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大堂里灯光暗淡,只有两个女服务员在值班。老周从皮包里掏出身份证给服务员,说要登记客房。服务员说,由于大的酒店都被APEC会议包了,所以这里生意也不错。只有一个靠电梯的双人房了,吵一点,不过可以打八折。老周急着要房间,也无所谓她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好呀好呀的付了押金,接过钥匙。小伙子旁若无人地跟在老周后面乘电梯到四楼,进了他们的那间房间。 " p5 ]; o: |. x7 G$ L
这种酒店的特征就是简单干净,拥有旅行者必须的一切设施,很实在,没有多余的奢华;卫生间也一样,没有复杂的花架子设备,只有一个简单的冲淋房和立柱脸盆,看上去宽敞整洁。
9 }/ x% A; q, T/ @8 f只是靠近电梯的缘故,老是有恼人的嗡嗡声传来,让人不得安宁。但是,时间一久也就忽略了,人的感官就是这样,时间、空间、事件,总是因人而异,因关注的程度而异。
2 b4 {5 V* i% M7 u老周把皮包放在两个圈椅间的茶几上,在其中的一个圈椅上坐下。那小伙子恭敬地在茶杯里放了茶叶冲上热水,把一个杯子推到老周面前。
& J) v& x+ g. I! y3 |/ R7 v老周装作痴迷地看着小伙子,那小伙子识趣地趁势坐在老周的大腿上,两支手臂环抱住老周的脖子,埋头就亲吻起老周来。老周被动地接住小伙子的身体,还没有调整好自己接受爱抚的心态,只感觉怪怪的,如芒刺在背。
2 P$ ^6 V" x* d0 X% w" f, F' ]; b* z没有得到老周的抚摩和任何回应,小伙子停下嘴唇的动作,抬起脸疑惑地盯着老周看。老周被他看得有些心猿意马,极想把手伸到他的两腿间去,但却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没有动静。
0 R" ?0 K. | R小伙子在老周的腿上欠了欠屁股,调整好坐姿,再一次伸出双手去解老周的领带和马甲扣子。老周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捏在手心里,感觉他的手软软的,热乎乎的,他的胸脯起伏着,从喉结可以看出他在喘。他很紧张吗?老周还是有些不忍,看看他结实粗壮的双腿,和中间隆起的敏感部位,再看看他健康红润的青春面孔,自己的前胸、小腹和双腿都能够感觉到的,他滚烫的体温和脉搏的跳动,那是生命最灿烂珍贵的时节啊!
; k' T0 I; K9 j- a% I孩子啊,你比我家小强大不了多少,你就为了钱做这个吗?老周真想把他当儿子那样紧紧地抱在怀中,像亲吻小时候的儿子那样亲吻他,但他还是没动,还是若有所思地揽着小伙子的背脊,定定地看他那同样也是定定的眼睛。
* [( e f6 S0 W8 e. s5 t小伙子可能是误解了老周,觉得老周喜欢让MB来挑选玩法。所以,他默然地从老周的腿上站起来,背对着老周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往上拉起黑色毛衣的下摆,从头顶脱掉毛衣,露出背部浅棕色皮肤所覆盖的强健肌肉。他把毛衣扔在床上,开始解裤子的纽扣……
# B1 V4 \, @2 M( ]$ M老周脱口说道:“不要,你快把衣服穿好吧。” 3 U; [$ W# v) U: R" u) G
小伙子双手停在扣子上,慢慢地转过上身,胸脯的肌肉结实地隆起,泛着健康的光彩。他眼中充满失望地看着老周:“你后悔找我了吗?我哪儿不对你的胃口?” ' t! t2 P5 a0 S E/ X: V
老周站起来,轻轻地移步到小伙子的背后,用他粗大的双手按着小伙子的肩膀,说:“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我有一个比你小一点的儿子,还在读大三,你也是读过大学的,为什么要做这个?”
5 T P% [& P" k) U小伙子充满希望的眼光稍纵即逝地闪过,他默默地低下头来,却有点倔强地继续解开裤子的纽扣和拉链,脱掉了长裤,里面是鲜红的尼龙内裤,紧绷绷的,不愧是职业的MB。他把长裤往地毯上一踢,又伸手拉住内裤两边的松紧裤腰,准备往下退他的内裤。老周一把拉住他,急切地说:“真的不要,我钱照付可以吗?” 1 C2 O# _: i, G% m e/ p
“为什么?你从没和我这样的人做过?是嫌我们脏吧。”小伙子依旧折转脸睁大眼睛往上看着老周,眼睛里闪着被奚落后变得暗淡的光,那里面似乎被灌进了浑浊的泥浆,他的眼皮颤抖着垂落下来,一声轻微的唉叹滑过他的鼻息,令老周的心头感到冰凉和刺痛。 7 X2 s3 s4 S' V3 j/ [8 @& {
“我不会白要你钱的,如果你实在不需要,我可以马上走,不过,我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们没有下贱到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小伙子挣脱老周的手掌,从地上捡起长裤穿好,又从床上拿过毛衣套上,他再也没看老周一眼,回转身体准备朝门口走。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老周看见他的眼中含满了晶莹的泪光。 # K/ y% X1 f5 @/ |
老周感到自己深深地伤害了他,他紧追几步,在门口拦住了小伙子。他重新把手掌搭在小伙子的肩上,有些爱怜地看着他说:“别走,我们就一起说说话好吗?我有种想了解你的冲动。”
w! E' O$ b6 z“了解什么,我们外地人,在哪儿都被你们上海人看轻,更不要说我这样的。放我走吧,我除了卖,没什么好说的。”小伙子打掉老周的手掌,去拉门把手。
) v1 J+ z- w: ~, ?老周索性倚住门板,挡住了小伙子的去路。
4 ?% g; E, y, O* S小伙子倔强地看着老周,上牙齿咬住下嘴唇,两只拳头紧张地捏着,有些颤抖。 2 K& y4 d1 Z) h* ]2 K" m% X
老周也不示弱地向他看着,交叉双臂抱在胸前,心想,我不让你走,你能怎么样? : B8 |, t0 P% B* N9 N
小伙子那愤怒而无奈的眼神令老周既感到挑战又免不了的同情,真想紧紧地抱住他啊!
* C( r6 A/ R+ W9 }+ A# E小伙子伸出手去拨开老周的肩膀,想推他离开门板。无奈老周敦实的身体纹丝不动,小伙子垂下手臂,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面孔也涨得深红起来。令老周更感觉意外的是,他的腮上竟出现了两道泪光,他沉重地阖上眼皮,用近乎央求的口气说:“大叔,让我走吧。我的身体脏,但我的心……给我一点自尊好吗?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表面的自尊了。” % a3 q/ s& |3 ?( y" Z
老周胸中由衷的同情被他的这番话激发得澎湃起来,他感到自己干涩的眼底似乎也有些润泽,他控制不了地伸出蒲扇似的大手,紧紧地拥抱住那小伙子,还不停地在他极富弹性的脖子上热烈地亲吻。
$ ]5 t, D0 A, o8 o小伙子听见老周在自己的耳边喃喃地说,“对不起,看见你我老在想我的儿子,我调整不了跟你做那个的心态,我无法接受你做MB的现实。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觉,不要误解我,也不要看轻自己,我没感到你下贱啊,原谅我好吗……”小伙子的胸膛里更是纷乱如麻,在老周博大而火热的怀抱里,有种晕的感觉,是父亲吗?是大哥吗?离他遥远的亲人顷刻间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抽泣起来,把脸深深地埋进老周的颈窝里,双臂紧紧地箍住老周宽阔的身体,有多久没有发泄过心中的压抑和酸楚了呀! " W" w1 P) n W E$ i% ~; }
在他们都平静些了以后,老周用一只手往后撸着小伙子的头发,使他抬头看着自己,对他说:“你是读了大学的,为什么要做这个,在上海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吗?” 3 q" Q% G, Z+ g& C! X; j, I
小伙子摇摇头,低下眼睛,似乎不想提这个话题,老周感觉他应该有什么难事无法启齿,这更打定了他想知道的决心。老周放开他,牵着他的一只温热的手说:“我们还是坐下说会儿话吧。”
% x& Y2 G) `; B8 a% O小伙子很勉强地点点头,跟着老周各自在茶几的两边坐下。老周从茶几上的烟盒里取出两支烟,抛给小伙子一支,问:“我怎么称呼你呢?” # I& r) Q7 F* g% _! F( Q
“叫我阿海。”小伙子接住烟,老周帮他点燃,阿海浅浅地吸了一口,有然后用手掌闷住嘴轻咳了一下。 : G, d' R7 j6 ^/ }; U9 ~ G! u4 ^
“叫我老周吧,你哪儿人呢?”老周自己也点燃,目光关切地看着阿海。
# G ^9 X5 V& J# t“湖南。”阿海让烟在手指上独自烧着,心潮逐渐平静地看着老周,老周看上去还是比较面善和慈祥的,和刚才心中的嫖客形象还真相去甚远。 q# m0 N) Z( W- W9 x) a. s1 e
“在哪儿读的大学?”老周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
% W6 l9 {' |4 ~“也在湖南。”阿海在老周放下的杯子里续了点热水。 1 p; r2 W5 q/ k- Y; c, }/ V% U+ A
“几岁了?刚毕业就来上海了?”老周重新仔细地端详起阿海来,他的眼睛此刻盯着老周,很大很亮,鼻子挺直鼻翼舒展,嘴唇红润柔软,人中两边有细细的茸毛,两颊有许多红白微弱差异的色块,显示着成长中的青春。老周又想起了儿子小强。 , f' a, V4 o. B
“23岁,来上海有三个多月了,一直找不到工作,我……”阿海低下头,用手指在茶几上沾着滴落的茶水涂划。
w7 |5 y9 `* N. P& s6 C“很难吗,你有大学文凭呀,怎么会找不到工作?”老周觉得不可思议。 ! w' p! Q! J. E/ V! j
“我是学会计的,大公司嫌我学历不够,也没经验,小公司因为我是外地人又不信任,所以……”他老是吞吞吐吐的,老周觉得他还有很多话不知道怎么说,老周觉得他是个原本极老实的男孩子。 ( ^' J; f/ N# ~; n( r: N
“你是为了什么事才来上海的吧,和家里不开心了?照理,以你的学历在老家应该有不错的工作的。”老周又喝了一口茶。 / B- Q r! @/ ]; s- A# w
“大叔您,嗨,也没什么可以瞒您的,您也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说的。”阿海动作很不自然地把香烟的海面咀搁在唇边,小心地吸了一口,他还是不防备地猛咳起来。
. j% C6 L8 u( d" d, r“当心点,连烟也没抽过?那就别抽了。”说着老周去拿他手指间的烟。 ; D2 j* u. \% L0 ^3 h0 u% {; G# t; \
“别呀,总想抽了试试,舍不得买,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要。”阿海天真地嘻嘻嘻地笑起来,老周的心里又一阵发酸。
9 T1 N5 S8 k' \“是为了什么事来上海的吗?”老周接着追问。
& C, ?$ B! `: @5 f5 u“我,说起来就长了,那,这样说吧。”阿海这次老道地吸了口香烟,没有呛,他翻了翻眼皮,看了正凝神聆听的老周一眼,把自己的往事娓娓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