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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咋回事,在北京的日子我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5 O. K/ c3 z1 e, q2 i
儿媳妇见我不开心,就叫儿子领我去了长城、颐和园、故宫......又领我去了王府井溜达,我啥也不稀罕,就是不错眼珠的盯上了那双雪白的、尽是勾勾圈圈字母的旅游鞋,儿子看我喜欢,开玩笑的对儿媳妇说:“别说,爹还真赶时髦!”说着就掏出了钱。
: w2 ?! b( X1 o0 {; \& V: c “要40号的。”我赶忙在一边说。
- T* h+ c: W( @+ C: D! H, t “爹,你不是穿43号的吗?”+ p/ X! c$ E* N% n E. E, l. a9 g
“老了,人缩缩了,脚也小了。”2 L, X8 E1 r5 B4 Z( S- ^
还是儿媳妇懂事,在 一边兑了儿子一下说:“看你呀,爹喜欢多大的就多大的呗,尽废话。”& i* e9 C" F# w/ j5 B J r' ~$ g! |
儿子挑了双最贵的,叫什么“阿地达”什么来着,我也记不住,反正是那商店里最贵的了!我的心里很满足,仔细的端详着那鞋,就好象穿在了二宝脚上一样。" Y9 s2 H' j" v6 K. f0 t4 \) h
儿子让我试一试,我急急忙忙的把鞋揣进挎包里,嘴里说:“不用了,不用了,俺们在家买鞋多暂都是40号的。”8 @+ W9 ~, w2 o' g8 e( H
没出正月我就想回来,儿子和儿媳妇说啥也不干,儿子和我说:“爹呀,这次请你来就没打算让您回去,我们把屋子都准备好了,你如果愿意呢,就和你孙子一个屋,你如果嫌呼他闹呢,我们就把小屋给您腾出来。你没看见吗,那席梦思的床都买来了。”$ n. L7 E" ], [
儿子指了下客厅里那张软绵绵的床。
9 z. X. ~" F5 _: Y" p& Z5 c “不行,俺可呆不惯这城市,可能天生就是贱命吧,这成天的上楼下楼的多不方便,不象俺们屯子,一出门就能看出去几十里,这憋了八曲的有啥好呆的!”
! D; V9 J7 E) V# k% i' Y% o$ I 儿子和儿媳妇到底没说服我,倒是小孙子的一句话叫我多呆了几天:“爷爷,你多住几天,要不我就记不住你长什么样了!”
" }5 S6 x& N# X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你们看,还是骨血关系吧,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我都没看见,就这么懂事,好吧,爷爷呆到出了正月,好不?”
+ x/ ^+ M! i5 Z7 E- L9 U& T 小孙子乐得直蹦高。
' C* I9 l8 |$ y# s2 Q 过完了二月二我就坐上火车,那心早就飞了,象个小孩子似的盼着火车快点,我甚至骂铁路局“妈了个巴子的!为什么那些不起眼的小破站还停啊!也没几个人上下!”
, j" T0 q- m- X: ? 整个那一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双旅游鞋,我就象宝贝一样的包了又包,裹了又裹,睡觉枕在头底下,上厕所揣在怀里头,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就是不离身,惹的一个小偷围着我 转了好一阵子,直到最后看清楚那只是双旅游鞋时,才失望的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骂了句:“穷酸像!穷汉子得了狗头筋啦!”
" i* A& n. r# T, D0 `- { 我终于到家了,虽然那大地上残留着一块一块的白雪,虽然早春的天冷得叫人直打哆嗦,可就是个爽!忽然,我看见了和二宝干那事儿的那个小山坳和那堆柳树茅子,虽然雪还没化尽,可那柳树茅子的尖上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芽。想起那事儿,我不由的笑了,摇摇头,心里暗暗的骂着自己:“你呀!奔70的人了,还真象个老玩童啊,你个老棒槌啊!真不要脸啊!”6 N2 h& l; `3 J* ^- m
我情不自禁的唱起了东北二人转:“想家想得俺啊茶不进啊,想家想得俺啊饭不寻啊,想家想得俺是眼望穿啊,想家想得俺啊是泪纷纷啊,哎呀哎咳呀......”8 Y: G& ?. f% D7 J
在屯子口的那棵老槐树下,远远的一个人影在那青白的雪地里是格外的分明,那是谁啊?身板咋这么熟悉啊?我揉了揉眼睛:啊!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二宝啊!哎呀!我的二宝!二宝也看出了是我,扔下自行车跑了过来,几乎是冲进了我的怀里,我紧紧的搂住他,一边擦着他眼毛上挂的霜花,一边从兜子里掏出了旅游鞋:“宝儿,看看大小合适不。”
) R! Z& D# b0 P 他的眼泪好象是断线的珠子扑漱漱的滚了下来:“棒槌爷!俺以为你不回来了,俺天天在这等你,你咋才回来啊。”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宝也开始用“俺”这个第一人称了。
, ~6 N3 R, d( x4 ]6 a我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宝儿,棒槌爷以后再也不走了!”+ ]5 Q1 q3 y" k- z7 y/ u. r; U; r/ {
他在我的怀里抽搭着,我用我的大手捂着他那冰凉的手。8 a q x' d* f. ~6 v' m
突然他笑了:“你猜,俺给你个什么礼物?”
4 i, M( }5 P p1 m! C我按了一下他的鼻子,没正经的说:“该不是你的小屁股吧?”8 N4 v! N) }2 y1 |. F: s2 U
“什么啊!棒槌爷,你看!”他把手伸进大衣里掏出来个东西,那是一棵起码有二十年的山参。
# E1 Q) e8 u$ m5 s5 G8 c+ d“啊!是棒槌!”% c1 k2 X8 b/ H* i
“棒槌爷,俺挖的!”那个“俺”字挑的好高,很是自豪。
* z% t: A0 o% g我捧起他那被冻得红彤彤的脸,在上面亲了一口:“真是俺的小宝贝呀!你可比棒槌爷聪明能干啊!明个儿卖了它!”
1 D5 s2 S0 D- T$ i& T# W3 G “不!俺是给你挖的。”+ ?, _% Y) `) y
“别,好孩子,听爷爷的话,俺看这棵参最少也有二十多年了,本也好,型也好,明个儿上县医药公司,起码卖个千八的啊!
$ o1 a0 d! ^' \2 X& q“棒槌爷,你那棵参都没劲了,俺这是给你找的,正好泡你那宝贝瓶子里,好给你补身子骨啊!”7 y4 }* P. b0 i# Y: A
“可别糟蹋那好东西,俺一个糟老头子了,土都埋了半截子啦,还补个啥劲儿啊!”+ Y( c, Q1 O4 A0 x7 @# B7 x
“不吗!俺就是给你的,你知道人家为了这棵参跑了多少路啊!”
0 a3 M7 A! e$ `4 @ 我亲了他一下:“好了,好了,那就给俺补吧,可把俺这身子骨补硬实了派啥用场呀?”我明知顾问。7 c: x# Z/ J$ Z( Y! f
“棒槌爷,你真坏!人家不是说吗,吃啥补啥啊,吃棒槌当然是补棒槌啦!哈哈哈哈!”他机灵的答对我,手还掏了我裤裆一把。
@* N6 g) o; F+ V2 U* f: e3 Y5 l 我被他感染了,也开心的笑了。
. l' `# j, f N “棒槌爷,俺忘了告诉你件大喜事了!”3 V; |- M- b+ U
“啥事,是不是你要结婚了?”
+ Y8 _9 A- f/ \: J9 F2 g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俺和你说真格的呢!”
& D* G {& h& J2 }+ y “那是啥?俺听着。”. L$ z8 f. v! K8 i0 F6 e0 {
“东山坡的地批下来了!”& r: w H; a6 U( B$ B5 \0 H. t
“我操!这可是喜事,一会得好好的庆祝庆祝!”7 }' a: z& K, g
他象小鸟一样飞身轻盈的跨上自行车,我也伶俐的跳上他的后车坐子上,把手搂在他的腰上,他瞪了我一眼:“你不冻手啊!没等到家手就皴了!”说着把我的手别进了他的裤腰里,我的手立刻触到他光滑细腻温暖的小肚子,我会心的笑了,又把手向下移了移。' C$ K5 [+ h/ k# G% m, T
雪地里响起了自行车叮呤呤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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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