很久，喉结微微抖动。

    孟小北也没说话，也不必说什么。画里一切，就是记忆中流年，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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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幅画他其实画了许多版本，凝聚他成长发育各个时期感情结晶，而且一幅比一幅为清晰露骨，交织着鲜明欲/望和感情。交予老师展览这张，是含蓄，只画出记忆中背部至腰窝俊美线条，没有把屁股和这里那里画出来。学校相对保守，绝不可能展出他偷画那些裸/体小黄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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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画展，画手与画中主角都还没说什么，祁亮那小子又咋咋呼呼，拽少棠上三楼参观学校广播站小屋，每周五中午是学生电台时段，有孟小北主持采访和点歌。

    后来翻墙又出去，几人敞着大衣，心情热烈，徜徉这个城市街头，耳畔是呼啸北风，脸被刺得通红，心却是滚烫，带着对真情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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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W$ K% H) o" G$ w4 W0 I    少棠脸上酒意褪去，眼底含水，唇角掩饰不住地往上翘，像是从心底突然放下了某种沉重情绪，特欣慰，特高兴，又很喜欢，嘴角小黑痦子愈发明显，勾得孟小北很想亲亲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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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申大伟那俩人再絮絮叨叨地聊着什么，这两人已经都听不见。

    少棠走着走着，展开制服大衣。

3 `3 c7 {1 w, l% t/ b2 R% w  G    这人当时是披着大衣，没穿上袖子，一撩开，一下子就把身边孟小北也裹进来，搂住了。

) U; Q% G; k+ J, Y  P2 g) U    暖洋洋气息，从后心洇到胸口，孟小北低着头，简直不会呼吸了，细细眼皮下，映着街灯，映着少棠影子。孟小北这时已经不算矮了，一米七冒头，比他干爹也就低半头。少棠也是高兴，侧过下巴，一手撩开小北头发帘，确认似看清干儿子脸，看清脑门上很有年代感疤痕，捧起脸重重亲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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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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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l3 H* F0 h5 L    这一口亲脑门上，嘴唇柔软，悄无声息带入体温。

( b: e1 R9 g; Q8 n    这一吻下去，什么隔膜仿佛都没有了，都融化掉了。

) @- F" w; K: M: t& f    少棠亲完大宝贝儿额头，立即放开人，撩开大步继续走路，把其余人甩身后。

4 A" B% D4 E. x% k% Z    可是来不及了，已经被另两个小坏蛋真真地瞧见了！

. W- b' v$ G( n, ^1 S* ^  H! \    祁亮和申大伟立刻炸窝了！

$ }' A' p/ u& A; e) l" V6 k( }    那俩人一路不怀好意地吹口哨：“哎呦孟小北你多大了啊，还让别人亲你！！！”

    “孟小北你这种人就长不大吧，跟干爹还整天撒娇让你干爹罩着你，真不害臊！回头我就告诉咱们班女生，你让别人亲了，哼，啧、啧、啧……”

    贺少棠没事人一样，走路上表情无比淡定，坦然，不搭理后面那几个熊孩子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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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酷着表情，小眼一翻：“你们俩嫉妒了吧？！”

    “回家都没人亲你吧？你也让你爸亲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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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上耍酷，插裤兜里一双手，冒出腻腻汗。他裤兜位置悄摸扯自己裤裆，都受不了了，幸福得都晕了，满眼飞起小天使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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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F4 Z+ N9 R' _3 f0 V9 h    祁亮就是羡慕泛酸，眼里流露小小失落：“我爸又给我换小妈了，五年给我换了三个‘阿姨’，我回家就发现，咦，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女人！……我都是我爸前、前、前任原配夫人生孩子了，以后他还记得我是哪个啊？！我怎么就没有这么疼我干爹……”

    孟小北一把搂过亮亮，揉乱对方一头卷毛以示安慰，一阵嘻嘻哈哈笑闹，以掩饰自己砰砰乱跳心肝儿……

    下午台球厅里，孟小北当时偷偷许了个小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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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爹，我要是能赢你，你就……你就亲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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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不多，一点点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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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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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老豆腐

1 K% S# X8 V0 ~$ g8 c. S    第三十四章老豆腐

    少棠这次调回北京,调入驻京武警某支队任职。凭借以往陕西山沟背景和专业特长,他也算老资历并且具备丛林实战经验兵种,于是北京西山附近森林消防支队内,当上个队长,手下负责三百多名兵训练和各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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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2 j1 V5 J    他如今工作单位,就离孟奶奶家远了去了。孟小北住八里庄,北京城东三环外,而少棠他们支队驻地，靠近西山大片森林公园,部队营房就海淀军院一带,香山颐和园附近,双方就是个大对角遥相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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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I0 |4 z9 Q3 a    孟小北自从他干爹回来,他这一套不安分心肝儿，早就飞到香山那头去了，见天儿魂不守舍。

  d6 @. N$ x3 O& c) t/ E+ z  D    他这时恰好也处于学年关键时期，正值初三第一学期末寒假，夏天就要中考了，他也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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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2 U+ a4 W    寒假里每天上午到学校上补习班，下午家一边儿瞄电视剧《西游记》，一边儿写练习册，字迹龙飞凤舞，屁股如坐针毡，惦记城西头某个人。

3 S5 g6 U( ^. f; M    孙猴子甩出一记金箍棒，“呔！你这妖怪！现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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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o5 d' ?9 n# T- z! \& F    孟小北跟着自言自语，“呔！棠棠，你这妖精，别装了，给我现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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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f# Z4 G  c    两人有时打电话，孟小北那时是别扭期强迫症，只有见不着人时候，说话才大胆露骨：“干爹，你以后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

% Q" G. W4 o$ b7 V    少棠电话那头吸溜吸溜，声音很响，不避讳儿子，显然今日部队食堂午饭吃面条。少棠嚼着饭说：“我闲得啊，打那么勤干什么？跟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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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H5 |& s# C5 ?9 K! w    孟小北：“你现不是当领导了？你不是有办公室了吗？你屋里有电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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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P% \( |2 ^7 r8 r    少棠：“我屋里电话是办正事儿，再说你奶奶家没电话，不方便。”

: t2 W$ m6 z4 C) Z! F    孟小北：“我不嫌下楼麻烦么！那我以后每天给你打，你必须得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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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笑骂：“你们烦死我了！就安这么一个破电话，三天两头有牛鬼蛇神找我，回头我就把电话线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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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b8 c. C. u    孟小北：“……有谁找你？……谁啊，到底是哪个？！”

    少棠喷了一口面汤：“祖宗！你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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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突然提醒了一句：“平时也多给你爸打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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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哼道：“你不就是我爸么。”

) z' W, E6 h2 E: a# W    “那不一样……”少棠特实地说，“你不给我打没关系，我没计较。你多关心关心你爸你妈，你弟弟，可别回头都忘了有你这号人。”

- D- C0 O, U& T  P9 y( ?    这话细琢磨就有意思，少棠好像是说，你不给我打我反正也不会忘了有你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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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故作满不乎：“有没有我这号人，我以后还能再回西沟？我就这儿了，我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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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2 ?$ B9 q" _( ^1 r' d    言外之意，我就赖上你了。

    耍赖儿子配心软小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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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子容易犯中二病犯浑出轨瞎胡闹年纪，孟小北倒是没太跑歪乱来，他心里存着一个情感寄托，少棠就是戳他心里那一根正直标杆，他亲情上重要慰藉、依赖，所以他永远不会跑太偏，心思随着少棠转。

    倘若少棠将来有那么一天，不让他围着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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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没想过那么多，想象不出那样情形。

4 o! O2 w: N8 U, U& Z    寒假里有一回，孟小北还真去了西山大院找少棠。

    公共汽车不好坐，需要倒好几趟车，孟小北正是胆大张扬年纪，也不嫌累，愣是骑着那辆破旧26自行车，顶着严冬降临京城西伯利亚冷空气，从八里庄一路骑到海淀。

$ b0 t7 E* R" E/ c3 W- S    那时是真不怕吃苦，见一趟喜欢人，这大老远路，赶上红军两万五。孟小北一路喝着西北风，后用围巾把自己脑袋包起来，包得像陕北赶羊老汉。他按照地址指引，路上还好几次停下来问人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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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到一半路，车链子还忒么掉了！

8 \; b; l6 J5 N    他又停下来修车，摘下手套，手冻得通红，狠命给自己哈气。他跑到路边副食店借了一个改锥一把扳手，自己把大套卸下来，链子重装上。虽然辛苦，心里美得屁颠屁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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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队长当天下午刚结束考核科目训练，还穿着消防兵迷彩裤和绿色胶鞋，看到干儿子都有些吃惊--不是不惦记，是忙得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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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 [1 J( _! h5 P4 S    少棠皱眉问：“你自己骑自行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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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 u* u% H: ?1 J* K    孟小北嘴角一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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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A# ?2 q1 F: J! v1 z    少棠：“你骑了多久啊？！”

1 ^7 V9 D: z8 l  Z! p* a- J% E    孟小北浑不意：“还成，俩小时。路上修车耽误我半小时，不然我早就到了！”

6 Q) [( r0 Z2 {6 j, j0 H; \    孟小北也希望自己对方面前，能像个成熟些男人，什么都能罩，也不会给干爹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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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看一眼他手，从兜里掏出手帕，拽过干儿子手，仔细擦了老半天，又带他进大院里洗手。孟小北一手黢黑机油，少棠拉着他手腕一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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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8 `5 D, s* z/ ~- _$ b, s    西山环境优美，即便酷寒严冬，茂盛针叶林仍掩映出一山苍翠生机，绿树蓝天。

    这里部队条件又上一个档次，下级小兵营房都是宽敞三十多平米大开间，不再是上下铺，全部是整齐排列单人小床。小战士见着贺队进来，全体起立“啪”得打立正，准备听训。孟小北从少棠肩膀后面探出个小脸，冲小兵哥抛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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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一进少棠单间办公室，立刻原形毕露，迅速扑倒床上，两腿一劈撅着屁股，赖了吧唧，双眼眯出得意皱纹。

    少棠皱眉，但没呵斥，反手赶紧关上门，允许干儿子关起门屋里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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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 H8 b: T' G6 G* g: o    孟小北把叠好豆腐块揉乱，埋头满足地吸一口枕头间某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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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问：“当大官了，晚上一个人睡，不嫌无聊啊？”

    少棠道：“终于听不见别人打呼噜，无聊得我爽着呢。”

" u5 I4 \$ B4 P) S# u8 q. I    孟小北：“你这人是不是……只要跟别人一起，你就特别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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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也不是，我一个人待惯了。”

    孟小北这回没有床褥底下搜到《大众电影》之类附有女人艳/照杂志，心中欢喜。然而他少棠办公桌上发现一个邮包，里面是一杆带高档礼盒包装金笔，还有一款男式手表。

    “这么好钢笔，谁送你？”孟小北头一反应就是，“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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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知道他小爹没有妈了，与父亲关系不睦，生活里还有谁关心着给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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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哼了一声：“什么女。内个谁，你见过，原来西沟你爸他们厂里，段红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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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8 N- y( e/ U: a    孟小北顿时兴致勃勃：“就是那个西沟搞出人命来，被人把腿砍瘸了那个，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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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j0 o( Y: X* {8 Z! r. E    少棠眯眼瞅他：“你还知道‘搞出人命来’。4xsbsp;   孟小北嘴角一撇：“我多大了？我什么不知道。那个段红宇，还给你寄东西啊……”

    少棠不耐烦一挥手：“赶紧拿走，要不是留这杆好钢笔给你画画儿用，我就跟邮递员拒收，说我们院查无此人，就没有我这号人。”

    少棠身边肯定还是有不少人，只是孟小北那时傻二小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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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提到纠缠他“牛鬼蛇神”，举个例子，就包括他熟人段红宇。离京多年，贺少棠都已经把这人给忘了。他刚一调回，玉泉路大院老邻居就知道信儿，说贺老总他家外甥回北京部队了。随后，段红宇电话就追杀到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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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5 V0 Y3 P5 R) w% |$ \" ~    可别以为段少爷仍然难忘旧情跑来求爱，这人是来示威炫耀和摆阔。段红宇电话里扬着调子，笑道：“少棠——五年没见，你不一样了吧，哥们儿咱可也混得不一样了，想象得出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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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现，不部委里干了，我出来单干，我公司香港那边儿注册办事处了！嗳内蒙风沙大吧少棠，吹不吹你啊？”

    少棠冷笑：“吹，脸上皮吹厚了一层，刀枪不入。”

    段红宇说：“老子现，开是四个轱辘车！少棠，你是不是还开你们部队那个三个轮子屁股后头冒着黑烟‘突突突’呐？”

    “老子现，每年去两趟香港，不干别，就为了尝尝海鲜，去趟澳门，就为赌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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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O; y9 a+ K9 x& T: g3 c% f$ v9 S    “而且我现，非日本原装进口不用，我近玩儿表，日本‘精工’！少棠，你戴什么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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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说：“嗳，段红宇，你后门上是不是都镶上金刚钻了？金耐操。”

    段红宇总结道：“贺少棠，你还真别怪我当年没给你机会，你现特后悔吧？”

1 i5 O/ a: L+ b( n  N% t    少棠咬着烟，电话里点头道：“还真忒么有点儿后悔，当初我把你给日了，就凭您自带嫁妆贴到我们贺家，我今天早就发了。”

    段红宇暧昧地低声调戏：“嗳你还真别说，我前面那玩意儿，还真镶了几粒金子，你想不想哪天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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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p" t$ w; d    少棠甩上电话之前，也上糙话嘲讽道：“就您那镶金刚钻屁股，你找跟金条配你了，人R棒真不般配你！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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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段少爷看不懂，当年玉泉路大院出来这一批，到八十年代中后期，已经有许多人凭借自身背景下海经商、做外贸、利用各种渠道积累财富。进部队当兵已经不再时髦，有本事红贵子弟纷纷摇身一变成为官僚资本操办经手人，走先贵后富道路前列。像贺少棠这样仍然踏踏实实部队里做事、不惦记发横财，已经很少，他是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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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m/ z$ S5 N    孟小北手腕子戴上了高级手表，干爹送他心里高兴，从床上窜下来，挂到少棠背上，从后面猛地勒住少棠脖子！他现胳膊劲儿也挺大，是男人了，二头肌鼓鼓，小前臂都绷出青筋！

    少棠被勒得后仰，随即发力一挣，腰上一使力就把孟小北整个人重量生扳过来，把人背起来。

% U3 W& `* h  O( U" D1 y; M    孟小北像个四仰八叉大赖虫子趴少棠背上：“哎呦——”

    少棠低声道：“别瞎闹。”

    孟小北凑耳小声说：“怎么了？以前就能闹。”

    少棠：“以前是以前。楼道里有人看见了，你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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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  N9 ~. N  I# a    少棠把人放下来，系紧领口，正了正军装外套，下巴刮得很干净。孟小北蓦地小失落，低声抱怨：“干爹，你比以前‘正二八经’了。”

    少棠眼底发黑，深深看了小北一眼：“对你我才正经。”

8 |: L: U; }) n" e7 {7 t    孟小北略失望：“我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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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裤兜里还藏着为他干爹编一副彩绳手链，心想，少棠再对他这么冷淡，他就不送给这厮了！暗恋中人小心思就是这样，一会儿特别暖，一会儿又好像被人扔冰池子里迅速就凉了，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多愁善感。

    少棠说：“你跟别人有半点儿一样？别人是我宝贝儿子么？”

! X" u3 d7 x) j' A* F    别人是我“宝”啊，还是“儿子”？少棠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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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也确实只孟小北面前端庄正经，也不能说彼此关系生疏了，或者放不开手脚，绝不是。当情感心态上将一个人摆极重要位置，这就是一种看重和尊重。因此他可以对段红宇说很糙很荤话，毫无忌讳，他对小北从不那样乱来。说白了段红宇他眼里，就跟一根器官没多大区别，孟小北不一样，孟小北是从小养大“小棉袄”，宝贝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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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是男人，大抵都能把心一剖两半，一半极浪荡下/流，另一半就是美好与纯真保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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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5 N; Z6 r    北北就属于那块永远都弥漫着醇厚泥土芳香保留地。

6 k5 M' S: F+ L) c- ~" _    那天下午，少棠也以权谋私一回，将他们营尖子士兵叫出来操练，做个二十分钟简短汇报表演。小兵们也兴致高昂，队长家大侄子来参观，小们给露两手啊，长脸啊！

    孟小北是真开眼了，看少棠带手下兵演练高空绳降和速越野攀爬。少棠拉着绳索从七层楼顶上跃出，高空熟练地控制平衡，两腿绞着绳索几秒钟荡到地面；从一楼沿阳台和管道徒手攀爬，身形像豹一样，跃上二楼阳台，双手拽住三层栏杆，一条腿悠上去，又上了三楼，竟然靠两双手一分钟内上了七楼……孟小北都看呆了。

    富有军人阳刚气质、身手矫健强悍男人，对孟小北这年龄男孩，具有吸引力。这才是少棠引以为傲部队里生活，这也是孟小北心里引以为傲那个人。

7 r- R" k. b& b! i. e    他们部队大头路过，拍了拍手：“少棠，真可以，体力真不像三十！”

; g. U: \* c0 e, H" K    少棠低头摘掉手套，干儿子面前，当场就跟领导呛上了：“我有三十了吗？您看我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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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头赶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你跟他们十八/九小孩能有什么区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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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道里没人地方，孟小北从背后抱住小爹：“干爹，你跟十八/九岁还是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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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低声呵斥：“别闹，吃我豆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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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8 F$ b  G; E& S' Q6 I0 T    孟小北偏就闹，仗着受宠狼性发作，伸手袭胸，捏了一把少棠左胸肌肉：“吃你老豆腐！”

( c" o6 a; o$ s. d$ i    少棠眼里突然射出愠怒光芒，威胁道：“你还嫌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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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吊儿郎当地笑：“你大腿粗了么，腰都比以前粗了！”

. X( a8 b# I+ U0 p% H  n2 K    少棠低声问：“显胖了？”

    孟小北认真评价道：“也没有胖，胸口上好像变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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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u9 I- h; Z8 c4 @    少棠拎着毛巾脸盆去水房擦身，孟小北也要跟去，少棠说你别去，都是小兵。孟小北说我为嘛不能去？少棠故意损他，“都是一群光屁股兵，你去看什么？你就爱看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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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赖后面，不爽地喷了一句：“我爱看哪个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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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8 w/ F) m1 f, r/ J0 x0 l' U    偏巧也这天下午，孟小北事先没料到，部队宿舍里来一女，说要找贺少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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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s7 H2 t' `% s# i* S- U    孟小北以前从来没跟他干爹身边女人打过交道，这是头一回，所以不太习惯。贺少棠这一回北京，确实被人盯上，莺莺燕燕就全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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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N% g* Y/ k: B# I    孟小北正站办公室门口等他干爹，手里举一保温杯，少棠刚从小卖部给他打冰激凌，正吃着呢。

    女打扮时髦，五官相当漂亮，穿华达呢带翻毛领子大衣，涂正红色唇膏，一看眉眼间化妆精致度，就像个经常上台演员。这人拎一袋东西，眼角斜飞，随手一递：“嗳，你给我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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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被人当站岗勤务兵了，嘴里叼着冰激凌勺，把东西接了：“您是哪位啊？”

5 q, k4 M% |; R. _) R/ r. d0 N0 H    女跟孟小北大眼瞪小眼：“你们怎么不认识我呢？我前几天刚来过啊，我找贺少棠啊！他今天不会又不队里吧？”

" r* {4 r# L. t0 d' o    另一个小兵路过，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看热闹表情，点头哈腰笑道：“呦，嫂子，又来找我们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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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7 O  G# A* N    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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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孟小北心里抽了一下，耳畔都能听见“哐当”一声，仿佛心被人扒拉掉地上了。他脸上极镇定，勺还叼嘴边，歪头不动声色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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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问：“贺少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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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7 c- h  ~+ Y    “呃……”小兵脸不变色心不跳：“好像不啊，我刚才看见队长开车出去啦！”

& N* \. P( |3 I9 F    孟小北毫不体恤地拿勺一指：“他就楼道那头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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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拔脚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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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怔然看着对方，突然说：“嗳，你别过去，都是一群光屁股男，你爱看那个啊？”

1 ]3 k% j% A$ m$ f    女顿时变脸，不高兴了：“嗳你这个小兵怎么说话呐？嗳你这人……”

    俩人楼道里几乎犟起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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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有人慢慢围上来看，呦这今天怎么了，头儿办公室门外有俩货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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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路过那个小兵，对面跟孟小北使劲打眼色：大侄子你咋这不开眼呢！队长嘱咐我们编瞎话来着怎么就你说实话触他霉头呢！我嘲她一句“嫂子”她可不是我们真嫂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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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_3 ?, a2 z+ \3 c( h    孟小北心里突然就冷飕飕，茫然，极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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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r: t! H7 p  M, H1 _0 K    少棠很多事情，他其实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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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t* [7 W& t3 @    倘若对方不坦白，他连个屁都不知道，像个小傻子剃头挑子一头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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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手伸进兜里，攥着那副手链。他昨天盘腿坐床上编了一下午，自个儿总之织不出毛巾围脖，就编手链送干爹。一道道一股股丝线彩绳，方寸间缠绕是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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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e2 h4 h% N5 v    孟小北咬着嘴角，别过脸望着窗外，小男人也是有自尊，编手链是送心爱人，如果没意思了，就再也不送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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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I, ]0 @# ^' ]    孟小北这天其实是误会了，接下来事出乎他

UnDave

   感人。。。好

warrain

又是一个长篇，先顶再看

无梦人

文章很好支持

xiaobin0

喜欢纯情的，看了快5个小时。加油楼主，快更啊

cat520

很朴实的文章！

午夜守候

第36章 少男怀CHUN

- P8 D! F7 P: b    第三十六章少男怀ChN

    生活简单,条件艰苦,然而那时人心,单纯而乐。

* F6 g, J5 ?: Z4 L' A3 N3 k    当晚,老太太家吃了一顿家常手擀面,少棠还跟小北三姑父喝了几盅小酒。孟奶奶特待见,笑眯眯地说：“勺烫恁又来啦,喜欢吃俺做面条恁才来到吧！”

! S2 Z+ Z! h& V9 t, O    少棠没拿自己当外人,趿拉着拖鞋走道溜达，大声应道：“对！爱吃！”

    饭后,偏巧三姑夫就说,带孟小北去二厂合作社洗澡,少棠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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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E4 R2 h% W- Z' Z    少棠说不去了,回部队里洗，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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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粉色小票票，非要塞给少棠：“俺这有澡票，俺这也不要钱！”

    孟小北一旁很贼地看着，内心无言地呐喊：奶奶真贴心，奶奶我爱死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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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都没带换洗内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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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是真没把少棠当外人，是当儿子看待，于是从大衣柜里拎出一条蓝色内裤，塞过来：“这是建民上回落家里，你就穿他！”

0 W! f/ e$ Y6 D  j6 I7 m, R  S    孟小北趁所有人没注意，悄悄地，把他爸那条内裤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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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士内裤款式花色都很老土，各人裤衩总之长得都差不多。

2 ~5 ?9 J  l7 |( Q, g' l3 o( \    少棠肩上搭着毛巾，孟小北捏两块香皂。二厂合作社公共大澡堂子，里面人山人海，湿润炙热水蒸汽一股脑扑到脸上，很热。孟小北一进衣室，已经浑身开始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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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7 X8 ]1 r( |, ?( A8 _! w. }    脱衣服时，孟小北一直低头，只用眼角周围模糊混乱人流中乱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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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各形各状身躯，或肥白或黑黢，都是二厂家属宿舍区附近居家普通男人，满眼是一坨一坨毫无美感可言赘肉。孟小北深深看了一眼，他喜欢少棠，就是一群“光猪”之间竖起一尊裸/体雕像……太好看了。

. k4 \* R8 r4 ^1 z; D    他三姑夫腆着肚子打趣道：“你看你干爹，身材多棒！看当兵这八块腹肌！你再看我这一块儿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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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_7 q- |7 u9 j( ~    少棠冷笑道：“每天一百个引体，一百个俯卧撑，跑个一万米，再做完四套技术专项，绝对能有八块腹肌。”

    三姑夫对少棠说：“小北现长得也不错。”

2 {5 F2 U! W1 t- p. b  u2 [    言下之意，咱大侄子发育了，小男子汉了！

9 {. V7 \; X" I% u8 h4 }    孟小北撒娇别扭地哼了一句“你们别——看”，贼不好意思，害羞，差点儿要用两手捂住男子汉发育得很好小鸟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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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D( x( N: f8 v& U; `    都是男人，洗惯公共澡堂年月，很多事情就是，心思不纯，淫者见淫。对于已经起了那份心思人，瞧见小腹上几缕毛发，就联想到伟岸男性/器官，看到了裸/体，直接都能联想到扑倒做/爱！孟小北就处这么一个浑身毛孔憋闷得要炸了年纪和状态，一腔热血冲动。

    澡堂是个大通间，左右各三排喷头，中间没格挡，视线一览无余。

    孟小北眼前一片白雾，少棠挺直着腰站他前方，头上打着泡沫。少棠后脊锥一线像刻有一道浅浅凹槽，从后颈至腰间，划出腰背部很好线条，而且，屁股仍如初见时那样，很白！

& s; Q( h9 Q. R0 J    孟小北也顶一头泡沫，直勾勾从背后凝视他喜欢人。少棠屁股长得很妙，因为常年艰苦训练两瓣肌肉练得结实饱满，臀缝处勾勒出一道完美曲线，尾端还细微分叉，肌肉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前面就长得好，浓密黝黑毛发肚脐下生长开来，包裹着粗硕雄健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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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年轻时那么吊儿郎当“浪”了，添了几分成熟男人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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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以前是真不懂，看见白屁股像桃子，看见生/殖/器就是一根晃来晃去黄瓜，成年爸爸叔叔们每人都挂着一条“顶花带毛”大黄瓜。如今，他什么都懂了，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有了强烈性/意识，男人生理上亲近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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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十一岁被初吻，十三岁第一次因为梦见小爹夜里睡觉溜趟，十四岁学会自/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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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2 I" _4 i2 b! [9 J4 F7 n5 U3 ~    他满脑子想都是这个人，经常没事就瞎捉摸，少棠几岁初吻，早还是晚？

    少棠第一回夜里跑马早上晨/勃是多大呢？

    少棠平时……也用手瞎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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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爹年少轻狂时，西沟里，到底有没跟女滚过玉米地？

- |) D" x# }$ g5 s: L0 q! W    学校里，他们一伙男生并排站小便池边解手，互相开玩笑，比大小，看谁憋尿时能威武地勃/起。

5 g1 ?: _# T2 C2 Y: E  V! F3 e    孟小北都不稀罕跟那些毛没长齐衰人比，他跟心里人暗暗比较，随后认为，还是少棠彰显男性魅力部位耐看。

* _5 F& Q. [7 H* N8 A( t; E& F9 L    夜里偷摸，他也偶尔自/慰，不经常做，太累，但是想干爹时候忍不住就会做……做完加空虚和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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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k- K' D    少棠洗个澡也不闲着，跑来跑去好几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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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给小北三姑夫搓背，顺手还替他们家邻居一老大爷也把背给搓了，动作麻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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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一个喷头坏了不出水，好几个人顶着满脸泡沫乱嚷嚷。少棠拎着毛巾过去帮忙，踩个小凳够上去，拧那个生锈金属花洒头。因为拧得费力，肩膀上臂肌肉隆起来，背部蝴蝶骨微微抖动。

    少棠干这些事儿都是光着屁股，溜着大鸟晃来晃去，并不嫌别扭害臊。部队里经常整个一个露天院子里一百来号兵接着冷水洗澡，野地里什么都能干，反而是孟小北旁边看着，胡思乱想，脑补少棠干脆挂花洒龙头那根水管上，凌空发力，做几个引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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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一回头：“小北，你要搓背吗？”

    孟小北两手不知干嘛，胡乱应道：“哦……不用了。”

0 l' l1 Q1 M5 K    少棠看见孟小北抓着一只香皂身上乱蹭，又问：“不用干爹帮你后背上打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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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u; R& n5 A% z' T, j# p    孟小北狠命摇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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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 F5 F# ]8 z% G6 [4 m- p6 S    他每回说完“不用”，迅速就会后悔，简直想抽自己……这就是这年龄陷入暗恋中二病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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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脑仁抽筋，手指一滑，香皂“噗”得从手心里崩走，竟然还弹到少棠腰上，然后掉地上了！

6 F( w. a2 |9 `; e/ a" O    孟小北抿着嘴角，觉着自己蠢得冒泡，赶顺着下水道流掉算了！俩人皆默不作声，同时弯腰去捡那个香皂，脑顶“砰”得抵一起。孟小北一抬眼，少棠胯/下红润漂亮东西他瞳膜上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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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2 t( M$ e0 J    他眼球猛地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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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就硬了，下/身不安分小鸟，红通通地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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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猛地转过身……

    他也不知道那短短几分钟怎么熬过去。

# d  t$ C2 W- j8 |' p- J    他脸像火烧，体温升高，满面通红，害臊极了，蠢得想自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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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l7 z* `3 N* d    周围人多，白雾腾腾，水声很响，应该没有人注意。他用毛巾捂着，手忙脚乱，勃/起小家伙摁也摁不回去，而且越弄越胀得大，桀骜不驯地将毛巾顶起。手摸上去，鸟都是热，带着单纯滚烫欲/望，手心里攥着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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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6 q- _; S! m    他没有忍住，无法控制疯狂混乱思维和躁动身体，无法抑制受压抑青春冲动！他毛巾下面轻轻捋动自己身体，手指不太熟练地揉搓那地儿敏感带，后飞地捻动神经敏锐地方，茎/头凸起部位，想射，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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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H6 E  G9 @8 }% ?" r# A    孟小北眼前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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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 W! G& r    心脏跳太，大脑过度缺氧。

    他脑仁里突然一疼，太阳穴剧痛，呼吸困难……毛巾……毛巾掉到地上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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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  @& Z: }( o9 v1 \- R* X    “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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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你怎么了？”

$ Z( l9 H) ?* E* n0 c. B% V    “嗳？！”

8 C) a8 o0 X/ A1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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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9 ^- T/ ?0 T! I' b' \: F! a    澡堂人满为患，过度拥挤，室内封闭缺氧。冬天，国棉二厂厂房不缺火电，洗澡水烧得实太烫了，温度过高，蒸汽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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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z9 n1 d* S    再有就是，那时候人不太注意养生之道，饭后大脑缺血，本不宜立即洗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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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那天澡堂子里，孟小北直接晕倒了。

    堂堂一个小爷们儿，跟电视里演得似，他真晕了、休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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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接往前一扑，稀里糊涂栽他干爹怀里。

% z5 {/ c! X2 S& S% [5 t    少棠身上裹着滑溜溜泡沫，孟小北像一只打滑大泥鳅，抱着他干爹从对方身上缓缓一出溜，趴到地上……

# @& k6 T- t, }# F* o    那天简直是孟小北有生之年倒霉、丢脸时刻。

$ ~( |% D/ e% x) Z8 E    家属大院大澡堂里，很多熟人邻居都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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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4 H) J3 |) G( t& F. o9 J9 |    强烈缺氧性窒息状态下，他仅存意识让他能感觉出自己身体骤然腾空，被一双强壮有力胳膊横着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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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 u. g  c+ A" T% h    他听得见他干爹喊他名字，喊他好几声，声音焦急。

9 |% M% F# x* C& {- P    眩晕状态下他仿佛置身另一个空间里，裸/身少棠打横抱着赤/条条他自己，抱失去知觉人相当费力，穿过拥挤人群，大步奔跑。他贴着少棠胸膛，周围有呼喊声，有不断流淌水声……

    睫毛缝隙中突然打进两束亮光，眼前一晃，鲜氧气打进他鼻孔，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看见东西了。刚才就是瞬间缺血缺氧，全身上下血都涌进下半身海绵体了。

    少棠站他面前，弯下腰，一双大手捧着他脸：“小北？”

8 y# G; }% F# q! h" G1 ^# I+ ?    孟小北呆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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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5 [6 R" L3 i* @+ p    少棠用掌腹蹭他脸，蹭他太阳穴，眼珠漆黑，望着他：“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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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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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儿啊小北？”少棠身后是三姑夫大大咧咧喊，“你小子真够可以！你怎么能体质这么弱，洗着洗着你还能洗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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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6 x3 f/ U' w( i    他们衣室里，孟小北这时赶忙低头看下/身。与此同时，少棠顺手拽过一条毛巾，也不知谁毛巾，迅速替他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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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 o% R2 s+ D  s$ c" r    有个大叔问：“你们家孩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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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5 j  v4 A: r4 {4 V    少棠面无表情回了一句：“晚饭吃太撑了。”

    孟小北心虚又害臊。他与少棠对视，他觉着少棠瞅他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全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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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东西有味道，即便是衣室密布蒸汽状态下，他都能闻到自己身上充斥着年轻男性荷尔蒙气息精/液气味。他刚才肯定射了，指不定喷哪个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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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神情关切，很宠地拍拍他脸：“小子，今天别再洗了啊，穿好衣服……别再晾着给别人看了。”

- y# q# F' v' d7 c6 ^    少棠后来又进去冲了一遍水再出来。

" b9 z) w4 }) d, @* o    穿衣服时，少棠拎起那条小裤衩，穿到大腿根就有点儿套不上去！

; M' S1 z. ^( X3 }    少棠低头皱了皱眉，仔细分辨那条奇怪内裤，没说话，奋力撑开，勉强套到胯上。小裤衩实太瘦，腰围臀围都瘦，整个儿小一号，屁股上绷紧缩缩，大腿根处勒着，前裆勾勒出性感张扬大鸟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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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  G9 x, v  A; Y) c' S    干爹瞪了孟小北一眼。

) @! B$ K4 T! Q" o  Q! u% ^    孟小北低头捂着半边脸，简直糗死了，糗到极致又很想笑，很想找个下水道钻进去……

7 C" G5 ?! A* X: T# u8 [, U    当然，那晚回去之后，少棠只对老太太说孟小北饭后缺氧澡堂里洗晕了，其余啥都没提，爷儿俩小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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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临走，单元楼下抽了根烟，就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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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披上外套追下楼，身上还带着清潮气，以及纵/欲之后双腿留滞强劲疲惫。他双手插兜，攥紧拳头，当真是鼓足勇气，慢慢从后面走过去。

    月下，少棠后腰挺拔，双腿修长，身后一片雪白月光都仿佛随着那人影荡漾出微波。

5 Y" g% P  w; U9 R, Q2 E2 G1 x    少棠回过头。

/ v, r4 U0 Q1 {  y, b! q    孟小北扯动嘴角，让自己笑得很帅：“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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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s& H# R6 X% s: \% _ 第37章 秘密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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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7 g. i$ b  ^2 V    第三十七章秘密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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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并排蹲孟家楼下墙根儿底下,接着月光,吹着冷风。脑顶是他们家小屋窗户。隔壁家二层窗外还养着鸽子,从鸽子笼里不断漏出拉拉杂杂粪便和鸟毛,一地人间烟火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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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4 _! r; u7 Q! ~# c8 X; S    少棠大大方方道：“小北,你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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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f" G# R7 m  C% V) ~5 O" g' \    孟小北点头：“唔。”

    少棠用腿孟小北腿上一蹭：“毛也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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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4 t$ d7 Z; P4 H- W1 i    孟小北立时就乐了,反嘲道：“没你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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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逗他：“往我身上一倒,再一蹭固,嗳妈啊，我低头一瞅,咱俩差点就缠一块儿解不开了！”

    孟小北哈哈大笑,挠着头发,心里欢喜,方才丢脸尴尬一下子释然。多么喜欢这个人啊，每一句话都顺耳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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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o7 D8 E4 t% X    他转过脸望着少棠，认真问出心中所想：“干爹，这次回来，你以后还走吗还离开北京吗？”

    少棠拿开烟认真解释：“其实原本没想这时候回来！上面布置任务组建队伍，提拔年轻干部。我调回北京也考虑要不要夏天再过来瞧你。你要中考，我真怕影响你考试，不值当，你学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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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p" R( m0 O$ A! e    孟小北说：“你不会影响我。你不我特想你……那样才影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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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特正经地叮嘱：“以后开学可千万别大老远地骑车过去找我，傻了吧唧耽误学习，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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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回了一句：“只要你过来找我，我就不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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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皱眉：“这么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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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n- a4 U7 Z5 @: b    孟小北道：“除了这个都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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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2 F  `% ~5 p3 n2 h: N" H8 R4 P    孟小北心里一直别扭一个问题，他没张口问，少棠主动说出来。

    少棠眼底漆黑一片，倒映月光和树影，眼神平静：“小北，对不起啊，你不怨干爹吧。”

  f5 F% c* m0 {; f1 x    孟小北：“……”

  G6 G! Y2 g% ^2 n6 Q5 D    两人各自陷入长时间沉默，北风呼呼地吹，吹散一地烟灰。

% M- k" T7 {7 _' _- n  q    少棠说：“我一走就是四年多，一眨眼你长这么大了，变化太多很多事情都不一样，刚见你时候我连你声音都认不出。”

    “我没到做父亲责任，没心力照顾你。前几天刚刚给你爸打过电话，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说，我现连你究竟有多高了、穿几号鞋、每顿饭吃几两粮食、你学校班主任和同学都是谁、你平常都玩儿些什么……我都不知道，都没法交代！”

    孟小北说：“我一米七四，41号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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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也不知道我有多高，我也没问孟小京有多高了，爱咋样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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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像大人似，平静淡漠，口吻里分明有一丝怨气和作出来满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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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A) y) H' S" _0 S1 r    这话题又是令人不痛禁忌话题，少棠忙说：“你别这样，中考完你爸肯定带孟小京来北京，或者叫你回西沟探亲，你当着你爸面儿千万别这么犯犟，你爸爸好不容易把孟小京腿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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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v+ a* W0 v7 o7 v7 K, r    孟小北垂下眼皮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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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1 A6 V' ~9 z5 }: }$ P    少棠不赞同，说：“你爸还是疼你，不然当初供你来北京、把你弟留山沟里？别伤你爸心，别跟他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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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I- a! U8 z9 V: Q; _( S    孟小北加不说话，一提这种话题就浑身带刺，仿佛从内心深处撑起一道自闭围墙。他用发帘挡住脸上细微表情变化。据说，喜欢用头发帘挡住眼神装酷青春期男孩，要么内心阴暗猥琐，要么就是骨子里极度自卑、敏感。孟小北就属于后者。

    少棠又说：“你身上穿衣服，也早不是当初我给你买那些，我给你买都小了、都扔了吧。”

6 u7 S$ u: C, m    孟小北赶忙说：“也没有……你还每年给我寄钱呢！我没埋怨过你！”

    少棠摇头：“你亲爸也给你寄钱了。钱真不算什么，我告诉你，钱连个屁都不是。”

, [- O7 Z, |! [    “当初上军校进修，也是为将来部队里能升职，为事业前途考虑，走了以后我……我觉着自己太自私了，就放你一人北京。你亲爸也不，你就等于是我唯一责任，结果我也跑了！我真怕你学不好学坏了，这事儿怨我。”

    孟小北脑袋里扒拉扒拉，心想自己除了偶尔夜里被窝里手活儿，好像也没干其他坏事吧？

    少棠眼光一闪，突然抓住孟小北左手，捏住食指中指摩挲几下，冷不丁地问：“臭儿子，你开始抽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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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啊？”

" k3 H" ^2 o" `4 s3 E  ^    少棠冷笑：“别他妈跟我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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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7 ]' A/ q    孟小北迅速低头抓头发，把一脑袋软毛抓乱。

2 }: I3 A, z* \2 n, P/ Q    少棠嘲笑道：“老子也抽十几年烟了，一闻你身上这股子哈喇味儿，就知道你干什么好事了！”

. }% S. u  D9 }5 \( e' g    孟小北没皮没脸地咧嘴乐道：“好干爹，你别告儿我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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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H, x- p( O1 R; V: E    少棠又叮嘱：“别抽太多，对你身体不好。还有，别买你们二厂合作社卖一桶几十根廉价哈喇烟，要抽就抽质量好。”

    俩人凑头聊些家常知心话，孟小北是鼓足勇气，大胆地把头靠到他干爹肩膀一侧，一条胳膊搂住少棠腰。靠上去一瞬间，抱着自己喜欢人，跟抱别人抱女生绝对不一样，眼前一片模糊，心都发抖，心酸甜蜜。他也不明说，不表白，干脆就仗着是小辈装疯卖傻，趁机摸摸抱抱。只要对方不拒绝，他随时得寸进尺。

/ m# s- P( L5 ]0 T    少棠皱眉嫌弃他一句“你多大了”，却没甩开他腻腻歪歪胳膊。少棠手搭上孟小北，指纹轻轻摩挲小北暴露出青筋强壮小臂，摸岁月流年痕迹。刚才发现小北澡堂子里竟然“那样”了，少棠心里说不出滋味，两分尴尬，八分悸动。这种事偏偏又不能戳破，儿子面皮薄，小爹还心疼呢。

    两人就这么抱着，少棠侧过头亲了一口孟小北头发，亲得大方干脆。心口柔软一块地方，蓦地化开了，暖得一塌糊涂……

. l5 a+ Z3 L' K9 N) l3 L9 _    孟小北突然从裤兜里掏出彩链：“我给你编，你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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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一看就皱眉：“戴这玩意儿？女孩戴。”

" \. c  ]) I2 _1 B0 M: }8 ?7 ^    少棠嘴上这么说，手里已经把东西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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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忙说：“男生也戴，我们班每个人都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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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解释：“我们整天训练出任务山上爬泥里滚，真不方便，出汗肯定给你弄脏了么！”

    孟小北低声道：“反正我就给你一个人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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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r: E! t5 _1 q& {    少棠嘴上嫌弃，麻利儿地就把手链戴自己左腕上，仿佛理所当然这东西就是给他造！他仔细系紧绳结，塞到毛衣里面袖筒里，不让外人瞧见。队里好几个二十岁小兵都戴红绳彩绳，就是家里小相好给编。有人疼男人才戴这个，谁心里不明白？谁是傻子？其实都拼谁对方面前能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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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P/ l9 m0 |% K    有些话没办法说出口，说得太露骨说坦透了，或许以后再也不能牵手并肩、再不能这样无所顾忌拥抱着。即便再喜欢一个人，不能丧失分寸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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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俩人都冻得受不了，天冷，晚上风太大，洗完澡会感冒。临走，少棠气急败坏说：“孟小北，去把你爸内裤拿来换给我，我这穿得，勒我大腿根儿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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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盯着少棠，关系近一步，说话胆子也越来越大：“我就想让你穿我，你不准穿我爸！”

( W9 t2 D3 V( \. w- @. ~8 g7 m$ _! ]* l    少棠哭笑不得，一挥手：“你裤衩太小了，我那地儿勒得不舒服。”

    孟小北噗得乐了，调戏了一句：“干爹，你那玩意儿那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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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回骂：“你小子又不是没见过！鸟大，巢小，盛不下我！滚上去，给我拿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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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0 @3 p  \* N9 o  ?, _  f6 T    黑漆漆楼道内爆出一阵男人下/流猥琐笑声。孟小北被这人逗得有一股子冲动，特想抱住少棠耍赖，求抚摸性感大号鸟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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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撅着嘴把他爸内裤拎下来，老不乐意。

    孟小北让少棠到他卧室屋里去换，少棠眼里闪烁了一下，拒绝上楼，非要楼下换。老式居民楼单元门里都有个进深门洞，摆放自行车。门洞里黑黢黢，少棠就靠那后面，迅速麻利儿脱掉外裤秋裤，把内裤换了。这人介意上楼，却不介意外面野地里被人看光，估摸也是这些年当兵风里来雨里去养成习惯，都是糙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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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i! W  M- c4 c    孟小北把带着少棠体温和气息那条内裤，都悄悄珍藏了，铺他每晚睡觉枕头底下。

4 g. n3 E  `! s9 d2 x8 _! T    他从那时也隐约看出来，少棠不爱迈进他住那间屋，似乎有意要躲开回避某些人。大人之间其实和孩子一样，有些事情不愿明说，不伤害对方脸面，然而内心计较，行动上刻意回避。

    ******

# |; {1 G- N( V% D/ L3 V) t    这个寒假因为少棠重进入孟小北生活，显得格外甜蜜短暂，一晃就开学了。

  @% k) f, i8 t+ i% v; x    孟小北平时再吊儿郎当，毕竟初三后一学期，且重点校全年级学习备战气氛紧张浓厚。他每天六点多骑车出家门，从七点开始早自习，一天八节课，加班加点一直念到晚自习天黑才能回家。他们年级组长，女，整天一副急赤白脸张牙舞爪恨铁不成钢剽悍模样，一看就是升学指标压力太大，要和隔壁市重点八十中拼升学率，患上了过度焦虑症。孟小北每天就是做不完大白本练习册和各区模拟考试卷。朝阳区学校整体水平烂，老师就给他们做西城和海淀卷子，结果考出来这一个稀里哗啦，很多题都没见过！于是全班挨骂，全体补课……

% c, l! F( D+ Y6 q) x) |4 {. h    学校里都没时间泡妞，广播站主持人和各项社团工作也暂停了，孟小北没闲工夫再跑到海淀去泡他小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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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H, r( ~" |% k9 t    虽然不能经常见面，孟小北仍然挺开心，期待不高，一点点温暖就能让他倍感幸福。他干爹按约定打电话到他们家属楼楼下，孟小北有时去祁亮家做功课，也用亮亮家电话打给少棠。

& K/ t3 y6 s+ L) m- G    电话里，干爹声音难得温柔，或者可能是孟小北暗恋中人产生错觉。少棠对他许诺，“好好考试，考上好学校，我暑假带你出去玩儿。”

    学校中午午休时，孟小北疲倦地趴课桌上发呆，有时手痒，就练习册背面空白处画少棠。

    有一回上午第四节下课，孟小北和祁亮一马当先冲出教室，手里拎着饭盒，往食堂步竞走。他们班教语文萧老师，端着一摞卷子路过，老远就冲他笑眯眯：“小北，这回作文写得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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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双眼细长，嘴角轻耸：“是吗，谢谢萧老师！”

; z7 [8 x0 p- I8 n! B$ q' u& [    祁亮贴着孟小北走，低头不说话。

    萧老师瞅了二人一眼，转身一撩头发帘，微微扭着胯，步履潇洒，进楼了。

$ B/ S$ R) j4 [9 X    祁亮盯着那位老师背影，哼了一句：“咱们年级老师里边儿，萧逸就喜欢你吧，老看他冲你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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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4 d6 E' d1 E8 b& y+ \8 X$ G: p    孟小北：“他喜欢我？我看他挺待见你，没事儿老找你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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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极少见流露出不爽：“我才不爱找他谈话，你没看见，他找我去他办公室我从来都不进去！”

    孟小北一耸肩，怎么了你。

" A9 f" n. u( w: l" o; r( w, [    祁亮皱眉，又唠叨一句：“小北，以后他找你去办公室谈话，你也千万别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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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那时没理解亮亮牢骚是何用意，婆婆妈妈。他心想，咱语文成绩这么好，语数外物化政治历史地理唯一提得起来一科就是语文，萧逸没事撑得找我谈话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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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还要唠叨，孟小北迫不及待迈进食堂：“今儿吃啥，给爷看看！”

    孟小北有轻微近视，两百度，又不戴眼镜，每次都让亮亮给他看菜牌。

    祁亮眯起眼看：“排那个队，银芽凤脯！”

    孟小北哼道：“噗，不就是绿豆芽炒鸡片儿么，就你爱吃鸡，我排我焦溜丸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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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喷他：“孟小北你丫档案里写回民呢，真不要脸！”

) a8 C' ^- D. _* x  L3 i    他们班另外还有一位回民女同学，与孟小北这号人天壤之别，可讲究了，食堂打饭都要求大师傅换掉盛过焦溜丸子勺子，单拿把勺给她盛牛肉土豆。

, `* E8 J9 w1 A) L9 Y    孟小北打了满满一饭盒焦溜丸子和蒜苗炒肉丝，从那女同学面前堂而皇之地走过去，迎着对方鄙夷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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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贯就这种招人膈应浑不吝调子。

! @% O  M+ @7 f5 X    越是这种派头半大男孩，学校里，偏偏越是惹人注意……

    萧逸，男，他们班语文老师，并非班主任，比班主任权力还大些，是他们年级教学副组长。这人只有三十多岁，能重点学校教初三毕业班，又是教研骨干，可见能力相当不错，是学校重点培养年轻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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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4 @& N* L/ E5 x7 _0 ]! c    这人头一回进来上课，黑板上介绍名字，用俊秀字体写出来，萧逸，字澜烟。全班同学当时哄然大笑！一个男老师，取如此冷艳高雅一对名和字，说好听点儿是教语文文学青年，具有文艺小清气质；说搞笑，这个字忒琼瑶了，这就是琼瑶民国剧男主角调调么！后来大家上起课来，发觉这位萧老师讲课水平不赖，脾气亦温柔和气，对哪个学生都很关心，极少见对学生斥骂发火，于是渐渐地都觉得萧老师为人不错。

    他们初中部学生画展，就是萧逸牵头搞，特意选入孟小北画，极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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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7 x9 u* c2 J( s" s$ q    孟小北参加文艺社团，排练小话剧，也是请萧老师做课外辅导员。别老师都烦给自己额外揽事儿，又不拿兼职费课外活动费，就这位萧老师与众不同，喜欢参加活动跟学生交朋友。

    唯独只有祁亮特讨厌萧逸，楼道里走路见着都立刻九十度转弯躲着对方走。孟小北也没弄明白祁亮为何如此反感姓萧。

    第二天上午两节语文课，孟小北每回上课就一个姿势，把课本撑起来，埋下头，用课本和头发帘挡住前方视线，自己下面偷摸干别。课文他都懂了，他懒得听，也不爱记笔记，反正笔记落下了下课再抄孙媛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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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I! T: v3 T) g( u    他下面画他速写人像，凭记忆和想象，描画某个人，童年印象中西沟树林里小秘密。

- z& b: y2 v2 g) q% ~    他整整半节课，就没抬起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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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验丰富老师只要站上讲台，其实哪个学生下面搞什么呢，一眼扫过去，门儿清。

) z: @: w  W' K& w& M    萧老师讲着讲着，突然搁下讲义，从讲台上一步迈下来，径直就朝孟小北这方向走过来！

0 F4 _, ~+ t  h' i" Z    孙媛媛警醒，先瞧见了，着急地咳嗽了两声。

    祁亮从侧后方伸脚踹孟小北椅子腿。

  x0 y4 w1 k" d, o    萧逸边走边沉声问道：“祁亮你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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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吓得迅速用课本捂住脸。

    孟小北这时猛然抬头，慌忙把手里见不得人画纸塞进课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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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T) G3 T2 {3 R    萧逸走到离孟小北两尺远处，透过厚玻璃镜片深深看他一眼，扭头又回讲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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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_* v: b( p) B; ?6 v5 ]5 X- G# G    这是明知孟小北位子下面有鬼，竟然没抄他课桌，给他留足了面子。

    下课铃响，上交练习册，孟小北跟祁亮并肩出门，往楼道洗手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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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p( x  a% g! }5 E    孟小北走了几步，突然站住：“我/操！……坏了。”

- \+ ^8 m5 P. Z8 O& u8 `, n" A    祁亮：“你又——怎么啦？”

& G4 [( W0 r& }) W, K8 D7 K3 `    孟小北：“刚才我把练习册交上去了！”

; k5 O/ L7 G5 f0 K. g    祁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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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y' q6 t- [4 c    孟小北一脸崩溃和暴躁，原地转了个圈，用脚踹墙，粗声吼道：“我上课画那张画儿！……我把画儿夹练习册里面了我靠我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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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纳闷儿：“……你都画什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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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一整天惴惴不安，魂不守舍，吓坏了，简直要绝望了，想跳学校主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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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m$ e$ n% y- ~" O% z) ^8 }    他干出一件堪称奇耻大辱蠢事，真是活该遭了报应！他画了不该画东西，自己捅曝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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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u; [. C4 ]5 ~    他那时心里并没有太多关于“同性恋”禁忌和知识，然而凭直觉也知道，他暗恋小爹这种事情，是不能被身边人察觉，被发现是很丢人。那是他与他之间分享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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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夹练习册里误交上去东西，是他上课走思忍不住偷画小黄画儿，画岐山西沟山里哨所旁，水潭边小树林里……他画了两个男人赤/条条抱一起。他想象着他干爹和他一起亲密，少棠从后面抱住他，少棠亲吻他，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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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上完晚自习，他做贼心虚路过语文教研组办公室，屋里还亮着小灯。

' I7 Z$ Y4 r1 S    他心想这回完蛋了，明天要请家长了，要全校大会上点名出糗了，要被树立早恋违纪典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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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孟小北呼吸停嗓子眼儿，一下子泄了气，低头转身就走，表情步伐像是准备奔赴刑场。萧老师探出头，喊了他一声：“孟小北！……你进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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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检查身体

    第三十八章检查身体

+ e/ ^# L6 V2 j- u) @    这也是孟小北头一回,被语文老师单独请进办公室,谈了半个多小时。萧逸办公桌一侧摆一把红泥小茶壶,古色古香,还挺讲究风雅。这人还给孟小北斟了一杯茶。请他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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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1 V  {2 U, }, L9 W    这天完全出乎孟小北意料,姓萧没批评他,压根儿没提那幅下/流小黄画儿事,装没看见。

% t" C# i" ^& {/ B6 d    孟小北坐椅子里,就一直低头揉发帘，捋自己T恤下摆,咬着嘴唇,挺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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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戴一副粗框方形大眼镜,问东问西,打听了许多废话：“孟小北，我听说你是从陕西迁移过来，咱们学校借读？”

    孟小北：“嗯。”

    萧逸：“你父母如今还岐山工作？近期不能回来？平时都无法照顾你学业衣食生活起居吗？”

( n" x) {2 A9 j' A( ~3 C7 B& K5 K    孟小北：“估摸着回不来吧，也管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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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你北京家中，与你爷爷奶奶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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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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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眼光深邃，像兄长般带着温存和气：“父母不能照顾你，平时生活上也比较孤单寂寞吧？祁亮家中父母离异，也是这样缺乏亲情关怀照顾，难怪你们两个感情好、形影不离。”

    孟小北摸鼻子：“……”

; d8 s" n- P# b    萧老师说话斯文，挺酸，和孟小北耳频就不太合拍。他鼻子和耳朵眼儿一起痒痒，老想打喷嚏喷对方一张俊脸。

    他于是端起小泥茶杯喝茶，结果那口茶还特别苦。他喝得“噗”一口喷出一半，呛着了，猛咳嗽。他平常都接水管子里自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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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拿汗衫擦嘴角，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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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A+ c8 y+ p% W: q    萧逸都乐了，笑道：“你不要紧张！”

* O" o  S- U2 g: D7 v9 w  F( f5 m    孟小北窘迫：“我没，我也没紧张……嗳妈，您这茶简直忒难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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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n8 X8 G: R$ D    萧逸是真笑了：“六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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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q. B0 K" t$ c. t# H+ u/ y    萧逸突然探过身，眼里也有一丝诡秘和嘲笑：“这件事就算了，不用害怕，不要哆嗦，你都吓了整整一下午了、吓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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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N! `8 N3 ~% v0 q5 d! \. [    孟小北撅着嘴，心里感激，脸上羞愧，不能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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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拍拍他胳膊：“小北，以后倘若生活上有什么事，有什么样情绪，需要找个人聊聊，管来找我。我很愿意帮助你……”

# r+ R; H. a" y) D3 r0 A( [    孟小北下意识往后一撤，从头发帘后面瞄这位萧老师，胳膊上皮组织有点儿嫌肉麻了。他还真不习惯跟一般人身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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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萧老师还说，以后上课不许再画画了！这次不批评你，小惩戒一下。这人然后从书架里层找出几本书，有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诗集》，托马斯曼《魂断威尼斯》，好像还有三岛由纪夫《假面告白》什么，一并摞给孟小北，让他回去读完，写读后感交上来，再来办公室谈心！

    孟小北抱着一摞书，往后仰过去一脸痛苦，嗳呀妈啊读后感！！还不如让你北爷爷罚站兼写三千字检查呢，写检查咱拿手读名著写读后感咱真心不擅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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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I* ]( V  O% q" Q3 h5 O    再后来一个星期，恰逢他们初三临毕业学生，去附近医院体检。

    这体检是教育局规定，全年级学生必须参加，检查常规各项，身高体重视力，外表有无残疾，还要查身体发育状况，数据录入毕业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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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F9 u0 b3 s( |2 O8 M9 d    女生一拨，往楼道这头走。男生一拨，往楼道另一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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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1 e  l0 `8 p3 H+ }8 W    男生于是开始坏笑着窃窃私语，“为什么把咱们班女生和咱们分开了，她们究竟要去检查什么项目啊？！”

    祁亮队伍里说：“内谁，你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她们查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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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_* }3 ^' E; p+ l    另个男生说：“我长这样，我混不进去。祁亮你能混进女生队伍，你帮我们去瞧瞧？”

    祁亮说：“去死，滚蛋啊！”

    男生们被集体带进一间大屋子，里面坐着三名男大夫。很，他们就知道要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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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让他们脱衣服！

    裤子也要脱，每人必须脱到只剩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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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男生窃窃私语，然后炸毛，后集体哄笑。我/操，为什么要我们脱裤子啊，这是要干什么，洗刷宰猪吗？

    几名大夫冷冰冰坐那，面无表情地喝茶，眼皮都不抬，也不给予解释。这种场合，学生没有任何人权与个人可言，让你脱就脱哪那么多废话？

    祁亮低声跟哥们儿说悄悄话：“你看检查表里有这栏，‘发育状况’！她们女生肯定也查这项。”

    孟小北冷嘲：“查就查呗，爷还怕查？就你怕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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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瞪他：“我？我才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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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互相挤兑，交头接耳。一排男生都脱/光了，穿着性感三角小裤头，一个个尴尬害臊地用手臂遮挡隐j□j，被大夫点名交表，挨个儿审查……

+ U' g9 R  z, H    检查发育状况，女生是测量胸围臀围数据，男生就是检查第二性征，以及外生/殖/器发育水平。孟小北排队里等待被宰，身后门悄悄拨开了，他转头一看，萧逸竟然进来了。

3 K8 Z3 w6 W* z, m& S7 K9 l4 O    祁亮斜眼看到，立即满脸嫌恶：“这人怎么又来了？他又不用检查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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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c! I7 {" F, b& M( |+ x    孟小北说：“他是年级副组长，他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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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与萧老师目光碰到一起。他别过脸，胳膊下意识挡住下/身，有种说不出不安全感。他甚至感觉到对方视线一直流连他腰上。

    孟小北已经发育得很好，肩膀硬朗，大腿挺拔，下腹三角区域覆上一层浅黑色绒绒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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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喉头抖动，一眨不眨盯着孟小北后脊梁、翘起臀部、年轻健康身体，并没有上前，也没有走近，只远远地规规矩矩站着，看了一会儿。这人后来到走廊里坐下，垂下头，深深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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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轮到孟小北。他被要求躺床上，男大夫耷拉着一张没表情苦瓜脸，斜眼瞟他喉结，他上唇细小胡渣，他胸口，后拉开内裤，阅过包藏裤裆深处处男器官，检查表上龙飞凤舞划出一个大字：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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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 |# |6 L: X/ W$ ~    从医院出来，回校这一路上祁亮一直忿忿不平，不依不饶：孟小北，凭什么你是“优”？！

/ H+ `. H* A7 b' `+ c( Z' P    孟小北得意洋洋一舔嘴唇：“我身体发育得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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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I! H* c/ }, C& _    祁亮怒道：“凭什么我就是‘优-’啊？那个倒霉减号是怎么个意思，瞧不起人吗！”

    孟小北煞有介事地搬过亮亮脸，坏笑着：“过来，让爷欣赏一下这小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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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你都不长胡子，我看你连‘优-’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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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指着自己下巴颏怒叫：“我长胡子了！我明明就有胡子……你看，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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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哈哈大笑：“你那个不叫胡子，你身上那些都是胎毛。自打娘胎里出来，你就没换过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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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7 a4 X7 p$ P' L1 O0 ]    祁亮吐血了，一路掐着孟小北后脖子，狠命摇晃。

    孟小北双手插兜，甩开大步，一副酷帅狂拽渣男表情，大笑道，“亮亮，当我媳妇吧，你北爷把你收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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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6 w, j8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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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中某些不太和谐音符，不正常蛛丝马迹，当时被孟小北粗糙地忽略掉了，就没放心上。他心上摆就是他小干爹。

9 n$ L& O. s  S$ T- J2 e" h    某一回晚自习之后，萧逸曾经又请他到办公室“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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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i" z5 G* n' h6 y) w    老师叫他去，孟小北不好拒绝不去，尤其萧老师知晓他猥琐小秘密，却没向班主任和年级组长告发他，从某种意义上讲，对他挺仗义。这样老师算是很不错，有人情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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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萧这家伙，极其嘴碎唠叨，磨磨唧唧，唠得孟小北头晕。每次无非就是打听他学习、家庭和日常生活起居，事无巨细，恨不得问他中午食堂打几两饭、爱吃什么菜、腰围尺寸、穿多少号旅游鞋！萧逸又问他学素描和钢笔画历史，很热心地想为他介绍一位美院知名教授，收他做关门弟子，好好栽培他。

* k9 F7 P3 t3 t' r    改天就把教授联系好，约定暑期拜会时间地点，对孟小北是真正上心了。

    萧逸问：“小北，你有……那种比较要好女同学吗？女朋友？”

- v1 J- P( c7 U; s# z9 M    孟小北赶忙摇头，“没有”。教导主任开大会严厉讲过不许早恋，他本来也没有。暗恋干爹就是政治路线错误，再搞女朋友违反校规，他就犯双重生活作风错误了。

    萧逸脸上笑容化开，两手交叠相握，点点头，沉默打量，眼里像看时光慢慢流淌，也挺多愁。

: j- y* q; J- i. e1 f# c8 W$ ~    孟小北觉着萧老师这人有点儿怪。他以前从未见过这类男人，他不懂。相比之下，还是看贺少棠那类富有阳刚气息穿军装汉子，来得舒服顺眼。

    期中摸底考过后，还剩后半学期冲刺。他们班主任每天早自习做一轮中考士气动员，他们年级教研组长大会上做总动员，宣传动员年级前五十名优秀生报考本校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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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级组长许诺，期中考试排前五十名，只要你们第一志愿报考本校！无论你们中考考多少分，考成怎么样，即便考砸了，咱们学校都一定录取你们！你们不要总想着报四中，报八十，市重点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中考考场总有发挥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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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级组长台上端着话筒，声嘶力竭，气势如虹，只要你们第一志愿报本校，你中考超过咱们校录取分数线一分，学校奖励你五十元！每超一分，就奖励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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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I- N4 B4 w    祁亮喃喃感叹：“咱们年级组长，这是要疯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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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笑说：“她疯她，反正跟咱俩也没关系！咱俩不是前五十名，而且，你觉着咱俩能考出比咱学校录取分数线还高么。”

    祁亮忽然说：“孟小北，你年级里总分不低呢，你有加分，这次排名还没有算上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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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不以为意：“加分能加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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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q7 U" k" w6 m$ M( {& x    祁亮惊呼：“你市级比赛里得过奖，至少给你加六分吧？我/操，你还少数民族加六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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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眉开眼笑，眼角笑出坏坏皱纹。

    祁亮捶胸顿足，撒着娇地骂：“我靠我靠我靠，这尼玛狗屁中考政策，太不公平了！你丫吃猪肉比谁吃得都欢，你连猪头猪蹄猪尾巴猪下水我不吃你都吃，你个假回民，跟我们大汉民族有半毛钱区别啊我勒个大操！”

    再说孟小北初三下学期摸底考成绩，即便加上优惠十二分，满打满算，他仍然考不上重点，妄想留校都有困难。区重点高中，考分也挺高。也就这关键当口，萧逸向孟小北提出帮他争取名额，欣赏他才华，希望他能留本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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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都受宠若惊了，这种莫名受照顾待遇他很别扭。

* o; o0 y$ w+ q    期中模考过后这天傍晚，少棠抽空跑来孟家坐坐，其实就是关心小北近怎样了，怎么不电话骚扰你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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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厨房擀着面条，把少棠当自家人聊天：“勺烫俺跟你说啊，碑碑马上就要填那个志愿了，报考高中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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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跟他爷爷也不懂这些，勺烫你帮着碑碑看看，败叫他自个儿瞎填，你给他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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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N1 G" _. r4 S8 X    少棠对儿子事儿绝对认真，拿过全北京市学校名单对照着看，市重点就甭瞎惦记了，报了也是浪费一栏机会。朝阳区重点是有数几所，离家近就是朝阳一中。少棠探头对屋里人下结论：“小北，我做主，就报你们学校了！努力争取留校。”

, Y6 m$ s6 L8 h    孟小北埋头做卷子，兴致不高，低声道：“干嘛非要报我们学校？”

    少棠挑眉：“你们学校不好？我上回进去看，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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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垂着眼轻声嘟囔：“也就那样儿，我没那么想留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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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反问：“本校生录取分还有优惠，不然你觉着你能考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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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6 x1 K, e& [: D8 l    孟奶奶心急地说：“就留校！上回他们那个教语文萧老师，开完家长会还说，喜欢他、很看重他！要帮咱家碑碑争取一个名额！”

0 q( _9 I1 K3 X. j8 Q    孟小北顿时皱起眉，低头倔不吭声，尤其不想他干爹面前提这事。萧老师给他一些书，他悄悄看过，读后感实写不出来，心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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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j+ B- P1 [    少棠那天也看出来，他家小北情绪不对头，表情烦躁，点火就炸毛似，极少见看到干爹来了也不事亲热。

    少棠坐大屋沙发上看电视，瞅见孟小北从洗手间出来，赶紧拍拍身边位置，眼神示意：大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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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l3 b* }' f    孟小北现真是大人样儿，屋里走来走去，长胳膊长腿，挺碍事一个人。

; g3 o) x3 S# `5 Q0 L) x    孟小北坐到少棠身边，少棠搂住捏捏肩，讨好似：“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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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心不焉：“没怎么。”

    少棠问：“学习忙，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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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Z4 R1 ^# W' ~    孟小北垂下眼皮，内心踌躇斗争了很久，还是没有对干爹说出口。

( J! A, k* ]3 q! g* F/ A+ s+ Q+ Q/ i3 m    他现这年纪，什么事情都喜欢憋着，不说，心思和身体上却愈发敏感，即便两人亲密相对而坐，都让他浑身不自。面对他小干爹，他是身心渴望想要亲近、因紧张花痴而不自，然而跟其他某些人一起……他是烦不胜烦避之唯恐不及不自。

    少棠宠溺地拍他大腿一下，他裤裆里就发痒，小鸟一抽一抽地想动，特别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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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老师有一回，也有意无意用手指碰他大腿。他特不自，隔着裤子浮出一层鸡皮疙瘩，从心底强烈抵触对方。

    少棠大老远斜穿半个北京城，来一趟八里庄，就是来看孟小北，即便他嘴上也不明说，他心里还能惦记谁？说到底，他也怕哪天儿子与他不亲了，生分了。

& I9 D+ u/ {7 c6 O* O# P    晚饭吃打卤面，大包子，孟小北饭量很大，身材又瘦又贼能吃，一人干掉五个大包子，还有一大碗面条，吃多少都不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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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u& O7 Y  E" M  g2 E    山东主妇做饭实诚，一个包子顶南方人四个，厚皮大馅儿，大肉丁肥瘦相间，馅儿里各种好东西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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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U* |% K' Z7 k& G    少棠吃着包子，不时抬眼看孟小北：“真是半大小子，吃死你老子！我养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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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用力嚼着，咕哝道：“这就养不起了？嫌我吃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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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5 S# Q, R8 i    少棠冷笑一声：“你可劲儿吃，你身高分量比你爹还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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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从薄薄眼皮下瞄他小爹：“你怎么吃这么少，你才吃两个包子？嫌奶奶做饭不好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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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 F* w% s+ Y- c0 D7 n3 T    少棠自嘲：“岁数大了，我都小三十了，还能那么吃？你当我也十五？”

& Y8 t! I# x8 a' b$ J( `    孟小北低声道：“我就当你也十五啊。”

* d5 m+ V9 f$ E9 O+ U* Q/ Z    少棠：“……”

" A9 V8 D2 @# u& w    就为儿子这句话，少棠这顿饭很要强地又多吃了一个大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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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a, z" ?3 h; g- d    如今真比不得当年，吃多了撑得他胃直难受，走廊上来回溜达。少棠亦是平生第一回，他家北北面前，体会到“岁月不饶人”这句极虐心话。他都三十岁了，再过几年，真没有孟小北身强体壮，收拾不动那臭小子了。

    孟奶奶嘴唇上挂一片菜叶，耳背，没听见饭桌上那俩人别别扭扭叨叨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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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临走前，孟奶奶突然悄眉耷眼把少棠拽到厨房，挺神秘样儿，低声道：“勺烫，俺还跟你说一件碑碑事。”

    少棠点头：“您说。”

    他以为又是报考啊交钱破事，钱他没二话。

    孟奶奶说：“上回他学校里检查身体，他老师后来跟俺们家长提过，说男孩子啊，那个身上要动个小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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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没太听明白：“什么手术？小北身体哪查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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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A6 |3 Z! ^+ S& N, y, m: U  @    孟奶奶忙摆手：“抹油——他抹油不好！老师是说，他男孩子啊，发育很，他下/身那里，可能应该割那个包/皮！”

    少棠一口水憋喉咙里差点儿呛到：“……”

$ h5 Z5 v* j0 P4 W/ C4 ~: Q$ N2 l    孟奶奶把干儿子就当亲儿子，对亲儿子说亲孙子事儿，有个嘛不好意思呢！孟奶奶表情特认真正经，拽住少棠胳膊，讲得头头是道：“俺们农村那边儿，村里也这规矩，大孙子生出来一岁以内，就都上卫生所里给割了！结果他爸爸不懂，小北小时候他爸爸忘了给他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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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4 u( y- s* A* u: @& c+ @    少棠抿着嘴角，半握拳头捂嘴边，低头做严肃思考状：“哦，是这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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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说：“可不是嘛，就这事，你说我一个老太太，我怕小北他跟我耍不好意思，所以俺说这事你帮他办了不就行了！”

' Q# n" h- `3 }. w8 V    少棠：“我帮他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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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v! q8 P' t- b8 c0 F4 R    孟奶奶一指屋里：“暑假有空，你带他上朝阳医院，去给他瞧瞧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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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咳了一声：“这个一定要、要弄吗？”

8 O- G% t6 C1 Y$ p' ?    孟奶奶瞪着眼睛反问：“难道你小时候没弄？”

    这问题太，少棠是真撑不住了，男人其实真会害臊！老太太用那种理所当然丰富表情瞪他，直接把他瞪个大红脸。

    孟奶奶说：“俺们家建民三个月大时候，俺都带他去二厂卫生所把那个割了！俺告诉你，男人都要割，碑碑以后结婚娶了媳妇，不好弄，不幸福，你还不懂，可讲究了！”

( @' b. r" v# H5 w    少棠窘得，都乐出来，老太太真疼她大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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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L4 l6 m7 R2 d    孟奶奶自个儿也乐了，豪爽地拍少棠一巴掌：“干脆你爷俩一起去医院给它割了！”

    少棠低头摸鼻梁，讪笑道：“嗯，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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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想进屋跟孟小北悄悄讨论，割不割包/皮严肃问题，突然停住脚步，脑子里一动，又转回来：“干妈，小北他哪个老师，跟您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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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s2 q4 s# ]' e2 K    孟奶奶：“就他班上那个老师。”

7 W1 L6 D5 D) U' H9 S2 }    少棠纳罕：“他班主任不是个女么？跟男孩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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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摆手：“不是那个女班主任，是个男，就是他们年级里管事儿，还说要推荐碑碑留校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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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n. w5 f9 b- q1 q" F( V    少棠心思精细，一回味，突然就拧起眉头，沉声道：“那个老师……给他班里每个男生检查这个？”

, O8 C! _, b8 n5 f( ?. _3 q    孟奶奶也说不清：“不是吧……是他们体检，大夫查吧？”

2 {. U0 v1 f7 D6 \$ r% l    少棠：“小北他自个儿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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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我就问了一句，他不愿意说！他跟我害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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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t4 S7 U8 W% _" o/ o    少棠是从这时起心生狐疑和计较，说白了还是乎孟小北。半大男孩如此事情，学校里一个老师，管得着吗？比他这个当干爹管得还细，都管到北北下半身幸福不幸福了？小北幸福关他鸟事？！

8 ?; q; `8 U* _3 U* p    他当成宝贝似捧着养大北北，长没长那层皮，说实他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过，是被别人看了，还是摸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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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m) Z9 l) S9 n    细水长流式感情，已经好像左手握右手一般平淡无波，有时就需要一些外部刺激。就好像静谧小水潭里，突然跌进来一条大马哈鱼，池中之物感受到外物异种入侵某种危机感，一下子打碎原有平静。

    少棠这心里，突然间就不对付，浑身骨头缝渍出来一股子不爽，男人特有那种“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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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k9 ~% L6 z* x' T* b" s, M 第39章 风流韵事

    第三十九章 风流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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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6 s' `4 ^+ m    少棠后来并没有私下拷问孟小北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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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V2 }' I  z; {/ h' F    儿子心情莫名烦躁,一准儿是心里憋着有事。孟小北想要找他倾诉时候,自然会主动开口,半大小伙子,已经有空间。再者说,他知道小北很要参加中考,这么重要考试。

    少棠有一回孟家,趁那小子没注意,翻了孟小北书包。

! O. E# j1 T, ~* Y2 L' C4 ]7 M    他明着不问，然而暗地里忍不住想要知道北北一切。他也糟心,心里总惦记着,都没心思上班干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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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2 ?/ v3 _. _7 z6 A    部队做教官练出来那一套,他手,眼也毒，能从他队里小兵被褥套子里搜出烟和各种违禁品。正常手段不能用，就来偷摸准狠。他趁屋里没人两分钟，三下五除二把孟小北书包、大衣柜、写字台上摞书本，还有床头，速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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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床头有他以前写信，还有画儿，这些都不重要。少棠手指速捻过书包里一堆书本，随即就孟小北语文练习册里，摸出一张字条。

    一笔十分俊秀钢笔字，看不出是男是女，但绝对不是孟小北自己写。是一首极酸极肉麻、透着浓浓自恋味道诗，其间措辞咬文嚼字，孟小北平时跟谁都不会那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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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眉头拧紧，捏着这张字条，面无表情，牙齿慢慢咬住下唇……这信是哪个写给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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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F6 Q# u  M, x    再说孟小北迈出家门，仍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每天早出晚归，夹着书包骑自行车上下学，有时跟祁亮一起，有时就自己一人儿。他这年纪男孩，心里自有一套主意，触及到情感事情，不愿意对家长嚼舌，他觉着小北爷爷自己能罩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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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下晚自习，轮到他们小组值日，擦黑板扫地。

    他们班教学楼二层，孟小北像骑马一样骑窗台上，半条腿挂外面，擦窗户。

    萧逸从楼下路过，仰起脸用饱含期待目光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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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也斜眼瞄对方，心想：你看什么啊？

1 y& _0 o! [% c) b    萧逸似乎含着深厚感情，还冲他挥挥手，“挺危险，你坐进去！”

    孟小北这挂外面一条腿，顿时就起鸡皮疙瘩了，赶紧就把腿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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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扫除他拎着书包匆匆回家，独自经过楼道。亮亮不是他一个组，所以今天他放学落单儿了。

    他刚转过楼道，身后低低一声唤：“小北，等等我。”

. p. I4 N: {2 G    孟小北心里咯噔一下，回头。

    萧逸那天竟穿一件中式长衫，显得清雅俊逸，一副眼镜透着浓厚书卷气，活脱脱一个民国世家书生模样，笑得甚至有些腼腆：“你要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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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也不太抬头，速应道：“嗯。”

6 T7 h+ w6 g( M    萧逸柔声道：“昨天课堂模拟那份西城卷子，你做错好几道题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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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哦。”

    萧逸：“来我办公室，我给你讲讲，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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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每一句话，都带有极温柔尾音。孟小北以前就没听过男人这么说话，他身边熟人，少棠，祁亮，人漂亮，说话却都很糙，整天就是操来操去荤话。只有这位萧老师，整个人温柔得能挤出水儿，就不像个正常男人。当然，以孟小北当时知识阅历，他也分析不清萧老师究竟哪里不对劲，症结病根哪，但他真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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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r) c0 h/ x0 I2 J    孟小北一贯是爱搭不理酷表情，低声道：“我该回家写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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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说：“我帮你讲讲今天卷子。”

0 _/ D, X  J: S  K" D* d3 `    孟小北回绝：“我还回家吃饭呢。”

    萧逸简直是恳求：“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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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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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9 z6 P/ R    孟小北事后回忆，他坚决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对方要请他吃饭，才进了那间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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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q2 R4 V, w. W; f( y% M    就为一顿饭，差点儿出事，说出去你北爷爷简直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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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2 M; r6 m" ^$ p1 g    两人屋里谈过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萧逸约莫说了许多心情和家事。他与父母不睦，他三十多岁至今未婚，孤身一人京，工作压力很大，精神愁郁，身体又时常抱恙，偶尔能和喜欢学生说几句话，就是感情上某种寄托……总之那天晚上，办公楼静悄悄，屋内只有他们俩，萧老师说话间忍不住，实太喜欢，伸手逗孩子似捏了孟小北脸，眼神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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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k9 G, z    孟小北愣了片刻，突然说：“老师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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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要起身，萧逸一下子握住他手，紧紧攥住不松开，声音颤抖：“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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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3 S0 C    孟小北这回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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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Q$ Q8 ?9 `$ U. V    孟小北算他们年级引人注目男生之一，瘦高个子，肩宽腿长，而且因为有那么点儿小小文艺天赋艺术才华，举手投足之间，确有股子少年人自由潇洒。他课余经常背个墨绿色画夹，校园繁花簇拥角落支起画架，画写生。一画至少两个小时，神态安静神情专注，身后时常站一排男生女生看他。有大胆女生坐到孟小北面前，孟小北就大大方方地给女孩画速写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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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F' @$ N8 o. X* }- b    女生都说，男孩子做自己感兴趣事，那一副默默专注用心、一丝不苟、不说话样子，吸引人……萧逸也悄悄端详过孟小北画画，真心欣赏。

* Y- W. o1 ]; Z) }) [( B    孟小北平时不刻意捯饬，但是他挺时髦，他时髦得自己都不察觉。冬天他穿皮夹克，灰色卡其布长裤，香港来款式。夏天是套头文化衫，彩色格子大短裤，T恤后身经常是他自己涂鸦抽象派，带着斑斓颜料墨点。他们班好多同学从家里带白T恤请他画，他画风自成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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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其实特招人，“祸害”人而不自知。帅气不流于表面，是骨子里小魅力。

    孟小北想抽手：“萧老师你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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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猛然起身，也像压抑了太久，难以抑制内心强烈渴望和情/欲，那瞬间失控了，突然抱住孟小北，身体都因激动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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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Q. s: r3 u2 M7 m* ~, G9 I    特定时代风气保守，人群受传统观念禁锢，对某些事情别说不能接受，连提都没有人提，讳莫如深，就仿佛这一类人群他们不存。这些都决定着像萧逸这样人，长期压抑性格抑郁分裂，校园里社会上也是为人师表仪表堂堂，内心真实欲/望掩藏晦涩小角落，羞怯地窥视身边人，悄悄地喜欢，默默地爱慕，感情取向注定见不得光，得不到社会认同……这样人很可怜。

    身体上热度骤然接触，胸膛和下/体相贴，孟小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夏天本来穿得就薄，他大短裤遮掩不住身体剧烈起伏。他腿上汗毛敏感，蹭到陌生人他浑身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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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好像是用手罩上来，摸到了他哪里。

    孟小北突然就火了，猛推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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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有脾气，粗声道：“我不愿意这样！你别抱我！”

    他甩开对方手，劲儿很大，打篮球动作抬手一掌，几乎打飞老师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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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0 n, l/ [5 a  F    萧逸眼镜被扇掉，耷拉鼻梁上，突然也尴尬，手足无措，脑门都出汗了，眼底也有一丝求不得惶恐和悲凉：“小北，小北你别害怕，我只是抱一下，也没有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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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A! l9 ?' S1 T    萧逸眼眶骤然湿润，眼神没有焦点，沮丧地低声道歉：“对不起啊小北，刚才冲动了，一个人待久了寂寞，都不懂得应该含蓄，你不要怕我……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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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那天抓起书包，大步冲出办公室，闷着头一路走出教学楼，整个人脑子都乱了，嗡嗡地发出阵阵回声。

) n' \8 A$ u" G    他已经懂得太多了“出格”了，因此才吃惊，别扭，不能接受。他整天脑子里意淫他干爹，可他都还没乱摸过干爹这处那处，当真没那么熊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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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e4 z$ V4 x5 s- |    当时年代没有那样开放，无论学校还是学生，都缺乏对这方面防范与教育，没有人给孟小北打过预防针提这种事。没人教他遭遇性/骚扰如何应对，是应该告家长，还是告学校，难不成要报警吗？没有网络，电视里不会讲，他压根就没有这些概念。

! P7 V! l: N$ e, Y    孟小北表面镇定，面无表情虎着脸跑出学校。学校门口碰巧还撞上孙媛媛和一个高年级男生单独走路神情暧昧，孟小北视对方如无物根本没心思琢磨。他自行车都没拿，走了好几站地，大街上吹风。他当时很混乱，特别紧张后怕。他喜欢小爹，这原本就是压心底许多年一个秘密；现他老师摸他抱他，又成了第二件压迫他心里不敢对旁人说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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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7 W* W# N3 a    孟小北第二天发烧，没去学校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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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z  {  |3 b, g    其实也没屁大点儿事，就是低烧浑身无力，孟小北从小三天两头闹鼻炎感冒，咳嗽低烧。然而初三下半学期多么关键，还有从医院打着点滴去上课。孟小北被窝里蒙着头，把自己裹成一条大虫子，耍赖就不想去学校，他奶奶揍都揍不起来。

    他有足够理由担心害怕，他有丢人“把柄”握姓萧手里，何况对方年级里大权握、分分钟决定他能否拿到留校名额。而且萧逸毕竟是老师，孟小北一个学生心里，有那年代根深蒂固思维模式，老师就是令人敬畏德高望重长辈；学校里老师说出一句话，那就是给学生下一道圣旨，你必须遵从照办。因此，孟小北抗拒，却又不敢轻易冒犯和逾越，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对方问题，还是自己做错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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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一天没上课，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询问，复习冲刺阶段，怎么能随便缺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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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祁亮下学后也巴巴地跑来探望孟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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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立马从被窝里钻出来，脸上还带着不正常潮红，套上背心大裤衩，就跟祁亮跑下楼去。他奶奶一笤帚疙瘩砸纱门上，追出去吼，“你早上不去上课你！亮亮一来你就出去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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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1 _) I. p; p- {$ W7 ^    祁亮搂着孟小北，俩人坐到家属楼后面一个高台子上，并排坐着说话。孟小北管亮亮借根烟抽。

    祁亮说：“我靠，我还以为你病得挂了呢！我看你生龙活虎，比我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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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I# u0 A$ l1 I, u    孟小北夹烟手摸摸自己脑门：“低烧，我都不用试表，肯定三十七度五。”

    祁亮：“你怎么啦，学太累了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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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N- `, t1 m    孟小北耷拉着脸：“心里烦。”

% d! n9 ~$ C  W0 S4 I. K  o    两人沐浴着夕阳抽烟，多年好兄弟，铁哥们儿。孟小北咬自己嘴唇咬了半晌：“亮亮，你上回说萧老师那个人讨厌，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 H) L( o0 w3 G" ^$ f    祁亮斜眼看他：“问这个干嘛？”

. R( j; |4 e% a, g1 G+ _    孟小北：“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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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w- l5 \; e  f1 i: d2 c    祁亮：“他又叫你去他办公室了？”

    孟小北：“……”

' U( ?& E3 {& p1 l    祁亮：“你还真去了？你傻/逼啊，我不是告诉你别去！”

& F$ M* r0 P: M9 f/ h' U% ~    孟小北没好气地嚷道：“操，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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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D+ V9 d    俩人小心翼翼对视一眼，再迅速调开视线，祁亮低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

    孟小北才反应过来，反问道：“我靠，他是不是也摸过你啊？”

6 f8 a! f9 i5 R3 w5 M& C9 d    “他摸你来着？”祁亮矢口否认，“没有，他才没摸我，我也不会那么蠢啊！我就是看出他不像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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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 S' |6 q2 S& d# S    孟小北怒道：“你丫怎么不早提醒我！”

7 _) [2 I- a; i, _4 H    祁亮嚷着：“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没好意思告诉你，他竟然对你也做那种事！我靠、我靠、我靠！！！”

' B( e  {! {: p; q- ^* {, t    祁亮愤愤地把半截烟碾碎。憋了很久话说出口，俩哥们仿佛一下子卸下心防，也不憋屈也没有忌讳了，一对难兄难弟，抱成一团狂吐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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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9 P* z. ]9 g; S1 j. D' g& ]    两人那时都不太懂，却又压抑不住心理好奇。祁亮悄悄问：“孟小北，你说他是不是变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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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3 n# i# d: t. n4 f7 a7 Z    孟小北：“这种，就叫变态？”

    祁亮点头：“我爸跟他朋友喝酒聊天，我听他们说过，这种人就是心理变态，流氓罪，就应该抓监狱里，别放出来祸害！小北，你告诉你干爹，让你干爹找人揍他！”

, P' R1 R8 L7 \& }1 M8 l/ W* s& ^% Y    孟小北若有所思：“你说，他是不是喜欢咱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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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4 H$ j1 j" i2 F( R    祁亮噗得一声，喷出一口口水：“咱俩都是男！他有病啊，他喜欢男？！”

+ H0 @; V5 N& O: t- W/ M9 o    孟小北：“……喜欢男，就是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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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也陷入沉思：“是啊，难不成他真喜欢咱俩？那他可够倒霉，我没喜欢他，你喜欢他吗？”

    孟小北迅速摇头，小爷若干年前就有心上人了。

& |4 G& @/ [; W0 G+ B    孟小北狠命摇晃祁亮脖子：“搞了半天原来萧老师喜欢你，你不理他，结果他跑来调戏我，亮亮你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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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坚决不承认：“你别瞎说，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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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祁亮陷入思考，喃喃道：“孟小北，你说……男人能喜欢男人吗。”

    孟小北不看对方眼，望着夕阳下房和树影子：“如果，就是喜欢上了呢？真心喜欢一个人，还管他是男是女啊？女就一定好？”

    祁亮瞅着孟小北：“嗳你觉着这可能吗？咱俩整天就泡一块儿，你觉着你能喜欢我么？”

2 @; G! k7 M3 A# u& ^    孟小北忍不住乐了：“哪种喜欢？爷近想纳个小妾，小美人儿，爱上我了没？”

! t& h9 C# |# z) F) D: ?) M    “噗！”祁亮眯起眼：“就凭你？孟小北等你将来也混成大款，再跪地匍匐着求着我宠幸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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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孟小北不屑道：“等老子将来混成大款，我想宠幸人……可就轮不到你了。”

    祁亮刨根问底：“咱俩去年暑假那会儿，你经常睡我们家，咱俩睡一个床，你那时候有什么感觉？”

    孟小北斜睨对方：“感觉啊？你睡觉撒呓挣，就跟打摆子似，哼哼唧唧可烦人了，我可不爱跟你睡。”

    祁亮自尊心受挫，骂道：“胡说八道！你忒么睡觉流哈喇子，恶心了，把我枕头都弄湿了！”

! E& ~( O: @  K  V# E/ v: b: `    一场关于同性/爱启蒙式严肃讨论，终演变成俩哥们儿你掐我挠，互相贬损与嘲笑，嘻嘻哈哈瞎闹，任何实质性结论也没讨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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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q# Q9 v* x0 _* I7 q 第40章 咖啡馆的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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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咖啡馆幽会

% B% c! u/ x8 K3 B' a. d    事情表面风平浪静,这种只要当事人孟小北不叫嚷不打小报告,就永远掩藏角落不会曝光。

# I6 [$ G5 n4 }4 R0 B( P    学年末各种杂事堆上来,除了升学考试压力,还要填各种表格,开总结会,加测体育,照毕业单人照和合影……学期末尾过得飞,一晃眼就是中考。

- {$ z; e0 _) c; S" `# f- v    考试前夕，少棠特意打电话过来,但孟小北竟然拒绝他干爹来学校接送他。

5 M& a7 I8 N4 s: C( i    孟小北说：“干爹你千万别来,你来了我看见你我就瞎紧张,我发挥失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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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5 @) u) _/ D6 p! `    少棠当时声音就沉下来,蓦地产生失望，电话里问：“你为什么看见我就失常？……老子怎么你了？”

0 }' _' E, |1 y3 [1 a$ M7 t7 f    孟小北口气里有撒娇成分，带着浓重鼻音：“哎呀你就别问了！你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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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感到失落人，是少棠。孟小北近好像突然开始不黏他。以前小北上赶着老缠着他、跟他蹭来蹭去，惹他腻歪。如今人大了，心也大了，周围朋友多，果然，心里就不是只有干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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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各个年龄阶段，生活感触不一样，十几岁少男少女，正是青春韶龄，自由自地享受生活，结交各种朋友，没有太多责任感和思想负担。而少棠三十岁了，这年纪男人，是想要有个伴儿了，正是开始思前想后、多愁善虑、生活里时常感到空虚寂寞时候，说不渴望有个贴心亲密伴侣，那是假……少棠闲暇队里，训练结束后就是一个人看书，听音乐，跑步，健身房练器械，或者坐他们宿舍楼楼顶上，吹着小风，看看风景，回忆很多事情，想起大宝贝儿当年各种笑料，嘴角都忍不住浮出笑。

& ^% E& w" k  W6 e$ z9 e- k    有一回睡前查寝，几个小兵凑头屋里说悄悄话，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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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D' f( x+ T( |    少棠站门口，慢慢就走过去：“干什么呢？”

    小兵吓一跳，抬头一看是队长，手忙脚乱把东西往身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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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u, V0 T( a) n* C; n: T* q9 p) ?    少棠用威慑眼神逼对方把货交出来，拿到手里一瞧，一张黑白小照。少棠一笑：“可以啊，挺俊，你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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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兵不好意思地挠头，脸上乐出两块红皴：“嘿嘿，是我对象，我们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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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 P; [. r- X    少棠问：“家里帮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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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兵说：“不是，我们俩从小就处得特好，一直就好着！我退伍以后就回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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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胆肥不怕死小战士问了一句：“队长，您还没有对象呐？上回那位彻底甩干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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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a' Y$ s    少棠哼出一丝冷笑：“你说呢？”

    小兵嘿嘿一乐：“您这么好条件，多少大姑娘扑上来！”

    少棠把照片递还，突然变脸，粗声呵斥道：“都忒么赶紧熄灯睡觉！都不准瞎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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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瞎想了！”战士们得令，纷纷爬上各自床铺，钻被窝卧倒，摸着黑被窝里继续想念心上人。

    小战士剃着很短板寸，眉眼尚带青涩，唇边长出绒绒小胡须，才十九岁，真年轻啊。少棠熄灯离开，一个人走笔直昏暗楼道里，皮鞋踏出脚步声敲打心上，脚下晃动挺拔孤单影子，突然间就不是滋味……他也曾年轻过，曾经也挥霍掉一段激扬放/荡青春。回过头看，这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陪伴自己身旁那个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也像他当年一般帅气张扬无畏模样。

' r" H$ {" Z7 n' x& w    有些事情，不进则退。往前一步，太艰难，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可往后退一步，他又不愿意退，付出越多，越舍不得撒开手，不甘心。孟小北就是他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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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 \( I' _    中考后一天，少棠还是请假过去了。校园里打考试铃，他遥遥注视孟小北斜挎个书包，买了一包饼干边走边吃，大大咧咧地晃进校园，表情轻松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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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5 q% a( C+ _2 e! b    两小时之后，打散场铃，学生们呼噜呼噜从教学楼里涌出来，欢地飞奔离开考场。

    孟小北是跟孙媛媛一起出来，边走边举着算草纸凑头对答案。孟小北估摸着发挥得不错，与女同学有说有笑，眼角眯出洋洋得意纹路，孙媛媛还娇嗔地捶了他一下……

    少棠就静静坐车里，一条手臂搭窗外，车门上磕掉烟灰，睫毛遮掩下眼神略微凌厉、深邃，陷入沉默。

  E, I6 u; V2 ^( O+ [    他开着队里一辆吉普出来，车就停校门对面，副驾位上还有他给小北带一包吃，饼干面包火腿肠和饮料。少棠眼珠一动不动，如同演习时长时间埋伏盯梢，眼底燃着暗火，带有血丝，盯着他干儿子骑上车，带个女生出校。

    那天是考完后一门，娃儿们终于熬过半年被数不书本做不完考卷堆砌起来复习模拟冲刺，班里有同学直接把练习册从三楼天女散花般抛了出去，地下散落着笔迹凌乱答题纸算草纸，一伙人随后攥着零钱涌向学校小卖部几乎将柜台搬空。乐躁动又自由浪漫初中生涯终以学生们胜利狂欢大逃亡形式结束了。

    教室里，孟小北抽风得把自己T恤扒了，和祁亮两个人站到教室桌子上。孟小北突然按住亮亮，一骗腿，骑到对方胯上，一拍亮亮屁股，像个潇洒牛仔骑马挥舞着T恤狂笑。祁亮挣扎着踹他，“孟小北你个驴蛋竟敢骑我！！！”

    俩人互相掐着一起从桌子上摔了下去，孟小北光着脊梁教室里被几个男生围追堵截……

) X/ h3 a% _1 x) S- M1 ^    孟小北随后与七八个男女同学一起，骑车去附近团结湖公园。

' H( t% r& D; O% C6 C3 `! |! U    他车后座上带着孙媛媛，祁亮带另外一个女生。一群大孩子，一路笑闹，痛地撒着野地玩儿，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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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S1 D# y  b    仿佛就是压抑紧绷神经骤然松弛下来，终于解脱了，烦心事全部暂且抛诸脑后，孟小北也需要一场发泄。何况他本来就显得没心没肺，外人面前可以将心情掩饰得很好。他们一群人团结湖公园里疯狂地赛车，比谁带着女生骑得。孟小北双手撒开把骑，完全靠胯骨和屁股力量控制车子方向，孙媛媛抱着他腰吓得尖叫，俩人差点儿连人带车骑到湖里……

4 f: l! Z7 u  b! M0 \" H+ s* l    一排脸上洋溢青春洒脱少年，每人嘴上叼个冰壶，无忧无虑公园里游荡，直到天黑。远远看过去，那就是一排早晨九点钟初升太阳，年轻，明亮，耀眼。岁月多么美好。

0 K* S$ z( S( Q! f6 u    孟小北不认识他干爹开出来那辆军绿色吉普。他一路骑到公园，后来骑回家，竟都完全没意识到，他小爹一直跟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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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 a1 B# N7 N    少棠后面匀速行驶，开得很慢，看得专注，凝视人流车流中孟小北背影……他那天也不知怎，好像着了魔，远远看着那群孩子玩耍，却没上前。这倘若十年前西沟里，他一早就上去了，一群傻孩子会玩儿吗，老子带你们、手把手教你们怎么玩儿！

9 V, |; @( \9 k" W- m* n% q5 l/ `    可是这回，他没过去，默默看了一下午，不打扰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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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L7 h# a+ [, d: ?* W+ H  z- y    上去以后说什么？让孟小北跟同学介绍说，这是我爸爸？爸爸陪我们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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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4 R( N0 C* A2 f: a  [( A' l: ^    少棠认得孙媛媛，从八里庄小学就与孟小北同班女同学，学习特优秀，家里还是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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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少棠这人性子里也有很闷很要自尊那一面，尤其孟小北面前。同学间交往这种事，他不会去质问孟小北，也没必要，孩子大了，由不得爹。两个人如果互相心里惦记对方，不用逼迫着说出来，不干涉对方人际圈子。

    事情转折就中考完后那几天。少棠从二厂家属大院出来，恰巧路过男孩打球一个露天小篮球场。

    祁亮满脑袋汗，场边喝水，远远就看见少棠。

, A% _  z: ?8 m# {    两人心里都藏着事。贺少棠脚步未停，不想说话，微微一点头，祁亮喊了一声“叔叔好”，目送少棠从眼前大步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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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j) H& \) _' C7 ^2 ]1 F    祁亮咬着嘴角，忍了又忍，实是个憋不住话漏嘴葫芦，突然站起来：“少棠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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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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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3 @5 P8 m    祁亮眼里有迟疑闪烁，说话吞吞吐吐：“我、我跟您讲一件孟小北事儿，他不敢跟您说……可是……我怕他将来学校里吃亏！”

    少棠停住脚，他北北吃亏了？

    ……

7 B. \+ {- m' e, A/ N    他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燃着烟蒂生生戳进自己手掌心，用指力攥灭，捏得粉碎，孟小北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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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孟小北只需要对他干爹坦个白，几句话，就能化解很多问题，他偏不说。他就是这种男孩，外表极自潇洒，内心却还保留一份很传统纯良羞涩，有事儿掖着藏着，羞于表达。他也摸不清他小爹内心真实想法，男人与男人之间究竟应是什么关系，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也一直担心录取名额，怕后连本校都考不上，他就只能滚回八里庄念个三类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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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好意思说实话，有个大嘴巴人替他说了。

    考完试两天之后，他去学校交接社团工作，找同学踢球，期间故意避开萧老师，躲着对方走。

    萧逸这人也很有意思，被拒绝一回，并未记仇为难孟小北、或是升学路上设置关卡给孩子穿小鞋儿。萧逸表面沉默不言语，学校教研组里处理毕业班各项收尾工作，同时还被上面抽调参与中考阅卷。朝阳区几十位语文老师集中附近某一所学校里，吃住都里面，进行封闭式判卷。

    孟小北作为本校文体特长生，额外优惠三十分破格留校那份批条，就夹年级组长办公室文件里，没有被人砍掉名额。萧逸那点儿心思里，他仍真心希望孟小北能留校。也正是他年级里力主将有限几个机动名额，留给孟小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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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9 K3 F, k8 a$ V  q# y    结束封闭阅卷后，萧老师回学校开会，他自己办公桌抽屉夹缝里，发现一张神秘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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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条上像是孟小北字迹。他整天批改练习册判卷子，认得大部分学生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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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 q6 b0 T    第二天，一个周五下午，团结湖公园，萧老师怀着激动心情，迈着轻步子，独自往公园赴约。

    因为是工作日，公园里人不太多。夏日炎热，碧绿湖水中荡着两三条鸭子船，岸边柳枝拂动，芳草萋萋，确是个谈情说爱好时节。

    萧逸无法形容他接到那张字条时，是何种激动勾火心情，像着了魔。他这天还特意打扮了，酷热濡湿天气，穿一身民国时期燕园书生常穿青灰色缎面长袍，黑色白底布鞋，身段颇具文人俊逸气质，合该配他很有小言男主风范名字澜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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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嫌热，步履轻潇洒，兴冲冲找到坐落于公园一角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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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厅八十年代中后期，是城里很高级去处。一般人都大街上买一毛钱一根巧克力冰棍，两毛钱北冰洋双棒，四毛钱一大杯喝得肚圆散装啤酒，有几人会特意跑到这种地方附庸风雅、斥资奢侈，喝一块五毛钱一杯高级咖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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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一人儿没有，桌上铺着雪白桌布，点缀红玫瑰。萧逸还纳闷，孟小北那男孩，竟知道这种高端雅致上档次地方。这一般是做买卖款爷或者有钱光顾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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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3 t7 c5 ~& G3 P' K    萧逸选一处靠窗带高靠背沙发椅小桌，独自呆坐。他点了一杯咖啡，膝头上摊开一本萧红诗选，桌上还摆着一只保温壶，里面有煲好雪梨糖水。他做菜煲汤手艺相当不错，可惜无人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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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 |9 i  ^  G% l- t7 u" {    就这时候，咖啡厅里又进来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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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g2 a- ~8 y1 e    一个穿无袖紧身背心男子，留酷短黑发，戴金边墨镜，拎个帆布提包，进了店，径直走到与萧老师斜对面桌子，坐下了。

. e# g/ l0 s4 K7 C8 _3 J    萧逸诧异地抬头，因为这男相貌太打眼。

' Z- U5 t* y; ^% L  _    这人宽肩长腿，腰杆挺直，浑身浅褐色皮肤，露出来两条手臂紧实有力。并非那种肌肉特别发达粗苯大块头，然而敞开大腿坐桌边举手投足间气势，就不似一般人，像当兵，又像那种很有背景来头社会青年。整个咖啡厅里气压瞬间打着旋儿地低沉下去，空荡荡房间顿显狭窄局促，气氛压抑。

    那男对服务员说：“那桌点什么？我也点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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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低头嘬咖啡，脸色顿时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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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U3 v; M' M2 Q4 {) H    他抬头，对方也抬眼仔细瞄他。墨镜后面那张脸，面无表情，嘴角紧阖。

: b1 u+ D  d1 m7 d! o    萧逸调开视线，对方仍目不转睛，上下打量，墨镜后面是毫不掩饰凌厉压迫式视线，透过幽黑镜片，仿佛两道带电强光，射他脸上。

( E8 q3 G- ^) W% _9 l' F& K& p9 U    萧老师终先招架不住，实受不了了，起身步走向店后身洗手间，几乎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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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2 Y& w( E* A" O3 Y    他扣上洗手间门，长吁一口气，撩开长衫前襟，想解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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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邪了，不太结实门锁直接被人从外面拨弄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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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C5 Q% G' Z    墨镜男子亦大步直闯洗手间。屋子很小，将将容下两个人，墙边只有一个白瓷小便器。来人面容冷峻，只有嘴角处暴露出一颗精致黑痣，让整张面孔流露一丝丝儿柔和，一张阴郁黑脸掩不住五官英俊。

    来咖啡厅赴约与萧老师见面人，当然就是贺少棠，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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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E, W0 N    少棠将墨镜摘下，挂到领口，眼神冰冷，整个人如同极力压抑着下一秒就要喷发一座冰火山。他挡住洗手间门口，一条胳膊撑墙，将对方圈住，干脆一言不发，就盯萧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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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y& z. `# P    萧老师是“那种人”，这时想当然就误会了，慌忙掩住裤裆，他以为少棠是打算公共厕所小黑屋里“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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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问：“你……想干什么？”

/ }6 c1 B. E/ _8 J    少棠冷冷：“你说呢？”

    萧逸严肃地低声道：“你找错人了，我不是那种……外面随便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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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不由得冷笑：“那您是哪种，喜欢哪乱来，说出来给老子听听？咱俩今天来野还是来浪，就这儿还是找间大澡堂子，还是去你家，你想怎么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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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r& _( v: N) _0 K! l    贺少棠跩起来，就是这么多年从部队大院混出来一个兵痞，他说话口吻可以让自己很痞，很浪。萧逸哪交往过这种粗鲁型？他紧张正色道：“你不是我喜欢那种，不行！你让开，放我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6 c" _& M  X. d5 j    少棠嘴角一抿，眼眶亦慢慢发红，压抑着深刻愠怒：“你喜欢哪类型，半大不懂事男孩子，学生？……嗯？萧老师？！”

/ p7 s; h4 V' c4 h    萧逸蓦然变色，吃惊：“……”

+ S! O7 F" e# t! n    少棠眼神凌厉，咬着牙缓缓道：“您是一位老师对吗，手底下都是一群尚未成年身心都还没成熟孩子。仗着手里捏那一丁点儿权力把柄，欺负孩子胆小害怕不敢把那些事儿说出来，所以就拿学生下手，是吗？”

    “萧老师，您有种今天来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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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就敢动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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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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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一字一句，背心下是起伏健壮胸膛，撑墙胳膊蕴藏力道，指关节都攥得发白。那样子可绝对不是对萧老师“求欢”，是想打人。他真怒了。

, u# Z& P5 O7 ~/ A/ H0 P2 w    作者有话要说：棠棠发飙了哼，萧老师不哭不哭啊那货太蛮了~

: K: P+ r* c, U    感谢凤梨、熊熊、八十八夜、喵公主她妈、煤矿小北、晚风、不诉离殇地雷，抱抱大家！！

第41章 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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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p0 m6 w) ?7 D/ `* N+ F8 e    第四十一章落花流水

9 ?$ M( R% u3 ^. S    不能怪少棠忍无可忍，这次终于对一个陌生人发泄发飙。

6 v5 R$ {$ d8 j9 m    他也压抑着憋了很久,心里埋藏着沉重感情这么多年隐忍不发。他一直认为,自己与小北之间存朦朦胧胧情愫,就是单纯不含任何杂质及欲/望感情。他绝不是因为男人那种猥琐肉/体/欲/望才想要亲近孟小北，他甚至至今没想过要碰他儿子,或者将来一定要发展成怎么样。他喜欢小北,单纯拥有和豢养照顾。或者说,他即便有成年男人无法克制生理欲/念,也极力压抑着，忍着。他绝不愿承认偶尔夜深人静孤独寂寞时候,被酒精渲染撩拨时候，他对他儿子身体也会有一瞬间燥热和蠢蠢欲动……

1 A2 w. ]& ~# D$ Y( q' W0 ?    而萧逸这个人存,就是对少棠心理上一个极大刺激，是对他隐秘情感一种公然挑衅，侵犯不仅是小北，侵犯也是他。无论从一个为人父亲心态，还是一个男人尊严角度，他都无法容忍对方所为。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今天知道真相，他绝对饶不了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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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法形容当祁亮那小子对他吞吞吐吐描述那事儿时，他心里感觉，胸口滋生出那种暴戾想要砍人愤怒。他当时原地转圈儿走来走去，一脚踹翻一辆自行车！脚上有功夫，把自行车差点儿踢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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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9 ?3 Y7 H9 Y3 O0 A8 l# Q    祁亮跟他说，孟小北学校被一个男老师“欺负”了，小北一直不敢跟家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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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2 s# r0 X, r! c    少棠心里搓火，办事却并非没有章法。他来这一趟有准备，考虑细致周全。特意挑选一处僻静地方，准备了字条，而且他带祁亮一起来，远远地让祁亮辨认清楚了人，这才下手找萧老师茬儿。

    少棠随身拎一个军绿色帆布包，里面装着木头棍子和几把刀具，有长有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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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都准备好了，这是往日出门与人干架装备。对方是一个他也收拾，对方倘若来三五个一群流氓，他今天照样一锅灭了。

    萧老师可没有武装。萧逸就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没思想准备，根本不是少棠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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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那天冷着脸，架着对方半边身子架出咖啡厅，转到公园一处僻静角落。两个男人面对面，直白了当进行谈判。

; c  r, N' ?4 z- g$ f% u    萧逸扶住眼镜，维持镇定：“你是……孟小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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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b4 ]' M  q* ~    少棠说：“我是他爸。”

    萧逸说：“小北告诉我，他父母亲不身边？”

    少棠冷哼道：“他父母不身边所以你觉着他好欺负，你容易下手？一个年级一百多个男生，你单挑我们家北北下黑手，你还真会挑人。”

) v! A- J& M% Y6 @& e4 {# z+ c8 T5 o( _    萧逸红着眼睛说：“不是，也不是你想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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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一脚踩住一块假山石，冷冷看着对方：“你解释，你是怎样。”

    萧逸用手抹了一下脸，现出哀伤：“对不起，不是你想那么龌龊……我……我……我确实很喜欢小北，我没有坏心。”

! S7 t; O1 h/ \/ W7 g6 Y    少棠脸都青了：“你说你‘喜欢’他——你喜欢他就是坏心。”

    “我儿子，是让你随随便便‘喜欢’人？你问我同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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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突然也怒了，眼眶骤然通红，斯文秀气一张脸露出燥郁和狰狞，低吼道：“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我不就是喜欢了一个学生吗！”

8 F: C% E) d. ^3 e- y    “我喜欢一个男学生，你以为我愿意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我控制不住，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就是稀罕孟小北这孩子，我又没有害过他！分数不够他留校推荐还是由我力保！我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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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愤怒地道：“你保他留校？你安能是正经心老子今天磕死这儿！”

, E4 C$ |6 T: v, d    两个男人都憋一肚子怨气，脸红脖子粗。贺少棠掰着手指讲理：“你说你没伤天害理？那我问你，姓萧，你好歹是孟小北老师，对于他来说你就是他长辈，你是学校权威，小北他还是学生！你对他，你以上压下用你身份强迫他你这就是彻头彻尾不道德，这就好比我们部队里一个营长、支队长拿自己军衔身份去强逼一个二等兵跟他干、干那种……你这他妈还算是个爷们儿干出来事儿吗！”

    萧逸说我也没强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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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心里一凉：“难不成孟小北他自愿？他自愿跟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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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M; K/ O3 q2 F    萧逸低头无话可说：“我……是我追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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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说，“你办公室里，你对他做什么了？”

    “你都对我儿子干什么了，你有种说明白。”

# ^7 i; a- L5 Q, L9 [. Q    萧逸面色沮丧，说不出话。少棠粗着嗓子质问，黑眉白面，这时是真控制不住，拳头关节攥出血，眼底漆黑，抬手就是重重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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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I! H0 y+ ~: {# w$ h- @    祁亮那小子蛰蛰蝎蝎，而且添油加醋，把事儿往严重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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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n, b3 _2 r7 d    少棠那时当真以为孟小北被怎么样了，至少也是被这流氓脱了裤子，猥/亵过了……他真怕他儿子吃亏，受到无法挽回心理生理伤害。男人尊严和感情那瞬间被深深刺痛，难受极了，心都浸凉了。

    萧老师合该栽到少棠手里，他就不知道孟小北有这么厉害一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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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V3 Q% S1 Q; E    眼镜瞬间就被一巴掌扇飞，打到树上去了！他踉跄着退后，又挨一拳，几步跌倒，然后“扑通”一声仰面栽进莲花池子，甭提多么狼狈。

4 ]0 m$ d7 P) H9 v    少棠是一身火没处发泄，围着那方寸大池子转了好几圈儿。对方实太不禁打，他这两掌打棉花上陷进去感觉，都不好意思再招呼第三掌了！

8 D; x  Y* [, @( q4 C' d5 [. W9 }    萧逸呛好几口水，狼狈地扒住岸边，竟然就哭了，把脸埋两条胳膊里，呜呜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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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d4 w' z4 e    少棠无奈，蹲岸边说：“我还没有真揍你，你哭什么啊？”

    萧逸也顾不上一身帅气缎面长袍揉成一团，哭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也是个三十多岁从未结过婚独身生活许多年男人，也有抑郁疯狂情绪，身处这样年代，饱受传统观念不容与社会上各类异样眼光，各种嫌恶、羞辱和践踏，遭遇得也多了。

1 |5 @# t6 i# S/ C5 Z    少棠伸手想拉这人上来：“我拽你，你赶紧滚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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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一个大男人，竟还撒起小性子，难得哭一个淋漓痛，泡水里就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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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m- z  \3 H    少棠简直哭笑不得：“你跟老子撒什么泼？你忒么到底上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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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红着鼻子哭道：“是你把我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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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2 ]! }2 ]( U    少棠抹一把脸，真是没辙：“操，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腻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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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摽住这人胳膊，双手托住肋骨，把个满池子撒泼哭闹死沉死沉家伙，好哄好劝生拖硬拽着拖了上来。两人都和了一身泥汤……

    结果这一天，事情终演变成咖啡馆里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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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J  w1 n4 `/ ~5 X    少棠把那痛哭流涕落汤鸡似萧老师架了回来，咖啡厅小角落里，对面而坐。服务员诧异地远远地看他们。他俩人也顾不上那么多，衣服都湿了，形容狼狈。

    少棠掏钱买单，点了两杯热饮，请对方喝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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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n6 q0 d, F    给人当爹做到这份儿上，少棠自认他对姓萧仁至义。替他家小北出头，发泄一场揍完了人，还要负责扫尾善后，请流氓老师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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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中途还出来一趟，爬上旁边那棵树，把姓萧眼镜给够下来……

    萧逸抹干净脸，平静下来，重戴好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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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L- q  Y$ M" c0 \# \    两人对坐半晌无言。

    萧逸说：“小北真是你儿子？”

    少棠说：“干儿子。他亲爹陕西，我北京照顾他，这孩子归我管，你以后别再打他主意。”

& ^) O  k* b' n1 [$ W0 I4 J% w    萧逸还敢再打孟小北主意？断然是不敢了，简直怕死了。这人深深点头，神情略悲哀：“小北……是个很优秀男孩，确实很好。”

    少棠冷哼：“我也知道我儿子很好。他再好不是你，轮不到你惦记。这件事到此为止，只要你别再找我儿子麻烦，别碰他。”

    萧逸把脸埋进手里，叹口气：“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这种人，我是个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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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

* o1 g  T5 e7 w4 w    萧逸正常口气与人交谈，那样子并不像个变态。相反，这人性情温柔声音清雅，脸也白净，甚至好像不长胡子，一看就是斯文书生，外表颇容易令人信任和产生好感。身份隐秘被迫曝光，又或许压抑太久，萧逸彻底对眼前人坦白：“没错儿，我就是他们说‘那种人’，流氓，变态，就因为我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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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眼底光芒一闪，嘴唇嗫嚅，直直地看着对方，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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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略带哽咽：“我跟你发誓我没有欺负小北，我只是控制不住抱了他。我这样人，我不愿意结婚，又没有伴侣，过了三十岁眼瞅着就要孤家寡人过下半辈子。我就不算是个正常人，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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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真心喜欢小北，我对别男孩子，从来、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感觉，你不可能理解……他很、很特别……我没想要玷污他，我是真心想、想等他长大，等他上了大学再，再尝试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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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对萧老师说出口每一句话都能深刻地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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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想等孟小北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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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长大了难不成能跟你走？你排队了么就直接塞一脚j□j来。你苦？有人永远比你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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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少棠与萧逸老师倾谈很久，两人慢慢都陷入一种忧郁奇怪情绪，拔不出来。很多话不能挑明，然而同是天涯边缘沦落人。姓萧那些话，刺到他心结，他也难受，前面路就是一片刀山火海。越是疼小北，越舍不得，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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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问：“你这样，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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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说：“喜欢男人？我可能，从年轻时就这样，十几岁就是。我不可能娶妻生子，完全不可能和女人一起，你无法理解像我这种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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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

    少棠又问：“你就不想着正经踏实找个对象？……你找别人不碍老子事，我没准备告发你，只要你别招我们家小北。”

2 ], ~! Y- q9 i5 Q: ?. U( v    萧逸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找，你以为我不希望找个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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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正常情侣公园里谈对象，花前月下，正大光明，我们不行。我们这些人，只能男厕所，澡堂子，公园犄角旮旯阴暗肮脏角落，所有见不得光地方，偷着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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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_$ S. v. a2 j$ W# `" `" ]; c    “这种事说出去，我要丢饭碗，谁敢明着找呢？我父母从小培养我，不容易，他们现已经与我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还说要把我送精神病院。我师范大学念到硕士我是全校优等生，毕业了才分配到区重点，我三十多岁混到个教研副组长我也不容易！……我没有想招惹我学生，我就是，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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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i7 \5 W1 k/ h    少棠听见后一句，迅速收起同情：“以后你再敢情不自禁，我真忒么想捏死你。”

    少棠威胁完，压低声音问：“你真……没碰小北？”

    萧逸垂眼小声说：“我摸他手了，抱了，算碰吗？”

+ u, Y" }2 P0 P. a! J1 ]* R    少棠一条胳膊横搭沙发背上，直勾勾盯着对方：“你下回再摸他手，我剁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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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q7 r2 g! ]    “你碰哪，我剁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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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z  ?) W7 J- o    “你要是敢动我儿子‘那里’，我阉了你。你信么？”

    少棠说话不用大吼大叫，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眼底有一种压迫人气场，脸上没多余凶恶表情。萧逸真相信贺少棠能拿刀剁了他。

午夜守候

3 A1 Z4 T* {+ @. o! B+ {# k; G    这边厢二人咖啡座里谈判，另一头，那个不消停亮亮，屁股抹油似坐不住，又回去找孟小北。二厂家属院篮球场上，祁亮用他自个儿大红T恤蒙住头，从衣服里露出一双贼贼眼：“小北……”

, g% j4 @' I, W5 m  T- o    孟小北：“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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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9 V9 N. |  y2 g) d" c    祁亮：“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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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你用衣服蒙着头干嘛？你是准备上轿子嫁人吗？真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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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R0 ?6 O2 p. Z    祁亮扒掉T恤，掩住嘴，跟孟小北悄悄咬耳朵：“小北，我把那事儿告诉你干爹了。”

    孟小北皱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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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5 H( }* {* t: j& e; r# B    “你告诉我干爹干什么啊？”

    “谁让你乱说！！”

    祁亮眨巴大眼睛：“我忍不住么，而且我也没瞎说啊，我怕你学校吃亏。”

    孟小北怒道：“我会吃亏吗？我有那么笨吗？！”

, B& _9 O- U0 q0 w  G    祁亮反问：“你还不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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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9 T! {; q& g8 J& z% a6 D    孟小北烦心道：“亮亮你能不这么事儿妈么！你就是个大事儿包子，怎么哪都有你这一号啊！”

& b$ l+ b: u* O/ I/ S0 _' k    祁亮小声嘀咕：“你干爹很够义气，替你出头呢，他找萧逸谈判去了。”

& V' y' z  @! ]% k6 C    孟小北大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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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他们就约团结湖公园，你干爹挺乎你，都带着家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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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啊？！”

- @6 D& @+ h- k6 F2 _    祁亮眼里透着不可告人小兴奋：“你说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你干爹揍萧老师，武力值差距太明显了，那简直白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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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我靠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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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甩开大步跑回楼道里拿车，骑上他爷爷自行车，直奔团结湖公园，心里想着他小爹怎么样了，难不成真找姓萧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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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L  l: D0 K9 I/ N6 p" j$ L- ]0 t    祁亮兴冲冲地骑车跟着，也去了，总之哪都少不了他这个事儿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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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r: B/ F- [4 H    当天，少棠原本已与萧老师达成谅解，萧逸保证不再勾搭小北、学校里不找麻烦，少棠则承诺不追究不告发。两人边聊边吃东西，还把那一罐冰糖梨水分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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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原本就要这么算了，如果孟小北那熊孩子不这时突然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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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w- J0 }" d    孟小北一脚迈进咖啡屋：“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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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正要起身，回头：“小北？”

    萧逸也吃惊，调开视线，坐沙发里，头发仍然湿漉漉打着缕儿，长衫前襟敞开自然晾干呢，透着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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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胸膛不断起伏，喘着气息，站两人桌前。祁亮那小子没敢进来，扒门口听他们谈话。

    少棠低声道：“谁让你来？”

$ ~2 p& D! Z( ~7 S. p6 o( V$ a9 p0 ]    孟小北问：“你们说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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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V4 I, K  a% V    少棠淡若清风道：“我和你萧老师谈事，已经谈完，都解决了，该走了。”

    孟小北眼珠漆黑，神情透着少年人倔强：“你不用帮我谈，我自己事情，我自个儿能处理。”

3 ]. X9 V- Z% C2 F+ h    少棠没好气地反问：“你自己打算怎么处理？”

$ n$ c; ]! ^$ O: {: ^    萧逸被迫不情不愿地开口：“小北，老师向你道个歉吧，对不起啊。”

    孟小北抿着嘴角，当着那二人面，很正经地道：“萧老师，我就是来告诉您一声，我对您没那个意思，我也不喜欢跟你那样，以后您不用再考虑我了……当然，您也别再打亮亮主意了，他都告儿我了，他也没有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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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当着这父子二人，被逼得，感情和尊严严重受挫，萧逸那天有一瞬间爆发愤慨，也有些赌气，破罐破摔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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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说：“小北，老师冲动了，是我犯痴犯傻，可是你没有事情瞒着你父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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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眨着黑豆似眼睛：“我瞒什么了？”

, t! J  Q  A  w$ F, g& }4 b" G    萧逸说：“你那一次夹练习册里交上来东西，你给我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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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结舌：“我，我哪有给你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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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从萧红诗选里抽出一张折叠整齐四方块画纸，一看就是特意留存着。他将画纸摊开来，干脆捅个底儿掉，摆到少棠眼前！

- G$ U2 D# z; O- ^7 T    赤/裸/裸隐秘令人眼红心跳东西，男人健美身躯，强/暴似贴合动作，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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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O# M2 U9 B* \& b    孟小北方才理直气壮气焰瞬时就灭掉了，脸红耳赤，咬着下唇，心想我靠我靠！小爷又完蛋了磕死算了。

7 w: M8 P/ c3 r6 ]6 H    少棠：“……”

    萧逸也有不服，倘若不是这幅小黄画，他不会“上钩”，他莫名做了一回冤大头，好像被这孩子给耍了。他打量少棠脸色：“这是你家小北学校里画，你看呢？”

    贺少棠出乎萧逸意料，没吭声，竟然也没有吃惊意外表情。

    这人淡定，蛋都没晃一下似。

    少棠嘴角一抿，拍拍身旁位置：“小北，坐爸这儿。”

' h1 d  F( b5 _* `  q4 T    少棠拿起这张画，重叠成小纸包，塞到孟小北裤兜里，一拍儿子大腿，低声叮嘱：“以后别学校画这些东西，让人看见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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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绷着脸点头，他死也不会再画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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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7 g! _8 k- \3 U    少棠面无表情，正色对萧逸说：“萧老师，我儿子随意画了一幅画，不小心让您看到，他以后不会再画，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学校里任何人。我不想小北将来学校念书遭人白眼儿，有不必要麻烦，你看成吗？”

    萧逸垂下眼，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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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萧老师，你答应我？”

    萧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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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支钢笔模样小金属棒，示意对方，冷冷地道：“我给你录了音，你方才说过所有话。”

7 t, H% W8 Y( {( A    萧逸吃惊，缓缓睁大眼睛，说不出话。

    孟小北扭头瞪着他干爹，眼里充斥感激，也像云里雾里。以前是没有机会，没派上过用场，因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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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4 m+ ^5 Y- q: [9 x( D    第四十二章烈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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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是万没想到,贺少棠有备而来,对他使了个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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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确实没经验，少棠比他社会上混得多,何况是部队里出来,还有个做特工头子小舅。录音笔是少棠从总参大院他小舅秘书手里硬要过来，前后都算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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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P) ~( M* ?( f' K' k) E/ i+ X    孟小北同样吃惊,刚才狼狈透了,这时简直想很不要脸地滚到少棠怀里，小爹你就是我亲爹……

    少棠重戴上墨镜，松了松背心领口,搂过孟小北肩膀，手掌轻轻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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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c- v- j1 q    “萧老师，小北毕竟还是孩子,希望您放他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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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有他小毛病，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他是小孩不懂事，以后长大不会那样，但您不是小孩了！我不希望我儿子学校里遭遇任何意外任何麻烦，他将来还要社会上做人。您能明白我意思吗，萧老师？”

: ]& _% n. |* e7 ~# @    少棠话说得有礼有节，客气，但没有让步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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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儿我们拿走了，你说过那些话，我录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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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M: \, _* _4 \    “小北将来倘若还留你们朝阳一中，他高中三年屁事儿没有顺利毕业，我就把录音销毁，咱们就当啥事儿没发生过。”

    “孟小北是我人，我北京罩着一天，谁甭想欺负到我们家小北。”

$ d# J4 ~* |& X8 e9 @5 [" n: t    “我儿子如果不好了，学校里受一丁点儿委屈！”少棠双眼直盯着发呆萧逸，一字一句，语带威慑，“他倘若受丁点儿委屈，咱们就谁都甭混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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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0 P2 F$ H- V    少棠说完，拎包抬屁股走人，心里知道威胁到这程度已经够了，肯定不会再有下回，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搂着孟小北，手指捏住小北后颈小窝窝，攥住脖子，像是对周围人明明白白昭示，他对他儿子毋庸置疑所有权和保护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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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0 Z" y3 l% X6 J& ^, ~. ]2 z    孟小北被捏出来，垂着头像个被当场擒获现行犯。他从某人手劲儿就能感觉到，他干爹不是对他温存、不是宠幸他小脖窝，这就是想要发泄捏人了。

    少棠沉着脸大步走公园里，突然停住脚，回头，发现后面还跟一尾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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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微微一点头：“亮亮，今儿麻烦你了。”

& w: ~/ \4 q/ r0 C0 N, ^, X3 L    祁亮忙摆手：“哦，不麻烦不麻烦。”

    少棠用眼神示意：你可以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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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很没眼力价，站着不动，还等着八卦孟小北那张小黄图呢，他都没仔细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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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H2 y. v) H& D$ i7 t    少棠嘴角微耸，面无表情道：“亮亮，你从哪来回哪去，这儿没你事了。”

9 Y; t/ A% b& C. y* W- ]    祁亮悄悄对孟小北一吐舌头，迅速圆润地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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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并未带儿子立即离开公园，那天下午团结湖水上租了一条鸭子船，两人踩着大鸭子离开码头，湖面缓缓推波破浪，眼前湖光山色荡漾，郁闷心情随着水波纹慢慢荡开去。

" b8 N1 r. c- G( B  k+ q) E+ t    孟小北害臊，不好意思说话，男孩都有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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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 R* q8 g( ]0 E# C  N    少棠伸开膀子搂住儿子，捏着肩，突然一把将孟小北抱进怀里，抱得紧紧，憋了一肚子怨望一身力气，这时候一股脑撒孟小北身上！他有力胳膊夹紧，把儿子脖子卡怀中。孟小北“啊”得叫出一声，迅速涨红脸，呼吸急促，粗喘着，瞪着黑豆似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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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脑门压住孟小北，低声一句一句质问：“不告诉我？瞒着？”

$ y% H. _8 d0 M6 }. s/ j  B    孟小北低头：“嗯。4xsbsp;   少棠真是又气又窘又想笑，狠命勒着孟小北脖子揉乱头发，“你傻不傻啊，你说你傻不傻……”

' m3 M7 e: c% T    他不用问他儿子画什么，他一眼就看出来，健壮肌肉裸/合身躯抖动出是这些年隐忍未发欲/望，压抑两人心里真实渴望。萧老师说过许多话言犹耳，深刻刺痛他心，让他难过极了。他是个父亲！他也多么想让他大宝贝儿将来能像社会上普通正常人那样，光明正大，一表人才，一生幸福美满。哪个做爹，会想要亲手毁了自己孩子，会想让儿子将来就蹲男厕所、澡堂子、社会犄角旮旯阴暗肮脏角落，去尝试那种永远见不得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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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_$ `7 M3 C& P0 \& Z    两人鼻息互相纠缠，压抑得要窒息，什么都没有表露，彼此深重纠结眼光却好像什么都说出来。

    少棠用狠辣眼神盯着孟小北，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打量了两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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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9 I! N0 ~* \: D5 M    孟小北被盯得浑身都毛了，干爹尤其盯住他腰以下裤裆位置，审视许久。

    孟小北耷拉着眼求饶：“哎呦你别看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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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0 u+ u" b: T5 i6 ~    少棠眼神很凶：“怕我看？那你让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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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咧嘴苦笑：“你眼神太可怕了，看得我小鸟都飞了，蛋都被你看化了！”

: [" \2 d* `0 o    俩人“噗”得同时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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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真有这冲动把小北裤子扒开好好捋捋，扔到湖里洗涮干净。他气得狠命揉搓孟小北头发，捏脸，把小北一张瘦长脸挤成大包子仍不解气，后眼对眼低声道：“你知道么，亮亮刚跟我说时候，我以为你让姓萧那个流氓怎么着了，我以为，你被那个人给……就为了你，我杀人心都有了。”

    小北：“……”

/ D6 F, [4 a* y* T8 r    有句大实话少棠没说出口，见面一看姓萧就是个号，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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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 t% P( Q    少棠盯着孟小北眼，嗓音粗哑：“要是有人真敢‘动’你，我就敢‘动’他。别逼你干爹将来有一天拿刀出去砍人，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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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 H# B6 w( J, E: G/ b    后来他仍不放心，让孟小北把兜里那张小黄图拿出来，撕成碎片，撒到湖水里去……同样错不犯第二次，人不能同一件事上吃两次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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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9 l9 V& ?: I8 i; p    很，两周以后，孟奶奶一个电话特高兴地把少棠叫家去：北北被学校录取了，高中还念朝阳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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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人自然是特别高兴，老太太与几个姑姑围一桌吃饭，给大侄子庆祝，都没想到孟小北高中还能上区重点，这借读费赞助费终究没有白交。

8 H! s/ u0 F: G    少棠饭桌上问了一句：“亮亮考上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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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说：“丫哪也没考上，但是他高中还这学校念，而且肯定还跟我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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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不解地问：“同班这事儿，凭你两个都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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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 |# z& d9 m2 t    孟小北“啐”了一句：“他想上哪个班还不是由他挑，他肯定愿意赖着我呗。”

0 e( k- z: s" m' d( e1 V    他们学校建起一间独栋图书馆兼教学演示厅，装潢相当阔气高档，祁亮他爸捐钱了，这就是一大笔可观“赞助费”，足够让祁亮这学校再混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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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自豪她大孙子：“还是咱家碑碑厉害！咱家没钱，就没有给过学校多余钱，碑碑还是能念这个学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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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8 P+ y0 [( w1 ]3 o/ [9 C    孟奶奶转脸又问少棠：“景景上哪个学校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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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说：“肯定还他们西沟，他们厂就一所中学，没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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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M% v3 m+ h/ v6 Y5 L    孟奶奶夹菜没有说话，内心却有深切攀比心理，俺碑碑总之比景景念书好、有出息，这样俺就放心了，碑碑绝不能比另一个混得差了。

" V, u$ X* J! l    少棠白了孟小北一眼，心里也不是滋味，哼道：“你们那位年级组长帮你争取名额吧？没有他帮你说话你考分能留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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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埋头喝小米粥，嘬嘬嘬。

7 g6 Y6 ]- V* \5 ~+ _5 }    少棠问：“他还帮你找了一个美院老师，你还真跟他去？！”

    孟小北瞅了他干爹一眼，也委屈，低声道：“那我……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样么……难不成我拒绝说我不要他帮忙？！”

    少棠盯着孟小北：“他还你们学校继续教书？他不准备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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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 K7 [3 E( h7 u( i    孟小北看出他干爹找茬泄火呢，这是要发脾气啊，于是低头喝粥，心虚不敢吭声。少棠牙齿“嘎嘣”一声，把木头筷子锉掉一层木坯子，把舌头还给戳了！他冷着脸，那滋味就好像他家大宝贝儿被人做了交易，用后来术语，明明就是被人“潜规则”了，还忒么挺得意！

; L7 P/ h5 n6 N$ R+ C    孟家其他人当时都没听明白，这爷俩别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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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事只有少棠小北两人心里清楚。少棠生一肚子怨气，记仇，人年纪大了，怎么好像心眼儿愈发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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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U. P* W: w5 A7 S+ f    暑期，炎热八月，大宝贝儿度过十六岁生日。

    少棠很仗义，也很让孟小北有面子，开车带着小北祁亮申大伟三人，去到远郊区密云附近一处疗养院，“度假”，说白了就是去玩儿。

. @+ ~" y: D& c7 n& Q    车子开上盘山路，转过巍峨群山峻岭，驶入这处世外桃源。这间疗养院世面，就连祁亮这半个富二代都没见过，这等于是军区首长老干部每年避暑疗养俱乐部，毗邻密云水库，掩映碧绿山谷中，背山靠水，漫山夏花盛开，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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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0 N# `! o; E& w    这地方不卖门票，一般人不会知晓门牌号码。少棠从玉泉路大院开出一辆军牌吉普，载着几个孩子。进大铁门时，向站岗武警出示特殊证件，登记车牌。

- ]) {7 }+ J1 {5 y- `& f( g    俱乐部内设施一应俱全，小剧场、电影院、游泳池、医疗所、宾馆，宾馆阳台望下去就是一处滨水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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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仨孩子拎着各自行李，跟少棠屁股后头。少棠每到夏天短袖衬衫裹身，左腕就露出彩绳手链，十分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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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 x4 v6 ?7 ]    孟小北溜到他小爹身旁，拍马屁道：“谢谢干爹带我们出来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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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Q6 d/ J( I6 N5 ?    少棠沉沉地“哼”了一嗓子。

. o* }. {0 C6 b1 e! u7 M    孟小北不好意思地笑：“你不生我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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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嘴角微耸：“儿子再混蛋，不也是我儿子么。”

8 k  H$ X& Y4 A$ }/ X) d    孟小北咧嘴乐：“干爹再生气，那不还是我小爹么！没事儿生什么气，怪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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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走路时腰腿姿态一看就是当兵，一身硬汉阳刚气质，只有左腕几道丝线，是这人身上唯一一处阴柔。男孩子编出来手链，不是值钱玩意儿，却透着别样心思。

9 c1 i4 C% ?5 d; ?5 X# j. m    孟小北不怕死地说：“这地方真美啊，早知道叫上咱们班孙媛媛一起，是吧，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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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扭脸盯住他，眼神射出冷光，孟小北扛着行李撒丫子跑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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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先前也问过少棠，很明事理：“干爹，你别给我过生日了，我以后每年过八月六号，或者八月八号，这两个日子还吉利生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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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说：“就正日子这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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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m5 E: @/ F    孟小北“小棉袄”说：“那我陪你去看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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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I; c  l' R$ a4 `    少棠说：“我这天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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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很平和地解释：“我爸他老人家，现也总这天去……人年纪大了，挺不容易，我也不能非要拦着不让他去祭拜，但我也不想碰见他，所以我就躲了，我干脆就换一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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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5 U) n, Q& z    “今天就是你生日，以后每年都给老子高高兴兴！”

    他们俱乐部餐厅内用饭，这里装修服务摆盘，与城里高级饭馆相比，也并不显档次品味。少棠对小北说：“尝尝这羊肉，不膻，特供给老干部，就这村里自产。这帮人自己种菜，外面都买不着这些。”

    孟小北说：“我就爱吃膻，没膻味儿能是羊肉吗？”

    少棠：“哼，你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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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眯眼一乐：“是肉我就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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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围一桌吃涮羊肉。传统大铜炉火锅，夏天满室白气蒸腾，吃得几人汗流浃背。半大小子饭量如牛，何况还有申大伟这个大胖子，孟小北是瘦子比胖子吃得还多。几个大小伙子足足扫荡了一个餐车。一个双层架子送餐小铝车停他们桌旁，他们一盘接一盘地拿过来涮吃，食物全部扫空，吃得痛畅……

    少棠从湖畔小码头弄了一条小船，从熟人那里借，铁皮带有遮阳顶篷，是老式简陋“游艇”，船帮上以红漆书写“青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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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开离岸边，自由自漂荡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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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0 W3 W+ s: j! E7 f43    几人船上都撒野了，都光着脊梁，穿大裤衩子，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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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8 \7 p( |( w6 i; ~    祁亮一脱上衣，细瘦还有些微鸡胸后遗症小身板露出来，孟小北大笑：“小白鸡！！！”

6 g0 u" D& n4 m0 R9 F& r3 ^* I8 A7 l    祁亮粗野地骂道：“滚你鸡/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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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1 B- ?, o' ~( d# t# r( W    孟小北说：“亮亮你就是一个女人！你投错胎了！”

    祁亮低头看自己身体，两手扯住自个儿胸口处两粒小红点，故意揪了揪：“靠，我又没长那两个玩意儿，我哪像女人啦？！”

7 X2 i, j6 ^  Z, X    申大伟脱了衣服一身肥膘，身形伟岸富态，尤其那个肚子，打小就有老板相儿。

  Q2 c3 G, a; x# _/ E    申大伟甲板上迈步一走，孟小北嚷：“嗳妈，你丫太沉了，船都上下晃了！”

    申大伟走到靠左侧船舷捡缆绳，另外仨人稀里呼噜不约而同一齐滚向右侧，船体剧烈左右摇晃！少棠大笑：“不行啊大伟子，下回挪地方你得提前说，我们仨蹲另一边儿当秤砣帮你把船掰回来，不然咱们船要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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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敞着双腿，两肘后撑，悠闲坐船头甲板，远眺湖光山色，墨镜下目光幽深沉静。

    少棠是几人中肤色深一个，前胸后背都晒成漂亮黄铜色，阳光下光泽动人，与湖面金鳞波光混为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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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2 Z3 I( J& ?4 ^    孟小北不害臊地从身后搂住少棠脖子，大家一起玩闹，不用避嫌，可以堂而皇之占小爹皮肉上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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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8 |) U1 e1 c/ P" O    少棠身上肌肉结实，却又不过分威猛骇人，肚脐至大短裤裤腰之间，有一片性感毛发，微微打旋儿深入到裤裆深处。

    孟小北自己也长全乎了，他小爹面前自豪地袒/露胸膛小腹。两人并排敞腿坐着，带汗毛小腿若有若无撩蹭。

7 S4 i* R. f# W; `3 b    孟小北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抽风了，也伸手去捏少棠胸口暗粉色乳/头，捏住了还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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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拿手挡，眼神一凛：臭小子你够了！！！……

3 t1 w1 ^* L7 A5 x9 b+ n! [2 b  X    孟小北捏完了崩溃般大笑，滚倒甲板上，笑得滚来滚去，屁股被/干爹狠踹了两脚。

    少棠脱掉大短裤，只穿贴身内裤，钻过栏杆，身体贴着船舷下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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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 p4 h. U; h4 T    少棠临下去时叮嘱船上那仨孩子：“我下去游一会儿，你们仨人上面，不许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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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9 M/ O7 k3 y& z& B    孟小北说：“我也下去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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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O6 A$ ^    少棠：“这是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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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S* O+ p2 ^, B, z    祁亮申大伟肯定是不敢下，但孟小北敢。从小西沟那条渭河支流里泡大野孩子，学校里上游泳课他也是很能游，轻轻松松划个一千米没有问题。

    少棠没留神，一转脸再看船上，就剩俩人了！孟小北像一条光溜鱼，一个猛子扎进水，大头朝下，扑通一声，水上涌出一丛雪白泡沫，水花将人吞没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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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嗳你！！！……”

    孟小北扎进水里，足足有好几秒钟，半天没有浮上来，水面陷入平静。

4 M; }$ L$ O! J6 f+ s    亮亮和申大伟船上喊：“孟小北，干嘛呢，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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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

    少棠：“小北！！！”

' x& b& Q! j& F- b( d; s+ S    少棠脸色突然一变，急了，也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孟小北下去方向潜游过去，想去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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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少棠这角度看不清，吓坏了！事实上，祁亮他们蹲船舷边，阳光穿透一层浅绿色幽深水体，能隐约看到孟小北四肢轻轻划动，推拒着水流，以半蹲姿势悬浮水中，一缕柔软发丝漂到水面。

; y- G6 [. f! x% ^2 u( z0 M    少棠潜水游向孟小北，大睁着眼寻觅，水中看到他北北，向他张开双臂。

    孟小北水中也睁着眼，两人身体漂荡如梦如幻淡绿色浅水层中，头顶阳光洒下点点金光。

6 J4 U, ?7 x' N: I1 K' r& f    孟小北是笑着，眉眼间每一丝表情都如此开心、畅，嘴角翘起。他身体舒展，两条光滑修长腿放纵似顺水漂着，发丝自由自地帅气地浮起来，露出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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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1 o6 r: ^6 y" L6 S* M    水中少年，飘逸动人。

# q) K# B' }6 w" _( g, p  m& M    少棠向小北游过来，距离一尺地方骤然停住，两人咫尺之间，互相就那样深深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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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 b8 W' U3 P8 k/ ~' R    流光仿佛耳畔匆匆溜走，四周寂静无声，胸口微微起伏振颤，似乎听得到彼此有力心跳。

0 H! o$ T$ r  Q+ ?' l* X& l    少棠也笑了。水下明明浑浊，孟小北却认为自己好像看到少棠嘴角小痦子微微颤抖。少棠内裤贴体，水下透出皮肉颜色，孟小北觉着干爹那条小裤衩下一秒就要被水流卷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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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手臂划水，少棠向他缓缓靠近，两人指间轻轻黏上，互相捏住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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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B7 ]9 G+ V/ z) K( F" V/ e    那一刻，多么希望全世界就只剩他们两个；那一眼，仿佛就注定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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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k/ n3 a8 |( e4 |3 X 第44章 亲人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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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 D$ t4 ]4 j6 t0 [2 }( e% H    第四十四章亲人重聚

& i3 I3 ^! y- X/ ?4 P) O    几人密云疗养院痛玩儿了三天,每人都晒黑一层。孟小北本来就瘦,显黑,后脖子像个炭球。申大伟晒成个大黑胖子。祁亮脑门晒爆皮了,露出红肉，十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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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X2 R- A: R0 G    只有少棠还能看，胸口和手臂是很匀称深小麦色，孟小北觉着那是上好燕京啤酒色,带着浓郁麦香泡沫，颜色就爽辣可口。

' S2 {& u1 U- j3 }; ?. ^, S, e% d    随后几天,少棠还带小北和祁亮去一趟协和医院。暑假闲得没事，俩孩子又都没有其他大人管,少棠就是孩子王。

    祁亮一路走一路抱怨：“孟小北就是你有手气脚气,手上长得都是什么！都传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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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2 y# w2 N4 a7 i    孟小北怒道：“这不是脚气！我也不知道这长得什么,遗传，我爸我爷爷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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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P" {; X5 J8 |    本来是带两个小子看皮科专家号，少棠从挂号处出来，手里捏好几张小白条小粉条，对儿子说：“小北我又顺手给你挂了一张男科，要不然你连那个也看了吧？省得我这也老不放心。”

    孟小北惊恐抱头大叫：“我/操/我不去！！！老子他妈坚决不去看那个！！！”

: j  r% z4 H  K3 M0 ^  e/ U    祁亮欢呼大笑，手里要是有花就撒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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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 [; M    孟小北手上只是普通湿疹，有遗传基因，不易根治，但对身体无大碍。

* s) h% u; L& [" Z$ l3 M    医生说：“湿疹不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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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斜眼一瞟祁亮：“听见了没，不传染。”

    祁亮撅嘴：“那我手上是怎么回事！咱俩是双胞胎么？！”

7 f  n- s% N+ Q4 E    然后少棠一马当先，率领俩孩子上楼往男性/病科室去了。走到一半，孟小北停脚扭头就跑“我不去我不去啊啊啊”随即又被少棠薅着脖领子扥回来，夹胳肢窝下，拎进诊室。

8 E( d$ t9 b$ J) h2 s0 e0 J    少棠纯粹是过分关心他家大宝贝儿，因此才想全面彻底检查，做家长都这个心态，恨不得没事也要找一个名头为儿子花钱出力。而且他这次留个心眼儿，站诊室里盯着那男大夫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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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H2 M. J: Z- \" N( T2 Q6 G, l    孟小北被扒开裤子时候咬着嘴唇，紧闭双眼，表示强烈愤慨与不情愿。他确实只愿意让他干爹瞧他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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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瞅了两眼就把孟小北轰下床：“这不是长得挺好嘛，你儿子什么毛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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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大夫是个话唠，絮絮叨叨：“小孩子，也不是所有小孩子都需要割包/皮！那是某些非洲部落，很落后习惯，男孩生出来都要搞什么‘割礼’。我这里病人多着排大队，没毛病以后不要来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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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怒视他小爹，你个非洲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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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k  }% T    少棠可放心了，儿子长得好着呢。

    祁亮探头探脑进来，想偷看孟小北体检。

    少棠一招呼，亮亮你过来，老子做主了，顺便都查了。孟小北直接把祁亮三下五除二按到检查床上，短裤扒到膝盖处。

    终，这天检查结果有意思了，孟小北一分钟就被大夫打发滚蛋，祁亮被检查了二十分钟，中途少棠还跑下楼去补了一个号。他们这趟组团来查男科，来检查没毛病，陪同来检查有毛病。

7 x; @) R* \1 Y0 X  c    祁亮从诊室出来时候两手捂脸，干脆伏孟小北后肩膀上，哭丧个脸哼哼：“我靠我靠我靠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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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幸灾乐祸大笑：“亮亮，你这么多年撒尿时候都不觉得那里包得别扭难受吗！你蠢不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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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咬牙切齿：“为什么要割，为什么要割，我才不要呢，我又不痛！”

    孟小北对亮亮咬耳朵：“我干爹说了，以后等你长大，跟女人那个啥时候，不舒服，而且容易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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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骂道：“我靠我不想跟女那个啥了，老子明明活得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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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搂着亮亮穿过楼道，祁亮蒙头捂脸不敢见人，说这科室来来往往男人都你妈是乱搞得性/病。

    孟小北一路嘲个不停：“割，还是不割，这是个多么深奥问题啊。”

( ^2 b) x# i% m+ G7 d    “一刀就能解决问题，让你从今往后人生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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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割了吧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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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G- Z- M. {* d& ]    祁亮就是个从小没人管小野孩子，整天浪外面，青春期男孩各种问题都可能发生，父母不待见，也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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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V: |; g( L8 ]3 d1 T/ J4 h    少棠是爱屋及乌，亮亮就好比是他大侄子。他做主掏钱替祁亮预约了小手术，又带孩子来了一趟。手术本身十分简单，二十分钟搞定一生性福，亮亮当时就让少棠和孟小北一左一右护驾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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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8 n, Y7 S  k. t    祁亮大裤衩里面包着个类似防护罩东西，兜着屁股就不会走道了似，两脚乱扭，一路哼唧娇喘。孟小北笑话对方，“不过就是割了半寸长一圈儿皮，你这样子是把鸡/鸡都割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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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7 f3 J) O1 L, [8 j/ i    孟小北祁亮家住了几天，号称是照顾哥们儿，其实就是混祁亮家瞎玩儿。每天睡到中午起，夜里不睡熬夜看漫画书和打牌。

    孟小北每天还帮祁亮涂个消炎清淤药膏，化解水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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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倒是不介意被孟小北看光，撩开裤衩，仰躺着敞开大腿等孟小北伺候。

3 ?$ W9 }  m; x3 m. b- _    孟小北指着祁亮鸟：“嗳，你别自己'起来'啊，你勃/起会疼！”

    祁亮说：“我也没想起来啊，你一碰我，那我肯定会有反应啊！”

    孟小北警觉地问：“我碰你你凭什么就有反应？你这么流氓？”

    祁亮喊冤道：“我靠，就算是一个小塑料棒棒那样拨弄我，我鸟也会有反应啊！它是活，哪天对抚摸都没有反应它就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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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之间感情，就是一对竹马。孟小北因为已经起了那方面心思，有时也会琢磨他和祁亮。他觉着，倘若自幼没有能够认识小爹，他可能会喜欢上亮亮，日久生情么，至少亮亮长得确实很靓仔，细皮嫩肉，北爷瞧着赏心悦目。然而转念又一想，倘若这辈子不能够认识少棠……那一定是终生遗憾。任何人都比不过干爹他心目中神一样地位，那就是个完美偶像。

    祁亮嘬着冰棍，低头看孟小北抹药，说：“孟小北你对我真体贴，老子都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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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w) M* c2 o! g+ ^    孟小北哼道：“可惜了，我没爱上你。”

/ H' i1 [& \4 T# f    祁亮眯眼一乐：“你爱你小爹吧？”

  p% f4 E, y- c% j  K. j    孟小北脸一僵，垂眼做事不讲话。

    十六岁男孩，懂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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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不懂，也有眼睛会看，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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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说：“孟小北你要是个姑娘，嫁给你干爹算了。他都三十了竟然也不结婚，你丫都十六了竟然还没交过女朋友，咱学校好几个女生喜欢你，她们还找我说过呢，让我帮忙跟你套近乎。”

    “你跟你干爹俩人一块儿，看着特和谐，比你跟哪个女生都般配，真。”

    孟小北顺势掐祁亮大腿根儿，作为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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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6 B9 ?6 Y; H# j    祁亮胡乱嚷嚷：“哎呦哎呦喂！耍流氓啦！！！……”

6 N" w. r( z- U, ~$ C0 t% c) [    连祁亮都看出来，干爹明明也心里有数，孟小北心想，自己倘若表现得再明显些，他爷爷奶奶他爸他姑将来都要瞧出来了。

    孟小北很享受与干爹现状态，那感觉，就好像默默地谈恋爱，保持两人之间不为人知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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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家电话响了，亮亮接完递给孟小北：“找你！你亲亲小爹爹呦！”

* P# v3 P9 w& W' m4 z  V* _) \    孟小北拿过听筒，用手捂着，还怕亮亮偷听了笑话他。他用特乖口吻说：“干爹，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我们家？”

    电话那头是贺少棠沉沉烟嗓：“现就你们家呢。”

    孟小北：“啊？那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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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略着急地道：“你赶紧回家，你爸你妈回来了，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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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哦。”

* m! ?# t5 F% d    少棠口气匆忙：“把你衣服穿好，利索点儿，你爸妈带孟小京回来，你当你爸面儿表现好些，知道吗！”

4 [0 B7 u1 S' K6 `    少棠没有多余嘱咐这一句。说句不好听，他现挺怕孟建民回来瞧儿子，他既担心孟小北家人面前表现不好，半大小子犯拧脾气招人烦，又不愿意看到孟建民嫌弃不待见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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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山那一家子都回来北京，三代同堂亲戚齐聚，孟家两间房顿时又显拥挤，且人多嘴杂，平添各种矛盾。

& v2 Y% C3 y" {    孟奶奶厨房边做饭边不停唠叨：“咱家这媳妇，也真是！儿子不带，饭也不做，孟小北才回来她看了有一眼没有？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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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他大姑说：“人家不是不管，好不容易回北京一趟，回娘家看她妈去。”

8 E8 C  M3 A9 Y* P2 B    但凡做婆婆，永远都对儿媳有一百个不满意，孟奶奶也不能免俗，瞪着眼睛说：“啐，回来赶剩么，他们不回来我就做四个人饭，这一回来我做八个人饭！她怎么不做？！”

    孩子他二姑冷眼道：“呵呵，您不是能干么，谁能干指使谁干呗。”

    孟奶奶道：“俺能干？养你们这群又懒又馋，呸，都滚蛋！”

    孟建民这一回脾气精神好了许多，大约是因为孟小京腿治好了，没落下残疾，而且他们西沟职工家属宿舍即将搬迁，这是大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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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那屋唠叨埋怨她媳妇闺女，孟建民这屋拉着少棠亲热聊天，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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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_! l, h! O: Q4 g+ P7 D2 z    又是多年未见，少棠一瞧，孟建民头发都花白了。

# a; Y* Z; G. x/ \! e3 [7 I    这人眉眼仍能看出当年英俊模样，眉毛浓黑，眼窝微凹，双眼漆黑有神，然而岁月不饶人，毕竟四十多岁人了。

    老哥俩互相捏捏肩拍拍后背，孟建民笑道：“少棠，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混呐？”

$ N/ D/ D$ w/ w9 l  ^- m( [    少棠装傻：“啊，混呢。”

    孟建民凑头笑道：“赶紧找个弟妹，踏实下心来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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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嘴角一耸：“嗯，我就是踏实不下心，别毁人家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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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随后就跟少棠讲述他们西沟兵工厂有史以来第二次工人“暴动”激烈盛况。岐山三座军工企业家属大院一年内陆续迁往西安，而这一成果，是全长工人集体斗争争取到福利。

( _: t6 u6 O5 s( {3 y' `    山沟里苦熬二十年当年热血青年们，如今已全部人到中年，拖家带口，两鬓飞花。这一代人青春如夏花般凋零七十年代，唯一希冀就是能把孩子送出去。即使不能回京，也一定要上到西安，绝不能屈山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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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正赶上军/委国防科工委部级领导下到三线单位视察工作。据说，领导下基层走访前一天晚上，工人“起义”拿下了厂办和工会，有老职工中间发动组织。然后，工人代表兵分两路，一路迎着领导考察团，宝鸡市内拉开横幅堵宾馆门口，与上面部委领导进行谈判！另一路，大波工人携带家属，拦截了宝鸡至西安某段铁路线，静坐铁轨上，威胁如果当天谈不下来，就集体卧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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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Z# S' r* i" y7 i2 v    这是走投无路，这就是要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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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鸡至西安铁路瘫痪五个小时，不能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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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4 `/ d) k2 Z2 I! n2 `" F. |    孟建民说，他当时脑袋上也缠着白布条子，穿一身藏蓝色旧工作服，和所有老同事一起，铁轨上坐了五个小时。二十年人生多艰，把老爷们儿都逼成一群泼妇。

    终谈判胜利了，上面领导也同情体恤三线职工，这么多年艰苦奋斗为社会主义建设燃烧生命做出巨大贡献，不能付出了青春再牺牲掉子女。领导拍板点了头，兵工厂家属大院年内全部迁至西安，让职工子女将来能够西安上小学中学。厂房因为需要大面积占地，西安城里买不下那么大块地，厂子仍留西沟，每周有班车往返西安岐山之间，送职工进山上班。

. Q, c1 d/ |7 |7 Y    因此，孟小京将来，就能西安上高中了，平时也住西安宿舍大院里。

2 K+ m0 Q5 U4 E% F" s- U8 ^    孟建民一家日子过得舒心，少棠心里就踏实了，俩人高高兴兴喝酒。这老哥俩本质上没有矛盾，有矛盾也都是让各自养儿子造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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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厨房里说：“原来以为景景成绩能比咱们碑碑强，结果还没有考上重点呢，去了西安，也不能念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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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说：“何必非要念重点，您放宽心，能去西安这就不错了。”

$ Q; x1 V9 m# O6 r% T9 P    孟奶奶大声嘀咕：“还是咱们碑碑考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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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I7 T3 a. p5 |3 O    大姑小声提醒：“您别这样，那是因为孟小北有额外加分，所以才高那么几分……”

    孟奶奶白了闺女一眼：“那不是咱碑碑自己挣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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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u, C' x) s* T1 e( U! Y& j6 ~  W    他大姑懒得跟老太太争：“是是是！您大孙子好！……我也觉得还是孟小北性格好，没什么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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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h0 q/ Q7 q$ i$ }. J    孟奶奶又说：“你看孟小京，才来住两天，就把碑碑那辆高级山地车骑跑了耍了两天！他爷爷旧车他怎么不骑？怎么就非要骑碑碑车呢！”

    这一大家子，若论偏心眼子，孟奶奶若认第二，绝没人敢认第一，少棠都自感不如。孟奶奶就疼自己养大宝贝孙子，隔辈人是真溺爱。

  f. k; z% m5 G& d7 h    那辆山地车颜色耀眼，车体是时髦帅气荧黄色。当然，也是孟小北牛掰干爹从哪个朋友那里弄来。大街上跑得大部分仍是凤凰飞鸽黑色绿色老款自行车，能骑得起山地车人凤毛麟角，跑出街可拉风了！难怪孟小京见了羡慕，也很想要……

; ~' w; O: j6 D/ b; F: w8 J    孟小北都还没说，不准他弟骑他宝车。

    然而他与他弟一打照面，那感觉，与上次加不同——孟小京也长大了。

    十六岁孟小京，毫不夸张地说，就是百里挑一帅哥，英俊少年。孟小北一瞅，就心里“我靠”了一句，孟小京把他们学校初中部校草祁亮都比下去了！孟小京如果搁他们朝阳一中，一定是全校风云人物，有一个连女生追吧？

& M) |& M* t" O3 Q5 X9 N    孟小京不算很白，肤色也像蒙了一层柔和啤酒泡沫，一笑右脸露出一颗酒窝。头型是当年流行四六开分头，就是照着小旋风林志颖发型打理。孟小京他们西沟，就号称“小林志颖”。他照相馆照过一张大头黑白艺术照，挂家里，所有去他们家人第一眼都以为，那墙上挂是林志颖海报，其实那是孟小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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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S8 a) p2 i: e& O& {! B 第45章 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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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Y. u% y  N. e+ I' ^7 N# u    第四十五章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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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俩见面,点点头，也没话。半大男孩感情性格逐渐成熟,正是与男女朋友要好与生人产生距离年纪，即便血缘上是嫡亲兄弟，多年不一起生活,猛一见面都不好认，俩人偏偏长得很不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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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是文化衫大短裤趿拉板儿打扮,不修边幅，瞟一眼孟小京紧身长裤和皮凉鞋：“你还挺时髦。”

    孟小京：“我自己买,你平时逛商店买衣服吗？”

    “我不爱逛。”孟小北耸肩，问,“你平时那边都玩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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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9 w0 G1 I2 e+ R+ i    孟小京说：“游泳,看电影,打游戏。”

    孟小北：“哦……都差不多。”

    然后又没话可说了，孟小北掏兜摸烟，递给他弟一根烟：“你抽烟吗？”

% v5 d' v1 d9 S( e2 z, l    孟小京平时也瞒着他爸偷偷抽烟。于是哥俩门洞里并排靠着，分享烟瘾，算是唯一一项无需语言交流情感投入就能一起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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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Y0 k% U% E. W6 e- N5 x! a    “北哥，带我们出去玩儿！”表弟嚷道。

    “成，走。”孟小北小眼一眯，有人跟定他，他心里挺得意。

2 c# \' e+ j  n6 T' u9 `    家里几个表弟表妹都是北哥死忠，唯孟小北马首是瞻，跟孟小京就完全不熟，认生，不带孟小京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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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孟小京也好像从来没喊过“北哥”，感情没那么近，肉麻话说不出口。他俩从来就是互相直呼全名……

    孟小北带弟弟妹妹大院露天球桌上打台球。

/ S# r2 |( i* x) R7 p0 p% _9 q: V    孟小京就院子里骑那辆山地车。他玩儿得兴起，屁股离开车座，双脚站立脚蹬上，用脚踝力量把车子整个抬起来，一蹦一蹦地连跳，耍个车技。帅哥配洋车，车和人看起来很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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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P+ k) w/ p- s6 v' r. }    结果没成想，咔嚓一下，那车一只脚蹬子裂开，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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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d3 s0 m" u    孟小京一愣，不好意思道：“孟小北，你车脚蹬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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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皱眉：“嗳妈，你干什么了？我骑半年都没骑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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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7 x  j) F" y2 Z8 }+ b1 [2 ]    以孟小北平时性格，男孩子嘛，他并不会跟他弟计较一辆自行车，多大个事儿啊？然而孟奶奶从楼上窗口瞧见，顿时就火大，隔着纱窗说：“你们瞅！你们说说！”

# \1 Z: {, g3 G! W' [    “俺说不让那孩子骑，结果真就把碑碑车骑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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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京就这样儿，碑碑有什么好东西，他都非要拿去！碑碑那块特好手表，他也拿走现就戴着呢！”

    孟建民一旁劝道：“咳，人家哥俩分享个玩意儿，孟小北都没说什么，您何必上火？您看我都不插嘴管他们兄弟之间事。”

# ^8 E5 F# N  V0 P; @8 L9 j$ S    孟奶奶就是不高兴，老太太脾气可暴了：“是，孟小京是你儿子，孟小北不是？你当然不管！”

8 L7 V: l+ D( D% r    孟建民：“……两个都是我。”

( M# `9 |+ m7 q/ U7 Y* X6 G    少棠不敢搀和老太太跟儿子家务事。他直接两步奔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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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下楼，是给那不省心哥俩修车。

    孟小北蹲着拨弄脚蹬子，孟小京一旁看。孟小北问：“这还能修吗？”

8 B( b4 u* j& D% @9 @+ y. L# ]( B    少棠拿来改锥扳手几样工具，脱掉衬衫，干活儿架势，埋头动手拆卸零件。轴承松脱掉下来了，重拧上，但是脚蹬子那块胶皮开裂，粘不会来，只能换。少棠后来是到二厂修车铺买了一只胶皮脚蹬，替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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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为这事后来唠叨了好几天：碑碑山地车是名牌呢，换个破脚蹬子上去，左右脚就不配套了它就不原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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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2 v0 o3 v" N5 a& N    孟建民私底下提醒孟小京：别乱动你哥东西，别给弄坏，对你少棠叔叔嘴甜客气些，当初为了给你治腿，少棠出了多大力，你记着这份恩。

    孟小京对贺少棠确实嘴很甜，很会来事儿。少棠蹲地上修车工夫，两人交谈。

, A, z; t0 [) ~) @$ d0 x    孟小京问：“少棠叔叔，这车贵吗，您买多少钱？”

    少棠说：“挺贵，我托人买给我折扣，七百块钱。”

    孟小京抿嘴笑道：“真挺贵……不过骑着真带劲，好车就是不一样，下学期我也攒钱买一辆！”

    少棠问：“你压岁钱能攒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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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 c& w- H% I; ^    孟小京说：“我平时出去打工挣零花钱。”

    少棠挑眉问：“你小子还打工？你能干什么？”

8 ^) ?- ?0 Q" V/ ^8 I    孟小京一笑露出酒窝，略带得意神情：“我什么都能干，您别小瞧我！我大卖场做售货，推销，我帮人看摊儿，我还卖电视机呢！”

    少棠：“你这不是童工么？”

& r3 k# L; c- V$ ~$ ]    孟小京说：“我们县里那个大卖场被私人老板承包了，不管你童工不童工，按业绩算钱。我卖电视机卖电风扇卖得可好了，暑假一个月我卖出去一百多台电风扇，我还有回头客呢他们都来找我买！下次您回宝鸡，到我们店里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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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是真没想到，佩服得点头，顺手揉一把孟小京头发：“可以啊，小子，你站柜台推销家电业绩肯定好，你长得就比别人俊呗，大姑娘小媳妇都找你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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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京乐了，眼角笑出很帅笑纹，少棠还真说对了，大姑娘小媳妇回头客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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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 h  A7 }- E4 B  {: w    这回轮到孟小北傻乎乎站一旁，瞟着孟小京与他干爹聊得热乎，多少年没见过面，聊十分钟就成熟人了！孟小京相貌实太讨喜，谁看着能不喜欢？孟小京只要一来，孟小北自个儿不用照镜子都立刻生出某种自惭形秽悲壮感。他就是一个参照物，一对比就让所有人看出孟小京是怎么把父母二人全部优点继承下来然后把缺点都留给他了，把他牺牲掉。

    孟小北很没意思地说：“你们聊，我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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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脾气犯了，他沉着脸掉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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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6 h9 |; ?: M+ A0 l, d4 `3 q1 M" e    少棠看着孟小北背影，想叫住大宝贝儿哄哄，周围人太多又不方便哄这个犟脾气。他与孟小京聊天夸对方两句，这是客套。他心里当然偏向北北，只是孟小北这熊孩子就是不懂事，总爱吃小醋。

    楼上家里面，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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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说：“孟小京那孩子，确实长得好看，男孩子长成这样，将来发展绝不会差，别看他是从西沟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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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T- v) V, n! X* k8 [/ g    孟奶奶不爽：“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 d6 U( d, _; A  f0 h9 @    二姑道：“又会来事儿，你看他专找少棠说话，是不是想管少棠要一辆自行车啊？”

    孟奶奶说：“刚才又有个男生往楼下打电话过来找他！他才来几天，有人往这儿打电话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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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A9 d  G/ c% K) K" B- v    大姑问：“谁找他？”

) O$ s2 Q9 j9 o, \$ O: ^    孟奶奶说：“说是朋友，北京朋友！他哪来北京朋友呢？还说要开着车来接他！外面净交些有钱朋友……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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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b, F1 v" F. V    小姑蔫儿唧唧地旁听了半天，忍不住小声搭茬：“小哥俩人家自己都没找事儿，咱大人就别，就别，别搀和什么了……”

    孟小北面无表情从走廊里走过，其实都听见了。

7 S6 O8 S: r" K8 C+ Q    别看他与他小姑某项重大感情问题上处于势不两立严峻立场，孟小北不得不承认，家里面，就他小姑脾气性格通情达理，又温柔随和。小姑除了对他干爹抱有“图谋不轨”心思这么多年死不悔悟，其他方面都是个好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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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 s# b0 k  J1 p( O    二姑说：“咱家这俩大侄子啊，假如当初是孟小京送来北京，你说现长成什么样？这孩子也挺有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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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连忙说：“你现就不要说当初了，已经没有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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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8 c9 ?: `    二姑扯嗓门感叹道：“所以说啊，孟小北你就知足吧！以后别老跟你爸闹别扭，你就比你弟早出生十分钟步步都迈你弟前头，决定你终身！！”

: t$ I1 ?/ C  Q1 A5 Q    孟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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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2 v7 K    孟小北顿住脚步，屋里连转三圈儿，一脚狠狠踢电视柜上，拖鞋飞上了电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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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k  n1 L& C# A    他真不舒服了，眼底爆出红潮。他如今心态，既不愿意听人说他爸他妈不管他不要他了，又听不得别人说他爸偏疼他了他把他弟前程挡了，就是这么别扭和矛盾。

    说到底还是敏感自卑不自信，少年人心缺乏对周遭安全感。家人每一次他面前出现他都焦躁、不安，甚至从心底里抗拒。他父母弟弟与他每一次团聚，都像是剥离暗处伤痛，提醒他他这些年都失去了什么、又亏欠了多少人！成长道路上各种变故挫折，加之多年亲情隔膜疏离，感情上又有求而不得憋闷委屈，让孟小北这一天脾气暴躁，简直像一头爆发公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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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脸色一变，迅即再次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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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  n; a) C7 P% x    少棠偶然说了一句，你哥都学会开车了，我拿我们部队里车教给他，上手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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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京眼露羡慕，我们家都没有车，我也想找人学车，可是我爸自己就不会开，从来没开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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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I4 c( v7 k$ Z# o    少棠说，要不然……我教你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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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M1 i8 b# u2 j' W  R    孟小京连忙应道，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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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今天把队里那辆吉普开来了。那俩人于是就家属大院空场里开车。少棠还帮孟小京把安全带系上。孟小京若论胆量和动手动脚能力，比孟小北差不少，反应动作都慢，少棠就耐心给二侄子指导，指挥孟小京绕着大院空场转圈。

9 {& l+ n) N0 a" U2 r    隔着前挡风玻璃，孟小北看得模模糊糊，那两人凑头有说有笑，相处和谐。少棠嘴角叼颗烟，身体侧着够过去，一边说一边把住半边方向盘。孟小京脸上绽露出激动兴奋，男孩子都爱车，坐驾驶位上眉眼间气势威风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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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Y3 m! }3 g: \0 Z" D    孟小北之前学开车，也是这辆吉普，教车也是这个人。

* B% p9 e! E  g! \5 x3 N/ V    孟小北大步就上去了！

- [) y- t9 V' s; _+ b; T0 E    孟小京正踩油门想要起步走个直线，眼前突然蹿进人影。他脚下骤然慌乱，都不知道应该踩什么。少棠低声嚷了一句，“你刹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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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8 D7 [% Q# Y* I. T    少棠伸过去一脚，重重剁孟小京脚上，剁得还特别用力，死死地将刹车板踩住，同时迅速拉了手闸！因为惯性车里两人猛地往前一冲，脑门子差点儿撞上前挡风玻璃！

5 e8 g! F) m2 s# L) u    孟小京脸白了一下，攥着方向盘，脚背上火辣辣，被踩得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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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少棠吓坏了，头探出车窗暴吼：“小北你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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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Q  m6 a' _. P. T    孟小北眼底发红，几米开外盯着那俩人，就是想要找茬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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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5 Y" Q: {% u    少棠开门下车，大步走过来。楼上，孟建民探出窗子瞧见，也瞧出小火苗燃烧不良态势，这是怎么了？

    少棠低声道：“小北，别这么霸，我就是教你弟开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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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过去拉开车门：“孟小京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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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沉着脸，表情执拗，跩住他弟手腕，强迫孟小京跟他走，两人跑到车棚后面墙角没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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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C8 e& H, C3 {- `' O    孟小北下嘴唇咬出牙印，憋很久了，直截了当道：“孟小京，你以后能别缠着我小爹吗？”

: a* A  }, P/ u" b" f! ?9 s    孟小京眼睛慢慢瞪圆：“……我怎么缠他了呢？我就跟他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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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d* o3 a4 A7 T9 l    孟小北低吼道：“说几句话了？你一天跟他说，比我一个礼拜跟他说上话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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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C' u5 Q) @4 n    孟小京：“……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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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面无表情道：“你戴着我手表呢？你别跟我小爹一起，我把手表送你。”

    孟小京又是一愣，表情屈辱，默默地低头把腕子上那块高级手表摘了，递还：“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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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R* Y4 [3 x) [    孟小北把手表重戴好，表带压住左手腕上常年不摘彩色手链，他心里当作定情信物手链。

    孟小北计较一块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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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7 G! ~. t& O/ P    他会较真儿他那辆自行车脚蹬子坏没坏、是不是原装货？

0 T  w8 |/ f! R0 _3 Z1 A    他计较不是那些，他计较是心里那个人，他乎是自己一腔又痴又傻心愿会不会付诸东流究竟有没有人意他心里怎么想？！孟小京每一次出现，都会令他坐立不安危机四伏。他和父亲隔膜与母亲生疏这么多年感情上相依为命就剩下一个干爹，他拼命也要抓牢手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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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1 J: D5 P: W. S5 J3 W    孟小京观察孟小北表情脸色，说：“我知道你和干爹好，我又没有插足你们，你至于吗？”

8 o( i; f+ p# B, \* o) w" ~    孟小北说：“他是我干爹，又不是你干爹，你怎么可能插足？”

; ?3 g. E+ N5 u" Z3 M    孟小京：“……孟建民没有车，我西沟没机会学车，我就是想学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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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R, n9 b1 x. p# S5 {    孟小北霸道地反问：“咱二姑父也开面包车过来了，你怎么不跟你二姑父学车、你怎么不和二姑父说话？你让孟建民厂子里随便找谁借辆车教给你啊！你缠着我小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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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R) C3 `7 j% {    孟小京语塞，也咬住嘴角不说话，漂亮一双眼，慢慢地泛红……

6 O( c- j# T# v" n/ q6 k, E0 ~! l    后来马宝纯从娘家吃完饭回来，孟家老爷子老太太下楼招呼，好不容易全家人都齐全，多少年也赶不上一回，照一张全家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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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家一子四女，儿媳姑爷，再加上五个孙子外孙子，站到一起合影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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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9 ~# B$ X, Q' e0 B8 H4 p    长辈坐前排凳子，几个大老爷们儿站到后排，爷爷奶奶想抱着两个大孙子，让小北小京斜靠膝盖上。

' ]* T' l+ `, C- F' I1 `8 H! e5 |    孟小北耷拉着一双细长眼，眼含愠怒，嘴角紧闭，一丝笑模样也不给露，北爷爷不高兴呢。

7 q% P7 r& Y' i5 u6 p# r% h! ]" y    孟小京也撅着嘴，眼角曝露红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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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照相邻居伸手指挥：“嗳你们哥俩挨近点儿啊，嗳孟小北你也笑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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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低声道：“孟小京，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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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n$ d7 V    少棠从后面拍拍某人屁股，也着急：“小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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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t. Y# T/ Q: e7 p, O    孟小北一扭头，眼睛看向别处：“我不跟他挨着。”

    少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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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Z  a  W1 A& l    那天照相，场面一片哗然。孟小北故意起身站到他小爹身边，不动，爷爷奶奶拽都拽不过来。孟奶奶想抱外孙女过来，结果表弟表妹那几个臭孩子，心思都是与他们北哥一头，纷纷表忠心，嚷嚷“我们不跟小京哥挨着！”

    孟小京那时候，眼泪唰得一下就下来了。

    孟小京哭了，委屈难受极了，脸色通红，眼泪掉下来。多少年了，似乎家里也没有人问过他，你哥哥来北京，你留西沟，去一趟西安都这么难，你真心乐意吗，你心里怎么想……

    马宝纯吃惊道：“怎么了这是，你们哥俩干嘛啊？好不容易见一面你两个闹什么啊！”

    孟建民脸色也变了，当着全家人无比沮丧、尴尬：“孟小北你说你！……”

: l1 I+ B( m$ Q# e& |1 w7 T    多年后重聚照出一张全家福，结果就是孟小北愤怒扭开脸拒不看镜头，孟小京撅嘴默默流泪，极不和谐令人痛心一幕全部摄入镜头，留下永久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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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R6 O% w% I& n' `    两个爸爸，那天都十分火大，愤怒，暴躁。

0 i0 y  u# y% N, v& f* P    孟建民特心疼孟小京，想呲儿小北，然而终究没说出口，他不好意思骂孟小北，即便两个都是亲儿子。他心里亏欠老二，却也自知对不住老大，这些天偶尔找孟小北谈心皆是和颜悦色，哄着老大。感情远近亲疏已然无法扭转，那感觉就好像孟小京才是他亲儿子，孟小北如今已经像是别人儿子！别人儿子，自己打不得骂不得，说话都要客客气气小心翼翼端详孟小北脸色，知道他儿子正处中二青春期，知道儿子性格强且要面子，生怕老大对父母加疏远冷淡，哪还敢呵斥教训？

" s3 Q* d7 c4 T) X  {    孟建民不说孟小北，只能掉头批评孟小京：“把你哥自行车骑坏了，又动你少棠叔叔车，以后不要玩儿了！免得惹你哥不高兴。”

+ J0 X/ e' a) b    孟小京长大了好几年都没哭过，鼻子眼睛红得像兔子，梨花带雨，抽泣着也挺招人心疼。少年人心刻上抹不去伤痕，他知道北京这儿不是他家，西沟那个家才是永远属于他，他也只剩他亲生父母体己疼爱。

2 w0 E( c. b5 Y& v    贺少棠加愤怒，今天这场合尴尬恼火人就是他。

+ G( e6 H& W7 V6 f    “简直他妈有毛病。”

9 y; f# p1 [! d' w    “惯出来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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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少棠直接黑面，低声骂出来，孟小北这样闹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一句“惯出来臭毛病”，他也是真发火了。孟小北今天太不懂事、太不给他长脸了！芝麻大点儿家务事，亲兄弟之间没有个做哥哥样子，竟把孟小京给欺负哭了。尤其当着孟家一众亲戚长辈，当着孟建民马宝纯，让他这个外人很“坐蜡”！自家儿子缺乏教养，没有风度，又小气又蛮横又自私霸道，把别人儿子招惹了，毕竟哭是孟小京，他这干爹以后没法儿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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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2 D" H) g4 A    都是惯！

8 R) Q6 ~2 y1 Z9 j: V& S4 o4 C& `5 O    孟小北斜眼盯着他小爹，也像一头炸毛狮子，浑身张扬着不顺服刺。

    贺少棠指着他：“孟小北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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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u* J* G' }2 F% ?, o    “你欠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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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长这么大我没揍过你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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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咬着嘴唇：干爹你要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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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 ^6 V% O3 _4 |7 b$ L    少棠气得四下寻么，随手从地上拎起一根擀面杖粗木头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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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s4 [: C& _4 o, v    孟小北蓦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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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g9 S' |! p- m) }4 F5 a. i    少棠眼底被儿子逼出两汪血红，阴沉着脸，烟蒂牙缝里嚼烂，“噗”得吐掉，大步就走过来，那神情就是要出手打人！

    孟小北吃惊，委屈地“啊”得大叫了一声，眼里露出悲愤，随即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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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站住！……给老子回来！！！”

* a- R) c% a0 p% `    少棠拎着棍子，飞奔着一路撵他儿子。小前面撒丫子跑，老后面火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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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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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3 K5 V9 e7 Q* i: {    第四十六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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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猴精着，对家属大院地形也熟,绕着房子后头小道跑,钻到有后门儿单元门洞，甩开他小爹。4xsbsp;   少棠对二厂宿舍大院没有那么熟悉,被孟小北左右一钻,就瞄不见影了,气得骂娘，把棍子狠狠砸红砖墙上，愣给砸劈了。

! p1 |+ S% J3 w- K8 ]    不能怨这人暴怒,少棠这么多年偏疼孟小北，孟家人面前有不能明言缜密心思，他这份苦心,谁能体谅？他也早将自己摆一个做父亲位置，孟小北就是他心肝宝贝儿，孟小京那才是孟建民种。老子这么疼你，你他妈替老子挣脸争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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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d7 C4 J4 X    当着孟家人他还真不方便揍孟小北，这会儿跑开了，孟小北亲爹亲奶奶总之不跟前，少棠真心想要痛收拾这小子一顿，就是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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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h7 ?6 D4 O7 R9 p, ?    孟小北回头见不着他小爹，心里画魂儿，贱不唧唧又绕回来。

    他扒着墙拐角猛一探头，啊！

+ M+ N0 _3 [* s9 ]( E$ g    小北：“？”

  C5 Y* n( I6 t. g    少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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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5 t! D8 x4 Y  D    孟小北再跑，贺少棠扭身再追。少棠大步飞，迅速就将狼崽子逼至一处墙角死胡同内，跑不掉了。一面是家属楼侧墙，另一面是两米半高院墙。

    少棠低吼：“你跑啊，有本事你翻墙！”

! k; q0 x7 \2 {2 k7 k' R* N# ~    孟小北呼哧带喘，一脸倔犟，就是不服气不认错，转身就趴上墙头企图翻墙。

    少棠上去就是一脚飞踹。

. e, ^" l% Z$ |: [4 k    这一脚踹到孟小北屁股，把人从墙上踹下来了，滚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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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麻利儿蹿起来，被踢了，转过脸，眼眶通红着怒吼：“你凭什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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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h: i4 C2 c3 R& w    少棠也急赤白脸：“凭我是你爹，我不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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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吼：“你还拿我当你儿子么你还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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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吼：“你还拿老子当你爹吗，你听我话了吗！”

; Z" E6 {+ B3 }; q; H  ?5 J    孟小北嘴角轻轻抽动，声音突然低哑下去，胸膛剧烈起伏：“你干嘛骂我，你还要打我，他们都呢你当他们面儿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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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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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眼也红了：“别当着他们面儿，让我这么难做成吗？我是你爸，你只要好好不出事儿，我怎么样都成，刚才你就那么跑出来你他妈差点儿被孟小京开车撞了你吓坏我了！”

/ R: `$ S6 M  C    俩人口里说“他们”，彼此都明白。我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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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眼眶浸湿，瞬间爆发：“我就是不愿意看见你对孟小京好，我受不了！”

+ S) Q6 w  m9 _1 J6 Y  p; ?    “你是我小爹！咱俩白一起那么多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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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l4 k* X. t& ]" Y2 f    “你就是我一个人，我受不了你跟别人一起那么亲热你以后甭想那样！！！”

    少棠咻咻喘气，怔怔，说不出话，咱俩确实白一起那么多年，你不了解你干爹心？

9 z4 a/ u& Z9 Y' p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四周猛地静下去，每一声沉甸甸心跳都像心底烙出痛楚焦灼痕迹。深刻烙印，都很疼。

    孟小北突然就流泪了，心酸难过，眼泪从窄窄眼眶中决堤，喷涌着流出来，瞬间流了满脸。他像一只笨拙大蜗牛被人逼到角落，只剩后一层躯壳护持着脆弱躯体，对方面前维持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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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 m: j# D- {    “干爹，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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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

0 v2 t$ a  O* w  i& N# z& U/ V    后一层外壳也终于碎掉，露出赤/裸/裸一颗真心。

. D! E6 R8 N' E9 g' \* Z    印象里，孟小北长这么大，没人前这样哭过，眼泪流进嘴里那股咸涩味道竟都是陌生。当年他离家出走时遇上狼时，没哭；他爸爸经历唐山大地震有可能回不来了，他没哭；远离故乡父母漂北京这么多年没有哭过，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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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 R' {. X( ^7 E' ?    孟小北声音沙哑，哽咽，肩膀抽抖，哭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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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呆立着，手里所剩半截棍子掉落地上。孟小北哭得脸红脖子粗每一大颗泪珠滚落下来都砸他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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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z$ f" m9 a4 ]9 `    少棠说：“小北，干爹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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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正万分委屈，嗷嗷地咧嘴哭得喘不过气，这时突然停住嚎，傻乎乎地愣那，半张着嘴，唇珠上挂一颗泪滴，那样子十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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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大步上前一把攫住孟小北头紧紧搂怀里！两人个子差不多高，两双狼狈潮湿通红眼互相望着，少棠猛地用嘴罩上去，吻住孟小北颤抖湿漉漉嘴唇，“别闹了，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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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Y* u' D3 D( b! f8 ?    这句话含混口中，孟小北却真真切切听见了，整个人耳鼓里脑膜上都充斥着少棠低沉声音。眼前一片模糊，少棠炙热气息喷溅他脸上，抱着他，吻他。那滚烫燃烧着呼吸仿佛剥掉他外衣，融化了他。少棠面孔如此真实，同样通红洇着血色眼眶他瞳膜上晃动，那眼神同样渴求而焦虑。少棠嘴唇湿润温暖，罩住他，用力汲取热度，两颗心撕磨出血般揉到一起，疼，却千真万确纠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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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h1 H. [2 P% F/ l    孟小北浑身都抖了，他能感觉到少棠双手也抖，手上沾了眼泪，握不住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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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7 n$ ]' D* h7 I    小北伸出胳膊，猛地搂住他少棠，勒住脖子，两人脚下拌蒜，天地颠倒……

* S9 W; `6 r& r( D1 A& v6 S    少棠情绪迸发之时不忘用眼角扫视四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两侧皆是高墙，一只鸟儿枝头瞪着小黑豆似眼睛，不好意思围观他们，扑棱棱飞走了。孟小北疯狂抱住少棠脖子，也很有劲儿，把人摁到墙上，陶醉地亲吻，喉咙因为激动哽咽发出小狼狗撒娇求/欢似呜咽，听起来可笑又可爱。他鼻涕还挂唇上，和着眼泪全部蹭到他干爹脸上衣领上。他感到少棠粗糙手指抓住他后脑头发，两人四片嘴唇贪婪地渴望着，吸吮着，交换口水，心里一层原本坚不可摧城墙，隔断彼此万丈鸿沟，骤然崩塌掉。心底一片野火灼烧出狼藉，山梁上骤然绽放开来一片红艳艳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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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K* g) _3 x5 @" |3 x  e    仿佛仍如初见，那时年少……

    孟小北站直了，脑门已经可以贴上他小爹脑门，汗湿胸膛黏着对方胸口肌肉，紧紧贴合，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个能衬得起对方大男孩。

    两人忘情地吻了很久，耳鬓厮磨似贴着，也不用说什么话，不知应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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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9 u( ~6 X0 n- W; w8 P3 N    少棠头后撤一寸，捧着孟小北脸，揉了揉，眼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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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没想到就这样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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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v9 u" d1 {    既然说了，就不会收回。

    孟小北垂下眼帘，撒赖似啃少棠嘴角，嘬少棠上唇那颗小痣。嘴上一贯不服软，就用这种小孩方式向干爹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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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抹掉下巴上口水、鼻涕，哑声道：“消停了？……不闹了？”

    孟小北垂下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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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威胁道：“再有下回，我抽你啊。”

8 g0 q# P+ p( B+ J2 `    孟小北哼哼了一句：“哎呦——屁股要裂啦。”

    少棠冷笑：“该！”

% u% x3 {, C" D0 L    孟小北不好意思地乐了，说“我本来也不是跟你闹”。他脸往少棠脖窝里乱蹭，甚至举过对方两条胳膊要求少棠用亲密姿势抱住他。

2 a' T/ R2 d+ {    孟小京并不场，然而少棠只是说了两句话，亲了他，孟小北心里立刻就释然了，一万种怨气全部烟消云散，连带着对孟小京“过错”亦迅速原谅——自个儿刚才傻/逼抽风了为嘛生弟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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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两人回去，走路一前一后，互相隔开三米。

3 b" z1 r( z3 e; U    互相都垂着眼，板起脸，极力掩饰脸上和胸口处不太正常红潮。

" j" L0 W2 a* b9 V$ A  ?    孟奶奶着急过来，前前后后打量她大孙子，拽过孟小北后屁股端详，生怕碑碑真被少棠揍了。孟小北嘴角微微颤动，难以掩饰得意满足心思，那模样一看就不像被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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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u( Z" e# t) a& p/ u8 @    回到家，当晚也没再发生任何状况。毕竟都是一家人，吵完恨不得速度翻篇儿，互相皆避免提及伤心刺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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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走廊里从背后搂住儿子，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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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Q/ ]$ m. K1 K+ A; l* A: f    孟小北此时心情正好，垂下眼低声道：“爸爸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孟建民眼眶都热了，对老大愧疚之情涨溢胸口。孟建民后来又将孟小北拉到屋里关心谈话，还从包里掏出个崭高级随身听：“爸给你买，本来想临走再拿出来，现提前给你吧！你和孟小京我一人买了一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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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1 V* K3 N3 H2 r    孟小京一个人闷屋里不说话。孟小京性格脾气，心里有话也绝不会轻易露出来。孟建民心疼小京，孟小京那只脚脚背让少棠给踩肿了！这鸡毛蒜皮小事孟建民不会找少棠埋怨，就自己屋里给儿子用正红花油揉脚。

- S1 _1 r& F1 w* L2 x& E" p/ r2 F    少棠进卫生间解个手，孟小北堂而皇之尾随进去。家里人多，挤着上厕所正常。

6 F( q+ l% {, ?' i% c- M6 B. _4 @3 U    少棠扭头眯眼威胁他，用口型道：出去。

    孟小北也用口型无声地耍赖：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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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 {1 D) Y0 e/ b, c: r8 Y    少棠嘴角弯出弧度，不搭理他，解裤链方便。孟小北就从背后搂住小爹腰，很不害臊，看着对方“嘘嘘”，然后偷亲少棠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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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孟小北左手一直藏下面，他干爹大腿上画圈，瞎勾搭。少棠不动声色地扒饭，吃菜，特别稳，沉得住气，眉眼纹丝不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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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然陷入热恋中年轻人，就完全把持不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爱人也爱着他。孟小北眉梢眼角都抖出欢喜，整张脸好像都变帅了、变英俊了。

. p% U: }/ P% y; ?4 J    当晚因为喝了白酒，不好开车，而且一家人聊到很晚，孟建民让少棠睡家里，四个男人睡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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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主动痛地要求和干儿子挤那张小床。

    孟小北低着头，舌头猛舔下嘴唇，紧张失措，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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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狠狠削他一眼：我是怕你们哥俩睡一个床再掐起来！再给我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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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m. ^) Z% D0 Z  L    孟小北小床藏门后，紧贴着墙。孟建民随口道，“大热天，你已经架蚊帐了，赶紧把床帷子摘了，夜里不热死你们俩啊！”

7 ^' i: \; @" c0 T4 {  G    孟小北低头扫床不吭声，床帷子哪能卸掉？

    八月夏夜确实热，两层帷子一兜，小床上腾起一股热固烘烘气息，炙热身躯相贴，就加热。少棠也没扭捏含蓄，用一床毛巾被毫不客气将两人裹了，一条胳膊搭开，轻搂着大宝贝儿，黑暗中看着。少棠目光沉着安静，也像是思考这件事已经太久，自己已经想得要超脱成佛、成仙了。他顾忌 北北年纪，他顾念父子情谊，但绝不畏惧承认自己已经越界感情。喜欢，就是喜欢了。如果这样喜欢能够让北北乐，变得好，老子为什么不敢承认爱我儿子？

    窗外路灯很亮，床帷轻轻抖动，墙上影影绰绰。

    俩人毛巾被下手握着手，十指交缠，一动不动，静静地辨认彼此心跳。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身心满足。手交握一起时，彼此间都是对方坚实情感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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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上“麦当娜”用挑逗姿势向二人袒胸招手。

0 C7 O9 Y- @( @) I    少棠皱眉，用口型说：这么骚，能像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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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咧嘴露牙，也用口型道：爹你就是这么好看，就这么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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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露个浑不正经表情，伸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痦子：哼，她那个，有老子小黑点儿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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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极力憋住笑，附耳说：麦当娜痦子是她点上去，假，你小黑痣是原装天然，特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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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S6 \4 k8 s  m0 x' E    孟小北还是年轻气躁，憋不住，手就渐渐不老实，一条大腿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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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t: ?! x; K  T    少棠侧过头，用眼神制止：不能乱来。

    五米开外，隔壁床睡着另外两个人呢！

    两人表白，少棠这里，感情上是板上钉钉没有任何踌躇疑问，孟小北就是他人了，然而时间上，还是太，纯属“意外”。真心喜欢一个人，他不介意再等两年，小北很就十八岁上大学了。有些事他将来一定会向孟建民交代，这个逃不掉，然而少棠希望等到那一天，孟小北能清清楚楚意识到选择了这条路愿意有勇气有担当陪他一起艰难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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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3 ]4 y9 k( S1 j( x/ C( S    孟小北偷偷亲少棠脖子、肩膀，一手抚摸胸膛，竟还蔫儿坏地偷偷扯了少棠一侧乳/头上稀稀疏疏毛发！

8 z0 \0 U7 x9 I+ f! B8 G6 {    少棠被扯疼了，重重地“唔”了一声，然后赶紧胡乱咳嗽几声加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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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黑暗中眼神变得凶残，狠狠瞪视孟小北：活腻了你！！！

+ ^* A2 C' z& z* t2 N    孟小北坏得流油，被窝里乱抖，一双眼眯得找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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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x9 Y  m1 r1 g1 O    蚊帐里愈发显热，像个巨大蒸笼把热气都拢被窝里，体温混合着无声涌动QINg欲，皮肤L合部位有微弱电流往复滚动，折磨着神经。

2 E* J# c8 M1 i% I% c6 o/ C    隔壁床那父子俩约莫是睡着了，发出均匀鼻息。只余这床上一对有情人，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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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2 o" J& L; T& d    孟小北偶然一低头，几乎笑出来，指着他干爹下半身！

, X  ^* d2 j0 r4 b    少棠是面朝上端端正正仰卧，孟小北是侧身后背贴墙，猴子爬树姿势攀少棠身上。毛巾被下面正中某个位置，少棠两腿之间，像竖了一根旗杆儿，将毛巾被顶起硕大一间帐篷，里面蒸腾着y望。

    少棠咬着嘴唇，脸慢慢也熬红了。

4 _  W" Z3 c7 J9 Y! d7 J    孟小北隔着毛巾被摸那根颀长突兀勃/物，摸得自己都硬了，摸得少棠呼吸急促。
3 D2 w# x+ N' K: N: U2 |" S+ K
, k; h: I( U. H% N" v3 L    少棠猛地转过身，一条腿压住小北，把那急躁不安冲动压身下。孟小北逗起火来还耍赖，管杀不管埋，屋里有旁人又不敢弄出JINg液气味。少棠一口吻住小北嘴，无声地吸吮，拉过孟小北一只手，隔着被子捂住那剧烈跳动筋脉，缓缓地帮自己揉开积压多年y望，大腿皮肤滚烫。y望因为这压抑窒息气氛，变得加强烈，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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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孟小北又去祁亮家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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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C$ t; J: r6 k7 G9 _1 M$ p( O    他与干爹两厢情悦，少棠依然必须常住部队宿舍，不能住家。男子汉老爷们儿，整天流连家守着小情人热炕头，那样太没出息没事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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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歪床上踹孟小北：“嗳，怎么不家陪你爸妈你弟啊？”

    孟小北不意地说：“家里人太多，太乱，你这儿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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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l! N0 L# @4 n/ _& f( O    祁亮又问：“怎么不上海淀找你小爹？”

    孟小北立时就掩不住那个滋润度，抿嘴乐，说：“他过几天还来找我，让我不要到他队里，怕领导批评。”

5 n0 K; M; J' b3 i1 y    祁亮斜眼瞄他，嘲笑道：“啧，啧……”

    祁亮说：“孟小北你回家玩儿疯了也不来照顾小爷了，都把我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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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不屑道：“爷现也没心情给你抹药了，您自己抹您小鸡/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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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哼道：“孟小北你个没良心，小干爹一回来找你你就重色轻友！”

6 j! r! c+ l) w8 O  F4 D    祁亮说你不给我抹我自己也懒得抹，那圈儿皮都长好了也没留疤，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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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后来一起出门，坐车去东大桥附近闲逛，逛外贸小店。东大桥开了一座商厦，整座建筑镶满天蓝色反光玻璃，阳光下闪烁出浓郁土豪风格，这当时是时髦建筑式样，建国门长安街一带到处闪着俗气蓝光。商厦四周很热闹，街边店铺相连，门面上均挂着“外贸”、“音像”、“游艺”这类牌子。

. f: J! @4 a/ ?2 t3 F) x* S! T" m    孟小北有了随身听，挺高兴，与祁亮一起到音像店里淘卡带。两人蹲架子旁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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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喜欢台湾很多歌手。祁亮说：“你拿都是盗版，封面印那么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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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说：“正版没买，盗版也一样听，我能跟着唱。”

% w9 y7 i; ]3 {9 i' V    祁亮瞟一眼孟小北收获，笑得暧昧：“啧……罗大佑……刘文正……还挺配你那一把破锣嗓子。你学会了唱给谁听啊？”

% @  N; G# {4 ^% U1 h, a0 W    孟小北舔着下嘴唇乐而不语。

- H8 l, s8 [6 n( V. k7 ?% }' y    孟小北再看祁亮收藏，惊呼：“我靠，李谷一？邓丽君？！你抽了吧亮亮你连李谷一都听！！！”

    祁亮掩饰道：“我爸整天家里放邓丽君和李谷一，说是他年轻时候听惯了情歌。我就随便买！”

    从音像店出来孟小北一路狠狠嘲笑亮亮，以后管你丫就叫“祁丽君”！丽君哦——

    两人转到街把角处一家小饰品店，里面卖生日卡贺年卡小首饰风铃还有女孩喜欢各种玩意儿。

    孟小北里面挑了半天，要选一张好看生日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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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折页卡便宜，带香水味就贵一档，封面镂空或者有立体效果贵，贵是音乐卡。学校同学之间每年年送出一摞一摞贺年卡，都是按好朋友远近亲疏关系，卡片分出不同价位档次。

    店主瞪他：“那是音乐卡！你来回来去给我打开着放，电都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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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说：“我不放怎么知道哪张卡音乐好听？”

    他后选了一张天蓝色适合男生风格，打开来卡片中间立起一栋温馨小屋，小屋里放出滴滴答答钢琴曲，好像是《秋日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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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6 l1 J8 F8 U( u2 w    祁亮小声问：“嗳，我记得你小爹是冬天过生日，这还没到秋天呢，你着急买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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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x# _) z6 p4 w) j9 f9 _3 ^. T    孟小北答：“我先选好了准备着，冬天再送。”

" \) y3 w, z4 I. i    祁亮笑道：“我靠，你果然就是送你小爹！”

1 }' O* O' Y4 X6 ^0 V    祁亮又说：“上回小爹给你过生日，还捎带上我也跟着去密云玩儿了一趟。那他年底过生日时候，我也应该花钱表示表示对吧？我送什么好呢……”

' k9 U3 u6 a' G4 V* |- ]    孟小北蛮横地一口回绝：“你什么都不准送，又不是你小爹，你别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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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祁亮骂道：“谁他妈要跟你抢爹啊，你这人就这种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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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提前买好生日卡和一只音乐盒，是那时初中生之间流行幼稚礼物，那里面藏着少年人单纯痴情心思。

0 B) o1 v, s) ?! N* s1 {    马上就要开学，两人又将很长一段时间不方便见面，两个牛郎异地相思一般。孟小北左思右想，又憋不住想把他买东西提前送给小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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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C3 |% k: A7 I; E  q3 ?    开学前后一个周末，他小爹跟队里请了假，大约也是心里想得不行，果然又过来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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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狼崽掀桌

" U3 s' e+ D( T8 `- F; d# X& h6 q, r; [    第四十七章狼崽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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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夫妇带着孟小京马上要回陕西开学,那一家子年底前就要举家迁至西安,很是高兴。孟建民说等搬到西安以后，家属大院,房子，家里条件优越许多，西安大城市也热闹，各处名胜古迹景点多，让少棠有空就带着小北一起过去探亲。

    贺少棠这天来时，特意穿便装。

* w2 ]$ S+ k6 z, V. {    后来孟小北相比较着琢磨出来，他小爹穿便装比军装显年轻,整个人竟都显得青春活泼了，眉眼间也有不一样神情。

1 H) E2 i9 k& w0 X) n7 I    少棠上身就是一件纯白T恤,胸前不带任何花狸狐哨图案,纯白布料光线下隐隐显出漂亮胸膛轮廓。下面是旧仔裤剪掉裤腿，变成一条半截裤，配一双高帮军靴相当酷帅，看起来绝对不像有三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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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每次上老太太家绝不空着手来，这方面懂人情世故，这回给那哥俩每人买了一个帆布双肩背包，作为高中开学礼物。背包外面前后左右一共七八个小口袋，镶黄铜扣子，比一般同学用尼龙书包又高级多了，广东来外贸贴牌货。

; z9 P6 I! x9 R8 r    孟小北可贼了，一看有礼物，收到自己又悄悄去翻他干爹送给孟小京什么，把两只书包比较一番，随即就发现那俩书包并不完全一样，少棠给他买这个包有翻皮镶边，而且包里不是空，悄悄为他塞了一只不锈钢军用水壶。孟小北感情上这才满足。

    少棠后面瞅着他干儿子那改不掉又贼又霸傻样儿，真是没辙，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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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j! L& z6 G2 S    少棠这还不算偏心得太明目张胆，心偏是孟奶奶。人岁数越大，愈发像个小孩，有时那脾气心性是没道理，生怕她二孙子有一丁点儿把小碑碑超过去了。

8 M" N  A, D7 Q4 o& B, X! ]; X    老太太特高兴见到少棠给她大孙子买礼物，然而一看少棠给孟小京也买了，脸就垮下去：“买那么多揍剩么？瞎破费了，还给景景也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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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Q! w0 T% |    老太太一早就唠叨她二孙子不是，无论如何看不顺眼：“明天就上火车走了，今天还不家里待！家里来客人了也不知道留下来，一早上就让人叫出去，不懂事！”

    少棠随口问：“跟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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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说：“俺哪知道？俺们一家子都不认识，还是开着车来接他，专找有钱人！”

, c- Z5 l# W% L" \    孟小北懒得听他奶奶白活，拉着少棠屋里鼓捣有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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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o1 E( Z8 n    孟小北缠着某人：“吃完饭你把T恤脱下来，我给你泼个墨，我画出来保准让你大街上找不到一个重样，独一份儿！”

    少棠眼里含着包容宠溺，随便小北怎么玩儿，点头：“成。”

    孟小北又开始琢磨糟蹋掉他干爹那条牛仔裤，这回是直接抄钢笔身上画。少棠仰靠床上，大腿绷起来。孟小北抱住少棠那条腿，右裤腿正面画了一幅钢笔卡通，英俊头颅，赤/裸着上身，半人半马，拈弓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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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眯眼道：“你画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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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J9 j/ l! Z$ r; L) \    孟小北说：“我画是你，好看吗？”

* N, Q# b, S5 O% ?: l    少棠：“我长一个马屁股、四个马蹄子？”

7 d4 q$ ^6 G, b# p8 X, J) P    孟小北：“这是射手座！”

    两人表白之前与表白之后，相处也没有迥异变化，仿佛已经恋爱很久。

0 e: B( S9 C) P, E' n3 F    后来这条裤子少棠就再没穿过，怕被汗渍上，又不敢洗，把儿子亲笔一直珍藏，说“老子等你将来画出名儿了拿出来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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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午饭，全家围坐一桌，孟奶奶做了七大盆八大碗，炒了鸡蛋蛤蜊，炖了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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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吃个饭不停瞄他小爹，少棠侧面英俊安详，沉默着扒饭，唇角小黑痦子随嘴巴嚼动幅度而微微颤动……

    他小姑也桌上吃饭，当天特意穿起一身碎花连衣裙，皮凉鞋，还外面理发馆烫了个电影明星张瑜短发型，梳短发显眼大，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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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Z& [3 E4 Y8 J( F7 c    也不知谁起话头，饭桌上就提起孟奶奶盘桓多日心事。

    孟奶奶也憋很久了：“勺烫啊，俺家碑碑都上高中了以后不用操啥心了，俺现就操心你嘞。”

    少棠含着筷子一抬眼：“操心我啥？”

    孟奶奶“啪”一摞下筷子：“你咋还不结婚呐？！”

# p4 a1 R8 n1 Y7 d# {    少棠垂眼微微一笑：“您操心这个干什么……我家里都没人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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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特实诚：“那是！你妈妈不了，你又不和你爸家里人住一起，他们都不爱你了、都不关心你了！只有俺是真心关心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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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与他亲爸分开多年，平时极少来往。他爸爸即便有心，也搭不上话，完全不敢干涉儿子私生活。他小舅贺诚倒是提过，可是少棠也得乐意听他舅啊！他就不是个心甘情愿受人编排辖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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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毫不掩饰私心：“勺烫你知道不俺是有多么盼望你能真真正正地成为俺们一家人，你能跟建民成亲哥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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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不语，如今这辈分关系拿捏得他十分难受……

    他想跟老太太说，您弄差辈儿了，然而转念一想，老太太根本就没错，是他自己颠倒出格了。

; C3 N' }5 @  ]: }9 s- J    孟奶奶脾气急：“勺烫你今天给俺句话成不？你看俺们家这个没出嫁闺女，你是中意是不中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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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s7 q' S$ u    孟建民赶忙一抬头，对老太太打眼色制止：老娘，这话咱不好饭桌上说啊！

    孟小北小姑也愣了，头低下去，脸迅速就红了！

    孟小北筷子掉了，面瘫着低头钻桌。

    孟奶奶连珠炮似把一肚子话都说出来：“你说你俩也都老大不小人，忒不痛！这多年，俺这闺女可看上你好多年了！”

* Y# I# e, M( d; I. F$ l: C$ `    “俺是多盼着你能成俺家姑爷！俺家那仨姑爷，俺全部都看不顺眼，俺就看你顺眼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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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 n0 L8 a2 a; k- O. |9 M    饭桌上一圈儿人，各人怀各人心思，眼神都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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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U4 \# H; z- u7 e6 L+ a    小姑不好意思地埋怨了一句“妈您这时候说”，然后起身躲那屋了。

    少棠嘴角紧阖，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没料到今天饭桌上有这一出，但是他不能没了分寸主意。

    孟建民也觉着说出来不好。他是另一套思路，他认为以少棠这般有性格有主见人，倘若真看得上他小妹妹，认识这多年早就凑一对了，还等到今天？因此他从未张口保媒拉纤，倘若再以亲情故交为筹码强迫对方点头，唯恐伤及脸面和气。

% f5 X0 a* P' r6 ]' I4 M    孟小北一旁脸都黑了，撅嘴咬着筷子，盯着他干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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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奶奶笑脸相迎：“勺烫啊，俺家这小闺女，人挺好，又漂亮又温柔，认识这么久也知根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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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 Z8 v7 ^    少棠欠身道：“干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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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S, N* K4 `9 |: r    孟奶奶抢着说：“俺家是普通人家，没钱没势，知道配不上你家里，怕你嫌弃着！俺绝对不是要高攀，说实话要是外面那些个飞扬跋扈干部子弟，俺当真瞧不上，俺揍是稀罕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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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配不上”，又是“稀罕你”，少棠硬是没说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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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叼着筷子埋头听，直接一口把筷子咬折成两截，牙肉戳得生疼，嘴里含血。

  \: s# t4 `) V2 I3 M+ t8 V. p5 O    少棠竟然没有拒绝。

1 l, N8 u$ G' z) y( k, v: c" o6 }* W    少棠是要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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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爹要跟小姑一起。

    做他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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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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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o$ q  o5 _    孟小北紧皱眉头，突然沉声开口道：“奶奶您别瞎撮合成吗。”

    孟奶奶反问：“俺咋着瞎撮合了？你干爹和你小姑年岁差不多，又都没对象，俺问问不成？”

% e, a: t- W8 I3 x/ Y5 X& k) {6 C0 o3 D    孟小北：“您问我干爹意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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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9 W1 P. P; D    孟奶奶：“俺这不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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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眉头拧动：“那您问我意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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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7 u% ^4 ~" m) E    孟奶奶特别纳闷：“……有你个剩么事？这孩子怎么想？你干爹拉扯你这么大，也不能一辈子就照顾你不娶媳妇啊！他娶谁不都要娶一个！”

    少棠低声暗示：“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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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下唇咬出几枚深刻齿痕，后背挺得板直，两眼直勾勾，当桌一字一句道：“那他也不能跟我小姑，怎么能这样？……我还没有同意，坚决不行。”

    孟奶奶吃惊，愣神：“……你这是，怎么了你？抽什么疯？”

. R7 L( Y! L8 O$ m3 R    少棠沉默，用严峻眼神制止小北，先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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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也愣了，儿子为什么变这么霸道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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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W# K8 U    小姑站那屋门口，呆呆立着，吃惊而尴尬，仿佛也不认识她亲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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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L, E1 B, [7 S0 K8 a    全家人仿佛那一瞬间都站到对立面，一块一块巨石黑压压地向自己压下来，天空变色。孟小北整张脸迅速扭曲，浑身都不对劲，极度沮丧情绪混乱。他奶奶说太对了，小爹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将来和他分开、找个女人一起生活是迟早事。等到那一天小爹结婚了，终究有了自己家庭，再生一两个娃，他这个干儿子就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彻底没人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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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P6 _* a8 P: S! M7 {6 ~    孟小北呆怔着，微微张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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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V; i- d; M) e5 w+ p* f    他一月一月掰指掐算着他和小爹还能一起多久。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

    他耳畔还回荡数日前这个人捧着他脸说出口话，“干爹也爱你”。他为这句话有几宿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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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爱究竟是哪一种爱？像父亲爱儿子那样？……孟小北心里糊涂了，好像自己被耍了，瞬间要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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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不赞许地低声道：“孟小北，这种事大人商量，你别太激动，同意不同意说到底是少棠和你小姑两人之间事，你……”

    孟小北反问：“那我呢？我不算这家里人？”

2 C+ g/ \, p; Y, z# g9 T, \2 ]4 H    孟建民无奈道：“儿子你心情我理解，你从小跟你干爹感情深，比和我感情还深，所以他将来找对象你吃醋。”

: d: U# Z" D4 P- g1 E: |$ `    孟小北黑眉白脸吼道：“你们理解个屁！！你这么多年管过我吗你都给过我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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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严厉道：“小北，你先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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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U' G( l  T: B' s    孟小北眼眶红了，扭头看着少棠，脖颈绽出青筋，微微地抖，声音变得哽咽、粗哑：“我凭什么闭嘴，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他妈就是个碍事儿球，让你们踢来踢去。我爸把我踢给你了你接着踢啊，你踢啊，你还能把我踢给谁？！……你去结你婚吧，我、不、同、意，永远都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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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i  L8 X! ?$ Y, a  t    平生头一回，孟小北对少棠翻脸，句句话戳两个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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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5 `7 Q5 N3 Z    全家愕然，鸦雀无声。

    ……

    少棠离席，深深看孟小北一眼，转头大步迈出家门。

    少棠也有两分沮丧，气得说不出话，但不是对孟家人，大半是针对孟小北：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这孩子十六岁了，还像六岁时一模一样心性，永远没有长大过。当年听岔一句话就能撇下他爹妈离家出走，如今饭桌上一言不合就能大闹。少年时代感情上遭受挫折阴霾，家庭分居两地悲欢离合，性格心态不能见光角落里慢慢扭曲，这些或许就将伴随孟小北终生，感情上严重缺陷六岁那年就已塑造成型，孟小北控制不住自己。况且，小北如今比童年时代难安抚，挺大一个人了，性格情绪强烈，已经敢和家里人吵架。

    少棠后来是下楼找个没人旮旯，与孟建民凑头抽了一支烟，三言两语就把话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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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M! Q- y/ o" `    男人之间一个眼神一句话，互相就明白了，孟建民不是胡搅蛮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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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连忙劝解：“少棠你千万别跟老太太一般见识，我妈就是瞎操心，我儿子又犯浑犯倔。我会跟老太太说明白，我妈不是那种不讲理农村妇女，你放心。”

    少棠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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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十分抱歉尴尬地说：“这叫麻烦我？还是麻烦你委屈你了。你千万别因为这事，以后不敢上我们家来。那样儿老太太肯定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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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淡淡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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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L- i( s# R3 U    他还真怕因为这件不成亲事而影响将来他孟家走动，影响他与小北关系。因此饭桌上忍着没说，不伤及老太太脸面。他理解当妈人那份心，谁都没恶意。

2 C7 ^/ w% i/ n    孟建民自嘲道：“我猜到你就没看上我小妹妹！你这年纪还没找对象，你眼光绝不是一般高，你这条件，我妹真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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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8 V6 i, C! r    少棠拧着眉头讪笑道：“没有配不上，是我眼光看岔了么。”

  r' q- q% k, f6 V3 e* g- P' B; E    两人房檐下并排蹲着抽烟。少棠以眼角余光描摹孟建民一张饱经沧桑颇有棱角脸，心中愧疚：将来要怎样面对这个人说出实情，我爱你儿子，我想跟你要你那个麻烦儿子，你会点头应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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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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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走后，孟奶奶家也顿足长吁短叹了很久，这个难过，失望。

$ `$ B/ k7 I9 U7 C. m    老太太跺脚，抽了自己一巴掌，“俺这是好心办坏事了，俺哪知道他当真这么不愿意，这可咋办？俺这不是鸡飞蛋打么打飞一个干儿子了！”

9 K5 l  B. G0 ^% @( l* B8 a5 V    孟小北一晚上被窝里蒙住头，眼圈通红，也很难过。他与他小姑整晚没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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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Z  ~+ L! y3 Z* i  L    接下来，少棠离开后整整两天，没再打电话过来。

) x2 A/ k- o, U4 f' ]) L    孟小北这时开始慌了，比他奶奶还要慌，小爹是不是再也不来了？

+ |( K5 C0 A6 @8 {    马宝纯从东大桥商场买东西回来，给孟小北买了两条裤子，又把大衣柜内旧衣服收拾整理一遍，柜子里散发浓烈卫生球味道。孟小北冬天穿那条毛裤，仍是他妈妈当年送他进京时，提前十年织好“高中号码”毛裤！孟小北瞧见那小、中、大三个尺码毛裤，顿时发觉他妈妈还是意他、还是爱他。只是年纪长了，愈发与父母无话可说，改变了恰恰是他自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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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孟建民马宝纯这一对做父母，错过了自己儿子性格成长变化要紧十年，许多事情错过就是错过，挽不回时光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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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民两口子带孟小京坐火车回陕西，一家人再一次分开，仿佛永远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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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弟弟临走时孟小北也没什么反应，情绪低落沉默。他爸他妈总之也不是他，去留对他生活没有本质改变，走了家里还清静。他唯独怕失去干爹。这时少棠已经不是他“情哥哥”什么那般肉麻，少棠就是他爸爸，他亲亲人，仿佛这个人没有了天就塌掉了他生活将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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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二姑父来家，互相聊起这件糗事。二姑夫抽着烟，以男人眼光看问题，私底下说：“咱妈脑子糊涂了，怎么会想要撮合少棠和你小妹？明摆着就没戏！”

    二姑嘴毒，说话不给任何人留情面：“咱妈也不琢磨，少棠人家是什么家庭出身，人家是！部队里得有多少当官领导想找这样姑爷！他要是能瞧得上我妹，我把我名字孟建霞仨字倒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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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4 H4 z0 `- D  i    “我妹妹，除了长得还凑合，性格能力哪点能让人看得上？而且年纪这么大，都大龄老姑娘了。她喜欢人家也是白喜欢，趁早绝了这心，踏实找个门当户对，就跟我们家这口子这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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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父叼着烟，斜眼瞅媳妇：“就跟我这样——我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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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q5 |* E3 w1 Y3 }) j    二姑嘲笑道：“你挺好！嗳你说说，如果你是贺少棠那样一个身份人物，你当初能跑到我们家来娶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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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父“噗”地乐出来，吐着烟圈，猛摇头：“我啊，我下辈子都不找你！！！”

    二姑嘴皮儿一翻，利索地吐出两片瓜子皮，乐道：“所以说呢，你也就只能配我。贺少棠那个人，一准儿眼光高着呢将来肯定找他们军区或者武警部队首长家子女！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一小破搪瓷缸子还想配个不锈钢大玻璃金钟罩，您那碗盛得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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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b: [; ^. e' E+ ?    孟小北把脑袋蒙毛巾被里，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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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9 `( t5 O. V0 [    他二姑二姑父一对市侩小民，说出来句句都是大实话，一针就见血。孟小北被窝里啃枕巾，自个儿其实也是个小破搪瓷缸子，长得并没特别好看，没三头六臂没有斗大才华本事，除了每年吃掉干爹几百块钱学费生活费，真没给对方创造多少剩余价值。他心里也想要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能有出息，能像个男人能“养”得起他小爹，然而遥不可及理想如同水中淋漓花影，一碰就破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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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1 E8 }+ @- B    床头还藏着他买好音乐盒生日卡，用包装纸精心包好，没来得及送出手，他好像就失恋了。

    孟小北心里感觉，就好像自己又被第二个爸爸甩了一回，又要没有爸爸了。

    这年头谁真心把谁当回事，谁为谁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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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U2 C  {: q& A1 I    他小姑坐床边，眼眶通红明显哭过，话终于问出口：“小北，我没想到，你这样反对，我本来就没有、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没有想到，是小姑以前哪里对不住你让你不高兴了，你对我说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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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盘腿坐起床上，挠着头发，也无话可说，终摇头道：“您没有对不住我，是我对不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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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0 J  Q, p9 W* i+ A: c    “我就是不能接受您和我干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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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宁愿他以后再也不进这道门、再也不来，我也不能接受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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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言辞倔犟，这意思就是有我就没你们俩，有你们俩这个家以后就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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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9 b9 q$ u  v6 w# m    小姑呆怔地望着他，完全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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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T; W) A) p: J& P5 z    这间屋两人无论如何无法继续合住，第二天孟小北就滚去祁亮家住，自觉地躲了。结果，他小姑也收拾铺盖卷拎个行李包，搬去单位职工宿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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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V+ q* _' B) o    孟奶奶说你住单位宿舍吃住都要多花钱，你何苦来呢？他小姑却也是个内向执着有自尊人，伤过这一回心，坚决不愿再娘家人眼前晃悠、再听她姐姐奚落，执意搬离娘家。


% Z9 [' q" z$ j# w! W( r; L, J    第四十八章人海茫茫

    孟小北去亮亮家混吃混喝。他仍是幸运,无论如何还有祁亮这一处避风港，尚不至无家可归、无路可去。

    孟小北背着他墨绿色大画夹，祁亮家门口，就看到搬家公司工人进进出出，正搬箱子衣服行李。祁亮他爸站客厅正中转悠，眯着眼吞云吐雾。亮亮爸梳着老板大背头，浅粉色拉夫劳伦衬衫,西装领带上夹一只锃亮镶18K红宝石领带夹,啤酒肚微微隆起，就像香港电影里黑道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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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亮爸一招呼：“小北，来啦？你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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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 p, g$ B2 I  Z    孟小北客客气气地低头问好。亮亮爸是个豪爽汉子,从不乎儿子同学来家里蹭饭占小便宜，拿手一指：“那屋有买一箱高乐高，冰柜里有冰激凌和各种速冻，抽屉里有零花钱，你们俩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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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1 B5 E( e. s& x    祁亮倚着门框，直直地瞪着他爸，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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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 c2 a5 M1 t( l; T% n- i/ i    孟小北瞧祁亮表情不太对劲，过去捏捏脸：“你想什么呢？”

, X( b! W( Y! [3 w    祁亮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直接打火点上了。

( h& f/ K: ]* @6 T8 F  }  Z    孟小北想替他遮掩：“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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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亮爸抬眼瞟了一眼他儿子抽烟，也没吭声，没管。

    祁亮用夹烟手指着：“那小屋里还有东西呢，他照相机和镜头，你们都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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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亮爸说：“相机就不拿了，你以后留着跟孟小北出去玩儿照相。”

    祁亮冷冷道：“我不用你，留着给你媳妇儿子照去吧！”

5 [& f3 m& }% r6 Z0 h1 j. z( V    亮亮爸皱眉，略微烦躁，指挥工人：“那些都不用拿了，电视机游戏机都留下……那柜子也不用翻了，都留给他。”

    孟小北旁边傻看着，不敢随便搭茬，祁亮爸爸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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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亮爸看了一眼儿子，咬着烟过来摸摸祁亮头，低声道：“我托关系问过医生，是个丫头……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儿子，以后都是你。”

    祁亮别过脸，看着窗外：“下回呢，下下回呢。”

    亮亮爸自觉无趣，父子俩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半晌，这人又掏兜拿出一叠鲜艳纸币，很厚一摞，面额大得让旁边那几个搬家工人都忍不住偷眼瞄那摞钱。亮亮爸把钱塞到祁亮床头抽屉里。

0 a2 o2 C2 m2 l1 N+ K; }- F/ \    亮亮爸临走叮嘱孟小北：“小北，你有空帮我多陪他几天。”

: |* A. ~" r; u2 u6 g5 f    “还有，你小子画那些画儿，我都看了，相当不错。”

    “我认识电视台几个做节目编导，你画得不比那帮美院出来大学生差了，他们现招收幕后布景、美工，你小子真可以去试试！你要是需要帮忙搭个话，随时打电话找我，甭跟你叔叔我客气！”

2 h' W3 I1 c. I' }8 V    亮亮爸就是个不折不扣生意人，爽利地丢给孟小北一张名片，挥一挥手，走了，头都没回。

    祁亮盯着他爸背影，说了一句：“滚蛋吧你！！！”

  B4 J. D2 S+ T  |  ?    人去屋空，只余下两个同样孤单无助少年。

. N5 v# S( g0 U& o    祁亮垂下头，漂亮眼睛有两块红斑，似乎也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亮亮也长大了，人长大就会有忧愁，不再是八/九岁两人刚认识时那个胡吃胡玩儿贱兮兮小子。整个人沮丧得都颓了，白净脸像被抽干水分，年纪轻轻眉心处一夜拧出皱纹。

: f' d! s; ~1 k% E: _* g. t) _    孟小北也不会安慰人，有些尴尬，搂着祁亮狠命揉了揉，哄道：“算啦，没事没事。”

    祁亮冷笑道：“那女历千辛万苦使手段终于尼玛怀上了，我爸都四十五了还能打种，男人果然不嫌老，我看他到六十岁都能继续下小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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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 ^4 ~3 }: O$ m3 T    孟小北安慰：“你爸好歹是自己搬出去，没让你卷铺盖滚蛋，这就算是不错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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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说：“是我妈来找他谈判，让他必须把房子和钱都留给我。”

    “他把这房子过户写成我名字了，可是我知道，他房产远不只这一处。这是旧房早就不衬他身家地位，他建国门那边买了房！”

7 u# T9 j3 N5 i1 h" ~3 f    孟小北说：“他每年至少还给你掏钱，你念高中大学不缺学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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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8 H" Y0 N- ?    祁亮不屑道：“钱他妈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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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8 b) v0 P    孟小北无语。他依稀记得小爹也曾说过这话，钱这玩意儿算个屁！吝啬到只能掏出钱来打发孩子父亲，什么都不是。

% l& B( j! V4 d    两人那晚，空荡荡大房子里极其颓废，床上抽烟，吃东西，冷冻包子包装袋、冰激凌纸和烟蒂扔得遍地都是，那滋味儿仿佛过了今夜，不认识明早天空颜色。祁亮后来说着说着话就哭了，用T恤衫抹眼泪鼻涕。孟小北不得已把这人抱怀里拍抚了老半天，就用他干爹仰躺着抱他姿势，借给亮亮一个肩膀，哭个痛。

    他以为亮亮是他身边那个坚强无畏贱也没心肝好伙伴，他后避风港，却原来亮亮也仍是个会哭没长大男孩。孟小北这时忽然觉着自己好歹是个男人，应该能扛些事儿，祁亮其实比他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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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Y& t* ^5 M# b    祁亮哭完擦干眼泪，拎孟小北起来陪他打红白机游戏，手指啪啪啪熟练地按键开火同时嘟嘟囔囔地骂，把他爸当成潜意识里炮火攻击对象。打完游戏累了滚回床上，抱着孟小北继续睡。

+ x, f0 s/ S6 z. j$ m2 s0 m% Q    祁亮抽着鼻子说：“哼，老子想离家出走。”

    孟小北嘲道：“我当年离家出走，我爸我妈急疯了四处找我，竟然还动用了我们西沟人民军队，我干爹亲自进山去救我！你现离家出走，你走给谁看？家里有人等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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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亮鼻音齉齉，小声道：“孟小北，咱俩人私奔吧。我/j□j就不信，我要是找个男私奔了，我爸我妈能不去找我。”

0 u. {7 O$ Q& s    孟小北失意地说：“我也想私奔，我想跟我喜欢人走。”

    祁亮问：“你为什么跟家里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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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我……咳，我惹我干爹生气了。”

& l; L) C% g7 r6 W" l    祁亮：“……你就是身福中不知福！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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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w6 \" C5 P5 o6 b6 k* L& O    孟小北低声道：“我就是接受不了他将来有一天结婚，我现一想起来，我浑身骨头和肠子都绞着疼。”

) p, T6 O6 O# i    祁亮忙说：“你干爹要是真结婚，你可别想不开做傻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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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北脑子转了转，笑道：“你以为我要跳楼啊？女才那样，我应该不会、不会想不开到那种程度吧？我就是特别特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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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z; h0 O# H, i/ J1 u) R/ X    房间拉着窗帘，光线昏暗。祁亮支起脑袋，盯着孟小北黑暗中眼里光芒：“孟小北，我要是你，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肯定去跟他私奔，同居！结婚！”

    “不就是个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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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就是你干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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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怕什么啊。”

    “你还有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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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爹对你这么好，你这么抽风变态不要脸地喜欢他！……孟小北你丫就是一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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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U- U& l" p% a    孟小北第二天照例背着画夹去找老师上课。这还是当初萧逸帮他介绍那位退休教授，每周六上午开班，上课地点就借用城里某间小学校教室，学生一共五六个人，手把手地指导。孟小北是年轻一个学生，画画是唯一能令他灵魂感到安静、富有安全感一件事。他左手捧调色板，右手执笔，沉默安详。明亮窗子映出他侧面剪影，本身就是一幅动人画。

    孟小北下午又打电话约了北京电视台一个节目制作人。他单枪匹马赴约，那时年轻，胆大无畏，也不惧见生人，不怕碰钉子。

- n) C+ r, b  e2 u  b9 a! J    那节目导演饭馆里与孟小北一打照面，都吃惊，“原来你还是个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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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说我们现把美术这方面杂活儿都转给美院学生，你还是未成年人我们不可能正式聘用你，而且我们也信不过你能力啊。

9 P  g+ w+ Z' D( W3 k    孟小北带去厚厚一摞作品，他画水彩水粉素描和钢笔线稿。他细长眼里射出希望光芒，期待遇到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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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导演唯独对一本钢笔漫画极感兴趣，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赞道：“这个好，这个难得，画风挺成熟！电视台近洽谈进口几部日本长篇动画，明年春节黄金时段就开始上映，每年几十万资金就填进这个坑里，国内小孩都疯狂地喜欢看啊！咱们国内现就缺画这种风格，年轻人特别缺乏青春幻想活力。”

    “你能够自己创作吗，不要模仿他们日本画家？”

  w' u# E# z" {6 g( w. I    “你能给我们做台本绘制和颜料上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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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7 s5 V6 n    “你画一幅线稿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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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导演说，过一阵我们与美术制片厂合作策划一部国产动画，现期仍然处于繁杂冗长筹备讨论阶段。我们需要开会研究脚本改编、角色造型设计，参与者皆是业内制作人和画手。咱们人啊，不缺那些卖苦力动画制作人员，缺就是创意创造力！我给你留个名片电话，你也来旁听，争取加入制作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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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6 e2 {* y) l    孟小北受宠若惊，一口答应。

1 D4 V- v8 n* j& s    导演又说，嗳你还要上学吧，九月份马上就要开学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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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V5 V" C1 A' s4 k    孟小北挺直腰杆承诺，上学肯定不耽误我画画！我每天都画，从不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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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l- j- W' A( ^    夏末入秋，晚上地面吹起小风，已经感到秋意寒凉。日薄西山，暮色霞光中远处钟鼓齐鸣。城里街道上车辆人流穿梭，整个城市影像时光中缓慢流动。

    漂北京，转眼亦有近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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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Z3 O+ l- K$ Q5 w    城市修葺街道纵横交织，商业街饭馆星罗棋布，一代颜换旧颜，只有心底这份执着深情，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干爹他变过吗？

    孟小北与那电视台编导道别后出来，头一个想见人，就是他小爹，想告诉对方这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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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公用电话窗口站了很久，排到他了，却又丢下听筒，没有拨号。他其实只想跟少棠说，我可能也算找到兼职打工了，以后去电视台节目组帮忙。干爹，我很努力，我也没有比站柜台卖电风扇孟小京差很多吧？

6 R- Z9 t! ~. S3 d( H+ @/ B. L$ ~    孟小北副食店窗口买了一套煎饼果子，“给我多加两个蛋！”

: P+ m1 G; T7 {& Q' k$ x9 D# M    他就背着画夹，坐马路牙子上，品读着这座城市浮光掠影，发帘风中飘动。吃着大煎饼，他对着大街上路过每个人笑笑，心里想是：干爹，对不起，如果我去恳求你，你能不跟别人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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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a% K) e0 f: p5 }% o    感情这场大戏里，一个孩子没有演技。孟小北从一开始就坦白得彻彻底底，爱得发痴发狂。只要那个人给他一句令他安心话，他觉着他可以豁出去了愿意付出一切。他愿意给少棠下跪，只要小爹还能跟他一起。

    他想念那个人，这会儿其实就相隔两站地开外，西四大街上那家砂锅居吃饭。

    贺少棠与他一起从西沟出来两名老战友，小斌和姚广利，窗边围一小桌，喝啤酒，看窗外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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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斌和广利如今早不少棠手下做小喽啰，各自都有多年资历，就少棠他们西山大院隔壁另一个支队，也当上队长。三人周末出来喝酒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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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与小斌对饮，一杯一杯把泡沫干掉。小斌拿筷子指着这人说：“贺少棠，事到如今，你有两点，特别出乎我们意料。”

    少棠眼里有酒气水光：“我怎么了？”

    小斌说：“第一，我们以为你是咱们几人里头一个结婚，当年追求你人当真不少，从西沟到北京。第二，我们以为你回北京很就转业下海挣大钱了，你完全有能力有本事，你这种人怎么甘心窝小水洼里？”

/ C9 S* d: J9 W* }    小斌一指身边人：“广利他媳妇都生了，少棠，你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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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r& o( k4 b    少棠心想：我媳妇？我喜欢一个带把秃小子，总之生不出孩子，那臭小子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 \& D3 ^" O- C% P2 p    姚广利很老实地总结道：“我觉着吧……你好像就是被你那个干儿子，生生给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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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 N# u3 m  h2 n# i4 W, P    少棠皱眉干掉一大杯，痛地点头：“对，就是他！我儿子绝不准我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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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t$ _' L5 f    小斌问：“你是认为一个与你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儿子重要，还是媳妇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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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反问：“媳妇跟我有血缘？”

    小斌说：“废话！媳妇还跟你上床能给你交/配下崽儿生出亲儿子呢！”

    少棠唇边黑痣微微抖动，冷笑道：“我们总队队长又要给我说个对象，我说不见，那老家伙现每回见着我那种表情，就好像我有病似！……你说是一个我从来不认识没有一起生活过就相亲吃过几回饭女人，跟我亲，还是一个我亲手养大养了十年儿子跟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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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斌指着他说：“你这种人简直没救了，你就和你儿子白头到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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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8 R- h4 q    姚广利问：“那，你能和你儿子过一辈子？”

    少棠把酒杯往桌上一磕：“只要我儿子乐意跟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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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斌极不赞同，给这人讲道理：“孟小北长大了他自己也要成家！从来都是父母缠着子女不愿意放手，孩子长大了都他妈变成白眼狼，没见过子女留恋父母赖着不走。”

6 d, D0 K0 a5 R, u0 m    少棠沉默半晌，眉头微蹙，情绪也有些颓，低声道：“我真离不开他。”

    北北那个混球，偶尔犯浑时候特可气，然而大部分不犯浑年月里，聪明乖巧好玩儿时候，可逗了，贴心了。那份知己与依恋感，别人完全无法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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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二人皆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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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杯盘渐空，酒足饭饱，少棠起身去洗手间解手。

    就这当口，小斌看着窗外，一个身背画夹少年从饭馆窗外走过。文化衫大短裤，头发挺长带发帘，瘦瘦高高身材。小斌一愣，要给姚广利指认，那年轻人已经晃出视线范围。

, O* L7 V3 A) }+ x. d( k    少棠重落座，小斌说：“刚才外面过去一人，我瞅着特别像你儿子！”

    少棠抬眼：“人呢？”

    小斌：“走过去了啊！……我越想越觉着那背影特像孟小北，我一年没见你儿子，现长多高了我拿不准，可是你们家孟小北走路姿势特拽，特别好认，背一画夹，穿个灰格大裤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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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喃喃地道：“那就是我们家北北……你怎么没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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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2 [; @. X0 t4 ~    小斌无辜道：“他从外面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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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8 [  Q( Z  W$ O( ^    贺少棠还穿着紧身背心，抓起座上衬衫，账单很不客气地留给那俩人结了，大步迈出饭馆。他站街边，看向左面，又看右面，小北呢，小北哪？！

    少棠一路飞跑，跑到街角，放眼四望，眼前是滚动车流和暗红色尘埃。

    他沿着公共汽车路线跑出去几站地，一路跑一路人行道和街边小店门口寻觅，每路过一家音像店或者游艺厅，都跑进去疯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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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1 s' ~; j( `# w    傍晚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少棠背心后身被汗水浸润，眼眶里也有一层水雾。小北为什么会跑到这地方，小北是来找他吗？先前恼火与烦闷突然之间烟消云散，把这臭儿子打一顿后谁会心疼？

    他心里有一块柔软地方揪得生疼，一辆辆车呼啸而过，碾压着他心。

& C1 E. C7 v6 X" J+ N7 V    分开五天没有见面，没有打过电话，十年感情那一块坚实支柱仿佛要崩塌掉了，满目疮痍。从西沟到北京，内蒙东北，再回来，这么多年都熬过来，哪天倘若孟小北离开他，那就是要生生砍断他一条胳膊，肉连着筋骨，疼。

1 \- `2 S- o3 l    他看着站牌，透过过往无轨电车车窗，寻觅那熟悉人影。站牌上漆着“展览路”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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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蓦地驻足，呆怔，然后转身飞奔。

% \' X/ ]4 j( r- M* a! w# H2 e    他一口气跑到老莫门外，餐厅门口处灯火辉煌，黑色雕花壁灯照亮人心。

/ g3 f& G2 H- b6 V3 `0 D7 @    几十米开外，孟小北坐老莫一侧台阶上，膝头摊开画板，眯眼凝视远处人浪车流。

    孟小北抬头，两人同时盯住对方，暖黄色/诱人光圈瞳膜上荡漾，飞舞，视线斑驳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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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海茫茫，心之归处。

    小风一吹，画夹子里几张画被刮起来，洒落一地。

/ _& B5 ^3 k0 [    少棠赶忙跑过去，俩人追着画纸，闷不吭声埋头满地捡拾，然后就把两颗头撞一起！

    少棠一把拽住孟小北胳膊，孟小北也拽住他，两人怔怔地看着，都叹了口气，都觉着自己真傻。身边有这么个人，这么地乎，我们俩为什么不能一起？

    少棠低声道：“怎么不回家，坐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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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g4 q9 ]5 l0 M. V: n( L    孟小北直勾勾盯着这人，掩饰不住眼底愧悔和狼狈，脑子里盘桓是“小爷给你跪下了你别生我气了成吗我们和好吧”！然而男子汉自尊心作祟，发帘挡眼，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干爹，我想你再亲我一下，像五年前那样，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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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 m+ b1 c4 b# S* ?$ {$ C1 C    周围人来人往，展览路这地方可也比五年前热闹得多，老莫逐渐走下神坛成为普通老百姓都消费得起平民化餐厅。而且孟小北现正经是个男人身高尺寸，当街揍人，少棠还真下不去手……当街亲嘴儿，也下不去口啊。

4 O4 ?5 E. [, r7 F* t    少棠嘴角黑痦子微微蠕动，很好看，声音低沉沙哑：“跟我走，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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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h8 ~( x* c7 T0 `    这天晚上，孟小北平生头一回溜进玉泉路军区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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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带小北回了他小舅家，因为他事先大致知晓他小舅近不住家里，住北郊小红楼、总参某处办公重地，家里没有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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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提前一站非要从公车上下来，皱眉苦笑：“操，老子忒么啤酒喝太多了，让这辆破车给我把水晃荡出来了！”

  v8 O2 u8 ?8 O3 l' `    很可笑，少棠就连后那几步路都撑不下，直接钻到路边冬青树丛后面解手。仿佛也是心理一下子放纵开来，一股水流喷薄涌出，射个酣畅淋漓！

7 m) }' P' F! [. C5 I7 |. F    孟小北从后面环抱他小爹腰，抱得亲密，两人个子看起来差不多高，男人内心特有膨胀式满足感，无法用语言描绘。

    少棠连解个手好像都笑，后心微微振着孟小北胸膛。孟小北动手将对方大鸟归位，密密实实地包裹好，拉上裤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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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侧身猫黑黢黢树丛后面，偷情一般，手拉着手。少棠竟先忍不住，四顾确认无人，掰过小北脸，重重啵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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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A% F; R- u4 c# E, M3 n; Q# f    路灯下晃过两道颀长匀称身影。

    那两条影子慢慢贴合成一个人，黏着不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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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9 G5 Y+ C1 a. a0 x. G1 d$ L7 u6 {    大院门口站岗小兵向他们行注目礼，院内绿树成荫，红砖墙边一群孩子踩着拖了地军裤，玩儿打仗，路灯下摸黑夜战，杀声震天。

    莫问当时年纪小，竹马木枪正风华。那时玉泉路大院里，就有一位绰号“楚司令”棕发美少年，师长家二公子，眉心镶一颗红痣，身后追随着那个剑眉俊目“小山东”，相亲友爱，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