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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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D, [5 j6 a. u1 ?: r9 R)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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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青反复说的正事,便是让我们几个在新郎新娘携手入场时,在红地毯边列成两队,女的撒花瓣,男的放礼花,造个热闹的气氛出来。因为聂阳他爸还在位,为聂阳婚礼忙前忙后的人很多,除了这点小事之外,我们这群老同学也就帮不上别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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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2 l3 E- z D 何小青掐腰下令,我和东子谁都不敢怠慢,赶紧忙活起来,把一会要用的“装备”分发到我们这桌的男男女女手上。估计是看我们这边忙得热闹,聂阳的爸妈过来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两位家长今天穿得喜庆,红光满面的脸上,全没了往日的严肃。尤其是聂阳他妈。# d7 {# ] l5 P/ `& U" u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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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特意从外地回来参加婚礼,聂阳他妈格外热情的和我寒暄起来,还略略问了我的近年来的情况。我也不是当年那个毛愣的傻小子了,在外工作多年,见人说话早已变得老练,游刃有余,简单几句恭喜祝福的话,就把聂阳他妈逗得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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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太快,不经意间,仿佛那些我从前以为无法改变的事情,全都变了模样。当年我们这群小屁孩,只要一见聂阳他妈就怕得要死,以至于,我们每次去聂阳家玩,看她回来,我们就立刻作鸟兽散,谁也不敢多留上一分钟。他妈不是那种温柔的女人,总是绷着张脸,表情少得可怜,和聂阳玩了十多年,我们却几乎没见过她露过笑脸。他爸也差不多,看到我们从来都不会多问上一句,更不会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父母一样,客气的留孩子们吃饭。8 L# d! c4 v2 d
# r* c) o* h: n' I7 l 所以,我曾经非常痛苦的不知如何去讨好他们。和聂阳多了一层关系后,每次见他父母,我都心虚得厉害,他们又是不爱说话的人,我绞尽脑汁最后换来的却总是一阵尴尬。而更让我难受的是,他们一家人,明明共处一室,却很少说话,很少交流,偌大个房子里总是格外冷清,冷清得让我坐立不安,连和聂阳说话都不敢大声。, y1 b$ i! j- q$ g
3 E p4 C T- `. `: O 后来我想过,我那时无法理解的,聂阳与我相处时的淡然,应该和他的家庭有很大关系,家家都有不同的相处之道,但那并意味着他们之间缺少关爱,毫不在乎。1 }! b/ Y/ q# [6 ?- @7 ]
* p! k, K7 }6 k 是的,聂阳的父母非常爱他,总是极力把他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对他的限制很多,有些甚至让人难以理解。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父母没有让他读高中,而是去了中专,虽然他的成绩一直不好,但我们那个年代,上大学已经和学习成绩不再完全对等,而且以聂阳的才华,足够他完成大学的学业。我从来没觉得我的学历对比聂阳来说能比出什么优越感,可聂阳却总是在意,我当时总是在他对我透露出丁点这样的想法时笑他瞎想,根本没当回事,可现在想想,那时他来学校找我,跟我在一起,接触的都是一群大学生,就连小凯、小凯的“老婆”、林旭这些人也是。我们聊及的大学里的话题,难免超出聂阳的生活圈子,这其实很容易让脆弱的他感到自卑,可我却完全没顾及过他的感受。% V* y. X, s% n0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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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聂阳又是那种固执的爱钻牛角尖的性格,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他绝对能放在心里,永远不让你知道。不单是对我,对他爸妈也是这样。' O# {/ B1 }) ?0 r% |
9 d" W' `! H: H/ n1 y 聂阳身体并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健康,在我们分享彼此的秘密时,他告诉我他有突然昏迷的毛病,医生说他脑血管有些问题。那是他上中专体检时查出来的,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他爸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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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2 _: Z/ ?1 G 他对我说的时候,我对这种病并不了解,只是觉得他很可能在过马路或者上下楼时昏倒,非常危险。我说要陪他去看,他又说没多大事,查出好几年了,他不也活得好好的。可后来,我亲眼见他昏倒一次,我们在洗澡,我转身冲了个头,再看他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大小便失禁。尽管五六分钟之后他醒了过来,我却被他吓得半死,坚决要他去医院,而且坚决要他告诉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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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4 n- b% j- a q2 E+ v9 _ 没想到他虽然虚弱的趴在床上,直不起身子,人却跟我急了起来,暴躁的样子,让我担心他再出什么事,只好住了嘴,安抚他让他休息。之后,每次我再跟他提起,他依旧是那副样子,死命的坚持着他那两点,既不去看,也不告诉家里,几次吵得我们差点打起来。后来,他所幸对我也不再提这事,我问他,他就敷衍我,说最近都没再晕过,因为我们长期不再一起,他的话是真是假,我也分不清楚。但他的固执,他的倔劲,我是彻底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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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3 \6 G- H8 C3 t 他总是那个样子,把所有的痛苦都藏起,倔强的不告诉任何人,倔强的折磨着自己,然后,用一张快乐的脸,对着周围的人们。: L9 V, [9 e6 D& g5 ^1 x
, j& k. k) A1 P. B 就连他得肾炎的事也是一样,虽然我不久就从东子那知道他病了,可我问他时,他却告诉我他已经好了,而且还算精神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没事了。可事实上,他却被这病一连折磨了两三年。0 `, u( | r/ ^, m;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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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三年里,我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一个人听着悲伤的歌流泪,以为只有自己在被逝去的爱情折磨,可又总是禁不住要去幻想,在幻想中苦苦等待,等着他能原谅我的自以为是,等着他能回心转意,却不知道在这种等待中,我已离他越来越远。) [8 H r& k/ w, {
5 J9 O6 D1 Z7 R 我不想这样,可我低估了时间的力量,它是恶作剧的高手,悄然流过便蒸发了快乐,将痛苦化毒。在一种魂不守舍,不可理喻的状态下生活了两年后,我和聂阳的联系已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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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c3 ?/ {: D' q9 E, r 起初,我还执着又节制的给他打电话,努力让自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关心他的生活,可聂阳的心情并没和我同步。每次说不上几句,他就会找借口挂了电话,即使不挂,我的谨小慎微,他的心不在焉,也很快会让一切变得索然无味。6 W1 t* B, C/ [. }9 k) k# _( z, N"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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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听到在我询问时,聂阳在电话里流露出的些许厌烦,他冷淡而略带烦躁的语气,轻易就能让我看清自己不过是在与绝望为伍。我一直在心里赌他对我还有感情,可他却让我一次次看到自己一无所有,让我看清我对自己的所有鼓励,我的所有期待,只不过是个自己编织的虚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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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9 v; {7 c$ n: k 聂阳毅然决然的离开,让我开始不住的自我怀疑或者自我否定,我既不能确定我们之间是否还剩一丝羁绊,又怕再次伤害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毁掉了最后的希望,连朋友的资格也被无情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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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沮丧,整天陷在思念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灵在他抛下我的路口无助徘徊,等待着由时间宣判而出的死刑。1 W7 B2 r3 z: S0 W+ z
* v& ^1 d9 t* O) B/ [2 i 那时,我真的以为,聂阳已经不在了,只有我还站在原地没有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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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的到来,强迫着我开始全新的生活。考研失利似乎是种必然,没多久,我便不得不睁开迷离的眼,颓然迈步,随大家一起离开这个可以封闭起自我的大学校园。) d/ }3 o) Q. W; m2 @)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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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于这时开始同情我,给我安排了新的选择,但我却连抬手触碰它们的力气都没有……毕业聚餐上,班上的女生喝多了,拉着我,对我表白,我却笑着把她交给了别人照顾;何小青的初恋惨败,从北京跑回来找我散心,在她讲完她的故事后,我把我和聂阳的故事也讲给了她,算是让她在惊讶之余,从伤感中得到了片刻解脱,而后,她竟然吻了我的嘴唇,让我也在惊讶之余,远离了伤感的折磨,但最后,我只是挥挥手,把她送上火车……爱情的种子,不是在任意两个人身上就会萌发,当我清楚的认识到这点时,我也看清了自己站在绝望尽头的惨淡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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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多么想知道,在我们分手两年后,聂阳是不是还会想起我,他有没有一刻在想念我,他还愿不愿意给我机会,让我们能够重新拥抱彼此?' y% f8 Y! S8 }0 f
- U4 d. K# W& }; z4 c, A t “——我愿意!”, _, P; K' T R- Y9 y$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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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婚礼越来越西化,聂阳站在台子上,红着脸随主持人一句一句的念着自己的结婚誓词。0 E* T/ _* ^ f, K3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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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娶楚月为我的妻子,从此刻起,永远爱她,无论贫穷还是疾病,不离不弃,担负起护花使者的光荣义务,坚持老婆的绝对领导,以抢干家务为荣,以好逸恶劳没为耻,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学陈世美的喜新厌旧,矢志不逾地做七分之一的韦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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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g$ u$ y' s! x! s) W 短短几句话,逗得台下众人大笑不已,两个新人都红了脸,尤其是聂阳,在台上抓着头一个劲傻笑,耳根都红得跟他身后的喜字不相上下。# @* F/ E- S3 F+ l+ J
" F% J8 \. h& z W/ \+ p0 O 我拿出手机,抓拍了一张,这个画面,很美。- O' q6 |4 A9 Z( {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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