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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0 11: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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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y, U" ]2 o! R. S5 ~' q秦霜 7 p: `$ }* f' {6 m1 P. e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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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1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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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3 m6 ^6 W" }# H' S上个星期五,我从KTM下来的时候衣服还潮着。不过马来西亚的雨很干净,没留下什么污迹。 ; Y7 E- c6 L6 ^$ g
上了阿开的本田,他问我是不是淋雨了,我说是。他说不好意思,我说你又不是龙王爷。接着我就打了几个喷嚏。他又说不好意思,问我是不是感冒了。 3 B+ O3 E) ~0 V! h
我说:“在北京,打喷嚏可是有讲究的,那叫一想二骂三惦记。”
- \1 q' Z& b# y4 s6 ?0 w" {他轻松下来,笑着问我:“你刚才打了三个,是哪一位在想你?” ^% |5 ^" E, \/ u' W8 a+ E) ^
“实话告诉你,我刚才有意忍住了一个,不想让那个人连着骂我两句。”我哈哈笑。 # ^3 c/ }9 @$ u4 k* O
卓越,会想我,还是骂我? & j, x# E! B v1 I1 i2 ^
5 k, @* O1 K7 z: H1 O6 U z" f- [到了佛光山,我才知道阿开的安排。他是到那里做义工的。 " D* m( I! l5 _! w8 G' u1 \, n
他塞给我一罐可乐和一盒黄梨炒饭,让我自己到里面去逛,说是有活动。然后就像个搬运工一样把成箱的饮料从库房往摊档前运。
+ B+ r. v9 T0 |: n, Z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圆领衫,前胸印着“佛光山烛光法会”几个白色的汉字。 2 W) Q8 f9 m$ Z0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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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吃多少炒饭,倒是几口就把可乐喝光了。卓越以前给我起过一个日本名字,三口一听。还真是三口喝完一听。我捏着空罐笑了。 / X5 ^9 b8 Y0 R. o& J* f- t! a# ^: u
2 H5 v- J; D7 N" [" h. I1 y法会开始,我捧着僧人发给我的一块扁圆的蜡烛,站在队伍里像个傻冒儿。因为无聊。 ( t2 K- }9 V! j" L f(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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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j% t# y5 y/ ~, v1 y5 Z 夜风很大,小小的烛光颤微微就熄灭。穿长衫的僧人再次帮我点燃,不说什么。
. N+ ]9 N) A0 i6 W, c4 o我很少抽烟,身上没有打火机。不象卓越。
+ D4 ^6 Q2 t9 E) d/ M$ w9 Q无论我怎么又捂又挡,手里的蜡光就是抵不过窜过来的风,那个灰袍的僧人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帮我点燃。
+ L8 ~2 a: |3 Q N, X# m8 t l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甚至怀疑发给我的蜡烛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别人都不这样? 9 Y% g$ l' ^3 j. P
“不会烫到你啦。试试看,不想自己,只想不要它灭掉。”轻声的交待小孩子,却不肯告诉我。他不知道,我这么大人,也笨到要人教。 1 F5 U8 z, G- g/ _# B
把烛火围拢在掌心,不象刚才那样一感到烫就松动手指。有一点灼痛,但确实不会烫伤。
' @* k. U, Y' Q+ C& ?0 N7 \不想自己,只想不要它灭掉,烛光就一直在我掌心跳动。我看到清瘦僧侣的微笑。
4 B, \/ f8 D. H感情呢? * B9 u( u8 }3 ~5 u+ B/ n
, a' h2 I$ j5 _# T2 k/ T! P我靠着树干看着阿开忙碌,收遮阳伞,搬桌椅。桔色的灯光下,他擦着腮边的汗跟我说不好意思,还要我等。 1 X3 B9 b6 V3 _2 ~9 _
我想跟他说谢谢,想帮他干点活,可我的腿发软。借着树干这个静止的参照物,我知道我在发抖。好像已经化身成了树上的一片叶子。
- Z0 X0 p; |/ u* G1 j坐上他的车,我困倦得闭上眼睛,朦胧间听他说现在带我去浮罗吉胆岛(Pulau Ketam),他家的祖屋。 n2 h; C: D, r' e( G2 x8 j
$ Y1 @& V4 h8 h3 ?, }1 }醒来已经是周六下午,我躺在阿开老家祖屋的床上,窗外就是大海。
4 _7 e6 `* ?4 C' C" a% d* W阿开说:“我被你吓惨了。” , x$ {4 O+ H8 w
我说不好意思。他也说。这个词,在我们之间的谈话中使用频率很高。
( o! ~. W4 ]+ d) F4 C他端给我一碗蔬菜粥,浓稠恰好,咸淡适中,很香,很软,比卓越煮得烂糊糊好吃一百倍。可我,怎么也吃不下。 + d3 K" N7 B- j( e; @) @6 ~
阿开善解人意的接过我没吃完的粥碗,要我好好休息。 4 v: f" j2 j e$ Y. x
% I Q' O" {6 R; K7 a躺下就一直昏沉沉的,有时醒过来,似乎吃过一点东西,又睡。
- n7 R6 Y0 Q& K6 p! F. _能感觉到,温度又升上去了,眼球又热又胀,像丹炉里的孙悟空,快要修炼成火眼金睛。
2 \, V- n8 ?+ M5 w& U有人来了,摆弄我,大概是请来的医生。 : j* P/ q2 s* O: ` l5 p- J" F
温度又一点点降下来,意识也一点点回归,看见床边的点滴架和阿开,还有窗外的夕阳。
8 l) F% }! c' W- F“医生来过了,放心,只是重感冒,几天就好。”阿开说,“这两天,被你吓得好惨。”
- t% P2 p: f; U“两天?今天是?” * F% H$ ~, p4 _2 |- n/ b- z' R! U* h
“12日,星期一。我已经跟团长请过假,他要你安心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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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躺在床上,很没出息的又想到卓越,想到烛光法会上听到的那句话。
S5 ~$ {0 A% G3 z我一直都很自私,只想到自己被伤害,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他想过。
& S! l6 ~' M3 @他心里的疙瘩、痛处,从来不说,我也不问。就是感觉到了,很快就忘记。他难得说出一句,我又只从自己的角度去想。 6 F; O% r$ W. k8 E9 v6 ?
只是向他索取,索取他的爱,他的关心,他的温度…… 7 |) u& A9 Y( p/ F. Y! Q. Q
他说别想把我当女人时,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因为他爱我,也想我爱他。
: A' R! a9 q% x1 a; x我应该告诉他的,我从来没把他当别的什么人,他就是卓越,一个我爱的人。 / A0 A( `4 `! p
如果他不信,我可以,可以只让他……本来,我就从没在意过那个位置。
3 y- X; d% K- i- G S可我却跑了,赌着气任性着,自以为很有理的自怜自爱着,跑了。 6 o5 r! y. Z0 B4 R
7 N* h9 J* P- o9 H% l: r“打个电话给TA吧!”阿开说,递给我电话,微笑着,“出门在外的人,都很脆弱,大病一场之后,最想跟家里人抱怨点什么。” " A4 ]. K. L2 c( ~( J t9 `
我羞赧的低头,接过电话急不可待的拨号,想把刚才想的话告诉他。 ) K) c! T' ~" E' F
家里的电话和手机都没有人接。 6 L- {* x0 W V( J
两个小时以后,再试,盲音。再试,还是盲音。
6 v( b: [1 s( g" L& U9 {; P4 v“别急,明天再打好啦,也许出去了。”
8 V$ D) b$ w1 B我惶惶的睡下,梦见卓越说,别再回来。醒来满眼的泪,连一侧的耳窝都是湿的。 9 ]; V# D$ _+ R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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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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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基本好了,阿开说,明天和我一起回吉隆坡。
7 G1 U/ k, J/ T! G# C4 j8 M. m不停的给家里和卓越的手机打电话,每次都能打通,只是没有人接。 4 }& X8 ?7 m+ o( j2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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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1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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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吉隆坡。
' c7 a/ _" y. e; L( x一直给卓越打电话,在饭店的房间里,在国油管弦乐礼堂的后台,在洗手间,家里电话和手机轮换着拨。
0 \4 ^: D2 s1 h) V: w总是没有人接。 ( I. Z1 m$ F, P& T
" u! H0 g) U2 v$ S" R2004年1月15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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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c! t& @0 G: R% f& R一整天都在拨卓越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 p9 N6 B+ p8 u j晚上,我对着嘟嘟鸣叫的话筒说:“卓越,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
& o' q' x0 ]/ a, j& V- L' i/ A上次给他打电话,我不出声,他都能确定的叫出我的名字。这次,根据“无法识别”的提示,他一定知道是谁。 0 e9 W! A6 \' a0 k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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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l% w. D$ G! ] 也许,他只是不想接。 " V: R; P& h+ d' x$ }, S
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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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和团里那几个台湾来的乐手去K歌。
4 j$ v& u9 E* I+ d, u/ K做我们这行的,永远跟不上流行歌曲的风,就会唱一些年代久远的老歌,《小城故事》,《新桃花江》,《采红菱》,等等等等。
) D9 s$ o0 B; g“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8 z% V+ B* v7 s% {+ U
“我听的人家说。说什么?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千万朵,比不上美――人――多……” 0 d2 _" b4 j3 |- _1 i3 J
“咱们俩一起采红菱,啊采红菱,得呀得,郎有情,得呀得,妹有心……”
' a. ?1 F+ [. S8 h, F+ A' e每唱到“妹有心”时,几个人就齐唱,故意唱成“没”有心。 % K" \+ Z4 M8 k1 I3 @9 j% B
哈。郎有情,没有心。 % D9 }, C! V& ["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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