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辉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想是因为我的缘故。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一律是不应答,我打算和他谈谈,然后搬回刘洋那里,但看来他不准备给我这个机会。我让刘洋过来帮我把东西运回去,他挺高兴我回来,虽然奇怪我和阿辉间发生了什么,也很绅士的没问。走之前我又给阿辉发了信息,告诉他回来,不用再躲着我,然后就跟刘洋回到了双榆树。
1 D. G, T M8 |. p 我跌跌撞撞的上班,因为心不在焉,做的报表和预算报告出了好多错,被经理骂,他妈的!下班的时候一个人木木走在大街上,马路长的似乎没有尽头。我总是找不到路,找不到自己在哪。这几个月来的日子在脑子里划过,我觉得自己的坚持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我忽然问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 r# `0 L$ s% J" V6 C0 `+ N" s, R
小J一如既往的纠缠在我身边,丝毫看不出来我糟糕的心情。这小孩真是烦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那天晚上房间里没人,他反锁了门,非要跟我那个,让我着实抢白了几句,我说你他妈的是贱呀,这么死缠烂打的,你有点自尊行吗?小孩委委屈屈的看了我半天,一个人走了,我倒有种报复后的快感,似乎也不那么恨阿辉了。 3 }: d* l4 J- K4 `( P6 X+ U) L
第二天一大早北京又刮起大风,天阴沉沉的。下班的时候挺冷的,我一出大厦的门口就看见阿辉倚在路边的树干上等我,他头发乱蓬蓬的,脸黑黑的,有点胡子拉碴,外面罩着那件旧牛仔服,造型居然像极了《冷静与热情之间》那个有点颓废的竹野内丰。我不由得一阵惊喜,向他迎去。 7 {' A. n, b. N# Y. ~
饭店的包间里有些昏暗,阿辉要了一桌子的菜,可他只是一口一口的喝啤酒。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等待判决的犯人,在他面前我的骄傲和尊严永远这么脆弱!为了表示自己不甘示弱,我就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红云是我们俩都喜欢的牌子。那还是大二那年的元旦,看通宵电影的时候他教给我的抽烟。我并不上瘾,只是看着烟蒂的明明灭灭,就能想起阿辉,心里也就掠过一阵温暖又凄凉的感动。
' m5 d$ l& Z7 i2 {% o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阿辉忽然很认真的说。他的语气缓慢却坚定,我知道他是彻底想清楚才这么说的,他一向这样。可他又接着说,“我是喜欢你的,可是我不能跟你在一块。”
4 q d, T6 e. V5 i 我们都很清楚为什么,我一向知道他比了解我自己还要多,问题在于丽娟,阿辉始终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可我忽然恨起他来,他总有办法把我从低谷抛到快乐的颠峰,然后又让我狠狠的跌落!我早都习惯了这样,而且,我想我其实已经有了这样的心里准备了。
7 \: b, P0 `- Y; m4 _1 z P 我笑了,我说我明白,你得对丽娟负责,我不是一直叫你好好待她的呀! * [* O- s, x8 a; w$ @3 }
他痛苦的低下头。 & ]& I6 B6 V) r4 Q& N) }( ~/ O
“还有件事”,他说,“我决定结婚了。”
- m; ?1 Z# A3 \# M 我忘记了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他的这个决定比起他不能和我在一起更让我难以接受,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也不记得了。过了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我看见我和阿辉已经饭店外面了,他很紧张的看着我,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这个疯狂的年代,我遇见一个同样疯狂的男人,连分手都显得这么不浪漫,不凄美,不感伤。于是我对他说,你能不能亲我一口?
+ ]8 d+ R" N- U. L8 i 他愣了一下,走到我面前,紧紧的搂住我,吻了下来,在我闭上眼睛之前,看见霓虹的照耀下,阿辉的脸上,居然也挂着两行淡淡的泪。 . Y3 z1 w1 A" m
我是买好了去上海的车票后才告诉刘洋我要离开北京的。那天下午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说,他也正准备找我,有事情跟我说。 ( X9 y# w/ `$ a2 [7 F+ e7 {- S7 M
是不是王新辉要结婚的事情?我问他。
9 N/ G+ l6 B4 I6 r0 @# Z/ u 你知道了?他很诧异。我说还有让你更惊讶的事呢,我准备去上海了。
' X. @, i( A8 t0 i! f 我开始讲起这几年和阿辉的事情,讲起我是怎么喜欢上这个人的,讲起这几年我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很惊讶的发现,原来我和阿辉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所谓故事。 5 F# v9 i2 i5 Z# ]) \" K
刘洋静静的听着,直到后来,当我OVER的时候,他轻轻的说:“如果是为了我,你会留下来吗?” $ M! m( k: t o& { g6 L) m( J
我离开北京那天下午天气不太好,有轻微的扬沙。离剪票还有段时间,刘洋跟我站在地铁的出口前面。火车站依然是一片喧哗,北京从来不在乎一个人的离开,可是我却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乎离开北京。刘洋告诉我今天是丽娟和阿辉订婚的日子,双方的家长都来了北京,待会他还要赶回去跟他们一起吃饭。我没有说话,风吹的刘洋的衣服猎猎的响,带来一阵一阵飘忽的歌声:
! W' ~ X1 {: X! V) Z( x5 K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 C6 W. d, U; x3 A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4 k- t$ ]1 u9 e# V# D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 l( C2 Q% s3 B 我也轻声的问自己,
- O) S' b, j/ E( S 不是在此时, / N: D ]* z8 b+ B. A
不知在何时, 8 }" j. J$ r. K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 y& X. i- X" H9 t7 M0 p7 o6 i
我最后一次看见北京,这个城市是刘洋向我挥舞着的手的背景。 % C4 ^. j% r5 Z e$ E, K! n. ?2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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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2 w" }1 P' S#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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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7 b. k; v7 X. L 这是几年之后的一个冬天了。
2 V1 {4 C6 w) A0 F1 n* p- ^# \$ t0 X 我站在人大门口的人行天桥上,看着周围匆匆的人群。北京还是老样子,风那么大,人大东门这里人也永远是那么多,熙熙攘攘的,当代商城的建筑似乎旧了些,或许这些都是我的幻觉。 & [. i& Y+ v: i$ v* Q
远远的就看见刘洋潇潇洒洒的走了过来,他穿着件风衣,衣角依然在风里猎猎的摆着,有些嚣张。冬天淡淡的阳光透过马路边干枯的树枝班驳的投在他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又到了离开北京的那个下午,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这家伙,几年没见,他居然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我有点纳闷,岁月在他身上怎么没留下什么斧凿的痕迹。他很快在人群中认出了我,加快了步子。
8 c7 c6 D# ~2 I0 x# V 我在外面的几年里,刘洋是我和北京唯一的联系。他把身边发生的每件事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包括阿辉什么时候正式结婚,什么时候生的孩子,还有小J,从那次我离开之后,他也很快离开了北京,不久就打电话告诉刘洋,他接受了父母安排的一桩婚事,在宜兴这么过下去了。这些人事的变动让人觉得不胜唏嘘,相比之下,我和刘洋到是很安于现状,单身的日子也不觉得有多么潦倒。 2 y; Z6 l$ L) S, b' e
因为是熟极而生的朋友,两个人见了面反而不如在电话里,到有些生疏了。寒暄之后他带我回他的家,仍旧是在知春里,他做按揭买的房子。可却不是我熟知的路,他告诉我带我去见一个人,我开始警觉起来,难道会是阿辉吗?
4 O4 L& n& \; I) x3 S6 U. J 路边是所幼儿园,快下班的时候,大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们,我们站在马路对面往这边看着,有一个骑摩托的男人下了车摘掉头盔,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阿辉,可我真不敢相信他现在的样子,远远的看不太清楚,但还是感到他明显的憔悴了,我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他头上的几根白头发和眼角的皱纹,背也开始微微驮了。我眼睛一酸,连忙转过身。刘洋轻轻的搂住我,说,我不是故意想让你看他狼狈的样子,相反,他活得也不一定不好。 4 W) U! k3 y0 b
等我转过身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很小的男孩子跌跌撞撞的从一个女人身边跑来,阿辉蹲下来张开手臂去接他,他的脸上洋溢着父爱的神圣的光辉,我终于看清楚,那个女人原来是丽娟。
% f9 }; [# I) w" ]' ~ 或许正如刘洋说的,他不一定不快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像我从前为了他一样,那是种心甘情愿的负担。 * m/ C9 M$ A; V2 ^( t, y
我抬起头,看见刘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问他,你怎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 V0 D! @; ]/ y# }/ u' @. \) a1 {
他说,我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
1 [+ @4 G L O 我说,如果给你今后加上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 v- V* ?" {3 a$ J
这个嘛,先试试再说吧!
# w" d+ ^' K) o5 J! n" L. C 然后,他挽起我的手,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 w$ J2 f% K o3 q5 Q1 e*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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