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0 b* V! e9 \% D8 e/ B( I- U我是一名记者,当然也是一个同志。对于我的第二种身份,我向来是守口如瓶的。直到今天,我心里还是后悔,因为我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断送了我最爱的人的性命。虽然,九泉之下的他不一定知道我是罪魁祸首,但我那颗爱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
" u' |7 f1 I1 [. W X/ k! m 想起他,我的泪又来了!这篇小说就当作我灵魂的忏悔吧!
4 ~3 T8 k @! `, W1 J8 X 亲爱的林涛,今生今世,我最爱的人是你!!!
9 X# Q& s% E3 O) K (一)8 `: m7 [' [3 n
"喂,出事儿了,一个同志在派出所让警察给弄死了!"6 a+ K4 D6 t: Y, p
"别瞎说,不可能吧。"5 b( q/ O2 ^" m! G" w# T G
我正在宿舍上网聊天,还吃着饭,看到一个网友同志告诉我这一消息,倒真有点吃惊。
: z9 ` {+ a- m' K' Z "到底怎么回事儿呀?"我好奇地问。
6 E: m' \( m) i h "还不就是到澡堂子去洗澡,在那儿瞎摸,让联防队的便衣给逮着了,然后给弄到派出所,不知怎么就给弄死了。"( y4 k8 ]# u1 _* m
"在什么派出所?"我问。& d: U. W& @; ~( v6 S
"听说是在西区派出所。"" O( v- o4 E% u
具体细节对方也不清楚,我觉得反正这事跟自己也没关系,也就没多问了。
; V7 W4 ], A; E! `, K0 x- T 这几天正是本科毕业生离校的日子,宿舍里乱哄哄的,破书、烂袜子、脏衣服、碎纸片扔了一地。我是学中文的,工作不好找,几经周折才在一家发行量不大的小报社找到了一份记者工作,昨天才把合同签下来,两个星期后去上班,也算定了心。唉,就先这么干吧,等有更好的机会再跳吧。
) C) s9 \( Q( m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了,我又把同志死在派出所这事儿给想起来了,想想这哥儿们也够冤的,不就是去摸了几下吗,至于把命也给送了?这帮警察也够狠的了。这西区派出所的警察怎么------
! n$ u# o+ _6 |0 r. t: ]2 x 想到这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天哪,林涛不就在西区派出所吗?$ T: `9 i/ ?1 u) ~( y. l! K
我连忙穿好衣服起身,觉得在宿舍打电话不方便,便跑到校园内IC卡电话亭给林涛打,结果是林涛的手机没开机,呼他也没回,打到家里说也没回来,我看了表,已经是晚上23点40分了。4 e' l$ A$ |4 \
整整一夜,我都没睡好,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 I. @& k: D F8 g" U! C ) \+ u6 K1 ^/ F3 E9 ? q
(二)+ L% i! r! y4 }8 [* e
第二天天还没亮,宿舍的一个哥们儿最后一个要回广东了,我强打精神爬起来去火车站送他,毕竟四年同窗,真的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平时的不快和小矛盾早已忘记了,车站四处都是送别的学生,看到在车窗挥手的小广东,我的眼泪也跟大家一样,不争气地流个不停------火车已经开了很远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站台上还没从离愁中回过劲来。
6 O" w4 y% h: S# z- {6 e 回到宿舍,才觉得困乏到了极点,倒在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4 E& `2 a$ c8 K K' j
不知谁在拧我的鼻子,我勉强睁开眼睛,模糊中,我看清了对方的脸,原来是吴丽丽。
l$ c4 c- a5 h& u$ @6 ?' F8 i 吴丽丽从大一的下半学期就开始追求我,她可是我们班的大美人,多少男生都对她垂涎三尺,可她偏偏看中了我这个在女生面前随和中又透着清高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对吴丽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可以跟她去跳舞、看电影,甚至一起去旅游,但一旦每每她要跟我肌肤相亲时,我总觉得有些别扭,从心里感到不舒服,也不对劲,一开始还不太知道,后来渐渐明白了,是自己的同性情结在作怪。明白了这一点后,我反而比较注意掩盖了,我千方百计地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于是有时还强忍着,装出很投入的样子与吴丽丽亲吻、拥抱什么的,但都是浅尝则止,从不再往深发展。谁知这样做的效果是吴丽丽越发对我痴情迷恋,女人就是这样,轻易得到男人的心和肉体,她们是不屑的,而我并不是有意要欲擒故纵,但在实际效果上却得到了这么个结果。和她谈恋爱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只是看到别的男同学都有女朋友,我不能也没有,再加上吴丽丽又这么漂亮,别的男孩子都想得到她,正是在这种虚荣心的驱使之下,我就这么勉勉强强地和她凑合到了毕业。吴丽丽的成绩好,又是党员,被学校推荐到了电视台做记者,倒蛮风光的。
/ Z/ X6 K. v2 |* N( h1 R% J "看看都几点了,还睡呢?"吴丽丽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嗲气。
; X) i0 _' L/ P& G- ~+ a 我一看表,天哪,已经是下午4点了。, W/ N* X# V+ i4 q M
吃完晚饭,吴丽丽就拉我去看《泰坦尼克》,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10点了。在岔道口,我故意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很轻松地与她道别,我特别怕与她单独相处。但吴丽丽很鬼,她知道我们宿舍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也装的没事似的硬要跟我到宿舍去,说再坐会儿,眼看我没什么理由推脱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她一起回宿舍了。 5 ~4 z4 K1 m* }1 l
屋子的灯光因电压不足而变得很昏暗,三伏天的傍晚,屋里的气温高得叫人好似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知了在外面没完没了地不停地叫着,使我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情更凭添了几分烦躁。
+ d& H# F* a! y* c "热,就把衬衣脱了吧,没关系的。"坐在床的另一端的丽丽低着头,轻声说道。
6 [7 I- E% S& a 我明白她想干什么,她想把积攒了很长时间的能量在今天这么个绝好的机会里释放出来。7 } r/ S6 N) N8 U' L- D
听着她这么一说,本来闷热难当的我却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了上来。按常规,女孩子都这么大方,我一个男人怎么------?我把手挪到衬衣的扣子处,解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扣子,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我衬衣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如果光着上身单独在这样一间屋子里去面对一个女孩子,我不知将如何继续下去,我感觉对面的吴丽丽再也不是平时看着的那个有着长长黑发、青春活泼、靓丽可人的丽丽了,而是一个身体像大山一样粗壮的青面獠牙的女巫婆,正张牙舞爪向我扑来。她的一切特征,微微鼓胀的脸、刚洗完澡后蓬松的头发、衬衣的纽扣、甚至她脚上皮凉鞋上细碎的皱纹等等都似乎几倍、甚至几百倍地膨胀开来,我局促不安地恨不能此时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汗珠大滴大滴地从我脸上滚落下来。
' b$ l( O8 A2 R0 K 此时,一个男人的自尊和面子却又占了上风,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个女孩子面前丢了份儿,我迅速地将衬衣脱了下来,然后两手后撑着床,眼睛斜望着天花板,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点象在说,"有什么呀,不就那么点事儿嘛。"等我斜眼瞟了下丽丽时,我不由得觉得有点要窒息,她已经把外面的短袖丝绸衬衣脱了,只穿了件白色的小背心,她的皮肤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白皙,丰满而鼓涨的乳房在那层薄薄的背心后面原形毕现,她两手交握,娇羞垂首坐着,那分明是无声地召唤,一个正常的男人在此时是无论如何是绝不能无动于衷的,此时应该是男人做他该做的事情的时候了,我想。我努力回忆着从电影和电视上看到的一些类似情节,然后迅速地将这些情节进行了筛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挑选了一个自以为浪漫而刺激的一幕,4 D$ n8 Z7 R3 n6 n
"哎哟,我的肚子。"我捂着肚子,佯装地做出一副痛苦万状的样子。- ^9 _ O+ w3 Z
"怎么了,怎么了。"单纯而善良的丽丽焦急万分地过来摇着我的胳膊问道。
7 ^9 P, _% R! u" m0 T& H 我一看时机已到,电影里英武粗犷的男主角在我脑袋里一闪,我立即笨拙地使劲把丽丽往怀里一拉,由于用力过猛,也可能由于丽丽毫无思想准备,人是拉过来了,可头也碰到了一起,"嘭"的一声闷响,她的前额正撞在我的右眼上,我顿觉得眼冒金星,疼痛难忍,可此时我已顾不了许多了,我一定要将我自己想象的那一幕演完。还没等丽丽叫出声,我便把双唇紧紧地压在了她的双唇上。我尽量装出很激动的样子,可实际的感觉却只是自己的嘴唇与两片嘴唇紧紧地贴着,还感到了她晚饭后饭菜的余味,我还闻到了一股从她头发里散发出的洗发水味道,同时交织着另一股从她身体里散发出的一股说不清楚的体味儿------而与我相反,丽丽的身体在我怀里轻轻地发颤,她紧紧地抱着我,丰满的乳房紧紧地贴着我赤裸的胸口,急迫而热烈地回应着我。4 G$ U" l# l/ z+ a( L* A
(三)/ W& ^: ^, V/ Z3 M* ]
时间,异常地漫长,正如外面的知了无休无止叫着,我几次想结束这个对于我俩来说都是最漫长的一次接吻,但都在丽丽热烈而忘我的坚持中继续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我的脑子里早已没有了电影的画面,只觉得一片空白,顺理成章的下一步、更为热烈的情节看来也只是电影里的胡编乱造,我自编自导自演了这拙劣的一幕,却怎么也进行不下去了。) n4 Q5 l8 e0 f. U- e
就在不知如何收场之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救命的敲门声,我心中一阵狂喜,可脸上还装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连忙推开了丽丽,故意高声说道:; h2 T! p+ M& G5 m
"谁呀?"
3 R: `4 M; K) ?9 l) L; K 没人回答。我觉得很纳闷,宿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呀,这么晚了,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人来找我呢?旁边宿舍的同学?不会,我从来独来独往,不同他们有什么来往的。老师?这么晚了,那就更不可能了。满腹狐疑地我去开门,: C3 C7 w2 ^$ n7 L
门开了,我却有点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是林涛。他没有穿警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穿着便装的样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白色的T恤衫,黑色的西裤,仍然透着逼人的英气,不同的是,他的头发稍有些凌乱,不似平时梳得一丝不乱,面色也显得有些憔悴,. o `5 P- B) `- M8 H3 c; c- u
"怎-----怎么,是------是你,怎么事先也不呼我?"我明显地感到说话有些气短。1 B* F/ O+ j6 C: p) V f
我惶恐地不知所措,赶紧用身体迎上去,想挡住他的视线,好让他看不见屋里的丽丽,但是为时已晚了,我分明地感到了作为警察的他,那双敏锐的双眼早已看到了屋里的丽丽。
! w$ G+ T7 k( k. J- W "我今天晚上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林涛的声音显得很自然,可我分明感到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不自在。
( h0 f6 F& `" S" v "哦------啊------"
( D; A7 @9 t0 G5 M 我不知是请他进屋里呢,还是该采取别的什么有效办法来缓解此种尴尬的局面。林涛显然感到了我的尴尬,/ S: u3 J- K9 |% o' M! j) h
"我还有点事,要不我先走了,有空再与你联系吧。"' i! ?* R# |: ]/ a& G
没等我说话,林涛转身就大步走了。我只觉得脑子"翁翁"作响。 u+ l' l4 [+ P9 `9 @5 O* \: w( J
等我转身回到房间时,有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一个女人
) r2 c$ n0 y) ]& y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联想到有一个死在西区派出所的同志,我心乱如麻。第二天一早,我就打电话呼林涛。但在公用电话旁等了许久,也没有电话回过来。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到了林涛所在的西区派出所,因为林涛交代过,不是要紧事,决不要打电话到单位。办公室接电话的人很不耐烦地告诉我说林涛没来上班。已经早上九点了,他们八点半上班,林涛是决不会迟到的,我说是不是他出去办案去了,
9 ^( Q! Y5 v9 N: B "不知道。"对方极不耐烦地就把电话给挂了。6 i4 {: @; S' ~) j
无奈我又呼他,我告诉呼台的小姐帮我多呼几遍。电话亭外没有遮拦,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无疑是给本来就心急火燎的我火上浇油。
: N% g: b [1 G6 b) |+ v+ f 终于,他回电话了。
' I9 ?+ q% Y- K! V) p' ~. V% \' i "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才回电话?"我的语气应该是焦急多于责备。3 j$ B5 X- i1 j2 n0 u, d, h
"我刚才在公共汽车上。"林涛的语气是我少见的冷漠。5 m5 {/ J9 G8 Z I1 [* Z
"你现在在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5 T* Y. s9 b3 Z& y9 A2 X; c% O c "我休几天假,准备到外地玩几天,我现在已经到火车站了。"语气仍然是冷冷的。8 A, L7 t) ^, D* l7 H
"你要去哪里?"我真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休假而他办公室的人却一点都不知道。
) h2 U2 B U' I "你别问这么多了。"林涛的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 }$ w$ N t1 I! N" Z4 a+ l 接下来是电话里一段叫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不知怎么,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加上一夜未眠的乱糟糟的思绪,只觉得委屈,又有些怨恨,喉头有些哽咽,眼泪在往外涌,我赶紧把头低下来,怕有人注意到我。) b; c( o. }( A
"你------你如果方便得话,愿不愿意陪我出去几天。"林涛的语气很犹豫。
5 z# Y; h9 r w9 d, C "方便,方便。"我忙不迭地赶紧答道。 t! I: g, r; n' g
"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火车站来,候车大厅门口等我!。"没等林涛说话,我就放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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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h9 z5 d( u8 C (四)
" G7 V+ h' j5 |: A3 s 我飞快地跑回宿舍,胡乱地将一些洗漱用具和几本书塞到书包里,把已经整理好的行李放到了楼长室,说我几天回来后就拿走,然后又飞快地跑下楼,由于从宿舍到校门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我此时已顾不了许多了,一路奔跑中,我拦住了一个学生的自行车,
& O! t1 X/ `: Y9 r5 s4 N5 n* l5 W2 a "同学,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能不能带我到大门口?", N( n' |) S) J, W( R3 {
那位戴着厚厚眼镜的同学显然被我满头大汗地焦急样子给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得连忙点头。
; I+ d" g6 S8 q 等我打的到了候车厅的门口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影子,就在我急得气急败坏时,一转身,发现林涛已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拿着一瓶牛奶,另一只手拿着一快面包,$ ~! [7 V0 w5 i
"你,这么快------。"显然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到火车站。. K: c5 Z& o& n
"还没吃早饭吧。"他把牛奶和面包递给我,口气仍有些冷淡。
' J' H1 {7 h# @9 o U1 W2 v6 f5 O) G 我这时才觉得的确有点饿,我一边胡乱把面包往嘴里塞,一边跟着他走,我这时才注意打量林涛,他穿了件浅色的牛仔裤,旅游鞋,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衬出他英姿挺拔的高大身躯,今天他微微有些自来卷的头发整理的一丝不乱,但脸色仍有些憔悴且带着几丝阴郁------# w `8 P% S! |- V% S
奇怪的是,林涛自己好像对这次出行也毫无准备,因为他根本连票也没有买,等我和他到了售票处时,联想到早上打电话到他的单位,加上那个死去的同志,我的疑惑加重了,可看着他那脸色,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是心虚,因而压根儿不敢问他任何问题。2 ^" l+ Z: b: z z
"快点,还有十分钟就要开车了。"5 v& E W- r% j( o
林涛到窗口买了票后,急忙过来与我说。我赶紧跟他朝候车厅跑去。匆匆忙忙检了票,
9 v, A7 Q3 k0 d) \9 z2 M "我们这是去哪里?". T# ~% A. ~- R* ]0 F1 y
在火车站里的地下通道里时,我才气喘吁吁地边跑边问他,他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急匆匆地大步朝前走着。% w& j% [8 k: n. b8 ~/ L( O
等我俩刚上了火车,还没等找到座位,火车已经徐徐开动了。
j2 F( \+ E. c$ L "我们到底这是去哪里呀?"7 F. ~- a8 d5 j$ d: C# V# q8 W
等坐了下来,我问道。林涛没吭声,只是把票递给了我,我这才知道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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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 S0 W8 w! B' p' g u6 a (五)
4 T5 H3 M1 K1 k3 I$ N E 不知火车开了多长时间了,我和林涛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似乎周围的一切包括我都不存在似的,想起早上发生的一切,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出了什么大事,我并不想问什么,林涛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他不想说的事,任你怎么问也是徒劳,所以我干脆就不问了。而我想的更多的却是此次的目的地黄山。因为黄山留给我了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也同时让我回忆起我与林涛相识的那段永不再回来的美好时光。" p6 o7 j5 W, n0 Y0 ?; i5 Y
记得那还是高二的第一个学期,学校文理科分班,我所在的五中是全市重点中学,全校高二年级共6个班,只分出一个文科班,我便来到了这个文科班。+ Z: s" n2 [; f. }8 f b# z/ O' h
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姓张的戴着一个酒瓶底儿眼镜的矮个儿胖老太太。开学第一天的早上,张老师扭着肥胖的身体,有些吃力地迈上对她来说有些高的讲台。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我们都明白,那是班上同学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她开始一个一个地点名,眉头皱着的,一定是成绩不佳者,眉头舒展开了,一定是成绩不错的,随着一个个名字过去,语文、数学、政治课代表都相应产生了,我知道,他们都是班上上学期期末考试单科成绩的佼佼者。当念到我的名字时,张老师的眉头大为舒展,我被任命为英语课代表,我明白那是为什么,因为我的英语成绩是98分。
& g$ M) E+ f! j" | "王晓枫,你对提高数学成绩有什么打算吗?"- ~2 k4 y/ t. R/ R& d7 V- S: S
当念到王晓枫时,张老师突然说了一句,我知道肯定是王晓枫的数学成绩特别差,
( r# ]1 s: @7 ~ "我,我,多做题------"王晓枫有些尴尬地说。
) W8 b/ O8 {: E& a6 ]$ `- d 不由分说,王晓枫被安排与数学课代表坐在了一起。
. ^, [% o; \) {( F5 M7 d "林涛,你对你的英语有何打算?"
% V4 B& A9 L- |1 j7 [5 A 张老师冷不丁儿地问了一句。; T; E+ `4 f7 p' R8 h/ x
"------,------"
4 ]+ M- w" v- l7 K! d% w* H; R 林涛站在那儿,满脸通红,窘得不知所措。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林涛。他那时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身体有些单薄,但个子已经很高了,足足要比我高出半个头来。一头略带自来卷的头发,微黑的皮肤,轮角分明的长型窄脸,浓黑的眉毛,略有些凹陷的细长眼睛,挺直的鼻梁,嘴唇棱角分明。脸上带着跟他年龄有些不相称的些许成熟与忧郁。4 }& W r# r) j8 j" k
当然,林涛自然也就被张老师分配与我这个英语课代表一起坐了。
P4 ]( q& a; l' A 我家离林涛家不远,常常是放了学,林涛就跟着我回家。这是张老师交代的,也是每次去林涛家时,林涛妈妈反复要唠叨的,那就是要我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辅导辅导他英语。在模糊的记忆中,只记得夏天天热,林涛总要讨好般地经常给我买甜筒吃;还有冬天,我特别怕冷,林涛总是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胳肘窝下面,一路小跑地就回家了。4 j( k# G% W% f7 D+ x
应该说,在我的耐心辅导下,林涛的英语还是取得了不小的进步,至少他已经不再见到英语就犯怵,并且有了点兴趣。但说实话,林涛在语言方面,还真是缺少天赋。背单词、记词组、翻句子,对他来说似乎都是难以逾越的崇山峻岭。
% B. O' E) J7 b* d 在一来二往中,我们俩的性格逐渐显现了出来,我是典型的外向型,有什么都摆在脸上,而且表现欲特别强,什么事情都要逞能,遇到矛盾还都希望别人能让着我;而林涛则恰恰相反,是个闷葫芦,有什么都憋在心里,别人很难猜透他的心思,林涛更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按我的说法,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许多次英语考试,我知道他有些题肯定做不出来,于是就故意把试卷斜着让他看,但他从来都不斜眼看一下,知道他这点后,我也不再做此种努力了。一次林涛英语没有及格,老师在发试卷的时候点了他的名,林涛窘得一脸通红,有好几天,他不与任何人说话,放学后也不去我家了,没事就一个人偷偷背英语单词。
( l/ j/ D. b* `$ d# B6 { E: H0 @ 要按我的说法,林涛还是个迂夫子,有点冒傻气儿。有一天晚上上晚自习,我告诉林涛现在正在放一部叫《莆田进行曲》的日本电影,听我姐姐说可好看了,我让他跟我一起去看。林涛开始坚决不去,但经不住我的劝说,还是跟我去了。谁知那天特别倒霉,正好赶上张老师来班里检查,我和林涛都上了她的"黑名单"。
; g7 N1 z# n& R3 k 第二天放学后,我和林涛被留在了张老师的办公室里。7 B8 r* \8 l/ p% j5 G
"王翔,昨天上晚自习,去哪儿了。"张老师口气威严但透着和蔼。6 G$ d) G! {4 J8 V: H8 U. Q) w9 B
"我到图书馆去看《英语学习》了"我随口就撒了个谎。% z* J3 p6 k8 A7 j! y8 }
"林涛,你呢?"我分明看到张老师的眉头皱了起来。0 i O2 x7 Y3 ?* N. A
"我,------,"沉默了良久,
5 O9 ~$ Q# }+ t' E z4 F- `! ` "张老师,我错了,我去看电影了。"
% r% M+ A- Q7 q 当时我恨不能揪住林涛的衣领,狠狠地扇他几个耳光。这个傻冒,实在是不开窍。最后当然是张老师将他狠批了他一通。说他本来成绩不好,尤其是英语成绩太差,再不抓紧,很可能就考不上大学了。
h) ]6 M: U1 k4 x9 r; U% y1 C "你干嘛要说实话!"从张老师那儿出来,我没好气地问他。
" e9 E3 O/ i. Z 林涛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走路。我又唠唠叨叨了半天,
8 h, k% q' |4 x* c) A! w "王翔,你以后不会骗我吧?"林涛突然问了一句,表情特别严肃认真。% a& `0 k2 U) e& ~) F5 s+ I
"你都瞎琢磨什么呢!"我又好气,又好笑。4 m+ [! f: a# p! ^
0 O( f0 s7 {) c6 q# `, W (六)
" ^% r9 q U S4 p/ c9 W 那时,正是我情窦初开时,而不同的是我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相反地,我对那些英俊潇洒的男孩子却有心跳的感觉。那时我根本没把自己朝一个很难听的名字"同性恋"上想,而只是懵懵懂懂地跟着感觉走。而林涛就是让我最为心动的一个。他有一米八二,加上他特别喜欢运动,身上的肌肉逐渐结实了起来,夏天游泳时,我的眼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停留在他的身上的。我对他的喜欢和依恋是掩饰不住的,给他买午餐,帮他排队换公共汽车月票,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忘不了给他一份,连上体育课时都要跟他站在一起,而接触时间最多的还是每天下午放学后的英语辅导------。
9 M( o9 \. v) s! U记得一个夏天的下午,那天气温特别得高,回到我家里做作业,我俩都脱得只剩下个小短裤,林涛又在为他的几个汉翻英的句子犯愁,我热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辅导他,此时我俩坐得非常近,我突然意识到了他的大腿紧挨着我的大腿,我的脸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每一次呼吸,我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味,我甚至第一次注意和观察到他脸上的一层细细的茸毛,他的嘴唇上面已有了稀疏的黑茸毛,我感到下体的某一个部位剧烈地膨胀开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赶紧拿了旁边的毛巾擦汗以做掩饰,同时,我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到了他的大腿根处,我的手分明感觉到了我已经接触到了他的敏感部位:
/ V) u! ]! [1 B d5 ^/ q4 I "哎呀,这个句型我都给你讲了很多遍,你怎么还不会用?" 我装腔作势地故意说到。
/ f) s: n% A: b* L 其实我正紧张地注意着林涛对我的这一举动的反映,我发现林涛已经完全感到了我的小动作,因为我感觉到他也有些心不在焉,而且我的手也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某一部位也剧烈地膨胀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时的感觉就象是过了几个漫长的世纪,我变得恍恍惚惚、口干舌燥,整个身子飘飘荡荡,我只好像觉得林涛站了起来,去旁边做了什么,回到座位上,又说了做作业什么的,
- I4 l3 s5 O( f8 O "这个句子到底怎么翻嘛?"林涛大声地问我,我才猛地恢复过来,我连忙给他讲解------
8 c' q* ~+ i' n) z& b 经过了这次触电,我每次见到林涛都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有点发虚。好在林涛能沉得住气,该怎样还怎样,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时间长了,我才慢慢缓过来。
6 m: D2 B$ Z8 V7 v o' ~9 N+ ~( G 没过多久,我们就参加了高考。
2 f! ]" q7 ?+ _: O: p 林涛实在是没有一点语言天赋,加上基础太差,而时间也来不及了,高考时,他英语才考了51分,这个分数彻底粉碎了林涛的大学梦。而我却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名牌大学。. ], @' m* n. U
记得还是上大一后的第一个暑假前,没考上大学的林涛经过近一年的努力,也终于如愿以尝,当上了一名他梦寐以求的警察。我现在仍记得他第一次穿上警服,到学校来找我时的情景。
$ d$ d8 q: S3 n "王翔!"林涛在学校的操场上叫住我。) Y0 l8 |1 ]1 Q" H/ Z5 V3 T$ @- @
他,站在我的面前,合体的警服,已经发育成熟的他,高大而魁梧,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英武的脸上,一脸灿烂的微笑,那个画面让我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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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5 @( v3 q: {) S+ Q, ? 那天,天,似乎格外地蓝,见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变得分外友善而亲近。我们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谈了许多,许多。在我的印象中,那是林涛话最多的一天,一年来,林涛躲着不愿见我,我知道他有些拉不下面子,所以也不敢去找他,这下可好了,一年的尴尬和不快一扫而空,我们畅快地谈呀,说呀,最后,我提议出去旅游一次,没想到立即得到了林涛的赞成,他说正式上班前正好有一个星期的空闲。于是,刚考完最后一门课,来不及参加班主任召开的班会,我就同林涛坐上了火车,目的地是--黄山。4 E, G# f9 ~! a' y
那次的黄山之行,首站是到了黄山脚下的一个小镇。车到时,正是傍晚时分。许多人过来拉客住店,我们稀里糊涂地跟着一个中年妇女走到一家似乎颇为高档讲究的宾馆门前,一问价,双人间210块一晚,) X2 A3 B2 c+ ?6 w
"太贵了。"我不满地嘟哝。! M0 H0 v. q6 r% D
"也还行,要不就住这儿?。"林涛是一向不会讨价还价、货比三家的。
; [/ d3 q; Q R/ m5 A" E "去我们那儿,去我们那儿,我们那儿便宜。每人30元一晚。"一直执着地跟着我们的一个小姑娘在旁边嚷道。6 x7 G9 ?/ m* P8 h) C! X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又瘦又矮,黑黑的皮肤,只是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显得挺有精神气儿。" M0 T1 x* `2 |, o8 ]) ^: |
"有水吗?能洗澡吗?"我问。" l. p( s( r1 y+ |. P6 s
"有,有"2 p9 Y" B N, r( H0 S/ _
"有蚊子吗?"
4 x0 L. Y* z [; V3 e "有蚊帐嘛。"* H" ~4 }1 W2 ?2 G
确认离这儿不远,我便拉着林涛先去看看。饶了一个弯,便开始爬坡,原来是在一个山谷的脚下的普通农民房子,离小镇的确不远,但给人感觉是有点偏。不过价格的确便宜。进屋之前,我注意到门口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明珠旅社",几个字歪歪扭扭地写在门口的一块破木板上。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老板娘吧,非常热情地迎接我们,在一排屋前,领我们到了一间房前,进门把灯连忙打开,我一看,干干净净的被子、床单,屋子收拾得很整洁,白色的蚊帐,加上三面都是翠绿的青山,感觉不错。; W: G# ?; }. K
"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又便宜又好,你说呢?"我问林涛。: V# e" k3 A) G- c; d
"我也挺喜欢这儿。"林涛坐在屋里的竹椅子上说道。' [$ d6 Y5 V1 r3 h
于是我们就交钱住了下来。
; `/ y3 d- H7 p$ Q4 d& b6 l; c- ?+ o Z 放好东西,我们一起到小镇上去吃饭,刚出门,老板娘得知我们要吃饭,就竭力说服我们吃他们家做的,我觉得林涛似乎也有点累了,看了看那张皱巴巴、油乎乎的菜单,价格也特别的便宜,于是就答应了。一碟鲜笋烧肉,一盘蘑菇炒肉,一个青菜,一碗肉片汤,黄山的山菇真的是非常好吃,菇的清香尤其浓,似乎弥漫到整个房间,也弥漫到我的整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我和林涛每人足足吃了三碗饭,一边和老板娘拉着家常,一边就不知不觉地把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一扫而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饭桌。
/ I7 ] j$ q% N) E- B5 g接下来要解决洗澡问题,我和那小姑娘反复确认,才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所谓洗澡的地方,就是屋子前面一个用破席子搭成的一个棚子,那就是洗澡的地方,而且要洗澡的人似乎还很多,几个女的还等在外面。小姑娘说现在是女的洗澡时间,男的要现在洗澡,不行,要等。
; d m6 A: W2 W 我和林涛不想等了,就一起跑到小镇上去溜达。小镇虽小,但它却是个狭长形状,要走个来回还真费点儿时间,四处都是卖纪念品的,除了个别是黄山特有的产品外,其他卖的东西似乎在任何一个旅游景点都能看到和买到。四周全部都是游人,一时间,在一群来自四面八方、操着不同口音的人中间,我都感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看到远处黑乎乎的山峰,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是到了黄山了。
# e W5 b+ v) p6 j 林涛似乎兴致特别高,看什么都有兴趣,听当地人吆喝,他也要仔细听听,8 @$ g, O* W+ c" n
"空气真好啊。"林涛多次做出深呼吸的样子,似乎想把这里的好空气吸个够。
2 d0 k% z( k) g; P+ k 我也连忙学他的样子,努力吸几口,皖南黄山脚下的空气,有一种油油润润的清香味儿,这是我和林涛在灰蒙蒙的大城市里所不能呼吸到的全新的空气。7 X5 N7 |, z. V
等我们回到那个"明珠旅社",不仅女人们洗完了澡,连男人也没有洗澡的人了。可能由于旅途的疲劳,大部分屋子的灯光都熄了。老板娘反复交代说洗完澡一定要关灯后,也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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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涛走进那个破席子围成的"洗澡房",里面有一个水龙头,洗澡必须要用水桶接着洗。头顶的小灯泡忽明忽暗,"洗澡房"里很幽暗。四周极其安静,只有水流到水桶里的哗哗声,我和林涛脱光了衣服,在暗淡的灯光下,我无意中看过去,林涛的身体散发出一种令人眩目和窒息的光芒,已经一年多了,第一次,这么近、这么静、这么赤裸地面对他,他已经不再是高中时的"豆芽菜"了,身上已隆起肌肉,嘴唇上也长出了些许胡须,略有卷曲的浓密头发半遮着前额,那片隐蔽地方的丛林也似乎更为浓密,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蹲下去,把刚接满的一桶水拎过来,
4 U7 I, S/ \7 y# R+ ]" v# w) X "你先洗,我再接。"林涛的声音明显有点不自然。! x% ?, S2 [0 e- H+ P# A+ C6 R3 A
我赶紧收住念头,装得专心洗澡起来。
5 a& A' S/ l; m 他也接了一桶水在我旁边洗。洗着洗着,我也分明感觉到林涛的目光也在我的身上逡巡,我回头看他,他赶忙把眼光挪到了其他地方,1 O9 i4 W! O& M; W
"你可真白。"他似乎随意说了一句。/ _2 L, {; ~, _% V
我没吭声。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是啊,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的皮肤异常的细白,白得似乎有些发青,我也基本发育成熟了,1米78的个头,身材匀称而修长,喜欢游泳的我,也练出了很好的胸肌,林涛经常说我的眼睛好看,大而有点凹陷,有点象老外的眼睛。0 X9 Q* z$ z, z0 G& K2 {% u
"给我擦擦背吧。"我说。7 ~& ~( f$ P( G6 q, N
林涛过来,接过我递给他的毛巾,他似乎非常认真地擦了起来,连我的臀部也擦了一遍,接着是给我打肥皂,肥皂和他的手同时在我的背上滑来滑去,肥皂没有了后,是他的手在我的背后滑来滑去,我感觉到他的手甚至滑到了我的臀部,只是停留的时间不长,我能透过冰凉的肥皂和水感觉到他手的温度,: H, ^3 A! _9 I9 _0 B8 T
"好了,他说。"
; ?# |8 O# z: J$ C: ]7 s* S 我突然觉得我的背真的是太小了,怎么这么快就洗完了。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地停住。
3 G% M5 w7 x" |5 i+ E% x 接下来轮到我给林涛擦背了。我觉得自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认真地擦过什么人的背,第一次这么久地触摸一个人的肌肤,第一次触摸他的臀部,第一次摩擦他的身体,真真切切地感受自己的手在接触他身体后传递出来的点点滴滴的心灵激荡和震颤 ------ ------( U' ^$ F% @9 @4 o6 t1 v3 g5 [. [5 X
"好了吗?"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涛突然问我。
4 y" ~5 w% O5 a- ?+ Y "好了。"我嘴有点涩,无力地说。
, @. C; S5 `; I* A& O4 Z5 F4 D 回到房间,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一天的奔波,疲倦阵阵袭来,躺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1 I: o7 J* A1 S4 K& B' s "昨晚你可热闹了,又说梦话又磨牙。"第二天早上,林涛笑着说。# b# s9 @9 e% O8 {/ \* E
"真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P; _% u0 E' n2 x& D. ?2 Y
"你睡得好吗?"我问。2 f( q5 I* }, g" ~2 l: f
"刚开始有点睡不着,后来才睡着。你登被子,我还给你盖被子呢。": w7 @" q' v/ u
看见林涛略显疲惫,我估计他没怎么睡好。: t6 s/ E2 D9 `7 J( P
告别"明珠旅社"时,那个小姑娘向我们挥手,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有神。5 x+ b$ R2 J6 B5 V B, F' G
买了门票,进了黄山大门,开始爬山。本来天气还不错,可山里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转眼就开始下雨,我们虽有所准备,但也只是带了一个一次性的塑料雨衣。林涛不由分说地一定要我穿上那个雨衣,结果是不穿还好,爬起山来,汗水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但外面的雨衣闷着,汗水蒸发不出去,我热得只能脱掉雨衣淋雨,反而觉得舒服多了。最后,我和林涛都变成了两只落汤鸡。过了慈光阁、玉屏峰,走走停停,浑身滴滴嗒嗒,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了。
* {: ^0 {' l3 ?, D- h1 S( O 老天有眼,到了玉屏楼,天又晴了,迎客松前,好容易才在人群中找了个机会照了张相。林涛搂着我的肩膀,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头发也还是湿乎乎的,但我们都是那样年轻,笑得那么灿烂,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洒落在我们年轻的笑脸上,那一刻,是我们永恒的美好时刻。2 A! Z- [2 i8 S( ^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张照片,竟然让我永远地失去了林涛。' i0 C1 V8 ?9 K$ _7 m8 H
(九)
' W" v7 `# T) d- X8 f; o1 J 登上光明顶,看了飞来石,又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已是日落西山了,面对落日的壮美景色,在一个大岩石上,不知什么时候,林涛已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 ^- N' s* j. I% g- C9 ` 由于游人太多,晚上找来找去,都没有落实睡觉的地方。好不容易在一个大水坝的旁边有一个二层楼的小旅社说可以提供一个铺位,两人一个单人床,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们赶忙交钱订下了这个宝贵的床位。
; d) Y6 ~5 _% Z 山上晚上气温骤降,我把所有带的衣服全穿上了还觉得冷,林涛把他的外衣也给了我,我们决定四处转转,但四处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路,更不用说看什么景色了,走了一会儿,只得返回住处。
' a' M+ u8 H/ |" m9 w+ L% z 房间共有四个高低床,跟学校宿舍的床一模一样。我这才发现,居然每个床位都是睡两个人,其中有两对儿居然不认识也被安排睡在了一起。9 }$ a/ a0 n' Y; C; l# q5 g: I
没有地方洗澡,我和林涛只能在外面的水龙头随便擦了擦。
2 l% `) K" J6 n' \4 T6 T. ] 没有电视,没有娱乐,甚至连随身听里的收音机也没有信号,大家便随便瞎聊了起来,还没有多久,说话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好几个人已打起了呼噜,爬了一天的山,的确太累了。
4 j. r/ v8 q3 |# M* |- `* ]我俩并肩躺着,四周是漆黑一片,困乏的同屋人早已是鼾声四起了。我冰凉的胳膊因床太小而紧紧地贴着林涛的胳膊,对方是温暖的。两个人并排躺着太挤,我侧过身来,面对着林涛。我把手很老实地放在自己的胸前,但仍然触摸到了林涛的身体。就以这种姿态,我一动也不敢再敢动了。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拿不准林涛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我的心在狂乱地跳着,林涛的呼吸声似乎也被我狂跳的心干扰了,也好似有些不均匀,我不由自主地咽着吐沫,自觉好象发出了巨响,我真怕让林涛察觉到我的异常。我能闻到林涛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特有的体味,我能感觉到他光滑皮肤的青春弹性------我的脑子此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再三,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装着很不经意的样子,我把手挪到了林涛的胸前。林涛并没有动,我的心更加狂乱地跳了起来,我在迷乱中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稍许平静下来。这时我才感觉到我的手能感觉到林涛的呼吸和心跳了。我这才感觉到林涛的呼吸也一样非常急促,我分明感觉到他的心跳也一样狂乱。4 y# n' c3 g2 }: {" x' ?
这时我才确认了林涛也在跟我一样经历着这场迷乱和心的狂跳。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挪到了林涛的腰间,紧紧地把身体贴在了林涛的侧身上。我感到两颗狂乱的心跳在了一起。林涛似乎要挪动身体,我以为他要拒绝我,但我此时已不能自己,我没有退却,依然坚持着我的姿势。林涛开始翻身,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没有背对着我,而是侧身过来面对着我,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他有力的胳膊已经紧紧地把我搂在了他的怀里,他滚烫的呼吸如此近的吹在了我的脸上,就在一瞬间我们的脸紧贴在了一起,我感觉得到他在寻找我的嘴唇,我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我们的双唇紧贴在了一起。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那份渴望和思念终于在此时得到了彻底的爆发和宣泄,这聚集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大脑已接近一片空白,一切都变得迷蒙而不真切,我浑身不住地发颤,我被这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幸福彻底冲昏了头脑。' e% @, X4 A$ {! X
这个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第一次的初吻(当然不算吴丽丽的),在双方忘我的坚持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吻后还能干什么,好象这个吻已经完全能代表我全部的情感和爱,因此我们就一直这么吻着。说实话,在当时,除了这个吻,我根本没有其他的任何念头,我觉得这么多年来的渴望和等待,这么多年来情感辛苦的付出,都在这一吻中得到了补偿,都值了。" y) a. L- a2 M0 x7 g. i
我的同志初吻,给了我最爱的人,而且仅仅就一次,我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恩惠,还是残酷的惩罚。我也绝没有想到老天爷会在这样的条件下,以这种方式让我第一次去真正地走近和接触到林涛。而且只给了我这一次机会。对于这一点,我在当时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如果我能未卜先知,我会加倍珍惜那每分每秒。
0 g* U8 ]. v1 I 我知道林涛对这一吻在事后是不能完全说服自己去接受的,因为他更需要社会的认同并努力争取着社会能给予他的赞扬和荣誉,他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而社会对我们这种行为的不认同造成了他巨大的心理障碍,因此除了客观原因外,这也是我们再也没有第二吻的一个内在原因。
# w& [+ K/ W+ @* K 经历了这一吻,早上起来大家又面对面时,或多或少地,我能感觉双方都有点尴尬和羞涩,特别是林涛,我能感觉到他在尽量装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D, l4 Q8 o+ K F* Y" o0 w5 r
起床后来到排云亭,我和林涛都被眼前的壮丽景色震撼了。我们的手又情不自禁地紧紧握在了一起------这里,我看见很多人都在把锁锁在铁链上,有祈求全家平安的,有祈求去病消灾的,而恋人的所谓同心锁最多,我提议也去买锁锁上,但真的到了卖锁的地方时,才发现不知道应该往锁上刻什么,总不能刻上两个男的名字作为同心锁吧,我似乎感觉到了林涛的尴尬,说我们不刻名字,只往每个锁上刻一颗心状的图案就行了,林涛显然很赞成我的提议,于是我们把两把刻有心状图案的锁,永远地锁在了排云亭------
- \6 w# Y# ~7 b; X "吃饭吧。"林涛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P; l) p8 r9 h8 q" H
"怎么突然想着去黄山了"我胡乱地吃着盒饭,小心翼翼地问道。% V- Q0 k3 `$ `" O- D% p: t
"没什么,就是去散散心。"8 a( O' A5 c* |$ _9 U
林涛仍不愿意说什么,我也就只能放弃追问了。
1 r. n2 z( P7 L6 U, t (十)
4 g: v: }9 [' y+ \% B" O5 E9 h 还是那个小镇,不同的是新盖了许多气派豪华的宾馆和招待所,还是那个小山沟,名字还是叫"明珠旅社",但原来的破房子已经盖成了三层的新房子了,出来了一个打扮得既妖又俗的女人,当我看见她的眼睛时,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她就是当年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没想到时间竟然把她变成了这样,只是那双眼睛还没有变。于是我们谁也没说什么,要了个双人间,又住在了明珠旅社.
# l. H6 |7 j/ o# W$ Q 晚饭我特意点了上次吃的菜,还是那么好吃,尤其是那蘑菇,那才叫香哟,我肚子饿死了,一口气吃了三碗饭,但他似乎没什么胃口,一碗饭也没吃完,只是一个劲的喝汤。吃完饭我建议去逛小镇,跟上次一样,路上我学着林涛上次的样子,努力吸着气:"空气真好呀。"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装模做样,林涛并没有什么反应。
- u% E" g/ J4 @. ` 逛完小镇回来,林涛说累了,一个人倒在床上说先睡了。我自觉没趣,一个人去洗澡,只是此次洗澡的感觉却完全不对劲了。我决定要问个明白。( A5 W3 L6 V" k$ |3 T2 o3 p# C
回到房间,我看见林涛脸朝着墙,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脸,我拿不准他是否已经睡着了。林涛上身没穿衣服,只穿着三角短裤,混暗的灯光照在他年轻细腻的肌肤上,浑身散发着令我沉醉的气息,我不禁又有点砰然心动,但我意识到现在不能想这个,连忙收住念头。我看见林涛没有放下蚊帐,我便趁机去给他放蚊帐。在放蚊帐的当头,我偷偷看了下林涛,他紧闭双目,似乎睡着了。无奈我只能自己去睡觉了,就在我转身时:
6 B. }+ C2 ^, x "翔,过来跟我一起睡,好吗?"猛的听到林涛这么叫我,我还吓了一跳。我真不敢相信我听到的话。+ P4 q* n/ b* G- @) q
我很老实地躺在他的身边,因为我感觉到了林涛并没有心思跟我发生什么亲密行为。床很小,我不得不侧过身来面对着林涛。我装得很自然的样子把手搭在了林涛的身上。2 f: p' @$ J) X$ G/ B3 S" D
"什么时候上班呀?"林涛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道。* W1 g: C9 S" p$ G& P1 s
"还要等二个星期。"我说。
3 Y4 s7 H+ ^& ?1 Z3 b "你比我有出息,好好干,一定能干出个名堂来的,将来肯定能实现你当作家的理想,等你当了作家,到时还能记得起我吗?"听林涛的口气,好像我已经当了作家似的。
+ A' i' @7 p" R6 l3 V$ k" s# e0 D "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我笑道。) K" h1 Z1 ^( Z0 F
"我看得出,你很不开心,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跟我说吗?"我单刀直入,没拐弯。
' x5 O& B. ]/ ]4 ` 沉默了良久,林涛才轻描淡写地说道:( D# m9 ~: u6 t7 A
"没什么,单位的事儿。"
8 d% A, u& g& I "是办案子出事了吗?"我猜测道。
" G' `; _/ H. V& [ "不是。"林涛说。* \# @! `! z/ D0 g, I
听的出林涛还是不想跟我说,我不敢再追问下去。, H' G- c" o; W0 W0 x# w& }4 M7 [0 z1 ^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6 `. \5 ^) X2 _! c% M Q "你到外面去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吗?"林涛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P/ y% X9 E6 v3 y# I: v
"什么意思?"我听得有点糊涂。
$ b% a6 R$ |$ q; F. h7 p "你接触过其他同性恋的人吗?"听得出林涛在尽量使口气显得平静。% b2 B0 ?+ S0 w+ i+ }
我跟林涛之间从未谈及过同志方面的任何话题,因此第一次听林涛谈到"同性恋"三个字,我觉得异常刺耳。我楞了一会儿,在脑子里迅速地搜索了一遍,
: q: D& w) p9 W* O- m "是在网上认识过几个这样的网友。"我嘟哝道。$ R$ h0 Y+ M+ m9 S m- W, f
"见过面吗?"林涛问。
0 B3 E/ W7 B6 [5 Q3 w' Q "见过两个。两个都是骗子,说是20多岁,原来都是30多岁的人,我们只是聊聊,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面红耳赤地急忙辩解道。
* u" e" B8 v1 \- j4 z "你还记得你见过的网友叫什么吗?"林涛问。
- {) c+ i# L/ c& z- O0 ?) v "都是网上的化名,我没问他们的真实姓名。"我轻轻说道。
5 g, x; ? T' K1 K0 J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3 R9 _7 \4 j; t1 Y. F+ w
"你去过同性恋澡堂吗?"林涛又突然开口。' m3 J; S5 |8 o( s# g
"没有,绝对没有,真的没有,我从网上知道有这种地方,但我想都没想过要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连忙说。
. Q Y. y; T1 O, f; ?0 B, x* O& f 我想可能林涛因为他们派出所在澡堂里抓到了同志就怀疑我也去澡堂吧,真是冤枉呀,我可真的从来没去过什么澡堂呀。这时,我突然联想到在西区派出所死了一个同志,忙问道:
. M7 f" ^5 A z "到底出什么事了?听说有一个同志到澡堂乱摸,被你们派出所抓去,后来死了,怎么回事?外面传出是你们给弄死的?是真的吗?"
) c/ _3 o- X. n2 p0 b "是他自己要跑,跳楼摔死的。"听得出林涛的语气中对这个人很厌恶。& X V) o/ W" t- e- h
"好了,太晚了,去关灯,然后到自己床上去睡吧。"林涛说道。看来他是不想再把这场尴尬的对话进行下去了。同时也打消了我想与之同床共眠的念头。我只能悻悻地下床关了灯,乖乖地到自己床上去睡觉了。# _! r; D5 X1 N# `5 n5 w* |0 p) K6 S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想着刚才林涛问我的那些话,隐约中我预感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又实在猜不到是什么,或许也是自己多心?不过是因为他们派出所抓了个这样的人,让林涛联想到我,怕我出去鬼混吗?------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侧耳听过去,发现林涛的呼吸声倒蛮均匀,恐怕是睡着了吧。我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林涛说:* ]# f8 n F3 \0 [) d6 m; @
"翔,你过来。"声音虽然轻,但我却听得真切。$ n, h1 ?! L+ Z
我连忙起身过去,睡到了他身边。
$ v0 ^: @( g. i" q: v; G "还记得上次来我们住在这个地方吗,那天晚上其实我一夜都没睡着。"黑暗中林涛轻轻地说。
9 K3 G: V/ \4 M 我记起来了。怪不得那天早上林涛看上去是很疲惫。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我突然就全明白了,我明白了三年前那个晚上林涛一夜未眠的心思,我只觉得百感交集,这个傻林 涛呀,我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把他抱住。林涛有力的胳膊也紧紧地把我搂在他的怀里。三年来对涛辛苦的等待和思念,三年来内心挣扎的苦痛和忧伤,三年来在他人面前,尤其是在吴丽丽面前装模做样的尴尬和辛苦,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快和烦恼,都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我把林涛抱得更紧了------5 u" L- m# F6 V, k& {9 C
就这么紧紧地抱着,都没有丝毫的睡意,周围的寂静衬托出我们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我们等来了黎明,这是我一生中最不想等来的一个黎明。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一夜,竟成了我与林涛迷茫而又纯真爱情的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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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又来到了排云亭,我试图找到我们三年前的那两把刻有心形图案的锁,看得出林涛也很着急在找,但怎么也没有找到,4 |# }( ^$ q) q. t' m1 L3 v
"这里的管理人员不会把原来的锁都给卸下来扔了吧。"我没好气地说。; w2 K4 e: {. t
"没准。"林涛说。& T2 h! j' v4 T7 P
我们又找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只能失望地走了。事后想想,难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要把我和林涛分开吗?) S1 |. i; t* e
山上的晚上,我们又去找那个山顶上的小招待所,但早已拆掉,我们只能住到了一个六人间的招待所,遗憾的是这次的游客没那么多,我和林涛只能各睡各的床了------
+ F% T) A7 l, M6 N/ e) i3 g7 b 很快,我们就踏上了返回的火车。在这一路上,其实我还一直有另一个心思,那就是关于那天晚上我和吴丽丽的事情,林涛绝口不提,我也不敢提。就这样下了火车,都到了临分手时,林涛突然说:
' s; x& {3 ]4 h& n "千万别到处乱跑,好好待那个女孩子,我希望你跟大家一样,过正常人的生活,好好的!"他用手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3 B& i' Z5 M) P% q/ l7 d" u( q
"我,我跟她不是,我-----"我语无伦次,不知从何说起,但好像说什么都解释不清楚,我一时又怎么能把我当时的复杂心情跟他说清楚呢,结果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这成了我的终身遗憾。% E( D! f$ ^* L3 ?9 K- ~' A2 g
回来后,我就和林涛失去了联系,他要我没什么紧急的事情不要找他,有事他会跟我联系的。我就一直忍着没敢打电话给他。
4 U6 s' i# h! {8 k U |% z 很快,我就到小报社报到上班了。上班的第一天我就给林涛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我新单位的电话,电话的那头,他没说什么,匆匆地就把电话给挂了。
% j' \1 `3 R% c: Y' T 新同事,新环境,全新的工作,在报社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领导有意要试试我们新来大学生的身手,交给了几个采访任务,限时要交稿,我也想趁机表现一下我的能力和文采,一时间我忙得是上下翻飞、晕头转向。而林涛那边我也来不及、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想了。至于吴丽丽嘛,我借口工作忙,没空去找她,她倒是自己跑到公司来找过我好几次,我还是象平时那样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付着她。
" n K0 T) _* E: n 突然有一天,林涛的电话打到了单位。他约我晚上见面。
8 z9 R0 d* @8 U/ y 我们在报社旁边的麦当劳见的面,他很沉静,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只是眼睛里好像比平时多了一股执着和坚定。他给了我一个大纸包,我问是什么,他说是他的集邮册,我知道林涛很喜欢集邮,从上小学起他就开始集邮了,我们家亲戚从外地的来信,都让我把信封翻出来给他的集邮册做贡献了,那集邮册可是他的宝贝,平时他都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看。问他为什么要把他的宝贝给我,他说先替他保管一下,别的就别多问了。
% H4 a: k# Z! N* B$ _, }" c 见面还不到二十分钟,林涛说还有事,就匆匆走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 ]: y" r; u0 Z$ n7 ^
等我回到宿舍打开纸包,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立功奖章,以及荣立三等功的荣誉证书。为什么林涛要把这些东西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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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到了秋末初冬,我的工作能力和文章得到了领导的好评,几个月下来的辛苦终于得到了认可,我感到了一种成就感。一天,初冬的第一次强大寒流袭来,温度一下子降了11度,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阴冷的氛围中。我最怕冷,晚上特意去买了一个电热毯,顺便买了一份晚报。4 O f1 x# L# _1 _
回到宿舍,我打开电热毯,暖暖和和地坐在被子里看报纸。突然,我看见林涛的照片明明白白地在那里,大大的黑字也在那儿------
6 Z9 d) I- `1 g; @! k9 ~) y 当我从晚报上看到他的照片和那些刺眼的黑字儿,我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又确认,是不是跟他有相同名字的人,是不是有跟他长得也很相似的人,但是------,所有的信息反馈出来,就是他。
# R: }( e9 f. S) ^ 我费了一点时间才明白了,林涛牺牲了,也就是说,死了。这意味着什么?我半天在琢磨这么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这意味着我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了,这点我想明白了。% U9 |$ w; g' F. |' C' T; f
我的眼泪好像在往上涌,但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堵住了,流不出来。我只觉得有点发晕,单位宿舍里似乎人很多,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李凯走了过来,他的脸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他的山东口音有些遥远,他似乎说起了下个星期要去什么网站去了解情况的事儿,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李凯走了后;张小曼来了,她的鲜红嘴唇凑近了又离开,离开了又凑近,红色的毛衣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她好像说起了我整理的稿子的事儿;我又说了点什么,张小曼也走了;吴丽丽来了,她却什么也没说,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女的怎么什么也不说,她白皙的脖子让人觉得有些恐怖,她拉过我的手,嘴里发出了几个音节,我没有任何回应,她猛地摇起了我的胳膊,我突然回过神来,我定神看了看,我看清了吴丽丽,我的思维也迅速地转动了起来,我与旁边这个女人所发生的事情清晰地浮现在了脑子里,6 E* U! s- D7 h7 e
"滚!你给我滚!". ^/ U) U& C5 T' X2 A5 \2 j
我拼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歇斯底里般疯狂地叫了起来。------ : R; V3 a3 b6 B/ U$ V
夜,很深了,我躺在床上,眼泪,才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许许多多的往事,都纷乱无序地涌上心头,那些残留的碎片,有的异常清晰,有的却模模糊糊,我努力理着思绪,但却什么也理不出来,在迷乱中,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了。
# _0 p- A$ ^; e! D6 r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电话到单位请了假,决定到林涛家去一趟。6 q5 M3 R; P9 E4 ? n
原来我家和林涛家都住西区,离得很近,自从去年林涛家拆迁搬到了东城郊外,就离的很远了,我总共也没去几次。换了好几趟车,才到了站。林涛家住一楼,我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我知道是林涛妈妈在哭,我的心猛地抽搐起来,我明白,昨夜,对于爱林涛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难熬的不眠之夜------
( q0 S0 C6 \* H3 u( F* } 我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走进屋子。屋子里的人很多,穿警服的人居多,估计都是林涛单位的领导和同事。我根本就插不进去,也没有人理我。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发现人们扶着林涛妈妈和爸爸往屋子外面走,我连忙过去拉住了林涛妈妈,林涛妈妈似乎连看也没看我,只是怔证地、机械地被人扶着往外走,我想问林涛爸爸这是要去哪里?干什么?可也被人扶着说不上话。我急了,拉住旁边一个似乎是当官模样的人问这是到哪里去,那人说是到殡仪馆。到殡仪馆,那肯定是去看林涛了,我连忙追上去跟那个当官模样的人说我也想一起去,0 U ^6 k' z( t% l! m
"不行!!你是谁呀?"那人有点不耐烦。
- v* C% x- `+ t "我是报社记者,还是林涛高中的同学!!。"我情急之下拿出了我的记者证。4 w5 W' Z8 `4 g% {" M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这次是家属和亲友去,不允许媒体介入。说不行。( a7 z3 \1 w) c% C& u% Z2 B
"可我还是他高中的同学呀,你就让我去吧。"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用了我平生最哀求的口气求他,我只感觉泪水在不停地往下流,我追着那人,哑着嗓子不停地恳求着,嗓门也越来越高,越来越激动,但那个人还是不耐烦地把我往旁边推,眼看我就上不了车了,这时我不顾一切地冲到他面前,我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5 L5 G5 Q8 T0 J6 K2 R "求求你,就让我去吧!!"我泣不成声地趴在地上哭着说。/ G3 A- {5 M5 R4 Z. ~" Z
此时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惊动了,目光全部集中到我身上。那个当官模样的人说:6 |3 x n8 j( h$ v
"你这人怎么回事呀?你这是干什么呀??"5 ?/ P ~* ^+ w) d" _
旁边走来一个年纪更大一点的人,寻问了情况,与那个人说了点什么,然后过来反复确认了我是林涛的同学,可能是被我的举动打动了吧,他一挥手指旁边的几个人说,5 n& ?2 Z8 [8 y e$ h
"你跟他们走!!", ~$ k4 a) X' f/ n& V* I
我连眼泪也顾不了擦,忙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 a6 c/ Z. b3 E- z( }" H7 ]' n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到殡仪馆。
- T# d; Z+ R" Y8 L+ h- X" Y4 D! c 我记得医院都是穿着白色大褂的人,但这里我却看见许多穿着深蓝色大褂的人在里面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弯,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屋子里面。里面都是很大很大的铁柜子。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与扶着林涛的人站在了一起。一个警官模样的人与一个穿蓝色大褂的人嘟哝着什么,我们被领到了一个大铁柜子前站住了。蓝大褂让我们站开点,他把第二层的一个大铁抽屉的三分之一拉开了。! i# a, h3 N; q+ ^" |' [
林涛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X' ~- U V9 A# N
我此时就感觉到自己好象要死过去了-----
4 s! U5 H" s$ P% |, i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清理林涛的遗体,我几乎已经认不出来躺在里面的这个人就是林涛。他脸色苍白,头发乱七八糟地拧在了一起,额头上有一片很大的伤口是那样触目,警服上的斑斑血迹已凝固成暗紫色。腰以下的位置都看不见了。我的呼吸似乎已经停止了,我甚至想我也许要死了吧,脑子里空荡荡的------* K2 f; @9 m ^% ^$ D5 v
% i2 b" ?) E! o3 f( W- R (十三), t( Q. E" b& P$ j4 _; D+ U$ B) t
恍惚中,我整个人似乎有点飘飘荡荡的,站也站不稳了,我扶住了旁边的一个人------我的思维不知怎么,总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就是这样的一个铁柜子,就把我和我最爱的人隔离在了生死之间,生与死,怎么就在这个铁柜子之间呢?如果是这样,那就让我睡到下面的那个抽屉里去吧,让我来陪你,林涛!!那一刻,我彻彻底底地不想活了,快把我放到下面的抽屉里去吧------我的血在往上涌,我拼命集中精神,我真的就想扑上去了------) K. }! D* J2 Z9 M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林涛妈妈慢慢地走到海涛的身边,她没有眼泪,格外地镇静,眼睛里透出慈母特有的爱的光芒,她轻轻地用手梳理着林涛的头发,并仔细地抚摸着林涛的脸,当触摸到额头上那片伤口时,她喃喃地说:
( j! n; W* Q) ~5 r, l "这是谁呀,心这么狠!!怎么把你弄成这样了,这还不疼呀,还不赶快包一下,快!!"
+ C3 M" V; }" O6 E+ V& y5 E7 D% m 在一片肃静中,林涛他妈的话格外清晰,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全场顿时一片唏嘘,许多人连忙上前去搀扶妈妈离开,林涛妈妈非常不情愿:
; D, A* X6 E6 s" u. T "你们别拉我,就让我和儿子多待一会儿吧------"
. k4 B8 K+ _$ W5 l! D 在他妈的话语中,我这时才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8 l" Y ~6 g. s, A/ i
接下来的白天,我像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我吃不下饭,多吃两口就想呕吐,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体重在急剧下降,我没心思换衣服,没心思刮胡子,连澡也不想洗,我的眼前时时会出现那个大铁柜子,我觉得林涛在里面实在是太孤单了,也太残忍,那个铁柜子怎么是林涛能呆的地方呢?里面那么黑,那么冷,尤其是那么孤单,我真愿意去陪他呀------有好几个晚上,我都到了殡仪馆的大门口,我知道看门的不让我进,但我就呆在旁边,任冷风把我冻透,我觉得毕竟我离林涛近了一些,我知道他能感觉得到我就在他的附近------
& i. f3 X& ] C; Z# C 我盼望着夜晚的来临。晚上,我躺在床上,随身听里反反复复地放着《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是林涛说他最喜欢的一首歌,记得有一次高中同学们一起聚会,去唱卡拉OK,林涛就唱了这首歌,我当时注意到了,他唱这首歌时,似乎很不经意地朝我看了看,林涛,你是唱给我听的吗?我知道,你一定是唱给我听的,我知道,我知道呀------4 c( `8 d! d: ^! T( {+ g
从窗户望过去,透过冰冷漆黑的夜空,看着那一轮残月,我仿佛觉得那是他正静静在天上注视着我,林涛,就让我每天给你唱一次这首歌吧,那旋律和歌词都是我的心声,我相信你的在天之灵一定是能听见的,你听呀,林涛,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就给我一个暗示好吗??我一遍一遍地问那月亮,但那月亮没有任何反应且似乎还有些不屑,仍静静地看着我------( I$ h$ ?2 W7 V9 f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最爱的人是你,你不要走可不可以?你就这样走了,还我怎么做到放弃??…………伤心的歌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响起,我发现自己也快不行了!& z& `3 c; ^ K+ R7 l
"我该怎么办呢?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呀??"我又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那月亮,但在那似林涛冰冷的目光里总是找不到答案------
, {% Q1 s1 Y) z' W: n x9 ] 林涛几乎没有给我写过信,因此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我有一张林涛给我写的便条,那是我有一次被车撞了住院,林涛来医院看我,但我正接受检查,不能探视,医生不让他进,无奈他给我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到:% I( b. j; G3 B' u# f. N# ?6 c2 k
"王翔:
% t3 [+ L* I6 i2 D, ?7 u 你出了车祸,我很着急,不知你现在怎么样了?来了又不能看见你,我心里更急。希望你尽快恢复健康,一定要跟医生配合,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改天我再来看你。望多加保重!!: L' I3 M* b) J6 v
林涛"
* Z2 v0 v' o; H# Y4 i5 _3 G 这是林涛留给我的唯一一张文字性的东西。虽然是个很简单的字条,当时我很感动,就把它保留了下来,没想到这竟是林涛给我的绝笔。在这生不如死的几天中,这张纸条已经被我的泪水弄得皱巴巴,我实在担心弄坏了纸条,就把它干脆套在一个塑料片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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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个深夜里,有时实在困了,我就拿着我和林涛唯一的一张合影,在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中昏昏睡去,我是多么希望在梦中见到林涛呀,但奇怪的是,我竟一次也没在梦中见到林涛,事后我想,难道是林涛在怨恨我??7 Y& y+ @! S* b
有一天去一个什么单位采访,是在一座高楼的第十八层,我机械地问着问题,其实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那个大大的落地玻璃上,透过玻璃,我能看见人蚁和车蚁在下面玩具般地移动着,还有蓝天和白云,冬日的阳光是那么温暖和煦,一切都是那么完美,而且十八层,是个吉祥的好数字,只要我用力冲过去,我就可以去跟林涛做伴了,我真有那么一种冲动,就几秒钟,也许一切就都结束了------
8 G% x3 w M* L" I4 d 但我转念一想,我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呢,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呀,我这才收住了念头。
3 ^. v; S! d6 y, u! A 在那些日子里,我最后已经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我觉得我可能就要死了。
& g B8 l. N O; ~. g! i7 _ 林涛的追悼会定于12月4日上午10点整在市殡仪馆追悼会堂召开。市里的各大报纸、电视台都纷纷报道了林涛如何奋不顾身与两个拦路抢劫的歹徒进行搏斗以及如何牺牲的壮烈场面,他身上被刺中17刀。( T! F$ U' E$ U4 W
追悼会那天,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新单位宿舍的床上,手里拿着林涛给我的集邮册,还有军功章和荣誉证书------. |) C2 K3 N ?. o
几天来,我一直在努力反反复复地想着我所遇到事情的前前后后,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林涛为什么会给我这些东西?难道他对自己的死早有预料?不可能,我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碰到的抢劫案都是突发性的,他怎么可能预料得到呢?而这次黄山之行林涛在明珠旅社跟我讲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去黄山前后的种种反常举动,都让我坚信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那么,是什么事呢?现在,林涛不在了,我怎么才能知道呢?
) P& f' e. `9 M2 b0 O3 e5 Q 已经是下午4点了,我想先去林涛家看看他的父母。我换了一身黑衣服。
! ]' G% z3 @8 s" s- p" |8 @ 快到时,远远地,我就看到林涛家单元的门口围满了人,小轿车停了一大排,还有电视台的车,顺耳听旁边的人议论,知道是市里领导来看望其家人,免不了电视台要来报道了。警察站了一圈,谁也别想*近,我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候。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由警车开道,那一排小轿车、连同电视台的采访车才浩浩荡荡地开走了。我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围观的人群也散了,我才走进林涛家。/ c( J) [; C% g7 g5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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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映入我的视线的是林涛镶着黑框的大幅照片,黑纱环绕着周围,一身警服的他,那样英武、年轻,嘴角挂着我熟悉的微笑,眼睛里有一丝只有我才能察觉得到的阴郁,照片下方是骨灰盒。我忽然觉得有无数的钢针扎了过来,非常痛,整个人好象坠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眼泪不知不觉地涌出来,想到不能让林涛的父母再难过,我连忙背过身去把眼泪擦了。林涛父母坐在饭桌两边,旁边有几个人陪着,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走到林涛母亲的身旁,旁边的人让开了,我蹲了下来,默默地拉住她的手,林涛母亲楞了楞神,
5 c6 |, y3 X; G "翔儿"她嘴角动了动,轻声说。0 p. C- k6 V+ r. m: Q
"阿姨,我来看看您。"我说。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赶忙低下了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又觉得说什么都太多余。9 n( |* d7 x$ e
"林涛呀,你的好朋友来看你来了,你怎么就忍心撇下我们一个人就先走了呢!"% A1 k; @/ j/ t! i+ |. @& D- m, Y
林涛的母亲突然放声恸哭起来。我知道,领导的到来,林涛母亲忍着没哭,现在我成了导火线。
0 Z( z1 I; K v$ L& h9 X7 g 在母亲的哭声中,此时此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h! ~; q, n2 K0 D: H5 X
我没敢在这伤心之地久留,连忙告辞出来。6 }+ U3 W* b4 @/ [6 q- P3 q
我决心要将事情弄个明白。可从哪里开始呢?
( @) z6 b. Q0 r! e8 H: U* g! C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着了解事情真相的突破口。我突然想起林涛曾问过我见过的网友,难道我见过的那两个网友中间,有一个就是在派出所死去的那个人??想到这,我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我连忙把电话本找了出来,都是传呼机,连呼了好几遍。很快,其中一个人回了电话,而另一个人却迟迟未回电话。天那,难道这个人真的就是在派出所死掉的那个人?我被我的这个念头都吓傻了。
; e7 [9 t# ]! F9 v# w4 x 好一会,我才又想,怎么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此时,我的小聪明又发挥了作用,既然那个死掉的人是从浴室被抓走的,而且还有好几个人是同时被抓进去的,那么浴室里肯定有人会认识他,或者是认识其他几个被抓进去的人。这个圈子其实很小,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个人,没准能从他那儿了解到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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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在网上查到了那个澡堂的地址。去澡堂之前,我照了下镜子,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镜子里面的人蓬头垢面,实在可怕。于是我刮了胡子,去剪了头发,到食堂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补充一点能量,同时也不希望自己的形象给我的调查带来障碍。
+ Y( K- p+ q& K' H( d8 C' _' P我光着身子,走进雾气腾腾的有一个大浴池的房间,一时间,无数双充满欲望和饥渴的眼睛朝我看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我感到要窒息,局促不安地连忙低下头去。我赶紧找了一个位置在浴池里坐了下来。等我坐定,发现四周多数是中年人,一双双欲望的手正在水下悄悄地摸索着,我旁边坐着个瘦小的中年人,他一直盯着我,带着一脸的淫笑,看得我满脸通红,我连忙低下头,怕别人看出我的尴尬。很快,他的手就摸到我的大腿处,并直奔要害处而去,我连忙用手挡开了,但他很顽强,一次一次地坚持着要摸我,我很快意识到我来这里的目的,我想问他是否认识前一段时间被派出所抓去的人,但在那一刻、那种场合,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便压低声音悄悄地对他说能否出去聊聊。他连忙摇头,并奇怪地看着我,我也觉得很怪,说怎么了,他突然问我是不是MB,我知道他说的MB就是money boy ,我在网上经常看见这种说法。我明白了,他以为我是个卖淫的,我无法跟他解释,他也似乎没有想聊天的意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要摸我的要害部位上了,他的手仍然坚持着,看来我要换一个人了解了,我环顾四周,我注意到斜对面有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正在跟旁边的一个人低声说着话,眼光不时地朝我这边望过来,我觉得没准他愿意跟我聊聊,我连忙推开那只可恶的手,站起身坐到了那个胖中年男人的身边。果然,那个中年人并不象刚才那位急于要摸我,他笑眯眯地低声说:
. W4 y+ n! a5 N1 G* V; z0 k. X "小弟弟,没见过嘛,也出来玩呀。"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6 P, U4 s6 \- v5 D2 F( m. D4 _
"我早注意到你了,你是这里最好的。"他给了我一个飞眼。
) }* r# h* a3 n( {3 h8 S' P "前一段时间这里是不是出事了?有人被抓?"我直入正题。
0 y: j6 P7 u( O# H, h "是啊。"中年胖子本能地、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 j5 t% k) f0 a0 |: J1 N
"听说有人被抓了,还有一个死了。"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J# M' K& D9 ]/ C9 ?2 g
"是啊,警察太坏了,专门迫害我们。"中年胖子色咪咪地看着我。4 v- H! A/ ?( Y" m( g
我感觉他的手移到了我的大腿处。为了能进一步套他的话,我忍着没有反对。
# m" m0 V' F, G8 T* I4 B "你认识被抓进去的人吗?"眼看着他的手就要摸到我的要害处了,我急急地问。
2 R, p* w/ [! R2 _; P4 m5 L 中年胖子似乎没有心思回答我的问题,他已经摸到了我的要害部位了。我强忍着没有去挪他的手。
4 v9 ?0 y2 q6 Q6 n3 H1 m# X$ n "你认识他们吗?"我又问。
r5 w7 Z/ v% } ]' A' g) g5 W "干嘛,你要认识他们干什么?"中年胖子正陶醉着,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5 G& G- V3 x; ?. U @- F 我实在忍不住了,猛地把他的手挪开。正想发火,但一想到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于是又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 l6 Y+ H2 p) a% a
"我好奇嘛,告诉我这里有被抓进去的人吗?"我和颜悦色地对中年胖子说。
# ~% A3 [3 P9 r7 a 正在尴尬中的中年胖子见我又对他好了,才缓过来。
$ |: [; M/ ?6 A( t S "喏,那个就是被抓进去的" 他指着对面一个人说。/ [ ^0 U3 E3 v2 t
独处的时候,总在记忆的长河中,苦苦地搜寻你的身影,还有那段珍藏已久的往事,让情感交融,连同故事一起流传。风洌水冷的潺潺漓水,仍然荡涤着经年不变的歌吟,成为最美的唱词,落英舒展的季节。支一张古老的箜篌,为你弹奏千年,弹落春天的雨丝,夏日的愁怨,希望这袅娜的音律能够浸润在你的胸膛,让你回味绕梁不去的氤氚,就是我梦中弥漫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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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的手,我看见了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人正老实地坐在水池里。我连忙起身坐到了他的旁边。中年胖子还不忘摸了我屁股一下。
+ A/ q, ~8 o9 \% H 瘦高个显然被我的到来弄得有点激动,他不停地用目光斜扫过来,我知道也许了解事情的关键人物就是这个人了。可我在这种场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呀。我一定要想办法跟他出去单独聊聊。也许是瘦高个被警察弄怕了吧,有一会儿他都非常老实地坐着,没有把手伸过来,4 O; c' Y, B) \3 N8 h f) I# i3 H
"出去聊聊好吗?"我连忙趁机说,为了怕他觉得我是要钱的,我还装着特别真诚样子。
0 V9 h2 d3 X+ S% g% f 瘦高个显得很犹豫。 d3 J/ R; W3 ~9 K7 S8 m
"这里太危险。"我又补充了一句。/ H. l; {6 [4 l- f o2 ^
显然是最后一句话起到了关键性地作用。瘦高个终于点头答应了。我连忙从水池中起身,慢慢地向外走,我感觉到瘦高个也起身了,我草草地冲了几下,就朝外面的更衣室走去了。瘦高个也比我慢几拍地跟着。我穿好衣服走到了浴室外面的马路边上等着,没过一会儿,瘦高个走了出来。
& g8 \+ U" }$ H/ M5 F 我主动上前去跟他打了招呼,他似乎有点不自然,我说到旁边的麦当劳坐会儿,"我请客。"我特意加了一句。瘦高个同意了。+ Z( S' v/ ^: C, l
我要了两杯可乐,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和瘦高个坐了下来。为了不引起瘦高个的怀疑,我没敢直接跟他切入正题,而是跟他聊着别的无关紧要的话题。瘦高个问了我一大堆问题,把我调查了个底儿朝天,除了单位我没告诉他以外,其他的我基本是说了实话。
1 s* i0 y% V/ K7 ?7 b3 f "听说澡堂里挺危险,老有警察来抓。"我终于忍不住切入话题了。- H9 B) _9 C6 b! f1 J6 V# A3 F
"是啊,是啊,千万要小心呀。"瘦高个心有余悸地小声说道。
; l2 |3 A1 S' {$ Z "听说你也进去了。"我试探地问道。0 Y: z. z* u2 I) `
"你听谁瞎说的,没有,没有,我没有。"瘦高个不自然地否认道。
& o+ z5 T+ c6 F; q3 W"没关系的,警察这是践踏人权,进去了也没什么呀。"我装的非常理解的样子。 \- @# J5 ^# H- B* e
高个子没想到我这么说,也就没再否认了。; Z8 \# R$ A8 l. L8 z
"听说还有一个哥门儿给他们弄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又问。
1 b2 ]6 A' l% J4 I 瘦高个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我们,连忙小声说:
6 x7 \# e3 M, _5 y$ t "那帮警察龟孙子,可狠了,进去了,又打又骂的,那哥们想趁上厕所的功夫翻窗户逃呀,谁知道给摔死了。"* y% ?) O7 o5 E4 b' k5 I
"那人长什么样??"我紧张地问。
/ i- h. x5 V! u8 c 从瘦高个简单的描述中,我知道多半就是我见过的那个网友了。
* E6 W% n z6 _ "还出了什么别的事情吗?"我有点不甘心地问道。
, C5 C1 G/ J1 b( b. w8 B5 x. l 瘦高个又四处看了一下,弄的非常神秘的样子,欲涯懵韫。# ]3 ]# X. H' ^* n E
"喂,我们不谈这些扫兴的事情,到我那儿去坐坐怎么样,我一个住。"瘦高个开始色咪咪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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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得恨不能过去揪住他的领子给他两耳光,让他快说,但我忍住了,心想不能坏了大事,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装得很愿意的样子,6 L- ]( B2 c8 x8 I; y2 x8 z: c
"好啊,不过我很好奇,跟我说说嘛,还出了什么事情呢?"我尽量装得天真好奇的样子。
) V: q9 M% K9 n2 H: W. _ "都跟你说了,别提那些扫兴的事情了。我们走吧,到我那儿去吧。"瘦高个的注意力显然已经转移到想跟我发生关系上去了,他已经毫无兴趣跟我谈局子里面的事情了。
, ~' N1 r: K5 u3 J2 z 我心里那个着急哟,我怕逼他说反而会适得其反,我决定先还是缓和一下吧,只有找机会再问了。我决定豁出去了,跟他走。 * H1 ?% {( Z; P0 _$ J7 E
转了两趟公共汽车,又走了一段路,我们才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街道,这是这个城市典型的老大同,进了一个小院子,饶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把我领进了一个屋子里。屋子不算小,但除了一张桌子和一个旧长沙发外,就是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床上的被子胡乱地堆着。我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瘦高个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灯。" d+ [& [6 |8 O. u" N6 l! a) ^4 o$ K
"你真帅,我还从来没碰见过象你这么好的。"瘦高个坐在我旁边,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他嘴里散发的口臭令我窒息。但我强忍着没有吭声。4 g9 M' g5 D# u
见我没反对,瘦高个受到了鼓励,他猛地把手摸到了我的要害处。我本能地把他的手狠劲地打开了。瘦高个诧异地看着我。我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别误了大事。
1 D9 V1 n# Y" H/ C% i0 h4 B6 {) d "别急嘛,我习惯在床上。"我一着急冷不丁地冒了这么一句出来。这句话可把我给害惨了。- S' }' b; Q/ D5 N& i
瘦高个听我这么说,立即转怒为喜,他连忙喜滋滋地去清理他的床铺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弄好了他的"淫窝",我猜想这张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起摸爬滚打过了呢。但为了弄清真相我决定豁出去了。4 I8 T6 E6 m8 |1 |! y
瘦高个把我平放在床上,他熟练地帮我解开皮带,我装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示意他先脱上衣,瘦高个也很听话,连忙将我的上衣脱光了,他贪婪地看着我的身体,用他的舌头一点一点地舔了过去,然后是下面--------: a. v3 y% a8 t' w
"你怎么不硬呢。"瘦高个显然有点不满。
$ q; H" b! a) P+ ]' x* c "我有点紧张,还有点不习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连忙解释。7 L; d1 P S4 m8 F
不知什么时候,瘦高个也脱光了衣服,他压在我身上不停地晃动,还喘着粗气,我屏住呼吸顽强地坚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瘦高个要我用手帮他捋,我连忙用手给他捋,没多一会儿,他就射了。! A$ O/ h6 a- i; C" B. e
我的忍耐终于到了头。他显得很舒畅和疲惫的样子,躺在床上,半天没动。我也躺在旁边,心里算计着怎么再跟他把派出所的事情接上。# s$ G. V W4 b
瘦高个似乎睡着了,响起了鼾声。我没敢惊动他,悄悄地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等他醒来。多少天来的疲惫不堪,不知不觉地,我也迷糊了起来。
* C* E& t5 s( P$ u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吵架声把我惊醒了,听上去是老两口子在为孩子的事情吵,吵声也把瘦高个给弄醒了。他坐起身来穿好了衣服。很满足地看着我,& ~1 k. T4 D: p9 w( d* o# s
"小帅哥,你有电话吗?可以跟你联系吗?" o7 W! a6 I" r! X1 A5 i
为不引起他的怀疑,我连忙给了他呼机号码,他认真地记了下来。我看时机不多了,连忙饶个弯子问,
& D" ?; H" h: K! I "澡堂还是不安全呀,要不怎么会被警察抓呢。"
& V8 r( A. B- W/ W$ i( n "要是早认识你,我就不去澡堂子了,嘿嘿。"瘦高个坏笑着。 G! D. T0 q9 v! N: z% v7 y0 S+ h
"在派出所那些警察都把你们怎么着了呀?"我又装着好奇地样子把他往话题上引。
0 p/ m1 i( b' N5 M E& V: @ "又打又骂呗。"他嘟哝着。4 C% R4 y8 T9 d2 q- g
"不过呀------"瘦高个神秘地看着我。
, U% I; i" P% u' i* B# o; @& { "不过什么呀------"我有点急不可待了。
( U* y' z, t9 w9 ^! f& _ "告诉你一个秘密,派出所有个帅警察也是这种人!可惜前段时间死了。"瘦高个得意地说。
- _8 @/ Q$ e4 T "你怎么知道?"我脑子嗡地一声,差点要晕过去,我知道他在说林涛。
. h$ c8 |, p; J( a& n "跳楼那哥们,被审讯完呀,回来后跟我们说的,他认识那个警察,知道他也是同志。那个审问我们的警察,嘿,可真够帅的,要是能跟他玩一回呀,那可真过瘾,可惜死了。"
6 Q% g3 C! j; M7 D6 m { "不可能!!他怎么知道呢?不可能!!"我有点歇斯底里地说。
0 x; g! v: O* R+ e "你没事儿吧,你瞎激动个什么呀?"瘦高个奇怪地看着我。* Z) q/ W6 q; @! `, v( c8 p% [
"我是说他肯定是在跟你们瞎掰,他凭什么说那个警察就是同志呢?"我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缓些。: D. S. @& ?, {
"那哥们说他在哪里见过那个警察。"6 V9 r, W" b2 F) }& n
"在哪里呢?"我追问到。
6 C) ]& R" j& N* F "那我就不知道了。"瘦高个对此话题似乎已经失去了兴趣,又过来坐到我身边。+ ?( c4 ~6 O2 W9 e5 y
"你也真够帅的,下次什么时候来呀。"他边说边又把手放到了我的要害部位。6 L; v+ }1 m" w7 D* W* ^4 k: R0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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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没有耐心跟他耗下去了,
2 g" o+ K( t2 z "我还有事情,以后你呼我吧。"我站起了身。7 U0 p: V k' G) [( B% S
瘦高个也不想多留我,把我送出来上了公共汽车。
, q2 H5 U8 [/ ~! \& z$ t! H! x9 d晚上,我在浴室里流着泪洗了很长时间,想把一切脏东西都统统地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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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b3 {9 r. C% b p3 W. x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反复琢磨着为什么那个跳楼的家伙要说林涛是同志呢,他怎么知道的呢?我又想到那个没有回呼机的网友,这个跳楼的家伙是我见过的那个网友是无疑的了。把这些联想了起来。我连忙到附近的网吧,打开我给同志网友专门申请的信箱,幸亏我没有把他们的信件删除。在回件箱中,我逐一检查过去。经过反复回忆,我记起了那个网名叫"候鸟回来"的就是我见过的那个没有回呼机的家伙。我发现我给他发过照片,点开一看,
7 M8 ^2 C3 O# l6 s& C9 G 天哪!!! b, ]3 t' R: Y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居然把我跟林涛在黄山迎客松前的合影发给了他。当时可能我没有单独的照片,就很随意地把这张合影给他发了,"候鸟归来"在回信中还一个劲儿地夸我旁边的那个人比我还要帅。0 v" y+ P/ Z0 @- m0 o+ G
我一切都明白了!!!接下来,我脑子一片空白------; Y" h: {2 Y0 e! Q, L' i
接下来上班、下班,我更觉得恍恍惚惚的,不是的,肯定不是因为我的!!肯定是别的什么其他原因的!!我本能地拒绝我设想的那个可怕的情景和结果。我尽量不去想是我把林涛害死的这个可怕而又残酷的事实。等我能够冷静下来后,我又想到,即使是那个“候鸟归来”认出了林涛,在被审讯时说林涛是同志,那也只是林涛知道呀,别人也不可能知道呀,对了,肯定还有一个警察跟林涛一起审讯,提审必须两人在场,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我不能想象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当“候鸟归来”突然说林涛是同志时,现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呢?我反复设想着,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清晰的结果来。即使是这样,难道仅凭这个人的一句瞎说,林涛旁边的那个警察就真的会相信吗?我胡思乱想着,没一点心思工作。总编已经找我谈了好几次,说我最近魂不守舍,写的稿子一塌糊涂,采访时间老是错过,还有好几次采访时因准备不充分而冷场,校对也挑出了一大堆的毛病------8 G3 f+ R+ W9 ], d* q
晚上躺在床上,整夜整夜睡不着,我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快要崩溃了。# y9 ]# v' n a: V( ^
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决定利用我记者的身份到林涛的派出所去一趟,亲自探听点情况。但我是负责财经版的,根本不可能向总编申请去采访林涛的英雄事迹,那是社会新闻组的事情。但我决定自己冒险一试。我先电话联系,对方听说是报社来采访,并没有拒绝。
! N) D, H6 W) S5 u& S 几经周折,我终于找到了林涛所在的派出所。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派出所了,我从来没有来过林涛的单位,没想到林涛生前就是在这里度过了他最后的时光。在走廊,我已经看到了宣传栏里“向革命烈士林涛同志学习”的通栏宣传版,里面贴着林涛身着警装的大幅照片,那眼神,我是那样地熟悉------。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很痛,我连忙将视线移开,暗中告戒自己要稳住。# m; ]& z0 V ~, n
我找到了所长室,所长看了我的记者证,认出了我就是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我赶快搪塞了几句。好在所长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把一个小宣传干事介绍给了我,说他会跟我聊的。我无奈地跟小干事聊了起来。小干事又把林涛是怎样与歹徒搏斗的经过很程式化地说了一遍,但我很仔细地问了详细的经过,了解到了报纸上没有报道过的一些细节。我注意到了,其实林涛是完全可以不与歹徒硬拼的,他可以使用他的枪,但他却没有。还有,他完全可以找其他人来帮忙,他配有对讲机,但他也没有使用,还有,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当时用手铐把一个歹徒的手和自己的手铐在了一起,另一个歹徒为了救同伙,才狠命下毒手的。就这样,林涛只身与歹徒周旋了近十几分钟。才倒在血泊中,身中17刀------而被铐住了一只手的歹徒为了逃跑,楞是把林涛在地上脱了几百米后,才被路人抓住,路上被拖了很长很长的一道血痕,林涛的手已经被手铐弄得连骨头都露出来了------0 B. a) h3 T- ]7 S) B5 W
我联想到了林涛额上伤疤,那曾是怎样令我心醉的强健身体,那曾是怎样令我思念的音容笑貌,对我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无价珍宝,就这样被歹徒残忍地在地上拖了几百米,那可是林涛呀,我最爱的人-----
% c, S* K, _9 Y7 J+ t) x6 I 我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肝胆欲裂,眼泪,早已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为了怕小干事看出什么来,我连忙装着上洗手间去了。在洗手间里,我尽量忍着不出声,不禁痛哭起来------. h+ j1 L. f# Q! I3 Y" M1 Q& [1 d
与此同时,我突然隐隐觉得林涛是故意要死在歹徒的刀下的。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地浮在了我的脑海里,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 X+ i1 z) i0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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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_9 z' }& z0 k) L" u- y 等我眼睛红红地回到小干事那里时,小干事也看出有点不对劲了。我连忙说林涛的事迹实在是太感人了,等等。小干事看我这么被感动,倒是被我给感动了的样子。我没忘记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要见到那个跟林涛一起审问同志的那个人,对于怎么切入这个问题,我早有准备:5 {0 E* |5 N9 g( k) e2 D
“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两个与林涛接触最多的警察跟我聊聊,我想了解一下英雄的日常工作中的情况,譬如说跟他一起配合工作的。”我故意把后面这句话说的特别重和特别慢。小干事说可以,让我等一会儿。6 J5 J2 f& s; n
没过一会儿,小干事领了一个年轻的警察过来,说他跟林涛很熟,是一个小组的,姓李。我连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我跟小干事说有事就去忙吧,小干事说没什么,硬要陪在一旁,我没办法,只有当着小干事的面和李警察聊了起来。聊着聊着我觉得不对了,李警察提到了他有一段时间得了阑尾炎,做完手术后就一直没有上班,我仔细地问了他得阑尾炎的时间,一算,正好是“候鸟归来”跳楼的时间,那么这个李警察就肯定不是与林涛一起审问的那个人了。我草草地与他聊了一会儿就收场了,并向他表示感谢。我突然想到一般审问时,应该有一个带有官职的人吧,于是我对小干事说,能不能找一个在一个小组中,由林涛去协助工作的负责人。小干事说可以去找找看。
y9 I/ I- Z3 G& ^ @$ j 过了一会,小干事回来说,唐警官办案子去了,找不到。我问林涛小组共有多少人,答案是四个。我一推算,除去一个和林涛,还有两个,50%的概率,我只能企求但愿这个唐警官就是我要找的人。小干事说要我先回去,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固执地说我就等等吧,小干事说办案子的事情很难说,时间不准,还是不要等了,等电话约好了再来吧,可我坚持不想走。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责任编辑气凶凶地问我跑哪去了,安排的事情也没有做,我连忙应付了两句,找小干事要了电话,说联系好了再来,就匆匆赶回单位了。
3 b& V/ P9 U) }4 R% _+ M& ~ 单位一通瞎忙后,紧接着的两天我天天都在跟小干事约采访唐警官,但唐警官似乎很忙,一直没有时间。终于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小干事说唐警官现在有时间了,我说我马上就来。我飞奔出报社大楼,拦了一辆的士就朝派出所赶去------
b0 x1 z4 j7 Z# [5 y% } 等我赶到派出所,找到小干事,小干事说不巧,唐警官刚才又去处理一起打架案子了,我说时间长吗,我可以等,看见我那副猴急的样子,小干事说那就等等吧。
+ S( I! @" E! }; a$ f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见各种人物被警察带来,有的好象被收审了,有的又被放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干事过来说,唐警官处理完案子了,领我去找他。
U+ i! o4 V4 r( Z$ h- C 我终于见到了这个唐警官。他约莫有35岁左右,头发很少,有些谢顶,有点发胖,眼睛不大,但目光却很锋利,可能是跟犯人打交道多的缘故吧,看人有点凶巴巴的。屋子里面还有好多人,可能是那起打架案子的人吧,我连忙说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采访他,唐警官似乎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同意了。5 ?: R1 |3 O) O: c; U2 A1 R2 R$ l1 S5 m
我们来到了一间小屋子,就两张办公桌,面对面,于是,我就跟这个唐警官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 p" n5 F5 ?; I# @, v; [. o* M9 C
唐警官用他那双有点凶巴巴的眼睛看着我,他一楞,我知道他认出我就是那个跪地之人了,我连忙用正式的采访问题与他将话题引开了。1 m7 ~! q3 A/ `3 C! Z
一开始唐警官还跟我很官腔官调地把林涛是如何如何地爱岗敬业的工作琐事跟我聊了一大通,我几乎都插不上话。
+ J/ o: I. n9 E. }! U9 e1 E“你们平时都是配合审问犯人的吗?”我实在等不及了,直入我想问的问题。, D4 V8 j) Q$ r a* ~6 d- Y
唐警官楞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么个问题。
) i4 I, [2 m2 v6 I“是的。”唐警官有点摸不着头脑似地回答道。
% Z9 }* h7 L; M" Z: |2 v0 a我感到我的心“突突突”地狂跳了起来,我决定按照我的即定计划问:1 P* T2 G- V$ v) ~2 h* j
“听说前一段时间你们派出所死了一个人,是从楼上跳下去摔死的,有这么回事情吗?”
0 H& B2 \1 ^2 A* \8 X9 V“是有这么回事情,怎么了??”唐警官显然被我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弄得有点懵。
# H, s$ @& n" b% w' a: j“没什么,顺便问一下。”我装得漫不经心的样子。
1 }% C, c& n1 O8 E5 ^& Z n“那次审讯跳楼的人,也是您与林涛一起审讯的吧。”我感觉到我的气有些短,心脏狂跳得都要蹦出来了------
, z; }- I3 Y' L, O, F& c9 t“是啊,这跟你的采访有关系吗?”唐警官显然有点不耐烦了。
* E* o; W+ V0 U' b4 C5 o看来坐在我对面的唐警官就是我要找的人了!!我已经不顾一切了,我决定还是按照我精心设计问题再继续问下去: Y: n7 D# f* W; n& ]
“对不起,可能我的问题已经跑远了,但由于我们记者的职业敏感,我听到了一些关于跳楼事件的一些传闻,顺便想来证实一下。”我不露声色地说。3 s1 E% T; w) I/ v
“什么传闻??”唐警官立即变得很警觉的样子。
6 E: V- t0 j$ r, [& C6 U e$ [“听说跳楼的人是一个同性恋者,是吗?”我眼睛紧紧地盯着唐。
3 K7 F3 n8 s# X. O“是啊。”唐警官随口说。
4 W$ t% \1 L; f1 @“听说那个跳楼的人说林涛也是同性恋,是吗?”我迅速地把最关键的问题抛了出来。
N& S j5 Q" n$ m“是谁跟你说的??”唐警官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我,显然丝毫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他非常吃惊地看着我。 h8 r' G% r! w& P$ n
“你到底是谁?请把你的证件拿出来看一下。”唐警官唬着脸,象审问犯人似地站了起来。我冷静地把记者证给他递了过去。他反复看了一下,说:; r$ p$ {- J! e F; `6 C5 X; K
“你好象关心的也太多了点吧。”唐警官还给我记者证。6 v( f& d! [, B9 y0 n. M0 k: L& _8 e
从唐警官的表情来看,“候鸟归来”果然当着唐警官的面说了这件事情!!3 @5 ]9 m2 y; n5 Q) n( h
“你相信那个人说的话吗?”我仍不放弃地进攻着。$ H1 C4 a4 [+ F# Y
“我很忙,没时间跟你聊了。”唐警官下逐客令了。- x4 U+ Y! O. ^3 H
“唐警官,对不起,能告诉我吗,你相信那个人说的话吗?”我感觉我的血在往上涌,但我的语气是还是比较镇静的。) q1 C. i0 q' q
“我看你这个人有毛病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唐警官显然被我给激怒了。( @' E, [3 M! Z# N' b* w3 F
“就一个问题,你相信那个人说的话吗?”我顽强地坚持着。
3 A# h. O( Y! `- B! C# W8 i0 T |“你是同志吗?”. g9 m; S, t. D: O" A+ e
我万万没想到唐警官冷不丁地问了我这么个问题。: w7 k- q6 F: W: e: L, ?3 T
“我不是!!”我犹豫了那么百分之几秒,特别坚决的回答道。
D6 u. r) P4 T3 F“那你去问林涛他是不是呀,你别来问我呀!!”唐警官大声嚷嚷道,站起身来,不耐烦地走了。
; d4 J7 U. b5 C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
) C2 r3 A3 \7 P4 j“你是同志吗?”“你是同志吗?”唐警官的问话久久在我的脑海里回荡。1 F5 y7 {0 }$ r8 m, t- j, m2 `
我木头般毫无知觉地走出了派出所。! k( s* ]; I' B
“你是同志吗?”林涛面临这个问题会怎么回答,就我对林涛的了解,他不会说谎,他的回答一定是沉默,所以接下来就------。/ l( E1 L; J$ ?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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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记)
" }& L/ x. `9 P! e- {) ^6 n 日子,就这么麻木地、一天一天地过着,我是一个永远的罪人,背负着深重的罪孽,我犯下了永远不可原谅的错误,巨大的内疚让我无法平静地去度过每一天。报社旁边有一个非常简陋的基督教堂,但却是我精神的唯一寄托,我天天晚上去坐在里面怔怔地发呆,唱诗班的人们都在为圣诞平安夜认真地排练,他们都友好地和我这个孤独的怪人打招呼。按基督教的说法,林涛现在正在天堂里,因为在我心目中,他就是圣洁和美好的化身。而我是上不了天堂的了,我只能下到十八层地狱,去接受地狱之火的燎烤------& F9 B3 q3 J/ z
“God will make a way where there seems to be no way------”圣洁的旋律怎么听,还是带着那么深重的忧伤------8 {& E0 c4 V* V# ]+ V0 H0 S9 L
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勇气和毅力活在这个人世上,也许还要照顾林涛的爸爸和妈妈?也许还要顾及到我的爸爸和妈妈?也许还想为林涛做一点什么?也许我死了就会使得林涛死得更有疑问?我不知道!!!
7 T+ X9 X+ m% t& l# }& \( X) o 我等来了第一个4月5号。在清明节漫天的细雨中,我去给林涛扫墓。在他的墓前,我长跪在泥地里,乞求他的原谅,我没有了眼泪,轻抚着碑上的照片,我只轻轻地、坚定地反复说着:: g J% q+ p! ]
“林涛,你不是同志,我证明---我最爱的人永远是你!!!今生今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