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 T* X9 j4 u) u- Q% g% d- t0 S. u) l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5 i K3 V. [ e* p( Z2 t, y- J0 y. L# P
' z# R) _3 B: ]3 T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1 r; Z6 ~, O) s5 {' W8 Z3 k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 W* S: B. M R
4 v) u/ {6 u0 t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9 ~/ a; _* k) d$ ~( C/ Q- J3 g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 k: t4 H6 J+ w J6 j) y: e# _1 S4 x
/ {0 S" M; K; y2 ]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 g: d; k# j+ { z) G9 E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3 ~! U6 k- o5 f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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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 ~3 S r, I( r: C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 T g* S1 Q6 i) Y& k
6 O: b$ W; |$ |; N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0 k1 [/ Q% Z/ C" r" L( n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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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9 D! _ j* j. ?/ A8 h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 u; ]+ O3 P5 T
我看到了书稿最后俊写的这首徐志摩《再别康桥》的书法作品,我感觉到了俊在为自己送别心绪。俊啊,在你心中尘事的一切,似有似无都已经淡得成了天空中的云,而就这淡淡的云也都不作你的留恋了,清清爽爽地来、清清爽爽地走。也许你的走与留已不是我所能凭好恶所影响了,因为医生再一次只吝啬地仅给你留了两个月医学性的可能的生的时间。但我真的不忍心哪怕是一丝尘垢而污染你行将至天国纯洁的身躯。我要在你离开之前为你找回被错误剥夺了的清白。
6 t9 W) _) r! A" o1 r8 O( |; \# W 医院里给俊做了全面而细致的入院检查,我也从医生的口里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结论”——俊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其它器官,他能再撑两个月已经就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尽管我真的不能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论”,但这是现实,我们都必须要相信科学。我也就更加珍惜这宝贵的两个月时间,我要争取多做一些事情来为俊送别。
/ \$ ^2 C) z! T. f 本来也就一个礼拜的休假时间,待医院对俊的延时性抢救措施都落实了、俊也平静地接受了医院的一切安排之后,其实从我到南京来这几天我也充分认识到,俊的心态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不平静,我的假期也已经到期了,并且让俊住院接受抢救治疗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我就带着俊的书稿和他案件的相关资料飞回了北京。 # _( c9 l n% u
回北京后,我想为俊做的两件事情都还很有进展。书稿给了葛老三、四天后,葛老打电话给我说就书稿的事中央党校和中宣部领导很在意,想约我面谈一下王俊这个作者的情况,我当然是很高兴了,下午我午饭后就早早地到了葛到在中央党校的办公室。
+ f; ] L2 b! F# K& B 据葛老讲国家也已经感觉到我国政治、经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期”,我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以牺牲文化的系统传承和环境保护等等为代价支撑起了经济的高速发展,猫吃老鼠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猫和老鼠就不再是当初的猫和老鼠了,甚至猫已经成了不能抓耗子的猫了,什么原因?因为当初是为了打破“大锅饭”形成的“惰性社会”体制,靠“欲望”为动力、以个人和国家非平衡(就是非公平)、不对称利益获取为规则,耗子作为资源来讲它是大众的,当大部分没有赶上“弄潮”的国人睡醒了之后,都会受委屈地问上一句:凭什么呀?可怕的是一但这些“晚熟”的人,崇拜起“弄潮”规则来,他们的欲望会更加贪婪、对整个社会的破坏性也就会更大,西瓜都是从内部烂起的,再不建立起新规则,整个社会将要分化,这种关于“金钱”的非公平索取和被索取矛盾将葬送掉国人的“和平崛起”梦想。看得见的景象就是在经济已经发展到一定高度时必须要再建(或曰完善)一个更加公平、更加有活力的社会运行规则,让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构建起真正公平、诚信、理解互助的和谐关系!当然办法也很简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艰难)就是再建、重塑起我们与时俱进、继往开来的,结合了先进新文明的、经历几千年岁月时光验证的传统文明,中国文明!其实这二十年我们是在一个金山上载种不中不洋的树。中宣部已经组织了研讨班子,加强理论研究,希望能在一个不长的时间里拿出成果来,正好俊的书稿来的正是时候,葛老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之后,很感兴趣,立即就影印分发给了一些领导和研讨组的专家学者,这两天里大家对该书已经集体交流了两次看法,尽管该书中所涉及到的理论的面还不够宽,但正是把面集中在了中、西道德文明、道德文化的跨时空论证、比较,以及有机融合上,使得该书的立论鲜明,论据详实而精准,葛老还由衷地称赞了作者的文风,通俗易懂,鲜见有象一些搞哲学研究的学者文章那种古板、艰涩的文辞。研讨组已经决定把该书提交给主管部门审查,一旦通过就准备校稿发表,所以大家想和作者见见面,具体再交流一下。
1 _5 t% |; `0 b+ k& H/ G 我真的很为俊而高兴,但俊目前的特殊情况几乎是没有精力再来操持和该书出版有关的事情了,我就把俊的情况详细地向葛老说明了,葛老的表情让我看得出他老人家的心理,那就是扼腕叹息!我呢也就代表俊表了态:请葛老作为合作者,对该书进行修改和校正,以及和作者有关的出版事宜也都请葛老多费心操持,我也知道校稿是很繁重的工作。并一再肯请葛老能把该书尽快发行,我真的希望俊在离世之前能看到他心血和心志的结晶。 Q( U) Q# z) q8 N& |
谈完了书稿的正事,葛老主动地关心起俊的近况来,我比较肯定地告诉葛老,俊可能过不了春节了,除了书稿的事情外,我正在努力去为他翻案,真是不忍心让他带着屈辱离开这个他爱着的、却又对他不公平的世界哦。我也把回北京后,律师界对俊这个案子有问题的分析意见以及我正在通过最高院的朋友为俊申诉的事告诉了老人家,葛老让我把俊的有关材料也给他一份,估计中宣部会通过书稿的审查的,也很有可能要到南京见一次王俊,而俊以前又属于宣传口的人,他想在机会合适的情况下,也把俊的事向中央有关领导反映一下,如果俊的案子真有问题的话,中央领导过问了,对翻案是有巨大的促进作用的。葛老的主动表态让我真的是欣喜若狂,高尚大律师在人事方面翻案难的观点让我很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乌云散了一半了。 6 G2 Q5 g$ C5 q4 h/ i- g' _
几个领导来了后,我仅把俊的情况和书稿的来龙去脉简单地介绍一下也就散了,毕竟我不是作者本人。
- w6 H5 x1 B, N% n, N 从葛老那出来,我就急不可待地把高律师和最高院的朋友约到了茶社,把葛老那激动人心的信息告诉了他们。最后大家也就商量定了:从程序上讲,案件申诉必须要到一审南京市鼓楼法院申诉立案,先立案,最高院这边,朋友先通过个人关系打招呼过去,把程序立起来,如果葛老那边真要是请动了中央领导发话,这事就有戏了,中国是个很现实的人治社会,党和党的机关隆重推出的带有强烈政治色彩的文宣文章总不至于是一个服刑人员写的吧!当然文字材料上的事情就交给了高律师,我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表态:亲兄弟明算账,你高律师的费用我来担了,只要不把我当成冤大头宰就行了。 7 ^9 g7 h! c$ ?& H
高尚到底还是高大律师哦,第二天就把申诉状给写出来了,我这个不太懂法律的人,看得都很振奋,主要意思有:俊根本就没有亲手接到过三万块钱,所有权并没有转移,受贿根本就没有成就,尽管答应钱给宏用,意思也是“我不说没有收到,你先用,我有钱了再给你还上。”显然也是让宏在借用或者是挪用,也不是受贿。另外高尚还谈到了送钱还偷偷地录音、钱的出处也不太明朗,不排除栽赃陷害的可能等等。我看后直在心里埋怨俊:出了事你就和大哥我说一下,凭高律师的本领和我在北京的人事能力,也不一定就受这么大的委屈啊!我就和高尚商量何时去南京,因为申诉也必须要俊签字和授权的,定下来订后天南京的往返机票,我和他一起飞过去。高尚开玩笑地逗我:“无私地付出这么大的精力和经济,我们的A大主编是不是也爱上了俊这个优秀的同志了?”我狠狠地捣了他一拳:“说什么呢,你这个狗东西,要是让我夫人听到了,非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可!不过说真的,俊的人格魅力,只要是正人君子没有不欣赏、不爱他的,他正直无私、慈悲宽容,从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许多不足哦,只是命运太不济了,反正后天去南京你就可以亲身领略了。”高尚打了个哈哈。
( E/ O% o1 R9 S" O: Y6 N 就在第二天下午下班我准备早早回家,好准备明天早上和高尚飞南京是,接到葛老电话,让我到他家有事面谈,他不在电话里说我也就感觉到了,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就赶了过去。
5 v; W. U! N# z. C" O" e4 s3 R2 l 到了后,葛老特地把我让进他那平时不待客的书房里,告诉我俊的书稿,中宣部已近通过政审了,修改校对的事葛老也把担了下来,一旦三稿出来,按照正常程序就可以送印刷部门了,所以现在大家都必须要见一下作者本人,了结一下出版发行的相关手续,同时部里对俊目前的身份也非常重视,这就牵涉到了案子性质问题,如果罪名成立可能要俊放弃作者署名权了,这也是形势所迫,但如果案子定性真的就象我所说的那样有问题,出于对于有贡献的作者的保护,中宣部将作为特例而直接督促该案的重审。部里已经确定下来后天去南京,科题组这边葛老和另外一个人去两个,宣传部也一起去两个科员,他们主要是了解案情以及调取案件卷宗。因为我是书稿的中间人或者说是俊的委托人,也要求我陪同去南京,部里明天就会到杂志社为我请假的。另外部里调查案子的事情尚属于保密阶段,不宜对外泄露。我告诉老教授我已经为了俊申诉的事情请过假并订好了明早的机票了,葛老就让我在南京等他们,事情都办好后再一并回北京,我当然是五体投地地接受了“领导”的安排了。 . k) p, G: i% g* d
第二天飞到南京后,在病房里高尚和俊完善了申诉和申诉代理手续,我就让他自己去鼓楼法院办理立案手续去了,我则和俊报喜地说了书稿已经被通过,明天北京来人和他面商出版发行事宜,俊想说一些感激的话,我握住他那白皙却更加枯瘦的手,用眼睛挽绝了他的谢意——一切尽在不言中吧。谈了一会我就让俊休息一下,我则找到了主治医生,了解我很迫切想知道的俊的病情发展情况,医生的话则让我心情非常得沉重:俊的癌细胞扩展的速度非常快,肝脏、肺部都已经感染了,药物的作用并不太大,因为从一入院时就已经不能化疗了,所以任何一个器官的功能衰竭都会让他的生命停止,可以说后边日子的延续不是靠医生,而是靠上帝和俊他自己了。这也促使我决心要促进两件事情的早日善了,以为俊送行,在心里我默默地为俊鼓劲:俊,再坚强点,等哥为你洗去被强加的污垢,清清白白地再上路哦。我和医生互留了电话,希望能及时沟通俊的病情。
1 j2 D# J1 {$ ]1 O3 e 快到中午,高律师回到了病房,立案手续递交了,现在就在等立案审查结果出来了,也不知道最高院那边的招呼能否起到作用哦,他表示出担忧,因为立案时还出了个有趣的插曲。高尚到了鼓楼法院立案大厅,把材料递上去后,管立案的女法官斜着眼睛看申诉书,越看越神情不耐烦,而高大律师被她象看小说一样慢慢悠悠地看材料也是越看越不耐烦,正憋气着呢,女法官憋不住冒出一句话来:“就这么一个三年的小刑案还申诉啊,我们鼓楼法院就没有判错过刑案,瞎折腾什么呀!”哈哈我们的高大律师可逮住了发泄的机会了,用高四度的声音教训起这个找没趣的女法官来:“你以为你们鼓楼法院是什么呀?你以为你这个法官是圣人吗?毛泽东还有犯错误的时候呢,你们鼓楼法院的法官比毛泽东还英明吗?少在这和我扯这些没有用的闲话,赶紧把受理手续给我办了,我还急着回北京呢!”女法官看样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猛地抬起头就想发作,可是真可能被高大律师的气派给镇住了,把手中材料往桌上一摔:“急什么急啊,不看我正办着了吗?”在高尚拿了受理通知书转身离开的时候,负气的女法官还是忍不住地低声牢骚了一句:“神气什么呀,你以为你是北京律师就了不得了,我看你有本事在南京翻得了这个案子来!哼!”当然这背后的茬高尚大律师就犯不着接了。不过就这也让我压抑的心情为之一畅:“好样的,高尚啊,中午我得好好地请你喝一顿,犒赏犒赏你哦。”俊接过话来:“高律师,真的是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不是A哥这份推不掉的情份,我真的就不想申诉了,一切都是因果造化,我又是行将就木的人了,与其影响到法院一圈子的人又得麻烦你们操心劳神,不如让我一人不声不响地把它都带走呢,高律师以后也就顺其自然,不必太苛求了。”如果不是提前了解了俊的人品,我和高尚都会跳起来把这个没有血性的男人教训一通的,可是我们都不会这样想,更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我们从俊无私的话语里,感觉到了我们自我的片面和执着。高尚则用让我很意外的温柔的语气安慰俊:“王俊,我们知道的,其实我和A也在意的是过程,因为这个过程是在为社会找寻公平、公正,路有不平众人踩,都不去面对,尽管留下一时的平静,却也就少了变化,与其说是为了现在的你,更希望通过这个过程使得将来能少一些现在的你哦。”乖乖一直在我心中是比较直露的尖牙利齿的高大律师,竟然也会说出如此深刻富有哲理的话来了。眼看着已经是中午了,下午高尚还要乘返程飞机回北京(我的当日返程机票已经签证延期了),我就让俊休息,自己就特地到狮王府为高尚出点血大摆了一顿,顺便又叫上了南京几个同学聚了一下。
0 _' d7 }% f T4 H6 I$ D7 I' W 晚上我让王妈回去休息,我在医院里陪护俊,医院里已经给俊安排到了特护病房,有张家属陪护床,希望俊的身边不能离开亲人。在和俊闲聊时我竟然说出了我临时想到的一个想法:我想在冬冬大一点的时候,把他接到北京去上学!说出后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和随口,这毕竟是一个不能随口说的大事情。俊的态度到是让我不感到意外: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运,冬冬尽管生活会有所欠缺,也是他俊唯一一个有遗憾的事情——没有机会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他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能经受住命运的考验,对他来讲倒不是坏事,前妻不管怎么说还是他的母亲,是好是坏都是冬冬必须要承受的。为了俊的身体,尽管有说不尽的话,但还时在十点来钟给俊擦洗一下,安排他休息了。熄了灯以后,听着俊熟睡中那平静的呼吸,我却很难入睡: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面对随时可至的死神、面对癌细胞扩散带来身体上的痛苦,他竟然是那样地泰然、那样地平静,是人还是神啊?扪心自问换了我自己,我真得是做不到这样哦。 ( f$ L. L5 r# a
第二天葛老到南京后,我把他们一行四人接到了医院,简单地介绍问候了之后,中宣部的同志先问了俊案件的基本情况后就去了江苏省高院,葛老很有兴趣地和俊聊起了书稿和一些哲学问题,看得出三个人之间的话题很投机,快到中午时中宣部的同志打电话过来,说省高院招待午饭,准备车子过来接我们一起过去,葛老果断地回绝了。看到这种情况,我就请葛老他俩随便吃了个午饭,中午就到预定的宾馆休息了一会,葛老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1 W( S9 O/ M3 A+ t* ` g }+ b ]
下午中宣部的同志到苏华杂志社去了解俊以前的工作情况,我陪着葛老到医院继续和俊谈书稿的事。 Q- t/ m8 K* i( U
见面后葛老没有象上午那样和俊海聊,直接就谈到了书稿出版发行的具体事项,而且首先就提出了俊要放弃作者署名权,尽管我心里很不服气,但却也插不了嘴,倒使俊的态度很坦然:书能发表、能为社会做出点有益的工作,对自己来讲已经是莫大的欣慰了,他很理解自己目前的身份的特殊性,对于作者署名问题上,任由出版者安排,他本人没有任何意见。葛老被俊的态度感动了,倒是他老人家自己先破了“规矩”,把中宣部出面督促申诉案件的事告诉了俊,并说明只要时间许可,他们会尽量等待案件好结果出来而以俊为作者署名出版发行的。并谈及了稿费的给付问题,希望俊能在出版合同上留个汇款帐号。俊淡然地笑着说:这钱可能会成为遗产了,请出版社直接替他捐献给希望工程吧。葛老则明确回复出版社代替不了俊来做这件事情的,因为就算到时是遗产了,没有有效的遗嘱和遗嘱执行人,他们也是无权处置的,何况俊应该还有法定继承人的。俊想了一对我说:“A哥,这事我也只能拜托您了,我立个遗嘱,您就作为我的遗嘱执行人,如果到时候我已经去世了,你就把我的稿费全部捐献给希望工程。”我含着泪看了一眼低泣的王妈对俊说:“不能啊俊,你还有妈妈和冬冬啊,这钱应该是为你尽做儿子和父亲的责任而留给她(他)们啊!”王妈也握住俊的手含泪地说:“俊儿啊,妈理解支持你,妈生老病死都有国家呢,妈不需要钱的,但我真的是为冬冬担心啊,万一以后有个什么难处,我也活不了几年了,谁来帮我这个苦命的孙子啊。”俊轻轻摩挲着慈母的手:“妈,我考虑到这问题的哦,这个钱真要是丢在冬冬他妈的手上,对冬冬来讲很可能是祸害哦,不仅帮不了冬冬,反而可能害了他的。”俊这话的意识我和王妈都能明白的,不过王妈接下来的话也说到了我的心里去了:“俊儿啊,那你就不寒心冬冬长大后会记恨你吗?毕竟你没有机会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啊?”俊确实也动心了,最后在遗嘱中确定给冬冬留下二十万(葛老估计稿费按照中央推广力度来讲不会低于五十万的),由我监管,在冬冬大学期间给他五万,结婚时余款全部给他,其余的钱不管多少全部都捐献掉。另外又让我为他写了一张委托手续,由我经手给勇四万块钱。他心里竟然还是恋恋不忘勇啊!你都这样了,可勇现在人在哪啊,值得俊你这样挂恋他吗?! , Q" w2 Q& j7 P% F" P) P8 |% V
这次来南京所有的预定事项都已经圆满完成了,晚上葛老他们四人回宾馆休息,我则继续在医院陪俊,俊晚上的心情很好,由于书稿出版的事已成定局,俊苍白的脸上兴奋得有些血色了,我们畅谈了好多话题,其中也包括了同人的话题,我真的希望看到俊在小说中虚构的同人协会在不久的将来能成为现实。 ! Z. s ~- }3 V" s6 M1 j! v4 ^
对于同人状况,俊的分析很有深度,他认为这个群体的存在,已经为整个社会所认识,但是在道德层面、社会层面却并不能平等地接纳,人们对待同人就如同对待小偷一样,知道是客观存在的却不能认可他们的行为。所以同人普遍在心灵深处没有归属感,没有一个心灵上的阳光家园。我们没有办法去营造一个隔离普通人群而只属于同人自己的一片自由空间,就如同不能隔离空气。其实本也无需隔离,因为同人和普通人并非水火不融,只是一部分人人为地将同人排斥于以人为本的道德、法律之外,然后却使得与社会、与别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同人变成了无根的浮萍。 ' c9 C6 V; M$ ]1 _7 m- A& D
然而同人如果能有一个代表自己利益的合法组织的存在,对于同人来讲就意义非凡了,不仅表达着整个大家庭的认同,也使同人有了一个自我规则、自我管理的机构,它将直接推动同人婚姻的立法保障。
" @3 d! r( q1 m' F, k- ~7 { 这个机构——姑且就叫着《中国同性爱人协会》吧,在目前状况下也不受法律禁止,它是一个与政治无关的,代表一定基本权利不受法律禁止的人群利益的社团组织、机构,符合宪法对社会团体的成立规定。鼓动中同协的成立,需要我们自己去多呼号,如果能通过网络等渠道,有数千万、万万的人能宣示自己是同人,能要求成立自己的组织,这个力量是任何领导人、任何机构、任何群体所不能轻视的。如果是有投票的机会的话,我作为一个普通人也会由衷地投上一张赞同票的! 3 A$ E u6 q+ J& E! \' W
我本想俊能托付一些后事给我,但俊只字不提,我也就不好主动提出这一伤心的话题,其实我也多少理解一点,俊现在已经是“心如止水”,看透了生死,真就是:生亦何欢又何苦,死亦何苦又何欢!我这个俗人再多说俗话真就是很煞风景了。但我心里已经发了誓:俊走后,尽我最大的能力去照顾大妈和冬冬。
2 y1 E0 E4 a; J7 W! g5 C- m1 v 回北京以后,俊的事情成了高尚和葛老的紧迫工作,我在工作之余也把主要精力用在这上边,南京医院里我是三天两头地打电话给医生了解俊的状况。案件上的事情,葛老已经透露一点他知道的消息给我和高尚:回来不久中宣部就把俊的受贿案材料,请中央党校的法律专家们“会诊”,大家的意见没有偏离高尚等律师的分析——俊尽管具体事情的处理上多少有点错误,但不应该划到犯罪的圈子中去。后来中宣部又带着学者们的观点到最高院去征求意见,尽管最高院的人有感于在这个小案子上“小题大做”,但还是不敢反驳学者们得观点。 * `# G& E, C$ q+ p
但是这个案子在南京方面却有着超乎大家想像的反弹力,经过高大律师正面和中宣部背地里两方面催促,南京鼓楼法院就是迟迟不下结论:既不敢直接驳回申诉,又不肯裁定撤销原判立案再审。葛老又以必须要让俊作为作者他才同意发表俊的文章来给部里加压,后来部里分管此事的领导有点来火了,但南京方面却突然决定把该案移送南京市中院管辖处理来软抵抗拖延时间。高尚的分析让我真想骂娘,高尚认为南京是想把俊拖死掉,该案就可以撤案了,因为法律规定刑事案件,当事人死亡了,案件就要终止审理的。后来南京方面被催急了,省政法委的一个人在电话里竟然对经办科员含蓄地提了意见:中央有干预司法独立之嫌疑!南京中院也以“证人宏的证词很确凿,改案很难”来对上边进行拖延。部里边思想有了动摇,想按第一套放方案让葛老挂名把书出版掉算了,为这点小事弄得上下有矛盾,实在不值得,但关键时候葛老顶上了劲,他对部里摆起了老资格:课题组的研究论题就是如何系统论证“和谐社会”,这个大家公认是错案的小事情都不能解决,到底是要的大小官僚之间的和谐还是要的社会和谐?作者的文章和冤屈不是一个最好的讽刺吗?弄的部里左右不是。
/ J+ I1 G( [3 |0 N) m% \ 还是高大律师出了一个很专业的点子——釜底抽薪!谁都看得出,这起受贿案有重大的栽赃陷害嫌疑,关键点就在证人宏身上,如果把宏突破了,把栽赃陷害的事情搞清楚了,南京就没有任何借口了。 / A! H* I% M+ u" \6 |; X4 A$ x
高大律师实在是高啊,通过意大利方面的司法协助,宏还真的就把真相给说了出来。原来俊的一篇文章揭露了南京一家利税大户又是污染大户的制造企业的底,迫于媒体所引起的社会效应,工商、环保部门不得不让在省里重要领导人眼里是红人的大老板的企业停业整顿了,后来碰巧南京前线文工团的一个领导是这个大老板的至亲,又碰巧宏无意中泄露了和俊的同性关系(那个傻冒自己还不晓得呢),于是一张网就这样地织了出来,而在二十万的金钱诱惑之下,宏彻底地出卖了自己的良心;碰巧那个省里领导被人蛊惑吃定了俊这个让他有点“讨厌”的人确实受了贿赂,于是“大义凌然”地压制了鼓楼法院法官的不同观点,最终把俊送上了绝境!
4 c3 Y7 m* |2 ^0 d 对于这种情形,我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觉得象是故事,但高尚对此却见怪不怪,这种事他这个大律师见的可多了去了。对于掌握了得这么大的一个“变故”,宣传部也就有底而不必遮着掖着了,以俊是宣传口的人不得不过问为由,召集了最高法、最高检两家司法机关开了个吹风会,把从意大利那边传回来的证据交给了他们,请他们把事情尽快处理好。这一切好象都天随人愿了,葛老那边俊的书已经送到印刷厂照排印刷了,还是部长作的题词。高尚也到南京去和法院交涉再审立案之事了,而且很快就把南京中院决定再审立案的消息传了回来,尽管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俊的剩余时间更不多了——已经不能进食了。我只能在心里为俊祈祷:坚持!一定要坚持到结果出来! # f, v: k# H) r* z4 L/ R
本来是想在元旦时再审结果出来,书也正式发行的,可是再审开过庭以后,却出不来结果。原因是省里的领导直接地就跳了出来:有他在,南京中院就不得翻案,错也得维持!弄得最高法、检也一时没有了办法,他不仅是副部级的干部,而且事情也正是他这个政法书记分管的,党管法啊,上边也真是没有了办法,中宣部的人也觉得很头疼,又不好过份地在部长面前说这“小事”,事情竟然就僵持了下来。
4 a6 N, i& c7 f 我真是欲哭无泪啊,南京那边元旦后已经为俊发出了病危通知书,我有心去南京送俊一程,又知道解决问题还是在北京方面,不能离开。和高尚和葛老商量了两天也想不出好办法,迫不得已,葛老放弃了一辈子不求官的本性,为了俊他决定去闯“宫”:部长那不行,他就去告“御状”! ; E3 _7 k+ B0 ]3 p$ ]! w4 k5 M( K
葛老见过了想见的人后,告诉我“上边”已经在协调了,我们就耐心等一下吧。我哪里还能耐心等啊,有了希望我就立即飞了南京。 o2 ]0 j9 n) c( I0 L( ^4 j" T9 x! M
俊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了,我来的也正是时候,王妈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一边打点滴,一边硬撑着守候着俊,我到后请医院在隔壁给老妈妈安排了张病床治疗,我则整天地陪伴着已经不省人事的俊,我几乎无时无刻地不在心里默念:坚强,再坚强一点,这不是为你,而是你在为社会的公平、公正而坚持,你已经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但你要让它的意义呈现出来啊!
- g# l" Z4 F; e. I4 j: ^& P9 A4 e 尽管是度日如年,但我还是为俊的顽强而自豪,一天、两天……十天,俊都坚持了下来!我最期盼的消息来了,高尚打电话过来,那个书记终于低头了,中院通知他明天下午拿判决书,另外葛老已经和出版社交涉好了,明天上午俊的书正式在王府井新华书店首发,他已经拿到新书了,明天一并带过来。我几乎是哭泣着对沉睡中的兄弟说:俊啊,总算是等到了,公理总算战胜了黑暗!王妈也哭了,可得真让人揪心——这迟来的公正已经无法改变让她这个白发人来送黑发人的事实了。 7 j: M$ c. u; t1 X; N
第二天清晨,俊竟然醒了过来,真的是让人高兴啊,我把喜讯报给了他,俊淡然地笑着用无力的手握了我一下:“A哥,谢谢您。”乘着医生在,俊请他把院长请过来,院长来了后,俊对他说:“院长,我以前和南医大订遗体和器官的捐献协议,看样子我来日不多了,就请您准备吧,我想了解一下我的器官还有多少能用啊?”院长可能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捐献者,一时不知道面对着病人该怎么开口说了,俊鼓励他:“没关系的,您就直接说吧。”院长艰难地说:“王先生,我们学校和医院,对于器官捐献者有一个适时监控自动系统,您目前没有被癌细胞侵蚀的有肾脏、角膜和一叶肝脏,五个受体已经在病房等待随时到来的移植手术了,我代表我们学校、医院和这些收益者向您表示感谢哦。”俊如负重托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眼睛望向妈妈:“妈妈,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您老人家,我已经决定在死后捐献掉器官和遗体,希望您老人家支持哦。”王妈握住儿子的手已经泣不成声了,俊用另一只手为妈妈撩了一下落下来的白发:“妈,对不起您了,没能照顾您的晚年,却让你先送儿子走了,妈妈来生我还做您的儿子,再好好地孝敬您吧。”老妈妈只能用手轻遮儿子的双唇而无以言语了,此情此景,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了。王妈忽然想起了什么,擦了下眼泪沙哑地问院长:“移植手术在什么时间开始做?”院长回答道:“一般情况下是在捐献者血液停止循环,也就是心跳停止后就应该开始取出,越快越好,时间长了会有组织坏死可能。”大妈几乎恳求地争取:“那么最长能留多长时间呢?院长啊,我是念佛之人,时间太短会影响俊的往生、转世的,我想用佛教的仪轨为儿子送送行,不知道行不行啊?” 院长感动地说:“老妈妈,我也知道一点佛事规矩,移植的极限是八个小时,您看助念时间在六、七个小时够吗?如果行的话我这就去把手术室旁边的会议室给整理出来,必要时就把病床挪过去。”老妈妈点了点头,院长带着医生就告辞了。
( Q3 x& M8 l% t3 t/ [* s8 A 俊在院长走后轻声地问妈妈:“妈,是不是她们不让冬冬来看我啊?”一句话又勾起了老妈妈的伤心处,哽咽着对着儿子点点头,俊则含着泪花闭上了双眼,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俊落泪,我把王妈请到一边轻声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太无奈地流着泪:“这两个月来我打了几次电话给那边,告诉她俊儿已经病危了,让她把冬冬带来给他爸看看,她都狠心地不答应,我这个孤老婆子也真的是没有用哦,明知冬冬是俊儿最后的牵挂,却帮不了他。”我低声地怒吼:“真是没有天良!大妈您别哭,我来,您把她的电话号码报给我。”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后就到了外边走廊上,我用发自内心的愤怒对着接电话的女人说:“你是冬冬妈妈吗?(等到肯定答复),我是报社的记者,也是王俊的大哥,你要敢挂我的电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听好了,你半个小时之内带着冬冬到医院来看王俊,你要是不到的话我就利马到你的单位去,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一个不让儿子见要死父亲最后一面的怎样一个没有人性的女人。你也别不信我的话,我是说到做到的,我可没有王俊那样的好脾气。”那边沉默了一会后说:“我在单位还要到学校去接冬冬半小时可能赶不到医院,最少得要45分钟。”我生硬地说:“那就给你45分钟,你给我好自为知。”挂了电话进屋向大妈点了点头对着俊的耳朵轻轻地告诉他:“俊,冬冬马上就过来看你了,你放心一定会来的。”俊慢慢地睁开眼睛,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竟然看不透俊笑容里边的所有意思,直感觉里边似有千言万语,但一点我确实感觉到了,俊的笑容里看得出他很累,我就握住他的手:“你先休息一下吧,冬冬半个小时后就到。”俊带着笑容又闭上了眼睛。
" Y# C" D" ?$ t5 k5 h8 Q3 t, w 等冬冬到时已经是十一点了,高尚的飞机是十二点到禄口机场,我要去接他,就和俊和大妈打了招呼就打的奔机场去了。
& H7 G7 O0 j1 p 十二点十分高尚出了机场,俊的新书也带了几本过来,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南京这边的戏是怎么收场的,他还跟我买关子,让我先犒劳他吃午饭,我就把他带到机场宾馆,他也一点也不含糊,点了两个最贵的。一边吃一边聊,我才知道了情况的内幕,据葛老透露,南京的这位书记之所以这样跋扈,是因为是中央某个人的红人,最后葛老联系了几个党校的老人真的就到常委那去告了“御状”,常委通过秘书做了暗示,那小子是真横还是真笨谁也搞不清,但他还就是不买帐,气得常委责成中组部把他调到别的省里去做政协副主席了,哈哈这小子官也做到头了,真是大快人心啊。一顿饭边吃边聊竟然吃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快到上班时间了,我和高尚就直接往中院去了。 ! D) z/ `9 ?$ E2 ^- O4 Z; n
中院竟然因为判决书还没有打印、书记员忙,让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我真的是不明白了,现在是什么年代啊,还有这么拖拉的事情,高尚苦笑到:这都是权利作的怪啊,别人的事不等于自己的事哦,真正的人民公仆只在电视上才有的。直到四点多钟高尚才拿到判决书,他笑着给我先看,我急着翻到最后一页:没错,“宣判被告人王俊无罪,本判决为终审判决。”我拉着高尚就往路上奔:“走,快走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俊。” 0 E/ L/ Q( W1 J
当我们回到病房时,病房已经空了!我的心直往下沉,赶紧询问护士,护士说病人已经病危送手术室了,我梦游般地和高尚到了手术室,从外间的一间屋子里传出念经声,在门口看见几个穿着海青和袈裟的居士和和尚师傅围坐在中间的病床周围做法事,我的眼泪和手中的书、判决书一同滑落……
& \. W; m M: j7 \. u 高尚把我扶坐到走廊里的沙发上,看到俊的负责医生,就向他询问俊的情况,医生讲大概在十二点,病人家属要求把病人移过来,俊那时已经昏迷,血压开始下降了,一个小时后俊的心跳就停止了,医院也没有想到俊会走得这样快,大家都在手忙脚乱地为五个接受移植器官的病人准备移植手术呢,最迟晚八点就要开始手术了。 : y8 h# i" i3 B \; V0 C0 m: g, j
尽管这一时刻在我的思想准备之中,但这一刻真的来到时心里还是非常地堵,堵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竟然象个孩子一样趴在高尚的肩上轻声地哭起来,真想大声的哭,但我怕影响到沉睡中的俊,只能轻声地哭,那种痛苦象是自己的心被摘掉了似的,我还没有这样痛苦过,更没有这样哭过,俊啊你坚持了这么久,等待的不是这份判决啊,你只求见自己儿子一面,就轻快地走了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 Q# h* W* Q; G/ ?8 P& Z 我和高尚在颂经声中也在心中默默地为俊祈祷:俊一路走好! ( C2 y; K# h o2 d7 h* C# ~2 r; v
我们默默的情绪突然被房中加快的颂经和木鱼声所搅动,紧接着所有的声音都戛然停息,我赶紧到门口,看见居士、师傅们都不约而同地朝向同一方向顶礼膜拜,我看看表,时间是十七点半,不一会王妈起身出来,我哽咽着拥住老人家,她对我说:“俊已经走了,您再看他一眼吧。”
! O% a$ ~) \( X- G" M# ~- N 俊是那么地安详,就象睡着了一样,带着笑意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痛苦和留念,我伏下身来轻轻拥住俊那异常柔软的身躯:“俊,你放心的走吧,我会象你一样地来照顾大妈和冬冬的,我发誓我一定做到!” ( _8 H& f% d* K
这时医生把手术车推了过来,我起身颂起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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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2 l, @4 e8 N5 c& H o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3 @( Q9 E+ J%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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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 l( Z" H( {! G$ Q8 r& }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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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 ^$ z3 Q- B1 D4 d b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3 n4 ~; l( F( w' {! V
8 S. b( q. y: ~$ P. M& i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 P2 ?! o" g5 w2 M |% l' \+ I1 `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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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u" Y: K) F: d, {9 O' r, {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 G& J& W) _1 ]* i! A* N5 \& S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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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 H8 j. ~0 t' ~: R* M" A$ }" B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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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1 W5 R* k9 }3 N" \; E, w3 q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3 H4 f5 O2 p" f8 }2 e,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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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走廊很长、很长,我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片祥光,那应该是俊通向天堂的路口。
L; c' D* v) ?' E# _& Z) S' A( T ——全篇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