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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进洞》BY 张鼎鼎 【完结】

 火..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1-9-28 17:54: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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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f% }- v  在四岁到十二岁,人们在提到王楠的时候,总是要加一句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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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 L! ^% l1 C% A  这倒不是王楠缺胳膊少腿,或者脸上有什么不可挽回的惨状,再或者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相反,王楠虽说不上多健壮,但也一直没什么大病,普通的感冒发烧,哪个小孩没有?就算他经常了点,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孩子属于巧里长,充分继承了爹妈的优点,凤眼高鼻尖下巴,很是清秀。当然,他四肢也是健全的。* U/ P( p9 M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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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说他可怜,是因为他爹妈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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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o8 F* x4 P6 h  L3 @$ I! d  那还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年代,离婚还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特别是在小孩子中间,谁爹妈离婚了,那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而那个爹妈离婚的小孩,好像也成了异类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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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w3 t/ t  而在大人里面,对于王楠爹妈的离婚,也很有点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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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嘛,王楠的爹妈都是普通人,王楠的妈还是一个扫大街的。在那个年代,扫大街不像早先是光荣的环卫工人,也不像后来是旱涝保收的事业单位的工作,一个岗位出来,恨不得有六七个大学生去争。  \1 R0 d" r/ R0 z,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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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扫大街的,就是一个扫大街的,一个就算大家不说,也会刻意与之保持距离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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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王楠的妈姜小莲长得……还很不怎么样,也说不上丑,但她每天三四点钟就要起来扫大街,风吹日晒,自然很是憔悴,她底子又不怎么好,本来就发黄的皮肤更是被弄的黯淡无关,不到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就像是快四十了。: w2 `7 d2 v7 j9 u) Z9 h! ~

6 ~5 k  y1 M% X+ c  在人们的观念里,这样的女人,那自然就要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不被丈夫嫌弃就是好的了,还提着要和丈夫离婚?难道她离了婚后能找个更好的?还是已经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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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件事,那一段附近的邻居间可是真不缺话题,什么姜小莲半夜扫街的时候被人强、奸了,什么姜小莲一大早去扫街,其实不是扫街的,而是和外面的野男人有勾连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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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v* y4 l4 O; \* S1 b  ]  这些话传的有鼻子有眼,那是有地点有时间有人物有事件,完全符合叙述文的四要素,于是人们看着王楠,那也就更多了一份怀疑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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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0 {. R: m9 ^- y9 h  当然,不管人们怎么传,姜小莲还是和王楠的父亲王金贵离婚了,人们不知道姜小莲在这场婚姻中得到了什么,不过那时候,大家也都没什么财产。王金贵是机械厂的职工,因此有一套集资房,两室一厅的格局,在现在来看,厨房卫生间都小的可怜,但在那时候,已经是相当好了。4 w1 `; o; f'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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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个房子,是机械厂的家属房,姜小莲自然是没资格住在这里的,离了婚,她也就带着王楠回到了自己的娘家。她父亲早逝,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不过也都结婚搬出去了,娘家也就是她母亲一个,守着三间总共三十平方的砖瓦房,她回去了,虽然有些挤,倒也没什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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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械厂的家属房在东郊,她娘家在南边的大前门,隔了几公里,那流言一时倒也传不过来,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姜小莲回去后,就是照顾母亲孩子,老老实实上班,既没有和哪个男人特别亲密,也没有买衣服做头发,那些流言,也实在没什么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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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那时候小,对于这些都不懂,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而且,他也不时的能听到:“王楠那孩子怪好的,一看就长了个聪明样,就是……怪可怜的……”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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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A4 X7 s! a% A" X4 F1 I  那个时候,王楠还不知道可怜到底是什么,他只是本能的不喜欢人们这样说他,本能的不喜欢人们这样看他,但是他无能为力,不管他多么不喜欢,他吵、他闹,他去和别人打架,也不能改变他妈是一个扫大街的,也不能改变,他父母离婚的事实。9 G' }2 d- G2 _;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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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算他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他也和别人一样上了幼儿园,上了小学,然后就在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的生活又一次有了变化……他妈再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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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r. ?& s2 Z" d& m' M  姜小莲再婚的对象是一个修自行车的,就在他们家的街道口旁边摆了一个摊子,王楠每天上学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个人,知道他的左腿有些瘸,他没有自行车,对这个人也没有怎么留意过,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有一天会成为他的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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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他的姥姥已经去世了,他们娘俩住那三十多平方,厨房放在院子里,厕所是公共的,住宿条件倒是可以的,但他娘一再婚,这房子就又变成了三个人住,不过姜小莲夫妻自然住一个屋,对于王楠倒没什么影响,只是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一个人罢了。* S; q1 T9 t( w5 ]/ P) O,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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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对王楠,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王楠对他,也没什么感觉,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年多,他娘又一次怀孕,给他生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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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U: }" i( O  对于这个小男孩的到来,他的继父自然是非常欣喜的,四十多岁得到的一个儿子,那真是说是命根子都不为过,姜小莲也很高兴,全副身心,也都放在了这个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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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8 R% W6 y; ?, G. L5 R  当然,不是她就不喜欢大儿子,不疼爱这个相依为命十多年的孩子了,而是,王楠已经十一二岁了,能自己上学,能自己给自己煮面,能洗自己的衣服,基本上,已经是能照顾自己了。而这个新生的孩子,却这么娇小,这么柔弱,正是需要她呵护的时候。而且,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标志着她真正的,有了一个全新的家庭,她和现在的丈夫张全有了更深一层的关系。9 o- L, W! }1 K'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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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情况下,王楠,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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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这么被忽略的度过了自己的第一次毕业考试,然后很理所当然的被分到了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普通中学,再之后,他就变了。2 a8 i( J  ~! [4 R0 L9 O-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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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是人们的印象,人们过去想到王楠,除了他的可怜之外,就是他的沉默。这个干干净净的清秀男孩,一直都没有太多的话,学习成绩虽不是特别好,却也能在班中排的上中上等,也不惹事。  `2 n8 X7 ?1 B: Y7 t3 U- a

' f* J8 \% {7 I+ s/ M4 a  但在来到十八中后,他就像一下子撒开了欢,话比先前多了,更交了一帮混子朋友,他明明是重点班的学生,却天天和那些后进班的学生混在一起,还偷人家的酒瓶、拔人家的气门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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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有这些变化的时候,人们还说王楠本身是个好孩子,就是被他父母毁了,再之后,就说王楠不学好,以后保准是进监狱的料。而老师们对王楠,也从最开始的挽救可惜到最后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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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D* q5 Q9 Z' y2 _- M  王楠刚进十八中的时候,还是重点一班的前十名,因此在他有变化的时候,还被各科老师叫过去谈话,也请了两次家长,但等他上初二的时候,除了刚分到学校的代数老师云永外,再也没有老师愿意在这个孩子身上留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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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你其实很聪明的,你看看你这张卷子,虽然分数不高,可丢分都是丢在了基础上,你做题的思路,还是非常有灵性的!”云永看着面前的学生,语重心长,作为一个刚刚分配下来的老师,他还有热情有雄心,“虽然现在已经是初二下学期了,但只要你努力,你一定能赶上的,你甚至有可能考上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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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低着头不说话,云永又气又叹:“我说的你到底听到没有啊!”- I: v5 l3 A! k8 Z" _* T

" m% I! \3 s1 S) W$ }  “啊,听到了老师,感谢老师的用心,我会努力的。”, {4 z- M% ^& }* e

* K0 w- |+ F  P  他虽然说的诚恳,但云永怎么听不出其中的敷衍,当下真恨不得捶他一顿,他抬了抬手,最终只是把卷子往他那边的桌上一拍:“你好好想想吧,人生是你自己的,是要功成名就还是做大牢,都是你的选择!”( g; r3 X' E3 o. e

' ^; N( M4 d; H; R  王楠接过卷子,折叠起来,放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就站在那里,云永斜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J6 |9 Y* v# M' B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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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鞠了个躬,走了出去,他走后,那边收拾桌子的语文老师道:“小云啊,你这番话不知道多少个老师给他说过了,但凡有一点用处,他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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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V. v  ?5 q( m; K  “我就是觉得他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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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 H/ n* i) p  “可惜啊,怎么不可惜,可是可惜的人多了,咱们又不是他爹妈,最多也只能说说他,更何况,他爹妈还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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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我知道,他爹……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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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j  x+ s! c  “谁知道呢,也许早结婚有了孩子,也许早把他忘了,反正没见他爹出现过。而他妈,你也知道,一个扫大街的,没知识没文化,心又不在他身上,两次来学校,还都抱着小儿子,你说会管他吗?”. L! y; E8 M4 f& N% @# q' ^

1 I# M; T) u0 x1 m  z  “他也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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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父母离婚的多了,还有父母都不在的呢,但人家也能发愤图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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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r, c( Z" |0 R  而就在办公室的老师们这样议论的时候,王楠正摸着肚子想,上哪儿能再弄点钱,他早饭就没吃,这一会儿实在有些顶不住了,当然,他只要回家,总是有东西吃的,但他实在不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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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9 y2 f! G) _. L$ U; R6 O) {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就来到了楼梯口,刚一拐弯,就看到了方文卓,方文卓正低着头,一脚抵在墙上,在哪儿不知道想什么,发觉到这边有人,他抬起头,看到是他,立刻跑上来,顺手就把胳膊圈到了他脖子上:“老云没说你什么吧。”3 g7 ?1 m( y& G# B- P! y- U- ]

1 H5 R' u+ N$ j& r: ?# z5 K  F( H  他轻轻一笑:“还能说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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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别想这些了,下午和我去玩吧。”: r7 P# \4 t8 c4 o3 b9 M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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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什么?”% k8 a  |. E! K. Y, f2 _3 n* v0 A. A0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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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球!没玩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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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 ^' o- {4 I7 k( ?* q6 K  “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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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还不会学吗,那打游戏你不是早先也不会吗,可现在,街头霸王你可是第一能手!走吧走吧,跟着哥哥,不会让你吃亏的。”: |( O9 t" l0 ~4 _5 S1 F! R/ f8 F6 x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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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没有怎么犹豫就点了头,他对台球不是很有兴趣,但是他知道跟着方文卓走,有饭吃。很多人都认为,在王楠变坏的过程中,方文卓要承担一半的责任,王楠就是跟着他学会了打游戏,跟着他交上了一帮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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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不知道方文卓家里是做什么,只知道他从不缺钱花,出手也大方,几个朋友在一起玩,吃个东西打个游戏,往往总是他付钱,而且他人长得高壮,打起架来也够狠,所以身边很是围了一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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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 q! ?/ I  王楠和他本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虽然方文卓也是重点班的,但他们一个一班一个二班,王楠不是一个很善于主动给人打交道的,虽然早就听过方文卓的大名,可也没想过要过去凑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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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正式认识,还是在初一,那时候他们的代数老师还是一个老先生,那老先生为人古板,对待学生也很秉持过去的风格,学生不做作业,就罚到办公室里蹲着,蹲上一两个小时,把作业补齐了才算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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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L+ P* \$ ~' T- U7 R1 v  王楠过去虽然不能说是一个好学生,但作业还是做的,也就没被留下过,但那一天他因为他那个弟弟生病,跟着去到医院陪护,这作业也就没有做成。因为他过去还没有先例,所以在别的老师那里很容易就过了关,但老先生铁面无私,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一视同仁。2 }, l- ^' I$ P, h( H3 k5 h; v" b

, v) K4 C% W, v  m. U) E  十八中那时候都是一个主课老师负责两个班,方文卓所在的二班也是这位老先生教的,所以那一天,王楠就和方文卓相遇了。6 m: Z( r. \" X: Z4 N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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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是办公室的常客,一见王楠是个生面孔,立刻就来了兴致,偷偷的,就挨了过去:“兄弟,以前没见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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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G+ G) V; b  “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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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z8 P" v4 t3 J6 U# ^. r  “欢迎欢迎,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啊!”( Y  h! t1 d+ C6 X

% _4 F. }) o2 \* d7 G  方文卓说着,还伸出了手,张开嘴还要说什么,那边老先生就瞪了过来:“嘀咕什么呢!在这里还不老实,方文卓,你注意点!”% Z, g- m1 f! s1 x

# W: {* M* N2 X% `  方文卓没有再说话,只是吐了个舌头,然后给王楠比了个手势,王楠没见过他这样的,当下就笑了笑。在这个时候,王楠只是觉得方文卓怪有趣的,和他过去认识的人都不同,他没有想到方文卓说做兄弟是说真的,当天他们从办公室出来,方文卓就请他吃了饭,再之后,就经常带着他玩,对于别人来说,他是堕落了,但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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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8 17:5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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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和他同年龄的孩子,总是以一种怜悯的、嫌弃的目光看着他,就算他哪怕在冬天,也会用凉水把自己的手脸都洗干净,就算他一直坚持着,起码两天洗一次头的习惯,就算他其实比很多男孩子都干净,但人们总是觉得他脏。和他坐同桌的女生总是会用铅笔刀在课桌上划一道线,而男生们,有时候表现的会更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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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不要和王楠坐在一起!”9 j" G" g; t# J( R  Z

+ q- L8 v$ A$ L+ L3 l0 s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那个叫禾华的女生站起来,当着全班同学说的话,而在前一刻,他正在为能和她坐在一起而窃喜。* X# A# R) m. y

( e$ X" K% g% c" z9 s2 z. J2 K# z  就算是小孩子,也是有美丑的感觉,禾华长的就如同一个洋娃娃,大眼睛小嘴巴,两条麻花辫子,总是穿着粉色或白色的衣服,全班有一半的男生都喜欢她。王楠也不例外,不过他喜欢禾华还不仅是她长得漂亮,更因为禾华和他一样,也是父母离婚的。他总觉得,他们有些同病相怜……虽然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词,但是却从心里愿意和禾华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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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禾华的人也乖巧,学习也好,他就总觉得,这是一个善良的、温柔的女孩。他想着,他们要坐同桌了,他一定也努力学习,争取考第一,让禾华对他刮目相看,也让老师觉得,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是非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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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他这么美美想着的时候,禾华却哗啦一声站了起来,然后大声的这么说着。  b% F- j1 x* t5 S

( C* X' q3 g0 H8 V+ r" q! @9 Y  “禾华,你为什么不要和王楠坐在一起?”老师好像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景。0 ?: ]; q& _8 E! V  n

- A3 ]6 `" ~: ]* J3 O6 E  “因为他脏,他妈妈是扫大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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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之后的事情他已经有些记不得了,他就觉得大脑蒙蒙的,一阵天旋地转,他坐在那里,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了。在那个晚上,他想到了死,他妈是扫大街的,这一点,他永远也无法改变。他想再投一个好胎,想找一个好妈,他拿着小刀在胳膊上比了好一阵,最终也没有划下去,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人的求生本能,他只是呆呆愣愣发了半夜的呆,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再之后,他和往常一样上学、吃饭,但是再也不去想禾华,也再也不为同桌刻下的三八线而别扭。! X( h5 v: p7 m4 _+ k2 u

7 m2 N# |5 y& @5 D+ X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懦弱,竟然连死,都不敢,他就和电视剧里那些贪生怕死的坏人一样,永远,都是被嫌弃的。而也就在那不久之后,他妈就又结婚了。他妈在结婚的前一天,把他叫过去,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说:“明天你叔来了,你不要和他闹,咱们现在还能住在这个房子里,多亏了你叔!你叔是个好人,也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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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住的是他姥姥的房子,他姥姥在的时候,他们住在这里自然没什么关系,但他姥姥一去,这房子的归属就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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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u2 O/ g# ^7 p  这房子不是什么好房,大杂院里的三间房,潮湿、阴冷,但到底,也是房子,而且,还离火车站的批发市场不远,有很多外地的生意人,是愿意在这里租房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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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梁城那一段日子,到处都在拆迁,到处都在翻修,大前门这里也一直有要拆迁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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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拆迁了,这三间房子补的钱不多,可是,如果不要补偿,再稍稍加一点钱,就可以得到一中套,乃至一大套楼房!那时候,梁城还没有商品房这个词,他们叫楼房。虽然地方偏远了些吧,但那可是有厨房有厕所有下水管道的,下雨下雪也不会淹不会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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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姜小莲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是有房子的,也愿意帮衬这个可怜的妹妹,可这帮衬也不能胡乱帮衬,都是有家有口子的,谁也不能平白的,就把房子让出去啊,最后就商量,姜小莲拿出三千块,给哥哥姐姐们做补偿,以后这房子,就归姜小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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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M" L' R- c0 P' q7 c  三千块,姜小莲倒不是拿不出来,可是,拿出了这笔钱,她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储了。那时候,她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二百多,加上一些额外的补助,也不到四百。
0 G, ~8 F' q% X! t/ L4 M* C
' C) k: `9 z  ?$ O  四百!这在梁城已经算是高工资了,但她一个人带着王楠生活,王楠还在上学,每学期只学杂费就要一二百,还要做校服还要买文具还有早上的课间加餐,而且王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每年总是要有一两身新衣服的,他的身体又不是特别健康,每到冬天就要感冒发烧个几次,再加上他们娘俩还要吃喝拉撒。她虽然住在她母亲这里,她母亲却是没有什么收入的,虽然年轻的时候卖过冰棍、绣花针,但却没有进过厂,也没有退休金,好在几个儿女都算孝顺,每个月会给她一些生活费,日子也能过。) `3 W* j7 E3 z: _) Q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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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姜小莲住在这里,当然要更多的帮衬母亲一把。老太太有个大病那当然要通知上面的哥哥姐姐,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那就不好说了。所以几年下来,她还真没存住什么钱,不过这也正常,要知道,那还是一个万元户,都会被人称羡的年代。
6 |8 y! c! A% f0 m; Z+ e& P+ t% W
& P! ]! t+ S' g3 t1 g$ A  而就在她为难的时候,张全把这三千块拿了出来。/ |/ ^9 K: p5 b2 P#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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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事,王楠当时虽然不大,但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虽然在他的心底,是极不愿母亲就这样被分走的。他没有想到,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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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人来了,然后,他的弟弟也出生了,然后他的妈妈,就这样,成了别人的。/ Q& T* I( g" ]' J2 v6 @

& e1 Q2 x! v/ r2 @$ t- L. i  一般人,大概是在少年时期,才会去想生命生存这些东西,但王楠在小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开始想了。在课堂上,在课间的时候,在别人都在认真听讲,或尽情嬉闹的时候,他就在那里托着下颌的想,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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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x4 Y0 ?5 e" H8 {  他想了很多,最后的结论是没有意义。7 S- L& D  l9 m7 }

$ D. @/ n) G8 O* v3 B  他的存在,不会影响太阳的运转,不会影响地球的运行,他死了,在书本上不会出现他的名字,也许会有老师唏嘘几句,但也就是如此了。他的母亲也许会难过,但现在已经有了弟弟,所以这难过,也不会是太长时间的。" N- L. p" P$ e& e1 `1 f: e8 m

3 n, B7 [. `. ^4 j  W! q  他这么想着,就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他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F5 ]0 t/ I6 a% B, k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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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认识了方文卓,他才知道,人生原来可以这么精彩!可以这么的五色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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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带他去偷啤酒瓶,去拔老师们自行车上的气门芯,成功了,他们一起大笑,失败了,他们一起被追赶,他们还一起偷过窨井盖,然后再用那卖铁的钱,买一个扫把放进去,用方文卓的话来说就是:“咱们缺德,只缺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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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W3 z  X1 M# x- G+ g# t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方文卓不嫌弃他!他可以随时随地的把胳膊圈在他的脖子上,随时随地的拉他拽他,在方文卓这里,他不用想,他妈是一个扫大街的,他也不用想,自己是不是很脏。1 ~' M! X' t2 E

9 Z$ @  V* _( e( N" A  所以,虽然很多人都劝他,但他还是愿意和方文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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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e7 F0 Q# M" D6 e  重点高中?一高?那有什么用?3 V6 i# f5 S( m" z6 D

" C: Q$ K/ T0 X  功成名就?那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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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2 s4 W6 b7 D( d% W1 L  那个时候,王楠还不知道权势的感觉,他只是觉得,哪怕他就像老师们说的成了什么什么家,其实也不过就是这样罢了。那些老师们,在上学的时候一定是好学生吧,一定是努力学习的吧,可是,他们也只是一个老师!: e/ w. D/ h, X8 m3 q) t. q" c(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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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说是坐大牢,王楠也觉得离自己还很远,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活不过二十岁的,如果他一早就死了,那么,坐不坐大牢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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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饿了吧,那咱们就去吃老方家的拉面,吃完了拉面,再去玩,老方家离那里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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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说着,就推着他来到了校门外,他点点头,根本就没有想时间是不是来得及,逃学,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3 t, E8 ?9 r: f, @. |0 X. [) s2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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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方家的拉面,在梁城是很有名的,十多年的老招牌了,也没有店,就是露天的一个大车,十多张摆在外面的桌子,但就是这样,每到中午饭店的时候,都要排号叫。+ _3 @  z) u7 G, T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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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被云永留了堂,他们又坐公交来这里,已经差不多过了饭点了,但还是很多人,等了十多分钟,才轮到他们。方文卓将两碗面端来,又去摸了一头蒜,一边给自己剥,一边让他:“吃一个吧,吃蒜杀毒。”' M4 p: n% v1 l, ^3 j8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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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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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谁还嫌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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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不说话,放了辣椒,拌了拌,吃了起来,方文卓见他真不吃,就不再劝,把蒜瓣放进碗里,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到这个点,他也饿了。老方家的拉面,早年是以面条劲道,卤汁鲜美出名的,现在老师傅早不拉了,面条也就和其他家的没太大的区别,生意还会这么好,关键的,还是他们的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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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4 C( _4 b* P" m3 p! I  冬瓜、黄花菜、羊肉末,说起来,梁城本地的拉面也没什么稀罕的,但一般人家的卤就是个直咸,而这一家,还有个香,冬瓜软软的,黄花菜脆脆的,吃起来,还是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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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块五一小碗,两块钱一大碗,一般来说,成年男子一大碗也就够了,但方文卓还欠了点,所以最后,他又要了两碗面条汤喝,喝完后,他摸着肚皮道:“老徐头说古代人讲养生,都吃八分饱,我今天也养生一次,你吃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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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V) z! w+ ?# h8 f# c/ n  “我也学你,养生。”2 B6 u( E7 G- Q. l* K% f5 Y

% N5 g* I" ]$ S! ^5 g5 e  “别别,你要没吃饱,咱再要一小碗,咱俩分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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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笑了起来,方文卓拿手往他的脑门上弹:“让你骗我玩,怎么哥哥好欺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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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0 z0 r* e. w; p% C: {  王楠笑的带几分揶揄:“我这不是想让你多吃点吗?”) e$ X3 Z8 g# X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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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咱们一会儿再买烧饼夹牛肉,一会儿打台球要弯腰,吃太多也不好。”8 W& W3 w' w2 w1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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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台球在梁城还是刚刚兴起,还不像后来那样,简直每条街上都会有一两个桌子,梁城五个区,大概也就七八个地方有桌子,而就算如此,这些铺子也很少专营台球,一般还连带着游戏机。) v# S; M3 Y9 ~/ c-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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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所说的这一家就是如此,很大的地方,一边摆着一溜游戏机,一群七八十来岁的小孩在那儿叽叽喳喳的玩着,而另外一边则摆着四个桌子,在那边玩的,大多是十多二十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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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桌子,怎么,也来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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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带着王楠进去,刚要给他指点,就听到这么一声,他抬起头,立刻笑了起来:“嘿,虎哥!还是你眼尖!”5 \) N, E/ C: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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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说,一边就带着王楠来到了第三张桌子前,和周围那些一看就是社会上的混子不同,眼前的虎哥,还很有些斯文,穿了件白底红色的衬衣,脖子上戴了一根细细的金项链,留着三七的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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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v7 Q3 X, c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虎哥,叫虎哥!”3 r8 G  d5 \- F# ^" u) R

* {: N0 x! |* a6 F# K3 `. C  后一句是对王楠说的,王楠立刻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虎哥,虎哥嗯了一声,看了他两眼,又对方文卓道:“行啊,也开始收小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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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s* d2 I7 S  “虎哥说笑了,南子和我一个学校的。”3 i; r  s& p) r9 a5 `, Q' S. u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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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一边说着,一边就摸出了一包三五,拍出一根,就递到了虎哥面前,王楠知道,方文卓身上一直有两包烟,一包一般就是三五、希尔顿,而另外一包就是杂牌子了,好一点的也不过一两块,不过一般都不会超过一块,这一包,就是他自己,和周围的兄弟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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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v. Z0 Z$ _9 l" g4 C8 z  方文卓让了烟,又给虎哥点上火,虎哥吸了一口:“你小子,还怪会享受的啊。”; O6 i/ f1 K5 K6 V) A, L4 `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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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嘿嘿笑了一声:“这是专门孝敬虎哥的。”( \7 a6 Q  i8 z/ s& d;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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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到老板那里排号吧,否则到晚上也不见得有你们的桌子。”- n/ ?& R)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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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虎哥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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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虎哥点了下头,提着自己的杆,就上前了。/ t* Z7 r9 P0 \, b5 j6 X+ d) \6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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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8 17:56: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W$ Z5 [: j6 v

5 v% p$ Q- T0 q* A" `  “虎哥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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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9 Z1 G2 N+ l  Z! L" Q  在老板那里排上号之后,方文卓做了一个夹钱的手势,王楠一愣,小偷?虽然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也都偷过酒瓶、铁皮啥的,但对偷钱的小偷都还有那么一点点淡淡的鄙夷,这些人就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去打架,不敢火拼,就会躲在暗地里偷人钱包,下手的对象还往往是老弱妇女,实在算不上什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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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 G* z0 s  “你那是什么眼神?虎哥可是盗亦有道,普通人虎哥才不下手呢,虎哥下手的,都是那些有钱人,还有那些当官的!那些人丢了钱,也是不敢说的!”方文卓说的很得意,很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王楠也了解的点了点头。, S) F6 D4 r1 Z7 p* l#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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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哥还是你的老本家,也姓王,上面还有一个哥哥龙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豹哥,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D- }) l  r1 g/ P0 p

7 b" ^' m: o: x. ~- s* d  “也都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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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也做了个夹钱的手势,方文卓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没眼界了吧,王家的三位哥哥怎么能都做一样的事情?龙哥那是真正的好汉,去年龙门寺那件事知道吧,就是一个不开眼的家伙,欺到了龙哥头上,龙哥一个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就来了一百多号人,愣是把那家伙的整个院子都包住了,警察都出动了,后来龙哥被叫去接受调查,那是好吃好喝好招待,晚上龙哥睡的,还是那派出所所长的床!二十四小时后,那龙门寺派出所也还要恭恭敬敬的把龙哥放出来。”  h* _- L! d! i"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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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件事和龙哥有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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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X. J8 u& d$ I& @" e# h( a6 C( w  去年那时候,王楠还基本上还属于一个听话的学生,但是也听说过那件事。龙门寺只是一个地名,也许先前那里有座寺,不过现在那里只是一个街道,和梁城的很多四通八达的街道没什么二样,就在大前门附近,王楠还记得,那一天那一片的交通都瘫痪了,人挤人,都不知道是做什么,一开始说是某个厂的下岗职工在围岗楼,有说是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了,后来才知道是堵人。那传的也邪乎,一开始只说是打架,再之后就变成了两帮火拼,到了最后就说杀得血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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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龙哥……就这么出来了?”; z# [* I$ Z; }- \(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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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不然还能怎的?”方文卓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听外面瞎传,其实啥事都没有,龙哥只是带人围了那么一圈,把那小子吓得半死,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的。不过,这也正是龙哥的高明啊,如果当时有人打那么一下,那这事,也就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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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7 p& b6 x: l. r% v  王楠听出,他这一句中,很带了些向往,他想了想,道:“你现在一开口,也能叫上二三十个人了。”6 U6 ]" }6 t8 R* Z2 N* N8 C2 O$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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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叫上多少人不是本事,关键是要让人听话,还要能认清形势。你别看桔子、老鼠那一帮人拼的怪厉害,一打架就上砖头拿铁棍,那都是小儿科,没人找他们的麻烦不是他们牛气,是因为他们还不够格!砖头铁棍厉害,还是枪厉害。而枪还不是最厉害的,下面还有冲锋枪,还有大炮,再不行了,还有原子弹!我敬佩龙哥,可不是敬佩他能叫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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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有些惊讶的看向方文卓,他一向知道方文卓知道的多,想的也多,却不知道他原来想的……还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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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也不会打,光在这儿看着也没什么意思,要不你还是先去打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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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9 K3 F0 }5 [2 p! q  除了他们,此时还有很多人都在等桌子,而前面的人,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下。那个时候,凡是能开游戏铺的,都是在街道上有些声望的,或者在派出所打过招呼的,因此,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人在这里闹事。在这里等的人,就算在外面很牛气,插队抢先是常事,在这里,也要规规矩矩的,除非面子特别大,别人一见就先给你让了,否则,都是要排队的。# f, n9 W5 G" B% j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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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桌子都是满的,也不知道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要等起来,还真是要好一会儿。王楠是不懂这些,但是他想着,今天已经吃了方文卓一碗拉面了,一会儿打球还要他掏钱,还有晚饭,再加上他们今天还没“开过张”,虽然方文卓从不和他计较这些,可他也不能太不知好歹,因此就摇摇头:“不了,我不想打了,没什么意思。对了,豹哥是做什么的?”( d4 ^1 r- D' Z

5 M% A. @% Z) b  “豹哥啊……好像是做生意的,唉,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豹哥最神秘,不过听说连虎哥和龙哥……都有些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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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6 _1 D+ ?5 \2 H  m  在说到这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王楠心底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多想,其实他对王家三兄弟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是喜欢现在的生活,可并没有想过一呼百应,在派出所那里都挂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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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虎哥那边的桌子上突然响起一阵喧闹,他看过去,就见几个人都在那里鼓掌叫好,一个身材矮胖的人,一边摇头一边道:“老虎,还是你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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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N' W. [3 G" [5 x3 U  “运气、运气。”5 |* b7 q% r) P2 t6 K6 ~8 A

( H& y; V- i' s: o4 N  “这一次是我输了,愿赌服输,哪,说好的!”" A  W" ?% N% w( P0 ^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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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胖子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叠钞票,里面有多少王楠不知道,但外面的,起码有四五张,是一百元的,那胖子点出三张,递给了虎哥:“下次再比,我就不信了!”7 T: V9 o% X' a& I0 s

9 K5 v# |" A; ?# y8 Z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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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W3 N' J" u4 [4 Q* }, ?/ I  虎哥笑着接了,那胖子摆摆手,就走了,虎哥也把杆放到了桌上,然后带着身边的两个小弟走了过来:“胡老板,恭喜发财啊。”/ m+ i+ e9 ?6 h4 c8 f# n2 F;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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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坐在小桌子前的老板笑呵呵的站了起来:“一起发财一起发财。”7 ?0 n1 m# `$ N0 [

+ o3 `$ z, ~: E4 N. e& f( v  “也忘了打了多少局了,这个就给老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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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掏了一张十块的递过去,那老板接了:“谢谢虎哥了,以后常来玩。”9 l, p0 X  @7 t( N8 z9 x0 m/ G3 `! }(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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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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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3 [0 K; {- P  虎哥说着,就向外走,走了两步,正看到方文卓,方文卓连忙上前:“虎哥好技术,以后还要请虎哥有空的时候多指点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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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哥一笑:“先练练你的手再说吧,拿着和你那同学买汽水吧。”/ x9 n! A4 U6 H( ?

* u+ o7 L: m  R5 B: u  他说着,又抽出一张十块的,然后就拍到了方文卓的胸前,方文卓接了,迟疑道:“这……”7 G1 }% B. _  N$ e3 x1 n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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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吧,还和我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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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x6 [/ L5 `8 g+ Y  “那谢谢虎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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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哥笑了笑,摆摆手,走了出去,方文卓一边把那十块钱塞兜里,一边道:“今天的晚饭可以多要盘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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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5 X0 S8 O. ~8 n8 q; L  王楠惊疑不定:“刚才……是怎么回事?”( a/ B% k+ w3 n. H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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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哥高兴,给我打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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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3 x9 S' B- D+ ?; i  “不是……我是说,刚才那人……怎么给虎哥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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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n% e2 x5 i- y  “哦,那人输给了虎哥呗,这应该是早先说好的数,其实啊,这台球都带点赌球的性质,你看这些桌子上的,那一般都是谁输,谁掏这一局的钱,当然虎哥那样的不算。”' J$ O4 m  d" f4 t#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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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没有说话,内心则一阵的翻腾。三百块!他从没有得到过三百块!连摸都没有摸到过。当年他姥姥还在的时候,每年春节会给他五十,那就是,他所能摸到的最大的钞票了,剩下的舅舅阿姨们只是每个人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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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N1 K7 h7 V  一个舅舅,两个阿姨,再加上姥姥的五十,每年,也就是八十。不过这八十,他最多只能动用十块,剩下的七十都是要交给TMD,用TMD话就是给他存着,将来娶媳妇用,他小时候不懂事,还掰着手指头算过,就这样存下去,将来他能有多少钱,后来他就知道了,除了他姥姥那里的不说,他舅舅阿姨那边的都是,他这里收了十块,那边他妈就要再给出去十块。$ G2 c! J) {  g# X* N- r, C9 ~' \

$ X* E! K+ J6 {6 m  而他姥姥的那五十,其实也不过是老人家节省了平时几个儿女给的生活费,然后在过年的时候给他们这些孩子一些喜庆。明白了这些之后,他就不再想自己的压岁钱,连那十块,也不愿意要,都是他娘放在他枕头上,说男孩子,是要有一点零用的。1 ]1 ~" Q) g0 x, _; H& p: {. X) K! L"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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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十块又能做什么?. P# ^0 U' ~8 W0 m* ^- `( Z% K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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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块钱一盒的火柴炮只能买十盒,特大号的地雷只能买五个,游戏币能买多一些,也就是六十个,用来打街头霸王、三国志也许能用上几天,但如果用来打苹果机的话,二十分钟也许都用不了!$ B9 w( o7 n9 I: t8 |; q- u$ x9 H

2 \. l3 q, T: K5 X  b: ~7 T  所以每年过春节,他都拿着那十块钱发呆,他觉得应该满足,可是……又很失落。早先还好,他没什么朋友,钱多钱少也无所谓,反正他那些表哥表姐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在他们面前,他早无所谓面子不面子了,他们也不是多么喜欢带着他玩,不过是应付一下大人。而在去年,他就很有些尴尬了,几个兄弟在一起聚餐玩乐,方文卓出了饭钱,他们剩下的说请他玩游戏喝汽水,别人最少也拿了二十,只有他,是十块!" w2 {5 P& k1 a+ `

2 X. ^6 V: s. J( B  是没有人说他什么,可是他自己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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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找他妈要零用钱的习惯,现在更不想要,但他也不想总是吃别人的喝别人的,就说他会帮着偷酒瓶,但他知道,那随便也没有多少!而现在,只是就这么挥舞了几下杆子,就有了三百块!还不偷不抢,不坑不骗,输了的,也只能自叹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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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这是赌博,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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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越想,心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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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 _$ e2 G" u6 _  受赌神、独霸、赌王、赌鬼之类影片的影响,他丝毫不觉得赌博有什么不好的,反而和大多数和他这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样,觉得那很酷,也就是他们这个地方,没有他能去的赌场。$ E3 g6 ]4 |1 N3 ^+ ^! D. y5 J2 ?: _

; @8 ]7 @+ y* d  他倒是隐隐约的不知听谁说过,在郊区某个地方,是有个赌场的,但到那里去的,都是大人物,没有一万块,根本连门都不让进!而那些大人们打麻将,当然不会带他来,他唯一能摸到的,和赌博有关的地方,也就是游戏室里的苹果机和麻将机了,但这些,都是经过老板调制的,再好的牌,也不见得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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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5 k' N/ g- w# O1 H# W* Z  但是这台球不一样,这台球是人与人打,没有谁能说是一定赢的……关键的是,这个地方,是他能来的!他在这里,也是可以小小的参与一把的……. V1 r- \1 X5 L  M, R* A1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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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想着,就被方卓文顶了一下。/ |: F. P6 C8 v" b

6 m4 X: h/ I) W# Z  “该咱们了,想什么呢。”- u# `' P! ~) I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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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哦,没什么,那什么,这台球……难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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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看谁了,这要是个笨蛋啊,那是很难打,但我,可是一下午就学会了!”$ ]. Z( s& W2 }; O5 w2 R; R(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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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打的好吗?和那虎哥比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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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才学,随便能多好?”方文卓有些悻悻的,“拿着,这叫球杆,咱们这是打黑八,你是要一到七,还是要九到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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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p  g0 H/ r5 I1 d1 E( A) Z  “有什么区别吗?”' r/ y/ p" O( |' y5 k3 w"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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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都是要全部打进去之后才能打黑八的,算了,咱俩也没这么多规矩,你连杆还不会拿呢,我也不欺负你了。打台球是要有手势的,看到没有,左手要这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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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Q8 c4 [" ?0 c  他说着,把手放在案子上,微微隆起,然后把大拇指翘起,贴架在食指上。他做的相当不规范,无论是站姿还是手势,也就是他是拿着球杆,趴在台球案子上,否则换一个地方,人们不定以为他是在偷玉米还是准备打黑枪呢。不过此时的王楠,更是小白一个,不仅看不出来,因为心中存了那么一个挣钱的念头,还看的格外认真,一边看,一边就在那儿比了起来。, G8 _9 M; P9 W; R& 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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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心下得意,讲的更是起劲:“然后把球杆放上来,右手要握在这里,看到那个白球了吗?咱们要先打中那个白球,然后让白球去碰其他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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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说着,就运了两下杆,然后把球杆送出,碰的一声,白球向前滚去,撞到三角形的球堆中,那十多个球四散开,没一个入袋的。2 y$ b  @8 J- ^6 l( p4 V+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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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试试,随便打吧,打中哪个是哪个,哪怕你打的是黑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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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k( |' H" ]9 p  王楠提着球杆走上来,按照方文卓上的,把左手按在了桌面上。# x; [3 ]; E  y4 X2 R"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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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8 17:57: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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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1 w2 V. o; Y; D  他们刚才已在旁边看了半天,虽然他一开始没有认真,后来又有点跑神,但也知道,他不仅要让白球打中另外的球,还要让那个球进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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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V5 Z& f* [3 a! x  ~  刚才方文卓那一下虽然没有打进去一个,但是却把球完全打开了,而此时,就有一个球,离右边的袋口很近,而且,白球离那个球的位置也不错,就是距离有点远,王楠觉得自己要多用点力。  x9 ~% T# \# n4 t2 r" W- ^7 q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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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想着,狠狠地朝那个白球打去,白球迅速在桌面上旋转了几圈,然后……向前滑动了两厘米,王楠傻了,怎么会这样?! T% k, x6 j! z0 w"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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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噗嗤一声在旁边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南子啊,你想的是正确的,你是要打那个六号吧,不过这第一杆啊,我还真没见过不滑的,一口吃不了个胖子,你要一上来,就能把球打进去,那你倒是神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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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g5 f, o" b( U; ]  除了王楠,方文卓还真没见过第一次打球的人,不过他自己的第一杆就是滑杆,自然也就觉得所有人的第一杆都是要滑的。* {6 @- E/ a+ t4 Q$ n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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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皱了一下眉:“这球,怪难打呢,我觉得用手丢,都要比这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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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你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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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 F( x! L6 z! B6 i* q2 M1 R  方文卓说着,也就提着杆走上去了,他有心在王楠面前卖弄,也就打的格外认真,来回比了六七下,这才出杆,白球的位置本来就很好,刚才被王楠打的虽然偏离了些方向,距离却更近了,他这一下,就真的把那个六号打了进去,这一下,也算是他稍稍有些超水平发挥了,打完后,就笑着开口:“看到没有,手要稳,眼要准,只要做到这两点,保准通杀。我打了六号,一到七号的归我,九到十五号就归你了,不过咱俩打无所谓,还是刚才那句话,你打中哪个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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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2 c0 a& |1 z) ^  王楠点点头,就要上前,方文卓却再次趴到了那里:“台球上的规矩,打落了一个球,还能再打一次,看哥哥给你送个好位置,让你能打那个九号。”4 K* v, d  L6 B1 }' p% Q,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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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九号正在左边的中袋附近,白球只要再向前个六七厘米就能形成一条直线,到时候,只要王楠不滑杆,是有很大把握进的,只是方文卓嘴上说的好,其实水平很一般,这一下,用的力就大了一些,那白球却超过了九号,虽然说没超过太多,但王楠要再打中,就有些难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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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这白球的落点,方文卓心中骂了一句,嘴上却道:“唔,你要碰到九号球的这边,稍稍的挂一下,就能把它送进去了。”0 F! C) l6 k2 K

6 B' |( t8 o: o" F8 |  王楠狐疑的看了他一下:“桌子,你不会以为我是虎哥吧。”+ r7 c9 R. _/ V  S7 V# I

# c8 R, O- D: W  他虽然不懂,但也知道直线打,是最有可能的,偏到这个程度,还要他再挂着,这不是难为人吗?( K# x  D) B. @& d; y( p4 a

/ m- d. g1 ?3 l3 R5 g8 r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给你好处不知道是给你好处呢,直线,以你的水平,那还不把白球也打进去啊,白球要进去了,你这一球也就作废了!”1 w5 C# p/ k1 n! u1 U' F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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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将信将疑,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能不能不滑杆还难说呢,更别说入袋了,刚才只是一球,他已经体会到,这东西虽然看着不是太难,但要打成方文卓这样,也是要经过练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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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8 V1 @& j2 s  他走过去,刚要趴下来,却愣住了,这对面当下的球,是十四号,他要想打中白球,除非趴到桌子上,然后把杆高高的架起来,他正为难呢,方文卓拿了一个支架给他:“喏,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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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 R: R; x, G: F# M" d(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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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架,你看,这么用。”他说着,左手提着架杆,送到白球的前面,然后右手就提着杆,夹到了上面,“这样不就能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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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点点头,接过支架和球杆开始瞄准,此时这个距离,他必须让白球碰到九号球的右边,才能把球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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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太大力。”他想着,太大力的话,球还是会旋转,就算是向前走了,九号球也会被打到旁边。  S% }" z6 V. b# w% m1 ]

! ?* J. Z$ V2 K/ R  虽然对台球不是太了解,但是这些物理现象他还是懂的,他就这样盯着白球,然后,送出了杆,杆头打在白球身上,白球开始向前滚动,然后啪的一声,碰到了九号球的右侧,九号球开始向前滚动,滚的很慢,就仿佛没有了力气,但还是向前动着,然后,就这么一点点的,落到了袋中。. E* \2 o, v; v8 T.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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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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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1 \! Z/ W( {9 u* O  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这个声音很细微,但是,却如同炮竹似的,在王楠的心底爆炸了,进了!竟然真的进了!他竟然真的把那个球打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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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x' z  j! ~4 Z6 A$ R! A  “行啊,南子,第二杆就进球了,有手感,好好练习,你说不定,也能达到虎哥的角度呢!来来,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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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也是兴致勃勃,当下提着球杆,就走了过去,方文卓道:“嘿,你怎么还拿着支架呢,高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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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U! J  n" n  c0 I8 q  “有这么个杆子,不滑!”, F# [" L8 ]) i) V

9 Y' Q7 i6 W, j7 L; U) C: G: |6 p9 V9 R  刚才那一下,他已经分辨出来了,有支架,能让他稳当的击到白球上,但若没有架杆,他恐怕还是要打滑的,这一次他要打十一号球,十一号球在左边,白球离右边的岸沿不过五六厘米,不过他还觉得,需要有支架架着。他这么要求了,方文卓也不会和他计较,其实就算是在正式比赛中,也没有说过,这种情况不能用支架,只是一般的高手……或者是稍稍打台球打了一段时间的人,都不喜欢用支架,在击打母球的时候,那种微妙的感觉,是支架不能代替的,不过这一点,王楠自然不知道,方文卓也还没有这样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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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支架架到白球的前面,盯着白球。1 z3 O0 G.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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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号球离右上端的口袋很近,而且位置很正,他只要让白球碰到十一号,就有可能进球,问题是,如果用力过大,白球也有可能跟着一起入袋,如果用力过小,白球根本就碰不到十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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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用多大的力气呢?”! z3 ?8 H  e2 T-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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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只打过两杆,完全没有经验,他只是根据白球离十一号球的距离来估摸,此时白球离十一号,大概是先前白球离九号的两倍多远,所以,他也差不多要用这么多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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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z7 f- Q) j- I. G  这样想着,他把球杆稍稍拉后一些,然后捅了过去。杆头稳稳的击打在白球上,然后白球快速的向前滚动,啪的一下碰到十一号球,球应声落网,而白球,则停留在了洞口。5 P* V4 Y' _  T8 m; E6 P

5 w# i6 b. U& H2 n- c, K2 L  方文卓呆住了,王楠刚才那一杆可以说是运气,这一杆,也能说是运气?连续两次的运气?这小子先前真的没有打过台球?' h" z4 z% y2 P$ p

0 g& K; ~9 S8 C5 o  “厉害厉害,你这小子,竟超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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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G7 `' t4 R1 T. N  王楠一笑,然后又皱起了眉,白球离洞口太近,他根本无法架杆,而且,此时桌面上,再没有像前两个球那么好的目标球了。他想了想,再次把支架放在球桌上,然后左手稍稍往下按,保持着架杆的平衡。" `- j3 Y% O# I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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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我也给你创造个机会。”他说着,往前捅了一下,白球向前滚动,贴上了五号,“喏,你只要把这个球送到对面,就能进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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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a$ m8 o5 o  “你这小子!”/ q: A* b0 i$ ]- e2 [

' o% S6 c  P% k& r/ o0 s  方文卓往他脑门上一弹,还是趴到了桌子上,不过并不是去打五号,而是去打三号,五号的位置是不错,但弄不好,就把白球一起打进去了,而三号虽然有些偏,但说定,他还能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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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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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大多数初学者一样,方文卓打台球,就是靠蒙,他虽然也会看一下角度,想一下力气的大小,但心中却没有什么确切的估量的,多大的力气能将目标球击落到口袋,而又不令母球一起掉进去,他根本就不太清楚,而像这样的角度球,那更是打中是目标,是否能进……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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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球向前滚去,三号球也向口袋那边滚,但是在那边跳了一下,却又跳了出来,方文卓捶了一下腿:“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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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o+ ^3 R, w7 f1 F" w  王楠提着球杆上前,再次竖起了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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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8 r  a8 A; \$ u  就这样,两人轮流着,你打个一两杆,我打个一两杆,竟杀了个难舍难分。: N! J1 `$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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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经验论技术,方文卓是要比王楠好一些的,但王楠更有算计,靠着支架,再加上方文卓一开始的有心想让,竟然死咬着他,两人用了四十分钟,这才开始要打黑八,旁边等的人,有往这边看的,都有些不耐了,一个十六七岁,身材矮胖,穿了件蓝色背心的道:“老板这里要是光来点你们这样的,电费都不够。”+ X  B8 w  b5 Z& c. o& t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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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你这就不对了,再过一段日子,我们俩说不定不用五分钟就能干完一局了。”王楠刚打了一杆,直起身开口,不是自己的地盘,他的口气也不是太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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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五分钟?就你们俩这水平,再练两年,也不见得能用十分钟打完一局。”天热,等的又有些心浮气躁,那穿蓝背心的胖子最近是刚打出兴头,正是瘾最大的时候,见他们两个在这里磨蹭,就忍不住冷嘲热讽。6 Q. {. C0 a: _5 S!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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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赌吗?”, D( ^3 P& H. L4 t4 @3 `

6 q$ W' H0 g4 r: c$ }  本来正趴在桌子上瞄黑八的王楠,听到他这话,抬起身,方文卓一愣,不过立刻跟着附和:“是啊,要不要打赌?”$ D: T9 R2 L( ^' b( H: d5 V%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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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8 17:57: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 @& u& x! R" n, I* V# p

! n& o3 I: i4 J  “靠,老子为什么要和你们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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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那胖子的第一反应,但见对面两个人,一个人的目光充满了挑衅,另外一个,虽然不那么直白吧,但也带着一些鄙视,再看周围的几个兄弟,当下,他一挺胸:“靠,老子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你们不会真打算练两年吧,那老子可不奉陪,两年后,老子还不知道在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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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7 Q' R4 w' H; k" Q( X  d  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他周围的兄弟也跟着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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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c# r  C5 S3 ^( l" F. t- u  “两年你不知道在哪儿,那两个星期呢?咱们就赌,两个星期后,我能不能,在十分钟内,把这桌台球清台怎么样?”0 R% `  Q& z6 P: \4 v# V

/ P% K, d- T1 U0 G  王楠走过来,慢慢的开口,那胖子看了看他手中的支架,又看了看他,心中存疑不定,以他刚才看到的情形来看,眼前这家伙水平那是相当的一般,而且几乎每个球都要用支架,那是手支不稳的人才这么做的,可是,他此时表现的又这么牛气,难道,他其实是个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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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一个朋友趴到他耳边道:“海子,我刚才听到了,这家伙是第一次打呢,我来的早,他打第一杆我也看到了,滑杆了呢,这家伙在诈你!”* R( b8 S9 ?5 E2 Q# Q2 D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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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子点了下头,接着就斜着眼看王楠:“行,就这么说,不过你说清台,可是要把十五个球都打进去,少一个,都不能算清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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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J$ A6 B( D  方文卓想说点什么,王楠已经一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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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f: u" v6 P6 L' `  “南子!”0 ^3 A/ r* }3 N# {% s;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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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看了他一眼,对他点点头,方文卓皱了一下眉,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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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既然说是打赌了,总要有个赌头。”王楠仰着脸道,“如果我输了,我就跪下给你磕个头,向你认错,如果你输了,你也照办!”* q6 t0 y) N) U/ o* c  S: x9 R( y

% l. }5 g% _8 a/ D+ ~' j+ Y' m1 Y  海子的脸黑了下来,虽然他有很大的把握,王楠是不会赢的,他学打台球也有二十多天了,不说打完十五个球,就是打七个,运气好的时候,也要一二十分钟,对面的家伙能比他厉害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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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8 i* |  }! c* N3 O  可是,这赌注这么厉害……他顾海在这一片也是有名声的,如果跪下给人磕头认错……还是给一个一看就比他小,身材瘦弱,长的还像娘娘腔的家伙的话,那他以后简直就不要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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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已经说到这里了……他若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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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还是在诈唬?还是,真的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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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他那一帮朋友也不好开口了,说到这里,江湖规矩,输人不输阵,但若真让对面的家伙赢了,顾海那可丢面子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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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暗暗在心中赞叹,正要出声起哄,王楠就又拉了他一下:“到时候,若是谁不愿意做,那就要给对方二百块!我叫王楠,十八中二年级一班的,你若不信,一会儿也可以跟着我到学校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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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 B! c9 h  “好,就这么说,我叫顾海,四职高二年级四班的,我经常来这儿玩,胡老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胡老板,我说的对不对?”' V$ A0 U0 r6 _0 P( N) S&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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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他拉高了声音,那胡老板也不能当做不知道了,只得有些无奈的道:“好好的,打球就打球,打什么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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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倒也算是从侧面证明了顾海的身份,王楠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都在胡老板这里,交十块钱的押金吧,也算是借了胡老板的场地。胡老板,无论我们谁输谁赢,这十块,都是我们给你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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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看了方文卓一眼,方文卓心领神会的就把刚才那十块钱拿了出来,王楠拍到了胡老板的桌上,顾海有些心疼,但也掏出两张五块的:“两个星期后,还是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 l* Q/ D: C# W

' u1 s/ V) U* B7 x* A6 \7 l) o  “我一定来!”; C- W+ v  H; ]3 d: x

7 L$ L$ g4 k. T0 U( k  这里的争执,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特别是没轮到桌子的,正无聊呢,有这么个刺激,那是呼啦一下都凑过来了,见他们两个这个架势,当下就有人叹了一声:“好酷!”- P- z& p3 \. I: s/ _

, a& ?% @2 H! Q" E% L7 e3 b# B  这声音传到顾海的耳里,令他总算舒服了许多,心中想着,出了十块,总是又长了面子,等两个星期,这家伙再跪下给他磕头,那更有面子,不过二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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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  X2 c# N8 i2 K  此时的二百块,那是相当具有吸引力的,不过顾海想想,还是要让王楠给他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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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进行到这一步了,胡老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道:“那行,我先给你们收着,如果你们谁反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小孩子嘛,玩玩就好了,别随随便便就说什么赌不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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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d0 k* |" k  胡老板一边说,一边就把钱收了,闹成这样,王楠方文卓也不好再在这里打球,方文卓又掏出一个五毛的,交了案子费,就和王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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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那里的空气真不好,南子你不吸烟,更难受吧。”9 Q9 j: A1 R4 p3 Z

# @0 @2 W* h6 g$ q/ t; {! g  方文卓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道,王楠摇摇头:“桌子,那十块钱,我会想办法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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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一拳打到他的左肩上:“外气了吧!别说十块,一百一千,咱俩谁跟谁啊。不过,你刚才为什么要和那个什么顾胖子打赌啊,不是我说你不行啊,这台球,真的不像你看的那么容易,你看咱俩,费那么大的力气,到最后也没把球都打进去,虽说也是咱俩都没有多么认真吧,可这东西是要有真技术的,就算认真了,这东西……咳,它也不见得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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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点点头:“我知道,但我觉得……我应该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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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往他肩膀上一按:“好,有信心,哥哥支持你,不就是二百吗?哥给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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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z9 d; B1 ^5 I- l  王楠哭笑不得:“桌子,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说大话,我现在这水平,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觉得,我再练两个星期,我还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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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你怎么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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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4 P  i+ B- o1 ^0 \% j5 x' t  “我想来胡老板这里练。”这一点,他刚才就想好了,否则他也不会说要给胡老板十块钱。* D$ A* n. G; r* }) J! l; @+ U

; K8 G" P  h: b$ o" l  “他会让你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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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O" f, k% @6 }  U  “他这儿现在是人多,但到了晚上,十二点之后,总要没人了吧,我那时候练,我妈每天睡得早,我什么时候回去,她根本就不知道。”, ~  v' X% V2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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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早上呢?你大半夜练完还跑回来啊,南子,这真有点不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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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没有理他是否值得这一句,只是道:“如果可能,我就不回来了,早上直接去上学好了,至于我妈那里,我可以对她说我参加了篮球队,要一早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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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但见他不再多说,也就不再问了,他知道王楠,虽然不怎么出声,但有时候有点小心眼,特别关于他家的事情上更像是一个忌讳,他想了想道:“那我和你一起。”4 f: n9 w, W. N" W

. p  V+ v9 d+ N9 ]7 _" K/ M) R  王楠斜了他一眼:“你出的来吗?”3 W8 \; K$ I* d% g% s

+ N7 \5 V- f, }' A* X7 h  方文卓顿时大泄气,他还的确是出不来!他们家的情况可和王楠不一样,他白天逃课没关系,但他晚上要不回去睡,他妈能把整个梁城给翻过来。/ ^; N* W$ y; f9 z$ j5 _4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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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位胡老板……也不愿意就让你晚上在他那儿吧。”虽然游戏店的老板并不排斥中小学生逃课到他们那里去玩游戏,但一般也是不敢留他们这些看起来还没成人的青少年太晚的,万一出个事,他们也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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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咬了咬唇,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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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王楠所说的想办法,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所能做的,也不外乎是去求胡老板,胡老板当然是不愿意的,就和方文卓想的一样,小孩子逃个课没关系,夜不归宿,事情就不一样了,万一家长过来闹,他不是自惹麻烦吗?因此认王楠好话说尽,几乎都要给他下跪了,他也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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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来玩,怎么着都可以,来住?绝对不行!打工也不行!不要钱也不行!打赌?那这十块钱你拿回去吧,听我的话,小孩子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再怎么着,也要把中学给念完!否则,你到外面去当服务员,人家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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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当时,梁城大小饭店招服务生,都是要求初中毕业的。' ^1 \7 l. E* h" _6 Y  ?

4 s2 F* L5 a! }& J* Y- G  王楠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他只是受了虎哥的刺激,想着打赌能挣钱,因此一看有机会,就引着人顺着他的路子走,可是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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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1 F" U3 ?) C; N$ ?; o; F  他若是十八岁,说要在胡老板那里白打几天工,白天在那里帮忙,晚上帮着看看店,把身份证压过去,想着胡老板会很乐意接收他的,但他才十四,于是,他只是想练习一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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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板这里不行,其他的几个台球点恐怕也是不行的,而若是不练习,他绝对不可能在十分钟内把桌子上的球都打进去的,到时候他是去磕头,还是让方文卓想办法弄到二百块?+ g# m7 T' J  C0 m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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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王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到胡老板那里把那十块钱拿过来,然后说这个赌不打了,那顾海最多也就是带着一帮人来十八中嘲笑他一番,嘲笑他听得多了,其实也是无所谓的,可是,他真不想这么放弃!( r/ ^# u) I% |9 k/ L4 m  V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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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块啊!: g" k4 I- u3 |. M- I,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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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赢了,就会有二百块……他肯定那个顾海一定是宁肯给钱也不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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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能练习,就一定能赢!9 }2 D- z6 w5 ~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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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8 17:58: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l" Z" m. g  ~3 b" z4 a+ t! Z! m

; @/ }" G( S$ ]6 h0 g; x$ q" c  但是,他要怎么才能练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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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q+ K9 I( W( e  每天白天去练吗?那他就要天天逃课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班的,偶尔逃一次也就罢了,天天逃,不说老师,学校也会不愿意的,到时候又是请家长,弄不好,还要挨个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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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并不怕处分,他到现在,也没觉得初中毕业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他不想请家长,他也是知道,他妈是很不容易的。他妈明明是家中最小的,却比年龄最大的大姨看着都要显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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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妈现在一心都在他弟弟身上,但若是又被学校请家长,回来也是要为他操心的。( O; B+ Q* y/ _! A: ^& M* F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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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也没那么多的钱!不是一局两局,他要练习的话,不知道要练个多少局,一局五毛,十局五块,这未来的半个月,他若是天天都练的话,起码要练个百十局,那就是五六十块了,都找方文卓去借吗?6 x6 G% M6 q; a( I5 ^. @* q4 v

, J7 v5 ^& c7 }3 M  他正想着,旁边的屋里传来一阵响动,然后就是他弟弟扯着嗓子的哭喊。他弟弟张望,今年已经一岁多了,身体也说得上健壮,也会简单的叫人了,但晚上却见不得风吹草动,经常是,稍稍的有点动静,就会哭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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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他是眼睛亮,能看到什么东西,王楠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只是觉得这小子实在是闹的太厉害了,而且爹娘也宠他宠的太厉害了,明明没什么事,但是他一哭,就往医院跑,王楠还记得,他妈生了他刚回来的时候,三天往医院里跑了两次,其实只是因为那小子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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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1 M: Z* ]  现在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到医院,可还是宠的很,喂蜂蜜水,喂牛奶,喂果汁,有一次,生生的就把那小子给喂吐了,于是,又跑了一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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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t5 ^& l- V- t4 G+ ]' T7 M  王楠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想,他小时候,是不是受过这种待遇?/ j# Q3 q6 U! S: H: U1 u1 a8 H+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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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早时候的事,他已经记不得了,他只知道,小时候吃一个鸡腿,都如同过年,而他可以肯定,张望将来绝对能很轻易就吃到鸡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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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4 I; y3 ?$ k+ {4 o9 X  在张望刚出生的时候,王楠经常被闹的晚上睡不着,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每天九十点钟上床,一觉睡到大天亮,几乎都快忘了张望半夜哭叫的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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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v& O5 K" N4 `3 Z" n. f; m  “乖乖不哭啊,不哭不哭,你看这是什么?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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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儿子,乖儿子,你是爸爸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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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0 _! f# m/ G* E) ]/ x& ^  隐隐的,就传来他妈哄孩子的声音,伴随的还有张全的哄劝声,他忍不住翻个身,闭上眼继续去想自己的事,但是隔壁传来的各种声音却困扰着他,他的思想再也无法集中,他有些不耐的从床上坐起,突然,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一个主意。3 r- C8 R  ~  Z- A1 V

5 |& t9 m( p& v$ k8 H  那胡老板之所以不让他去练习,最大的原因,还是怕担责任,怕家长去闹,若是他妈去说呢?若是他妈说,同意他到那里住,那胡老板……应该也就会同意了吧。; \# r' ]0 V(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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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想着,就来到了隔壁房间,看到他,正在哄孩子的姜小莲和张全都是一愣,姜小莲把手中的拨浪鼓递给张全:“怎么了,你弟吵着你了?”/ Z' Q4 r, r"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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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妈,我有件事,想给你说。”) e+ c( @3 R! c3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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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姜小莲本来想说有什么事明天在说,但想到现在在哄小儿子,也说不上什么睡觉不睡觉的,就犹豫了一下道,“学校又要交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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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妈,我想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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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l0 T! b( ?- a1 I  “搬出去住?你搬哪里?”姜小莲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小儿子递给了丈夫,然后就带着王楠来到了他的房间,“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你叔闹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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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就是……妈,你想过我以后干什么没有?”$ H5 V0 Z5 [. A8 b( }/ e3 H

$ A9 c; G( @% `" F8 y  姜小莲一愣:“那就要看你学习好不好了,你要学习好,将来出国留学当博士,你要学习不好啊,说不定只能和我一样扫大街了!”( e5 r* l1 _, K/ e6 V6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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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王楠的未来,姜小莲早先是想过的,王楠聪明,不怎么费劲,就能考到班里前十,老师们都夸他有悟性,有灵性,所以她也就想着,她的儿子,将来是一定能成为大学生,吃上公家饭的。但是后来,大学生不包分配了,王楠的成绩也下降了,她这个念头也就一年比一年淡薄,当然,更关键的,还是小儿子的出声,这个孩子从小就爱哭,早先甚至不能离开她的怀抱,而且,还要她一直晃着、荡着,稍微停一下,就会哇哇的哭起来,她也是四十的人了,身体虽然还好,这种折腾,也非常劳累,每天还要扫街,累的那真是有一点空闲就想睡觉,对于大儿子的未来,她也就不再怎么想了。& n- M: p0 K: I7 G3 N  o+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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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就算不怎么想,她和丈夫也做过一个简单的交流,毕竟王楠眼看也是初三了,也是该对未来有一个选择的时候了。他和丈夫都认为,如果王楠能上呢,那就让他上,上不了,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想法的话,就跟着张全一起学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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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车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只要地点摆的好,生意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现在自行车多了,学校里的小孩子,一般都有自行车,这些小孩骑车不知道爱惜,更废车,而且修车也不光是修理,还可以给人换个轮胎,换个锁什么的,张全生意好的时候,有时候一个月甚至能弄个千把块!% X. W- h0 d9 y. A: [3 |. ]

$ k  ?+ A' q2 y9 V; M; ?4 \  n  不是多好的工作,但糊口已经足够了,不过这些她还不准备和王楠说,毕竟王楠和张全的关系,虽然不怎么坏,可也不怎么好,王楠话不多,却是个心思重的,别再让他多想了。; @) B$ t) [7 c$ |% 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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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离他毕业,还差不多有一年,不定他自己是什么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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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t# J0 D- g# R6 y  “妈,我将来,想开个铺子。”: r5 c" U& {  i6 U,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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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铺子?开什么铺子?”( [% i+ ~4 z% O6 J3 c

4 H) g* |  {+ _7 |6 W" v( B  “我想开个游戏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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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莲皱了下眉,她也路过过那种游戏铺,知道那种铺子保准生意好,可是要开那种铺子,却要买机器,还要在社会上有关系,他们家……/ k% |) H( w% m: B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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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是这么想的,我先到一个铺子里去学习,看看人家是怎么开的,都有什么注意事项,需要什么,学个几年,攒点钱,也积点人脉,再说开铺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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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t9 s7 Z$ _  “这个……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还要等你毕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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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妈,这种铺子一般都不收外人的,咱家都没有干这一行的,我要想学,也有点难。”; z% L" o, f: T1 O

  ~3 b( s/ w) X) ~! L  “这些都是将来的事,你还有一年呢,你现在也别想这么多了。”姜小莲摸了摸他的头,“先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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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M3 v4 c  E5 u0 `" p  “是啊,妈,这打工的事是还有一年,可是一般的铺子,哪会让我去打工啊,而且这种事,那些铺子里,也是不收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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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莲对那些游戏铺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一听他这话,就觉得应该是真的,那铺子那么赚钱,要用人,当然也要用自己人,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是做这个,王楠将来想去熟悉,还真不容易。6 F! _; n, A" R% {

- C- S) n3 }2 `- E8 P  “这种事,毕竟不急,你将来……”7 n; j: P, U5 c$ k. U"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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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是这样的,我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先去熟悉熟悉环境,趁机也和老板打好关系。”他说着,就把他和顾海打赌的事说了,当然,没说自己是逃课去的,只说自己放学后河同学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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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F' W. W2 U9 \+ f2 k# s  “你这孩子,好好的和人打什么赌!”姜小莲一听就急了,“那是赌博,你知不知道!赌博是要倾家荡产的!你!你!”; Y- C( P! Y6 B8 }

' n2 B" K6 E, J0 G  她说着,就抬起了手,王楠拉着他的手:“妈,我不是想赌,我是想着能借这个机会,求那老板让我去练习,可那老板怎么说也不愿意,我觉得,你和他说说,不定,他就准了我的。”0 g8 S# U4 a0 C" [! g, i+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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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我不答应,我绝对不会让你去赌博的!”姜小莲虽然把手放下了,但还是气冲冲的,“你死了这条心吧!”1 ^& M; k2 B)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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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真别急,我真不是赌博。你不知道,这个想法,我其实早就有了,也观察过好几家游戏铺了。这铺子,真不是容易开起来的。你要真担心……要不这样,我就算赢了那人,也不要他的钱,我就想,能去看看那铺子是怎么回事。”2 l8 U% a. I5 H1 V7 a1 j2 q

4 m+ D7 |9 f  e5 z7 F! n8 k6 h  “不行不行,你不要想这个了。”- e6 ~# K9 J9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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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莲说着,就向外走,王楠一急,喊道:“妈,你难道真想让我和一起去扫大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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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G0 h+ W; `' a  姜小莲的身体僵在那儿了,王楠心下有些愧疚,但还是咬着牙道:“妈,我真不想扫大街,我也知道,要好好学习,可我现在,真学不进去了,而且就算我学下去,又能怎么样?大表姐就是大学生,可要不是大舅,她还不知道被分配到那儿去呢!她那时候还有分配,现在已经没有分配了,我学出来,能上哪儿?”: e. D/ B* h) D2 K

# a% ?) V) H5 f) n! W/ a  姜小莲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僵着身子走了出去,王楠又叫了她一声,她却没有回头,王楠愣了一会儿,然后单手,捂住了自己的眼,他觉得心中堵得慌,他知道,他妈一定被他伤害了,虽然他妈经常会把扫大街的挂在嘴边,但他知道,其实他妈对这个,是十分在意的,他妈也绝对是,不想让他扫大街的。他想走过去,向他妈道歉,想对他妈说对不起,他甚至想要抱着TMD腿,跪下来磕头,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8 {* C* P, @# F5 i* a2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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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就那么斜着身的倒在了床上。6 T+ N- d/ {- n/ Y0 Q

& o& U4 v! m4 H6 @8 x6 k# ?+ E1 \  这个晚上,他不知道自己睡了没有,他好像一直是清醒的,但又好像有点恍惚,在似睡非睡间,他又一次听到了隔壁的响动,听到了门响,听到了开锁的声音,他知道,那是他妈要出去了,他还知道,他妈,是去扫大街了。+ m( ^6 J  T  b" x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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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照常起来,照常没有吃早饭,来到学校后,他就趴到了那里,老师来的时候他没有动,课间休息的时候,他也没有动,他现在坐在最后一排,那老师们对他已经是基本放任了,只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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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第二堂课上完,课间操的时候,他才被方文卓推起来:“我说怎么没看到你小子,原来你趴到这里了,哎哟,你这是怎么回事,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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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0 v. n! ]* G: _  方文卓说,就把手贴在了他头上,王楠将他的手拨开:“没有,只是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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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想美女想的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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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乱说什么呢!”- q4 b4 g1 z(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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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别再趴着了,走,跟我去吃烧饼加豆腐去!”  X/ H3 c2 Y, [. G# f8 E*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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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强子、小龙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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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I: o- ~7 C6 o  “他们就在外面等着呢,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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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一边说,一边拉,王楠才跟着他往外走。来到外面,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男生正在那儿打着玩儿,看到他们,立刻跑了过来。( I0 h1 j4 u  {# g0 \!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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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桌子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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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看这脸色难看的,来,抽根烟杀杀毒。”0 k  b1 i) j7 q4 h  M- W5 i

2 T/ ~! A' w* T- s1 z% E. |4 [  那个矮个的,说着就去摸自己的口袋,被方文卓虚踢一脚阻止了:“少说这些屁话,他是没睡好,再加上饿的,走,咱们去吃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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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K9 g' M( ^0 O- w5 R0 w4 W  正是能吃的时候,虽然马云龙和吴强早上都吃过了,这时候也有点饿,听他这么说,劲头立刻来了:“走走!”, i% v2 K- X3 R2 e0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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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去还没人!让那老板多给咱们炸一会儿!”( b' o  x: C! ^

! y5 d% V; e$ A5 G% I) m  为了防止学生中途跑出去,学校的大门都是关着的,只留一个小门,那小门就紧挨着传达室,守门的老人会紧盯着这边,老师和工作人员进出当然没问题,学生却很难再偷溜出去,不过这当然难不住像方文卓这样经常逃课的,他们早就找到了诸多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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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g! s/ P, v  当然,这些通道大多都是要翻墙的,马云龙和吴强很利落的就爬了上去,轮到王楠的时候,就有些艰难了,不过他们早就配合过,这时候,方文卓在下面顶他一下,马云龙和吴强在上面拉把手,两边合力,也就把他拉了上去,随即,三人都跳了下来,他们刚下来,就听到一声吆喝,然后就看到方文卓翻了过来:“快走快走,老雷来了!”& j3 h1 e& [: l; i" Y4 j" {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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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8 17:59: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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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这一句,吴强和马云龙立刻发足狂奔,王楠也稍稍打起了精神,十八中的学生都知道,惹恼了班主任不可怕,惹恼了校长也不可怕,惹恼了老雷就很可怕了,这人不讲情面,下手残暴,对待女生还好一些,对待男生一律跑圈惩罚,不跑的你嘴吐白沫,两腿虚软绝不罢休,就算有家长在旁边看着,他也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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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H/ R( J8 p  那时候的家长和现在还有所区别,虽然大多也都是一个了吧,可还是奉行严师出高徒的,在家长去找老师私下谈话的时候,往往也会这么说:“这孩子就交给老师了,不听话,该打打,该骂骂。”" s1 O0 b' V  d; I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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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跑圈还不是打骂,所以就算家长在旁边看着心疼了,也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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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 p4 E% o; z* T; u& m  几相结合,造成了老雷在十八中无上的威望,王楠四人直跑了两道街才敢停下……别人不一定,老雷却是真能做出翻墙追人这种事的!% J! K  Z/ J! F2 U7 t0 d/ \+ {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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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没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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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一边喘气一边说,吴强和马云龙立刻都靠着墙蹲下了,王楠也站立不稳,只是他嫌两边的墙脏,于是只扶着腿,弯着腰,在那里喘,四人中,他身体最差,早上又没吃饭,这一阵就有点头晕目眩,方文卓看出不妥,从后面扶着他:“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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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k2 f6 P% t% W3 r& F& b  q% C  “我有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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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连忙抱着他的腰:“那你吐吧,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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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u5 @8 }8 m) Y  王楠吐了口唾沫,却没能吐出更多的东西,只是靠在方文卓的身上,大口喘气,面孔浮现出不正常的晕红,马云龙在旁边看了会儿:“他这是不是虚脱啊。”% l7 }. N6 }, P0 ~

' r- v. P, v. O; A) B  “虚脱?”- J* ~, @/ @/ D8 G) s' u5 h$ c

+ ?1 r) @( ]) \% W5 o( u3 d5 q5 p  “看着像,我姐前一阵子不是减肥吗,不吃东西,就虚脱了,我见和他这样子还挺像的,若真是,让他喝点糖水,再吃点东西就好了。”( }! S# ?0 y1 c4 x. {' M" F-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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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那小龙,你先去给他买瓶粒粒橙,强子,你去买四个烧饼,让炸的焦一些。”方文卓说着,掏出两张五块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张五块的,对马云龙说,“你看还缺什么,就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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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2 p; p6 k9 R  o- B  吴强和马云龙拿着钱去了,方文卓想让王楠坐下,但看了看四周,都没有合适的地方,就扶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正看到前面有几块堆在那里的预制板。4 @( B, y$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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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到那儿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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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朝那边看了看:“不用,我再歇一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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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X% G* H* F  “什么臭毛病。”方文卓一边说,一边就把身上的T恤脱了,铺到预制板上,“现在能坐了吧,哎呀,你别跟我说那么多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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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说着,就把他按到了那里,然后他自己,也挨着他坐了,一边把他的头扶到自己肩上,一边道:“这样行不行,不行你就趴我身上。”8 i! n2 a/ r0 L9 q) \" `4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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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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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我说你以后可别早上不吃饭了,就算是不想吃,也吃个鸡蛋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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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 M: w. @. P0 ~( Z: r4 ~/ Y  王楠点点头,方文卓等了一会儿开口:“我说南子,你那事,不行就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开不了那个口,我去找胡老板,就说你咱们认输了,你说这才第一天,你就成了这样,往后你可咋办?”" }  K/ b( J, g% [+ v1 X

8 y! R4 X5 ?+ G8 X. Z$ K' e; r* O) z- \  “不是因为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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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0 Z8 ?% M  d  “你还骗我?”5 l5 z+ K3 j& Z! w

2 O5 x' y/ k9 O1 e& ^& {  “真不是因为那个。”王楠过了一会儿,“桌子,你说……咱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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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D' H* D: b0 \  “为什么?”- U* m9 i7 G4 M+ S, c

8 y+ D7 M* Z7 j, k7 q  “是啊,你说就这么一天天活着,吃饭睡觉,睡觉吃饭,然后呢?长大了,结婚了,生孩子了,然后孩子也长大了,然后咱们老了,然后死了,到最后,不都是个死吗?”9 z  \8 l9 \/ f: n6 E. u, f7 b

$ x' S; [' l3 I: C* F  “你看看你这思想,天天就想点什么啊!死啊活啊的。你这才是没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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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吴强和马云龙回来了,他们带来了四盒烧饼,三袋花生奶,一瓶粒粒橙,此外还有两个茶鸡蛋。王楠不再说话,接过方文卓递给他的粒粒橙喝了一口,凉凉酸酸的液体滑进口腔,令他总算不那么难受了。9 L% ~- L7 m( \* |( {8 q1 k8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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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子,也别光喝汽水,也吃个鸡蛋,特意给你买的。”/ d+ b% p+ @& _" i9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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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强说着,摸了一个茶鸡蛋给他,王楠接了,剥了皮,慢慢的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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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4 J* f3 b5 T7 T  x  喝了汽水,吃了烧饼,王楠也就差不多完全恢复了,吴强和马云龙就商量着上哪儿玩,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游乐场,梁城又是个小地方,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打游戏、打扑克,或者到哪儿去寻摸点东西,最后还是方文卓一锤定音,说到公园里去打扑克:“这天,到哪儿都是闷热,也就公园里好一点,咱们先去玩几把,再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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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不想打扑克,但他不想扫兴,也就跟着去了。' k9 l; L3 F9 I% d7 y

8 L" j+ ?- }: B9 p; H+ E- n  那时候,还没有现在随处可见的锻炼健身的小公园,说是公园,就真是公园,而且还要买门票,当然,方文卓等人,是到哪儿都没有买门票的习惯的,而那时候的公园,休整的也不完善,也有一些空子,可以让人钻。/ A$ m7 W3 z, s" F, r+ T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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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翻墙爬进公园,找了一处荫凉的地方,打了一会儿牌,方文卓就说带着吴强和马云龙去买饭,王楠因为先前身体不舒服,就不让他去了:“你在这儿等着我们,顺带看好咱们这块风水宝地,下午回来,咱们还要继续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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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 h: o4 V" {( F( v  方文卓说着,就带着吴马两人走了,吴强道:“桌子,咱们买什么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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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z  n# \/ ?6 T2 R9 m: A  “你想吃什么?”2 U. o# ]' [1 O8 o8 f

: ]' t; I, d. a3 D+ Q  “刀削面吧,有肉,米线虽然也有,但米线吃不饱,还是刀削面好一些。”7 I, G( N+ I7 T) w. q4 }1 w* W$ v

3 P- D' @) c2 a: F7 W  方文卓点了下头,又问马云龙想吃什么。; V# x7 p$ `4 E. X'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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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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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什么都行,不过先决条件是,咱们得先弄到买饭钱!我兜里,可只剩下五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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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强和马云龙一起摸兜,马云龙只有两块,吴强好一些,也只有三块,三人加在一起,也有十块了,买刀削面是够了,但他们都知道,下午还要花钱,总不能打一天的扑克。. E+ M. j. d* R$ ~8 B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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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云龙想了想,道:“这时候,也是放学的点了,那些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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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f) H! W0 Q: v  他这话没说完,就被方文卓踢到了一边:“看你那点出息,小学生?欺负小学生你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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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强也在旁边道:“是啊,那小学生有钱吗?”( J: p5 K'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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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方文卓说没关系,被吴强说,马云龙就不高兴了:“怎么没钱了?有的小学生比你还有钱呢!”% F+ ]  j" B, n" A* D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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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等等,你们看那家伙怎么样?”方文卓拍了一下吴强,下巴向旁边指了指,吴马两人顺着看过去,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骑了一辆黑色的赛车,那少年穿的也没什么稀奇的,但那辆赛车,却无疑标志着他的家世。( G1 P6 i! I" u; |. L* G

. i3 S1 e$ u, Z! N+ ?  “这个……”吴强犹豫的开口,“好像很面熟啊。”/ k' z( I. U; y3 R) c+ y

: N) l, }! |, W! b+ R: `  “是咱们学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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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一班的,南子他们的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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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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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D0 m+ A  虽然他们偶尔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但一般是不会找熟人下手的,不说别的,万一被告发,总有些不妥,方文卓笑笑:“谁能给他证明,南子又不在,走,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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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说话的功夫,那少年已经要骑过去了,方文卓拔腿去追,吴强马云龙虽然觉得不太好,可这时候也不能落后,三人很快,就围了上去。一般情况下,方文卓是不干劫人的事的,但这时候要踅摸东西,还要再到他熟悉的那个收废品的地方,一来一去太耽误时间,正巧看到了前面那人,他就动了心思,他记得那人,前不久他去找王楠,那人好像正在收作业,王楠拿不出来,他就把王楠训的跟孙子似的,当下他就想找那家伙的麻烦了,也就是王楠劝着,他才没动手,这时候碰上,就当是给王楠报仇了!. {# N5 A- O. p# f% J' t, R# _. G6 c

$ h2 B+ y# T) r" F  王楠当然不知道此事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知道方文卓他们是去弄钱了,方文卓虽然钱多,出手也大方,所以要时不时的去找点外快,今天他都花了十多块了,王楠也觉得,他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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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王楠在心中想着,他一定要挣到钱,他不能总花方文卓的,就说是兄弟,他也不能是那个,总让人帮衬的!想到这里,他咬了下牙,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这个下午,王楠没有再逃课和方文卓他们一起去玩,他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学校,然后意外的发现坐在他前面的李亮嘴角有些青,然后,总以古怪的目光看他。他心下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在意。% U0 U# A) N# q3 n! p3 K

; n4 N) x6 F! W5 N  他对李亮没什么好感,这不是因为每次轮到李亮收作业的时候,都会说一通大道理,也不是李亮怎么得罪过他,而是,他总觉得李亮,和他是两个极端。这个人,有一个好家庭,家庭富有,父母爱护,他记得初一的时候,李亮的妈妈在课间的时候来过一次学校,从他们窗前过的时候,半个教室的人都忍不住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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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记得他妈妈穿了一件宝蓝色的妮子大衣,高挑身材,烫着卷发,带着金边眼镜,又漂亮又文雅,而且还显得异常的年轻,要不是后来听人说,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李亮的妈妈!那是一个,和他的妈妈年龄差不多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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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还听说,李亮的妈妈是一个医科学校的老师,爸爸好像是列车长。5 H. V% A& h) c6 X6 i9 z$ N(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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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在他们孩子中间,坐过一次火车都是值得炫耀的,而李亮的爸爸却是一个列车长!# b6 t) x) }. E/ a, o" y'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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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知道他就是妒忌,是的,他妒忌李亮所拥有的一切,有的时候,他对李亮甚至有一种仇恨。不过他也知道,他其实是不该仇恨李亮的,如果真要仇恨,他更应该仇恨老天,仇恨他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人,有的人一出生就能拥有一切,而有的人,却一无所有!( T" f, s/ O* U0 c9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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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8 17:5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B7 W5 z3 X/ k( C

2 J/ n$ B$ b9 n0 x  虽然还不是初三,也不是什么重点学校,但自从上初中,王楠他们就开始有晚自习了。, B: V6 p9 X6 r

5 D+ u/ k, U5 s. {  两节课后有十五分钟的休息,然后就又是一节课,名义上说是自习,但大多是被英语语文等主课老师挪用的。在休息的时候,李亮转过身:“你告诉方文卓,再有下一次,我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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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J2 K% F$ j5 a- E/ g0 S; C  “什么?”) A/ z* p& }2 Z8 d4 S

* c9 m2 G/ D3 N2 X2 u  王楠一愣,李亮眼中带着鄙夷:“抢劫是犯法的,不要以为他年龄不够就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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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0 z$ w, ^0 b% F+ N5 \% k: Q  “什么抢劫不抢劫的,你什么意思?”" a4 v, I( X4 i6 o0 Z7 `1 B$ k  Z

9 {' }! Y5 J" d2 m  李亮从上到下的打量他,黑亮的眼睛如同探照灯似的,莫名的,王楠就有一股心虚,但随即,他又瞪了过去。是,他是妒忌李亮,是会在有的时候想,为什么他的父母不是李亮那样的,但他却从没有给李亮倒过乱,就说不写作业,那也不是针对他。而方文卓,和他们都不一个班,话都没说过,更不可能惹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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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亮看着他,他也看着李亮,越看,心下就越有一种愤恨。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白色的T恤,戴着腕表,那T恤是真白,一看就是新的,和他这不知洗了多少次,从布丝中都开始发白的衣服,完全不一样。而他手上戴的那个银色的腕表,也和他们这个年龄所拥有的卡通图案的电子表不同,那是一个机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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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 k) e' x8 k9 Z  王楠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牌子不牌子,但他知道,机械表都很贵,电子表也许十块八块就买来了,机械表,却是起码要好几十的。4 I6 h( D" d7 Z* r3 m: x

1 g1 I% M5 L& b" x+ `6 V  他这边的脸色越来越愤怒,那边的李亮却以为自己想岔了,脸色缓和了几分:“你也许不知道,但你把这话说给他,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0 L. I0 |8 f0 l0 `# b9 `

+ j8 ]" u0 ]! Q5 t5 B8 r/ Y2 }* ~  “我不传,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传?”0 G; y+ d+ e; [+ p8 h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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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传就算,不过我劝你,以后离他远点,不要将来他坐了牢,你也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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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R9 ?. A7 ?! K' C  王楠现在就听不得坐牢这样的字眼,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说坐牢?为什么他不正经学习就一定要坐牢?为什么他的朋友就一定要坐牢!那些大人们说也罢了,李亮,凭什么啊!是,他们不是什么好学生,也不是什么好小孩,他们偷过窨井盖,偷过工厂里废弃的铜块铁丝,偷过别人吃饭时扔在桌子下面的啤酒瓶,但那只是因为他们不能打工,要是现在有地方招收他们,他一定第一个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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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的一下站起来:“你把话说清楚点,谁坐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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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h& a# g& J; f  李亮没经过这种架势,他一向都是好学生,好孩子,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是班长,他没有和老师家长顶过嘴,当然更没有和同学吵过架。在他想来,同学就是用来友好相处的,如果不能友好,那就各走各路。因为他是班长,那些班里的坏学生也不敢找他的麻烦,向这样对他大声喝问的,王楠还是头一个。他皱了下眉:“你们不学好,将来就是要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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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5 Z  n" W# u& _( P2 F1 X) Q. @  王楠咬了下牙:“那现在路上走的,都是小时候考第一的吗?都是小时候学好的吗?是,你好好学习,能上好高中好大学,也许还能找个好工作,但那不代表你将来就一直好好的,大学生坐牢的多呢!大学生犯了案那才是大案!”8 T! ?5 p0 G6 \! D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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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和你说,你莫名其妙。”6 F! v" X( m$ W+ c. G) E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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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莫名其妙吧,怎么,说不过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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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L* K/ O; w! h5 c  “王楠,你在做什么?”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云永就来了,“你和李亮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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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吵,是他……”0 Y  E+ o, J7 ?! ]

; D; j# F) K% l8 ^: V$ J  “都别说了,跟我过来,没听自习课铃都响了吗?你们先写着作业。”. P" q7 T/ q-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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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永在班里看了一圈,就点了王楠和李亮出来,他们一走,班中就炸开了:“嘿,别看王楠平时不出声,胆子怪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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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肥啊,不肥能不写作业吗?家长都请了,人家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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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是什么家长啊,他妈一个扫大街的……”! ~6 R9 F! w3 A

- B8 }) F0 r6 Y6 ^+ D: U5 V# t  虽然在王楠的面前,很少有人说王楠的妈妈,但是在背后,却总少不了这样的议论。而在此时,王楠则和李亮一起跟着云永到了办公室,此时,办公室的副科老师已经都回去了,主课老师,也是到班里去辅导了,倒没有其他人。( t* {/ \9 ?1 f- M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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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亮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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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5 u; z6 G, t6 R! n9 s/ _, M  李亮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把方文卓抢了他的事说出来,只是道:“我对王楠说,他要是不学好,将来会去坐大牢,他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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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5 x/ w, |( P  L5 x  王楠咬着牙,没有出声,云永道:“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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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亮点点头,云永又看了眼王楠:“是就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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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没有出声,云永点了下头,对李亮道:“你先回去吧。”! W8 L5 B5 v% c, @7 X$ H! V4 W

2 b2 h6 t% M3 q% I7 A  李亮转身走了,云永等他出去后,就道:“我知道你烦这些话,但我要告诉你,李亮是为你好才这么说的,你自己也许不明白,但照你这样发展下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你好好在这里想想吧,想清楚想不清楚我都管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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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也走了,随手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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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操场,有一些初一的学生在那边打闹,他觉得,那些人是那样的幸福,他们好像什么都不用想,他们也不用为什么事情发愁。- M0 Y( o9 b7 f: q' B* ^( N" A

" k3 q6 f4 N: T3 J% G4 F9 t0 i# Q6 u  他在那里站了一堂课,云永下课后也没有问他想的怎么样,只是挥手让他走了,他慢慢的走出去,突然有一点后悔,但又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老师们只会对他说一些大道理,但又有哪个老师对他有关真切的帮助?老师们要关心他,也只是找找家长,真去家访的,有几个?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女老师去过,也是刚毕业,但到了他们家,连口水都不喝,说到底,还不是嫌弃他们?4 [% ^5 }1 D  D#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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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妈妈还没有再婚,那老师去了,他妈妈还特地从柜子里拿出糖罐,冲了糖水……那是他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喝的!但那老师却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关心?爱护?不过是增加自己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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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9 Q- d  r8 A2 z  王楠慢慢的走出去,他没有回家,而是又去了台球室,此时台球室的人比上次他来的时候还多,两个吊扇开到了最大档,还是不管用,满屋子的潮湿憋闷还有烟气。那胡老板见到他简直就有些怕了,一张口就是:“你别说,说再多也没有用,不行就是不行!”4 a( s$ q# p) e

! U( M& Q* e. l% D6 ?/ v  王楠笑笑,也不再说,只是站在一边,这一站,就是一晚上。等到十二点的时候,台球室的人少了,胡老板见他还在,不由得有些唉声叹气:“回家吧,你这时候不回家,你父母要担心的,你们这些小孩子不懂事,父母才是最关心你们的人。”" ~# h( Z% U  ^4 M, w, b

$ b2 H0 ]5 s" W' O5 K* ]2 N+ i  “我已经忘了我爸长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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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b- x0 w7 Q; m8 P3 ^  胡老板一愣,没有说话,继续收拾东西,王楠上前,一边帮他收拾,一边道:“我妈是扫大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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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6 B5 J/ ]* `/ U  “你别动别动了,狗不嫌家贫儿不嫌娘丑,你妈是干什么的,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你都不能看不起她!就算是作奸犯科,那也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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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3 G' |, u* ]& ~  “我知道,我只是想说,我不想以后扫大街。”王楠不理他的阻拦,低着头,慢慢的说,他说了TMD再婚,说了自己的打算,最后道,“我只打算上到初中毕业,以后就找事情做。胡老板,我看你这里是需要一个帮手,我不要工钱,不仅现在不要,以后的两三年我都不要,我就在这里学习,等我年龄到了,去当服务生当看车的去给人打工,攒够钱了再说开铺子,你放心,我们家在大前门那里,我要开铺子,绝不在这一片!我说到做到,你让我立字据都行!”. \$ W8 T; ?' Q0 P" H

3 ]5 x5 w% V! U; s6 N1 S$ K5 ~- Z; R  胡老板没有出声。他这里的确是需要人,他先前也找过人,但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从外面招来的,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就开始耍奸了。若是昧下个五毛一块,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游戏室,能漏钱的地方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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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把游戏币拿出去一些,再比如调机器的时候动点手脚。那苹果机和麻将机都是能兑换成现金的,里应外合,一下就能赢他个几十上百,他开铺子再赚,也抵不住这么折腾,最后只有自己受点累,一个人看铺子了,当然,这就有很多顾不住了,比如台球,有人明明打了两三局,他一个没看好,人家就说还是那一局,难道他还能记住每一局到底是怎么样的吗?9 k) A, s2 o4 ]; V+ g7 T0 R0 @

9 _, t' Y. C2 E2 T& z8 W! U  只是这点损失,比起请人更小,他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而今天王楠站在这里,虽然没做什么,但只是这么看着,那些人就不敢胡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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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太小了。”过了半天,胡老板开口,“你妈要来找,我就是惹了一身骚,好了好了,就先这样吧,跟我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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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有些犹豫,胡老板回过头:“走吧,怎么说你也是在我这里帮了手,这顿饭我还是要请的,不过就这一次,下次我可不会再请你吃饭。”# h% y7 y/ @; e. B9 ~

; G. ?" |; n7 Y# R/ o# Q" ~) U  王楠走过去:“胡老板,我妈不会来找的,我昨天已经对她说了,她同意了。”% B+ t2 u5 d/ @) [. N  H" H! ^

, F6 D/ ?6 V3 B+ e0 H2 T  “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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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E* Y) m7 N7 {( C7 J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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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让她来对我说,带着她的户口本身份证,你可别想糊弄我!走走,先吃饭,老子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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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b+ ?+ {, X2 u* u5 d/ k  “我不吃饭,我还要赶回去……”* Y4 F/ ~' e( V. |3 P%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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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再怎么样,也要先吃了饭再说!”7 S! Q! ?3 _& B; g#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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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板说着,就将他拉着向前,他们在附近的夜市上吃了碗烩面,羊肉汤煮的烩面,里面拌着海带青菜,上面还盖着两片薄薄的牛肉,拌上辣椒和蒜,别有一番滋味,王楠晚上没吃饭,再加上胡老板刚才的承诺,这时候更是胃口大开,一大碗拉面都吃了个底朝天,连汤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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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不要工钱,就你这么能吃,几个工钱也抵了!”1 j! h! E) Y8 }- {+ q

: G7 b% A6 m) c. u# V/ n# a  “今天是特殊情况,我平时,吃不了这么多的。”3 {: N+ H3 @7 U+ N$ C6 O1 v5 z

6 D+ n% J; A& p0 Q0 R  王楠有些羞赧,胡老板哈哈大笑。4 P1 J2 c# p"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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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饭,王楠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胡老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若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学习,可是这道理,这些没经历过社会的小子又怎么听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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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8 18: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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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早已没了公交车,走出那一片夜市,更是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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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n# j3 j$ N" G% }  梁城的市政建设一向不怎么样,就算是在十年后,兴和街到大前门这一片也没有几个路灯,此时更是黑乎乎的一片,好在这一天的月色不错,天也不冷,王楠又刚吃了一大碗烩面,此时走在街上,只觉得脚步轻快,未来充满了希望。6 w! G) E; m. x$ v% a: O8 q

' I0 R* F# s& A0 b# [: x) l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未来也是光明的,过去哪怕考了班中的前十,受到老师表扬,他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好学生、大学、将来有出息,这些离他太远了,而眼前的事情则是可以预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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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就差说服他妈妈了,而他相信,他妈妈是可以说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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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8 @8 T2 {* K8 T# k  他回去的时候,前院的门已经关了,他们这样的大杂院,前面的都是一个木门,不知道的推不动,就以为是锁着了,其实只是用一根横木插在那里的,找个尖点的东西从门缝里拨一下就开了,王楠对此十分熟悉,在地上捡了个石片,就弄开了门。, {+ U2 e* `  p) a/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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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个大杂院,一共住了五户,他们家在靠南边的中间位置,算是不错的,再靠里一户,就邻着厕所了,虽说五户一共也不到三十人,但在夏天的时候,那气味也非常呛鼻,南边那一户,连厨房都没办法放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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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 `5 |8 h, m3 r  王楠摸开厨房的灯,先就着水龙头喝了两口水,然后就开始找盆找毛巾,现在已经是六月,他是每天都要洗一次澡的,他正洗着,那边厕所里就走出一个人:“王楠?”# ]' C  t5 Z& y2 R+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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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点沙哑,王楠听出来,正是张全,他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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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j& @" M  i  “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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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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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r  t0 T" T+ U% s  张全见他正拿着香皂洗头,眼中浮现出一抹不耐,一个男孩,这么讲究做什么?家里的条件是能讲究的吗?不过虽然不以为然,他却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不是亲生的,说好说坏都有麻烦。5 U3 E! k4 H7 q, L1 E1 K$ x6 ?

' H+ W. e( l/ H4 j  Y) K% M7 W' J  “也不早了,洗了赶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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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S4 j" W+ H5 ]  “嗯。啊,对了,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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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全本来已经要走到房间里了,听到他这么一句,又站住了:“什么事?”- N9 h' J. H4 s% t, H' Z0 h

8 M, ]. a4 s' ~3 u& i' n1 Y0 [  |  “是这样的,你和我妈说一下,那件事情,人家同意了,就是让她拿着户口本身份证当面去做个保证。”- `2 z% }2 x/ A' I8 }% S- F"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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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全微微一愣:“我知道了。”8 V/ s& J" Y* ?" F3 B

8 j3 U+ F6 ~$ }6 @  D$ R3 A  昨天那件事,姜小莲并没有对他说,但他们家就这么大,隔得又这么近,一开始他还听的模模糊糊的,后来王楠姜小莲都没有注意音量,他也听得差不多了,当时,他就很是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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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E% X5 z4 {  虽然他对姜小莲说,王楠如果能上学,就会一直让他上,但那也只是他看出王楠不是那块材料。若是他没有亲生儿子,那他虽不能说就把王楠当亲生的,但孩子愿意上学,他也不会拦着,反正姜小莲的工资还可以,养王楠是足够了,就算是供他上学,也差不多,当然这样一来,姜小莲的钱不太可能补贴家用,可他就当养自己媳妇了。. @# f, M$ S: 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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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现在有儿子了!亲生的大胖小子,没有半点的残缺,长得和他这么像,却又比他秀气,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将来必定是要成才的。他虽只是一个修自行车的,但也想让他得到最好的教育,受到最好的照顾。" C' ^8 D+ a* h% N0 n- a! X

: V9 C4 K4 Z% i# K  \/ d  现在孩子还小,但将来一定是要上好幼儿园好小学好中学,乃至好大学的!他还要让他学写大字,学拉小提琴……如果有可能,他还想让他学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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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J0 x4 U/ Y' e0 q9 I  他修车是能赚不少,可这样要把孩子养大,也是很吃紧的,要是再供着王楠,显然不太行。至于说教王楠修车,他心中其实也不是怎么愿意的。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种事从过去到现在都有。他教了王楠手艺,让他在摊位那儿帮忙,那修了车算谁的?至于说再给王楠找一个铺子,离的近了是抢他的生意,离的远了,是显得他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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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1 W9 K- n' j" m  若是王楠不愿意学修车,想要学别的,那就又是一笔开销。* X$ P$ R/ @9 S( [1 M) l

( E' D- w& P' Q7 ^2 w2 x  而若是像王楠说的,初中毕业后就不再上学,到别的铺子里去做帮忙,那不仅不用再给他付学费,还少了他的开支,就说在那铺子里不要工钱,过年过节,也总要给一点。这样一来,不说他往家拿钱,起码不需要家里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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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昨天姜小莲的脸色不好看,他也不好说,此时听王楠这么一说,他心中就有些暗喜,想着无论如何要说服姜小莲同意。
0 ~, C4 y8 P& ]1 V# W, D
0 m. }% t4 [% Q1 }# E  他这么想着,当天晚上张望再哭闹的时候,他就把这件事说了,姜小莲一愣:“人家同意了?人家怎么会同意呢?”9 J( v/ K  R! Q3 n

% C/ |5 q6 @8 o7 ]- c3 [1 B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你是要和那人见面,到时,你可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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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C2 A- n1 e+ v, s* c/ }  姜小莲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看?”$ W1 T9 O2 w+ ?, H9 s. E( I*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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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我不便发表看法,我毕竟不是他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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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莲垂下了头,心中激烈冲突着,从她的本心来说,她还是想让王楠上学的,她多么希望王楠能好好学,将来考上大学,可是王楠明显的,就不行了。但就是这样,她也希望王楠能上个高中、中专什么的。她实在不愿她的孩子,初中毕业,就出去做事,虽说她连小学都没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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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3 y7 y. Y8 n: r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只有哄小儿子,把小儿子哄睡了之后,她也差不多要上班了。一个早上,她都在想这件事,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办法,下了班,她想了想,就找到她大姐那里了。7 e4 c# }" I! l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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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莲的大姐姜小梅,是公认的姜家最有福气的人,她比姜小莲大十岁,早年在理发店工作,后来理发店改革,她就早退了,每天在家养养花,逗逗鸟,生活的很是悠闲,因她的丈夫李洪波是老牌的大专生,又是是在公路段工作,姜小梅跟着他,除了早年因文革受累外,后面的都是享福的。而且李洪波写了一手好大字,还会吹笛子,很是文雅,姜小梅和他生活几十年,也多少沾染上了一点这种气息,还染上了看书读报的习惯,因此姜家人有事,也喜欢找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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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m4 K# H7 f" g7 v4 v  对姜小莲,姜小梅是有几分看不起的,但是自家姐妹,她来了,还是倒了茶,听她说了王楠的事情后,她想了想,道:“按理,孩子在这么大的时候,是该上学的,可你们家……着实有点特殊。若是王楠是个乐意学的,那我没二话,就是让他上学,哪怕我这个大姨帮扶点,也是要让他上的,可是这孩子……唉……”( g* J6 h( }( A: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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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耽误了他。”姜小莲低着头,她知道她扫大街,会被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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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这人呐,还是要靠自己,他自己不往高处走,谁也拉不动他。既然这样了,我觉得他搬出去,也是好事。张望现在是还小,但再过个两三年就不一样了。而且他和小全……总之你想吧,张全那么对你说,其实就是想让王楠搬出去的,只是这话他不好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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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莲脸色一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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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t9 f$ p1 `- w8 D6 T! e' N" M  “张全已经是个难得的好人了,你看他养王楠这么多年不也没说什么呢?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儿子,想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多想一些,这是人之常情!我说句不中听的,将来,还是要他和你过这后面的日子,孩子啊,别管男孩女孩,都是靠不住的!”* R8 ^( D7 G2 Y# L* W: n! j

1 H: q0 Q, `. ?& Y  姜小梅一番话,说的姜小莲愣愣的,孩子是不是靠得住,她还没想过,但张全想让王楠搬出去,是她没有想到的。对于她来说,王楠和张望都是她的孩子,就算她偏小儿子一些,也不是说就不疼大儿子了。但对张全来说呢?王楠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4 b" C0 C+ `( ?+ b6 Q% e*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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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姜小梅家出来,来回的想,想到姜小梅说,现在趁没有什么矛盾的时候让王楠出去,将来还是一家人,若是出了事,再安排他出去,那问题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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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 n& G; F  “就不说为张全张望为你自己,就是为王楠,这也是好的。他亲爹那个样,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他一次,怎么也不是个能指望的,他将来除了你这个妈还能指望谁?可你这样,没权没势,又没多少钱,万一有个事,不还要靠张全吗?现在这种情况,王楠要有个什么张全还会帮帮,万一吵嘴闹别扭了,你说他会帮不会?就算看着你的面上帮了,也不会尽心!”; [% c( o% p3 F; {& {2 x2 b1 a/ f

1 [8 C& i, j: F% f# Q  “现在王楠还小,将来他的事可还多着呢。结婚生孩子找工作,就说他要开铺子,你觉得靠他自己能赚多少?即使他是个争气的,你们多的不出,少的也要帮衬一把吧!到时候靠谁?你一个月的工资是有数的,现在有了张望更存不住钱,最后不还是要靠张全吗?你现在让他搬出去,真到了那一天,你也有话好说。”/ X* @: F! k5 _1 P; }

# R5 j1 o5 h7 v  她一路想着这些话回到了家,一回到家,就看到张全正在喂小儿子喝蜂蜜水,张全本来是早上七点多就出摊的,而现在则改成了,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就出摊。3 e' p( w$ o9 y9 Y6 x0 k0 @8 c

8 B( I: M) F* f8 Y$ J% I  见他一边哄,一边小心喂养的样子,她心中下了决定。8 D2 Y7 _0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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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8 18:0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4 S) W) f, s% F* x$ d

: R& J& [# ]# l) c  小孩子对自己的母亲的气息都是敏感的,张望本来正在张全怀里喝蜂蜜水,一感觉到姜小莲来了,立刻哇哇伸着手让抱。姜小莲接过儿子,张全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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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趟大姐那里。”! D$ [0 N3 }- C% C7 M  b; D

* g% S' i) J/ Q" |5 U  她一边说,一边看张全的脸色,见他没有出声,心就往下沉。她的工作,一般是从早上五六点钟开始,到八点前结束,在单位收拾一下,换换衣服,基本上九点就能回来。2 o; D$ \, B, Q( B' F. j'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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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没生张望前,她有时候还会和同事一起吃个饭,或者一起去洗澡,但在有了小儿子后,她已经很少这么做了。她母亲已经去世了,张全那边的家中也有种种困难,带孩子的,就他们两个。她去工作的时候,就是张全在家带孩子,她回来了,张全才能去出摊。虽说修车一般是中午下午生意最好,但早上有时候也不错,有的人急匆匆去上班,却赶上车没气了,或者气门芯坏了,这时候就需要找修车铺了,而这时候的人,往往不会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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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张全是赶不到八点前了,但她也会早回来一点,让张全早点去出摊。而今天,她拐到她大姐那里,明显就是有事,张全这时候不说话,那显然知道她是去问什么了,而且,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 T7 o* Q' U. d5 q: |

  q8 K, k& \! j5 N  她心中有些难受,但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他们毕竟是半路夫妻,又有王楠的存在,张全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吸了口气,一边哄小儿子,一边道:“我觉得,让王楠到铺子里去……也不错。”/ A/ Y7 {5 g8 R" m

1 ^# Z0 c' G  e% f5 l  张全点了下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刚才一个人哄孩子的时候还想要怎么说服姜小莲,虽然他昨天晚上说,这事他不好插嘴,但那只是因为那个时机不好。王楠一说要出去,他就表现的欢欣鼓舞,总不是那个事。哪知道还没等他说呢,姜小莲就同意了,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P; m0 w, L' L, s. ^

5 a# v& l. M/ w5 g! q  “我、我去出摊了。”他说着,就去拿自己的东西,来到外面,见姜小莲抱着张望来回晃荡,有些愧疚的说,“你放心,他是你儿子,也就是我儿子!”2 q* Z5 `2 `2 S+ u: t+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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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莲一愣,然后低下头,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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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_$ |  A7 b& L# K: K. F  中午王楠回来的时候,姜小莲对他说了这个决定,王楠不知道这个决定费了多少周折,他只是非常兴奋,自己的计划得到了实现,在当时,他就想让姜小莲跟他到胡老板那里,但因为张望,他只有按耐着兴奋的心情,等到下午。) s' r7 N5 |) }8 Q.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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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课,自然是没有心思上的,不过为了怕节外生枝,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课堂里呆着,连方文卓叫他都没有出去。5 Q8 X* G( X/ A,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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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南子?看你怪高兴的,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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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算是喜事吧。”王楠笑着,“我妈和胡老板都同意了。”; M1 L% l2 |0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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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卓一愣,然后伸出拳头在他肩上虚打了一下:“行啊,小子,我就等着看那胖子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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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赢了,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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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8 ~; q) ]& \  “好啊,不过现在,咱们先去庆祝庆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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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摇摇头:“今天不了,我下了课就去找我妈,把这事定下来。”) s, i4 u7 |7 a1 F( ?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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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愿意去,方文卓也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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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K/ O$ g; Z1 I% }& R  等到放了学,王楠回家吃了饭,然后又等张全收摊回家,他这才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和姜小莲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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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6 `& L4 d1 X7 ^8 W7 V  胡老板没有想到,王楠还真把他妈叫过来了,虽然昨天王楠说他妈同意了,但他是做什么的?平时又接触的是什么人?当时他就觉得,这小子是在撒谎。当然,他也知道,如果王楠说的他家情况是真的话,那这事也有几分可能,可是当姜小莲真的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不知道是要惊讶是要叹息,还是要有点别的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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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点钟,正是他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吵闹的厉害,他也不可能跟着姜小莲出去,姜小莲也不是会说话的,只会反复的说:“以后让你费心了,这孩子还要你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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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板看着她那粗糙的脸和手,再想想王楠对他说的那些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眼前的女人。他想对姜小莲说,王楠也是她的儿子,她不能因为有了小儿子,就不管大儿子。他现在不好好学?那就吵他、骂他,哪怕是打他呢?小孩子懂个屁,大人不教,还想让谁教?学校的老师?那些老师一个班里有几十个学生,为什么就要操心费力的重点关注你的孩子?外面的警察?真落到那警察手里,你儿子还有好日子过?他现在不懂事,那是他幼稚他没有经历他不懂这个社会的残酷。* P  O( u# l5 p2 A( {# J( L7 F

# `) E* Q, ~9 S- \5 _4 u- v/ @, e  可是他早晚有一天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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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t2 G% P. n3 a4 C2 O5 \' K  而在他不懂的时候,大人就要看管好他,教导好他,哪怕他不明白不理解,也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有些机会是一定要抓住的!- `! ^2 _" j! L: _6 u: c

& r7 d5 d1 q3 y7 ]: f  但是看着姜小莲恳求的茫然的面孔,他知道,他说这些,没有用。这个女人,自己就不是太拎得清,她应该也是想让王楠好的,但是她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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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麻烦您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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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9 _' Y' G! E) L9 S& R% d7 W+ d  他叹了口气,有些任命的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本子:“咱们俩写个合约吧,再怎么说,他也没成年,万一被人告发了,我就有麻烦了,你在这里写个合约,就说把他托给我照顾,不过他万一要出了什么事,你别找我负责。”0 X$ Z( y; V: j0 q(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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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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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s7 ?  h, R; D# I, U  “我写,你签字按手印。”) Y, g5 l% e1 ]8 j6 `4 e; v

; _0 M/ Z! Y2 z9 n  “光按手印中不中?我、我写字不好看。”虽说她也是上过小学的,但她小学没毕业,就闹了文革,之后天天斗来斗去,老师没有精力教,学生们自然也没有精力学。再之后她给人拣鸡毛挣钱,满十六岁就进了厂,这么多年,也没拿过几次笔,每次让她签字的时候,她都让别人代替,包括王楠早先的家长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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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合约,就你知我知,过两年他成人了,也就没有用了,好看不好看有什么要紧的?”2 Q0 ]+ d3 p5 ?( S'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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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说,一边就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好后,推给姜小莲,姜小莲哆哆嗦嗦的在上面写了字,这几个字,她写的歪歪扭扭,对照着身份证,还差一点出错。本来见她推脱签字,胡老板还有点不满,见她这个样子,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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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就这样吧。以后王楠,就算是在我这里帮忙了,我管他两顿饭,晚上也在我这里住,至于其他的,咱们再看。先说好,你们以后可不能因为他成绩下降或什么,来找我的麻烦。”& m# v5 y3 b+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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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会的那不会的。”5 Q7 w- I, \4 P

2 o$ Y" H$ \0 I; p; p$ [  姜小莲连连说,胡老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王楠见没有什么事了,就劝姜小莲先离开。姜小莲有些舍不得王楠,虽说王楠以后还是要回去的,虽说以后还能见面,但是她却突然有一种,孩子马上就要离开她的感觉。不过她也知道她在这里没什么事了,再呆下去说不定还会惹人嫌,因此又对胡老板客气了几声,就拉着王楠来到了外面。5 t( ?  ]: {; W"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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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以后要听胡老板的话,别、别惹事。”7 k4 Q; N! g+ T0 }

& N( k7 O$ L! h, g( L3 L, B4 N: g  王楠点点头:“我知道,妈,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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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N% B3 G" w; X3 r  姜小莲还想再说什么,但又想不到要怎么说,最后,她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塞到王楠的手里:“这个你拿着,想吃什么就吃,缺什么,就买。你在这里……好好干,这是你选的路,就好好干下去,将来要是万一不行,就还回来。家里、家里还有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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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 |2 A9 u7 h  王楠低着头,老旧的手绢并不干净,王楠知道,这里面是钱,他妈总是把钱放到手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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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姜小莲叹了口气,“你回去吧,胡老板那里正忙着呢,我、我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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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5 }6 `3 t  “嗯,”王楠点了下头,姜小莲转过身,向外走,走了两步,又被王楠叫住,她回过头,王楠对她笑了笑,“你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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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8 @$ A$ U$ t$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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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莲对他摆了摆手,见他不动,就自己先转过了身。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出夜市的灯,也拉了起来,卖烧饼的卖羊肉串的在高声吆喝,有人在旁边的桌子上喝着酒,有人在围着摊子,等自己的羊肉串,姜小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了。4 Q- \$ Z2 O, I0 P" x  [& Z: P8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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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又站了一会儿,才把手绢解开,里面,是三张十块的纸币,另外还有几个硬币。若在早先,他看到这些钱一定会很高兴,他终于也可以请方文卓吃顿不错的了,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喉中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从里到外,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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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恍惚的走进铺子,胡老板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只是一指旁边的凳子:“你到那边去看着台球吧,看人家需要什么,就帮一下忙。这里有本有笔,也帮人家记一下局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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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 M  e- ?  王楠点点头,搬了凳子就坐了过去。胡老板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昨天在这里看的时候已经发现,有人是会想蹭局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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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了笔,从左到右给四张桌子都标了号,然后认认真真的记录,看到别人打完了一局,就抢先帮着摆球,一边摆着,还一边问人家是不是要喝汽水,他可以帮着跑腿,他嘴巴甜,手脚勤,虽然有那想占小便宜的有些悻悻,但也没人对他口出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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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十二点的时候,人差不多散了,胡老板开始收拾东西,他自然也跟着忙前忙后,胡老板收拾游戏机那边,他就收拾台球案子这边,收拾了三个桌子,他停了下来:“老板,能不能留下一个桌子让我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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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4 o, m' y: u8 m  “能是能,但这时候都十二点了,再吃了饭,明天还上不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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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眯眼笑了笑,露出一对虎牙,慢悠悠的开口:“学自然还是要上的,但老板,你觉得我在课堂上还能学出什么成绩吗?老师对我的要求,也就是不不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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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板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不学好,有你后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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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a/ R% m0 ^  王楠嘿嘿的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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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t2 @9 }/ d/ V4 B  这铺子就是完全的毛坯房,地上连水磨石都没有用,还是完全的疙瘩地,自然也没有什么讲究,只要把烟头、纸团等杂物扫扫,也就可以了,因此他们做的也快。( G* o2 K) z. T9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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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后,胡老板带着王楠去吃东西,这次吃的是烧饼夹羊肉串。胡老板是这里的常客,又是街坊,因此无论是烤烧饼的还是卖羊肉串的对他都颇多照顾,烧饼烤的又大又焦,芝麻扑了整面,羊肉串也选了大片的,还多送了两串。0 ^  c; S" G; F) o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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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这次没吃多少,这第一是他吃过晚饭了,第二是他饭量本来就不怎么大,当然,更因为胡老板昨天说他吃的多,他虽然听出了那是一句玩笑话,但他也知道,现在他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一定不能让人家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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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w- m/ r3 q  胡老板一开始没有发觉,一直到吃到最后才发现,当下就笑道:“你这小子啊,想的真多,我昨天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吃吧,就你,还吃不穷我!”* g9 o- e) p3 ]" k4 J: Y9 f. j3 g%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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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是晚上吃不了这么多肉。”5 h$ J3 I& F( d) S7 Q( a+ c

( _. P3 y: J: q+ o- t  胡老板斜了他一眼,他又道:“真的,我胃不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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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可比吃得多更严重啊,现在的医院时能看得起的?”9 r9 s9 _3 N& r. Y2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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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楠一怔,胡老板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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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I+ u' v( C9 [  他放不开,胡老板也不去勉强,小孩子,总要有个适应过,他对面的这个,想的已经够多了,要是各方面再这么老道,那就成妖怪了?他抓着王楠没吃完的羊肉串稀里哗啦的往嘴里一塞,最后又要了碗江米甜酒,然后才算结束了这次的晚餐。9 V( g0 y( ^! ^5 x0 m4 _8 l2 G2 f: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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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你今天就会来,就委屈你睡桌子上了,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就是一,不要弄坏了东西,二,不要打扰我睡觉!”' X( X  p7 J/ k;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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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就搬出钢丝床,铺好,就躺了上面,而王楠,则提着球杆,站在了球桌前。  K1 j: S9 a6 Y/ G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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