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 BY 佚名 【完结】

猫瞳

“我最近要出国谈比生意。树他怕闷。我可不可以把他先寄放在你们家。树好像很喜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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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放下手里的碗筷，对着眼前不请自来的一对父子忍不住地生气：“以后这种事可不可以等我吃完晚饭再说？害得我连吃饭都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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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m$ B% o1 z3 X8 C! w* D    “那就是说你答应了哦，”蓝愉快地转向月，“月，这几天树就拜托你了。”

' P2 c% Q9 o; T    眼看着旭的脸青青紫紫，餐桌上的“食客”健捂住嘴偷笑。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反而乐得见君翻船，这种事大概只有健才做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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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登机，必须回去了。”安置好儿子，蓝起身告辞，“健，跟我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有话和你说。”

# Z$ Y, @$ R* ^$ G    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健不大好意思拒绝，跟着他出了门走到屋外的花园。

: N) E8 k9 o7 I    “KEN……”蓝将嘴凑近健的耳边，“私はあなたが愛している。”

, h) u9 L3 A' F4 H  k1 |    健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的有点懵了。

4 ]$ n+ x! }- g- v7 ^    “健，我等不到我回来再告诉你答案，我怕那个时候你就会飞走了。我爱你，我对你是认真的。你没必要总是若即若离地阻挡我，我不会伤害你。健……”蓝轻轻地呢喃了一声，“等我回来。”

    额头相抵，嘴唇喃喃地索求着对方。健退了一步想避开，后脑却已被蓝托住，进退不得，困在狭窄的空间里有点笨拙地迎合蓝热切的吻。

) A/ V& u; G  Q5 c9 ?2 Z, h    月下的浪漫不知持续了多久，蓝听到健用微弱的声音发出最后的警告：“说好了，这次是真的。你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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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9 j8 u6 r/ t' Y; i! h& Q' d    “我怕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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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眉开眼笑地拉起健回屋。

: \  ?, K  B' C9 R1 J: P# {    “爸爸，健叔叔。”还等在客厅里的树一一很有礼貌地叫人，然后跑到洗手间去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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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S9 \0 @3 B4 P: a    蓝搂住健的腰，触摸健身后的脊椎骨，咬住健的耳廓：“为了我，好好和树相处好吗？”

    健一改平日的桀骜不驯，温顺地把头倚靠在蓝的颈窝。

9 \4 t$ M' G( M7 b( O( e    蓝微微地笑了，“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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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T0 m: g8 F3 Z    “这是在别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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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笑得更欢了：“那下次在我们家，你一定要陪我一起洗……”

    健窘得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安室树刷完了牙，吵着要去月的卧室和月一起睡。

7 V: f' u. ]9 p8 _5 \1 Q) r    蓝一把揪住儿子。这个时候让树闯进去房里的二人世界，旭会气得杀人的。“月叔叔的床位估计已经被别人占了，你今晚和健叔叔睡客房，好不好？”说着，蓝把树塞到健怀里。

    “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凶巴巴的健叔叔一起睡。”

# F1 M/ `9 Y0 f" `    蓝捏着儿子人见人爱的小脸蛋笑嘻嘻地抱怨：“你知不知道爸爸我熬得多辛苦才盼到和健叔叔睡同一张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 c1 Z  D( R/ e5 x. G1 `) w    健急得红了脸：“别在孩子面前乱讲话！”

# L% J" e! T- I8 ~4 b; n6 F* \, ^. {    趁着健抱着树空不出手反抗，蓝恬不知耻地讨了一个晚安吻。

' O1 z- x! X7 _3 A2 K( i% F( T, t/ F    “树看见不好。”健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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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他还小，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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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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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7 B7 `: G. \! i    “那就当学前教育好了。”

1 m: |; r' I7 m: d* v& N* `    “你……明早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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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航班很早，估计你这个懒虫也起不了那么早，不用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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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Q5 R- W, q+ S& v    “我才没空去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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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 @; L+ V( d5 d/ n    “健，你真是不坦率得可爱呢。”

) v" X! a: a( F+ T8 _2 ~) v    以照顾树为名，健也搬到旭家里。旭巴不得有人看住那个小家伙免得他仗着年纪小时不时地吃月的豆腐，对健表示十二分的欢迎。只是苦了健，自从住进旭的家里之后，从未露过一个笑脸。树的睡相很差，晚上常常连续在梦里踢足球。健每天早上醒过来时都会看到树抹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睡样惺忪地问：“健叔叔，你怎么又睡到床下去了？”

/ i. q$ P) `# R5 ^( }    当然，和白天的遭遇比起来，晚上受的苦可以基本忽略不计。天知道那么个小孩怎么会有这么多整人的鬼主意。渐渐混熟了，健才醒悟树的乖巧礼貌都是装出来的。没有蓝在身边的时候，树越发的放肆，连称呼由原先的“健叔叔”变成了“健”，后来又升级为“笨蛋”。

    人小鬼大坏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健被整得苦不堪言，又碍于对方是小孩子不能出手痛扁一顿消气。

    刚刚坐下来想休息一下的健忽然听到树在厨房里大叫救命后，急忙冲过去，却被树事先系在房门口的绳子绊倒，摔得鼻青脸肿。

    “笨蛋也有笨蛋的优点嘛，健你有时也挺可爱的。”树在旁边背着手，歪着脑袋，眨着大眼睛，一脸幸灾乐祸。

    “没教养的小孩！”又一次被欺负的健恨恨然，“姓安室的没一个好东西。”

0 U* c( A' q! M& o& ^$ h( y- H7 z    健浑身疼痛，斜了一眼带着天使面具的恶魔，眼睛不经意地掠过一点异样的颜色。他站起来，弯下腰从碗橱底部的微小缝隙里抽出一个小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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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e* N, {7 F+ d/ _( L9 z6 I    纪子正好走进厨房，看到健手里的东西不由得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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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把本子交到她手上：“纪子，你的护照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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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g4 P: h7 C    纪子的脸色明显的不自然：“哦，这里啊，我以为，又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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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办手续这么快就办好了？你什么时候走？我们给你开个欢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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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7 A  T6 I% P    “很……很快……”

猫瞳

蓝下了飞机，家也不回，直接拖着行李进了旭家的门。

    旭在客厅里无聊地看报纸，见到蓝，只稍稍抬了抬眼皮：“我们家真是热闹得像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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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6 s1 R2 f$ D, A, C# O2 ^    蓝放下行李，只提着一个手提箱在偌大的屋子里找树的踪影。忽然听到洗手间传来树凄厉的惨叫声，蓝心里一沉，循声奔过去。一进门，就看到健正把按在洗手台上，把水流开到最大。树俯卧着，呜呜地哭，全身几乎湿透，还在不断的冷水刺激下一边挣扎一边瑟瑟发抖。健却似乎毫无同情心，更用力地按住树，还在树的后颈上涂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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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Z! [+ U3 S$ y5 N    “住手！你在干什么”蓝尖叫起来，丢开手提箱冲上去推开健。毫无防备的健一头装在墙上。

' F+ Z8 H$ N: m" m1 o2 ~' i& d    “救命啊，救命啊……爸爸救我……”树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扑上去抱住蓝不停地抽搐哭泣。

9 e/ S% i1 Y! I* J. b! }  F    “你就是这样照顾我儿子的？”一向温和的蓝真的生气了，愤恨地盯着健，眼睛喷火，“说话啊！”

    手臂上火辣辣地刺痛和蓝先声夺人的质问，让健一阵恼火：“你儿子的死活关我屁事！我巴不得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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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_/ w8 Z% w  `* h, d7 ?: h    蓝的脸由青转黑：“算我看错了你！算我瞎了眼！”

    随后进门的月插进来想说什么，被蓝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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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琢磨出蓝的话外之音，健愤怒地喊：“你当我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好，我就给你一个交代！”蓝松开怀里的树，捡起手提箱打开，从里面找出纸笔匆忙地写着什么。他的手抖得厉害，以至于必须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握笔的手，才能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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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T: y/ y. G6 Q* |    蓝甩出一张支票：“这些够了吧？别奢望要更多，你只值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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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声二来站在门外旁观的旭冲进来对准蓝的脸狠狠一拳。蓝的嘴角殷出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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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J* a2 q) C. H3 A    “要赔偿请找我的律师谈。你的钱就不必了！”旭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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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F9 q4 H1 A" b9 `0 a    健一言不发地冷冷旁观。真是俗套的戏码啊！接下来，自己是不是该狠狠地把钱掷回去，另外奉送一堆口水，然后大哭大叫让全世界都知道安室蓝又要换情人了？“为了我，好好和树相处好吗？”曾经温柔得几乎将心融化的句子如今回忆起来只有无止境的羞辱感。自己到底是不是发疯了？为了他的一句话低声下气地给他的儿子陪小心，这几天受够了一辈子都没受过的冤枉气。现在倒好，慈爱的父亲归来，免费临时保姆没了利用价值，立即被一脚踢开。真是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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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我收了钱，他也良心安稳多了。这笔钱对双方都没有坏处。”健上前几步，从蓝的指缝里抽出支票。

    没有咒骂，没有愤怒，只是有点悲哀的微微抽动嘴角，健大步往门外走去。“安室蓝，我们两清了。从今以后，最好永远不要见面。再见！”没有转身，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声音凉得发苦，“我说错了。不是再见。我不想再看见你。所以，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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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追了出去，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健蜷坐在汽车驾驶座上埋头将支票撕成片片。“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我笨，白痴可以当我的老师了！”

    “健……”

    “让我静一静好吗？”

3 b3 F7 |0 j- W8 M+ N7 g9 l3 v    旭叹息着回到屋子里。屋里，月使劲拉住蓝，拼命指着树。树的脖子和背上一片通红，还覆着一层白腻腻的物质，在大声叫痛。

1 s$ t1 e/ T6 ]8 h. S9 h/ |    蓝抱紧树：“树乖，爸爸带你去看医生，忍一忍就不疼了……”然后不顾手提箱行李之类的身外之物，直接抱着树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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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追上去打着手势，却被旭抱住。“明学长，他们的事我们别管！”

    月深深蹙紧眉头，表情忧郁而略显脆弱。旭看了有些不忍：“不是我不想管，我们根本帮不上忙。”

    等到晚饭前，旭打电话到健家里，健的弟弟告诉旭健一直没有没有回家。旭心惊胆战地拨了健的号码。

; ^4 f- @) f: I6 s: `. {    “健，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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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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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j3 m/ [+ |1 E/ x    “健，你难受就哭出来吧。别发疯，你弟弟会担心你的。”

+ ]! C. X& ^+ b! V+ _- F( K+ p    哭？健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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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疯？呵呵，开了4个小时快车直接抵达海滩仅仅为了赶着看落日算不算是发疯了？

    孤寂的海滩，海风将健的头发吹得过分纷乱活泼。太阳完全沉下去的时候，健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这就是海边的落日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亏得自己还曾经为了这一景牵肠挂肚。幸好今天来了，否则会成为心上永久的痼疾。多不值得啊，为了那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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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Q6 Q. d) c! L2 I( U4 G    健把手臂上的袖子再拉高一点，发现烫伤比自己想象的严重。那时忙着替那个小混蛋烫伤的脖颈和背部降低温度涂上牙膏做紧急处理，竟然忘了自己的伤。怪谁呢，谁让蓝偏偏在那个时候回来？谁让纪子鼓励那个小混蛋给他爸爸倒杯热水？谁让自己那时候还像个傻瓜似得扑上去救那个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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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自己还是在意蓝的，即使蓝很多时候仅仅看起来像是自己的男朋友。仅仅……看起来像……么？

* _2 q1 Q3 J8 c0 e2 u4 o  s    两个男人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的。不就是为了彼此舒服吗？现在舒服够了，曲终人散。蓝，你有什么了不起？同性相恋的游戏我玩腻了，老子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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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a. N: ~- E+ L, u1 k    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心境开阔得很，不由得对着后视镜眯眼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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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没有可是！不愿去想被那个人拥抱时候那短暂又虚假的幸福感，摇摇头，健将车驶上高速公路。

8 d% k2 {. b( t! y$ f+ w# ?    开车回到家，泡上一个暖暖的热水澡，找到弟弟专门为他录的棒球比赛。健开开心心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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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 h! [9 t9 ?1 F0 b/ Z- }    健不是月，不会像月那样，明明旭连他整个人都忘了，仍旧近乎绝望地争取。柔软，始终不是健爱一个人的方式。这样年纪的恋爱，这种性别的恋爱，这个情人的恋爱……健任性强硬惯了，自尊不允许他低头，即使有时明知道自己太笨拙，也坚持只用自己的方式磕磕绊绊地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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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p) _6 _# x  r+ C$ o( N! W3 L+ l! r; H    “……三振出局，谢谢参与，再见了……”电视机里的解说员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着。

8 o) S: u; n! ?6 w  W    三振出局！！！谢谢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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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声音重重地敲打在健的心上。健猛地站起来，想关掉那个刺耳的声音，突然腿脚无力，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收起手臂，紧紧箍住自己的肩膀，自己抱住自己。他听见自己的嘴唇正在痛苦而沙哑地低语——“蓝！蓝！蓝……”他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声音。霎时，他的心剧烈痉挛，抽搐得锐痛，两股热流倏地从眼中泉涌而出……

    第二天，健按时上班。

7 z* L1 v2 j) P" v    一反常态地没有大吵大闹，安静得让旭担忧。

4 i3 d; w4 ^; k5 x2 z    会议议程涉及提到拓展海外市场的时候，健忽然主动请缨。“不就是开荒牛吗，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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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逃离，去很远的地方，逃到可以忘记一切的地方。或者只要是没有安室蓝的地方就可以。

    “健，去欧洲诶，你舍得你弟弟？”彬担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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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2 x% ~6 H! F    “他该自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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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你去多少有点小题大做。”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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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里也是半个闲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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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Z% D0 o    会后，旭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漫不经心地拨弄玩转着一只笔，忽然手里的笔被硬生生折断，断口划破了拇指。旭将受伤的手指一吮，眼中光芒闪过，决心已下，他举起办公室的电话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佐藤，我想见你？”

: e* O& O% u5 }  c; K! k  d    “他刚刚回来，没什么特别动向啊。”

& d3 p3 n7 Y/ j2 T$ q$ @    “这我知道。他现在很信任你吧。你拿了我的隐私交给他，他怎么会想到你早就被我收买了呢。看来，是时候改变一下我的被动形势了。”

    旭阴鹫的语调让电话另一头的人禁不住颤抖：“您……要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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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A( _* N. M" }  H! l2 O; p    “你不必害怕，我是生意人讲究信用，我说过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帮我，我会给你一笔可观的安家费，让你选择一个国家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世界大了，安室蓝的手臂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长！”

猫瞳

健回到家，弟弟兴奋地迎上前：“哥，蓝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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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终归要来。健径直走进客厅，蓝从沙发椅上站起身。对前因后果毫不知情的弟弟以为是情侣间正常的相互探访，很知趣地会自己的卧室。

    “健……我那时太心急，后来带树去看医生才知道真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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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3 x6 r$ ^/ y    “你来得比我想象的迟。”

( N3 Y5 X8 H1 _8 G9 D    “我这几天忙着照顾树，还有咨询整形医生，我不想他身上留下大片难看的伤疤。工作上的事又积了一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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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4 a$ U* k) D+ D" A; x: P* z    “我说过，你说对不起的样子让我恶心。”

! E3 f4 x/ D# Q# c! n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 j) ^# X' P0 F0 l- A. z0 W7 ^    “离我远点，从我眼前彻底消失。我说过，我们已经‘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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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别赌气了。这只是个误会！”

7 G/ @) ?' \9 h) l0 h' h    健悠悠地坐下，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我曾经有段时间很喜欢做陶艺。未成型之前的一团稀泥，无论你怎么敲打变形，只要稍后揉捏几下又能恢复原状。可是一旦烧制出来就不一样了。我问过你要不要认认真真地把它烧制出来，你说好。没想到你敲春荩?怀雎?驮蚁麓缸印！崩都泵ι锨耙徊剑?酝急缃猓?幢唤〉沧。?啊??还?绲阍伊艘埠茫?梦仪宄?约涸谀阈睦锏募勐搿Ｄ歉鍪?只拐娴牟淮竽兀?绕鹞腋?业艿艿纳?罘巡疃嗔恕７志头职桑?么蠹叶蓟鼓昵幔?偃フ艺嬲?屎献约旱牧硪话搿！?br />  
3 \* h+ x4 s! m# j# R( X    健以前每次生气都是大吵大嚷，然后用尽最尖酸刻薄的话来咒骂一通。骂完了，气也消了大半。可是蓝很不习惯此时的健，安静地有点陌生，让人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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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c% m1 ?5 }6 p& H4 P3 w2 [- r    “我在气头上才乱说话的。健，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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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

+ d- F( a! x0 C& A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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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r0 U" k+ T1 g6 v6 {    蓝怏怏不快地回自己的别墅。虽然树的伤势不是特别严重，没几天就出院了，但伤在背上，不得不时时刻刻在床上趴着。连睡觉也是由蓝照应着他背上的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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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B3 p; w! a+ ]    “爸爸，趴着好累啊。爸爸给树讲故事好不好？”树缠住斜倚在床边的蓝的脖子。

  I' g5 F! s5 R0 a9 j4 y    “树，为什么不早点说实话？你甚至还想让医生瞒着爸爸！”

3 V2 i; U( s! R4 p$ m" b; s* m: A7 @    树把头埋进枕头里，半晌才闷闷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在爸爸心里，到底谁比较重要。我，还是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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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a, X# p5 n# H0 @1 N    “树！”

    树昂起头，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爸爸也不是很喜欢他啊，很容易就说分手。干嘛那么生气？大不了换一个啊。爸爸的情人多的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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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6 J( [6 L4 g4 H: I: [1 e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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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f! g7 G0 b. z8 u" m$ u    高高扬起的巴掌始终没有落下，树漂亮的大眼睛却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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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顿时慌了，手抚上树的小脸为他擦眼泪。

. Q" Q& u' v2 [% ~* d    “健比月更适合你。”树眨眨泪眼，突然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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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3 |; w, \/ }- O5 Q    “爸爸真的很喜欢健吧，为了他竟然想打我。好吧，我同意了。但是爸爸必须保证永远喜欢我多一点。”其实还有很大一个原因是我喜欢月。所以，爸爸，你节哀顺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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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我一直清楚答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蓝喃喃自语，不知说给谁听。“小孩子想撒娇没错，人一不小心就会长大，长大了就没机会了。可是你别太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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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一脸不服气：“早熟是我们家男人的遗传。我才没有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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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本正经的腔调，让身为人父的蓝心里发酸。蓝心疼地把小脑袋搂进怀里。

    “爷爷今天来电话说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我让人替我买好了机票，后天中午回去。爸爸会送我去机场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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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k1 u' C. l) f' d) G1 r0 p    “后天中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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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Z9 y" x. {# D    “对，后天中午。健的飞机也是后天中午。”树咧开嘴，“爸爸刚才不是保证过永远喜欢我多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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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5 E, I) h$ `& Y& z$ D. T    蓝苦涩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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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5 M0 x# `: w7 K; @    两天后，当蓝将儿子送上飞机再赶到另一个机场时，已经迟到了半小时。

* `4 \3 x; {' A: G1 |6 w! |    旭站在客厅里边接着电话边看着窗外的雨帘：“你啊，一下棋就忘了时间。雨很大，真的不用我接你？你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那好，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放下电话，旭对纪子说：“月很快回来了，准备一下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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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旭走到门口，站在紧闭的门边，对着雨中漫起的水雾发呆。

    “旭……”

) e9 k8 M, D# M& \# O$ O7 t* u    旭回头，惊悚地发现纪子一丝不挂地静静站在那儿，她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衣物。洁白美好的躯体，就象一道寒流，冻得当场静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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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我喜欢你。”

3 g- G" _' a$ |" C9 n! g& q, `- n    旭别过脸，捡起地上的一件外衣替她披上，挡住那诱人的曲线。“别这样，这种情况下，男人就算是上了你也未必是对你有意思。”

0 s- }9 I; F! T5 Q5 }* f$ a) O    纪子紧紧抓住旭的手，指骨苍白，颤抖不已，然后扑上前牢牢抱住旭大哭起来。她的温暖熨热了他的胸口。

    “请你，别推开我，五分钟，给我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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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 r- P1 ]# h    旭咬紧下唇，用唇齿间的疼痛刺激自己仅存的理智不要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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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以后你马上收拾东西从这里永远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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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拉开扣在脖子上的领带，胡乱倒在自家卧室的床上。睡意正浓的时候，却听到敲门声。

4 T( `$ Q& C  x( Q    “什么事？”蓝迷迷糊糊地下了床，走到门前，揉揉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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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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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2 ?; r7 n. X; |0 `2 F    蓝把门拉开。门外，站在管家身边的那个人，全身衣服都湿了，凌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孔。蓝诧异之余拨开他掩住脸颊的头发，月那张惨白而湿冷的脸在微微抽搐。蓝反射性地紧紧抱住他，月冰凉的体温刺得蓝浑身发抖。

: e3 N/ K) @& a; g1 `2 A3 ^7 L    蓝连忙把月抱进房间，关上门。蓝把月拖进浴室里，脱下月的鞋子袜子，把月湿透的外套扔到地上，再剥下衬衣和内衣，然后把月推到温热的水流下冲洗。

( B( p7 H8 M! I0 ?( k6 c' p    月低着头顺从地让蓝帮他洗澡，任由蓝的手在身上游走。渐渐变暖的皮肤，玉质般的温润，蓝的手每抚过一处，指尖都会不自觉的颤抖。温暖的水从上面的金属莲蓬中洒下来，淋在月赤裸的身体上，迷蒙的水汽让月的美丽如同在云雾中缥缈起来。蓝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很自然地被勾起了欲望。他捉住月的双手，圈住月的腰间，他尽量地更加靠近月，很迷乱地开始抚摩月的身体……月没有拒绝，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空气……很迷乱地拥抱，很迷乱地接吻，很迷乱地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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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久久地吻着月湿润的唇，然后沿着鼻端上移，拨开他的长发，直接把唇印在他前额深处。手小心翼翼地探到月的下身，月依旧软绵绵地依靠着蓝，没有反抗。蓝意外地抬头，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在夜色里默默的凝视着月。月头发上带着水珠，头靠在蓝的颈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四周一片白茫茫中，月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没有转动更没有焦距。即使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蓝还是从月混淆了现实与梦幻的空洞眼眸深处，读出了伤痕般不可磨灭的悲痛。这样的眼神，蓝曾经见过，在健收下支票冷静异常地说再见说永别之时，健就是这种表情，麻木地令蓝刻骨铭心。蓝觉得一股寒气从脊背升上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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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蓝的心是疼痛的。自己是不是很可耻，竟然这样趁人之危？还好没有继续下去，否则月清醒过来以后，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件事的。蓝苦笑着摇摇头，走出浴室拿了干的毛巾和毛毯，用干毛巾擦拭月的全身，然后用厚厚的毛毯裹住月，把月抱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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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a7 R# k' T' z    蓝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呆呆地看着睡着了的月。很沉默很温柔，眼眶里却盛着淡淡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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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a& y2 j% q" T3 N    半夜，月突然开始发烧，紧闭着眼睛，挥舞着手臂拼命地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蓝叫来了医生，检查了半天，只说是受了寒，吃了药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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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边天空微微发亮的时候，月终于退了热度，蓝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折腾了一夜，蓝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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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3 T  @+ `% r2 d% ~' L& h/ U' M* V    蓝正百思不得其解，管家通报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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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学长昨晚没有回家，我来看看他是不是在这里。”旭一脸疲惫，发间有水珠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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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Z  q5 l5 C1 s- `    蓝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我还要问你哪！你把他从这里带走的时候不是保证过好好照顾他的吗，为什么他会弄得那样失魂落魄？你对做了什么？”

    “那只是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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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i" }1 m3 e    “误会？”蓝玩味着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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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 N9 S" `% E" m' V" v  B- \    旭突然脸上挂不住了：“我说了这只是误会！事情不是他看到的那样！我会向他解释清楚！”

; R, _1 N# i5 \/ ]    蓝仰起头看着旭，眼里闪着挑衅的光：“我不会再让你见他，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你这个混蛋！你到底要背叛他多少次你才满意！你说你爱他，可是除了伤害他之外还做了什么？说，你是不是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我和他不谈过去，只说将来！为什么不能像从未被伤害过那样去爱，总是回头清算谁欠谁多一点，两个人都不会幸福！”

    “你别把事情说的那么轻松！这些年，你睡过多少个女人，他从头到尾只有你，你对得起他吗？！健说你改好了，我鬼迷了心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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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健！”

    “你给我滚出去！再不走我叫人了！”

猫瞳

好说歹说把旭给赶走了，蓝余怒未消地推开卧室的门。月坐在他的床上，愣愣看着进门的蓝，他的脸色竟比白色的床单还要苍白。

7 h1 w! ^6 {4 p' r    “你醒了啊。早饭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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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做了一个手势，很快想起蓝看不懂，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蓝在床沿坐下，摊开手心。“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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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M4 m% R" t8 U- n    月低下头，指尖在蓝的掌心上轻轻划过。那曾经是他和旭在床上的交流方式，旭总是抱怨月的手指划得他手心痒痒的，经常写到一半就缩回手，然后两个抱在一起。想至此，月的眼神越发黯淡。

4 j% A1 l6 c4 G+ i& {' Y    蓝仔细地辨认着月的字：“我、要、离、开、这、里、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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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弯下腰，疼惜地吻着月的脸颊。“你不打算再原谅他一次？”

    月的指尖深深掐入蓝手上的皮肤，短短的指甲在蓝的手背上挠出几道血痕。

    为什么无怨无悔的爱，到最后却变成无法言说的痛？我爱他，十七岁我就说了，我爱他。那句话，是他逼我说的，可为什么先违背誓言的总是他？还是说，誓言的承诺不是一种时间上的限制，而只是一种心情，只是当时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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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原来是凄美的吞噬，我的身体终究容不下他。原以为爱是一面巨大的回音壁，稍许的关爱理解就能换来无尽的宽容、温馨和宁静。自古争棋无名局。我错了，爱情终究勉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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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看着月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肤色，忽然说：“爸爸说，如果上天注定我们都是同性爱，干脆凑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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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一怔。『爸爸在不同的场合会说不同的话。』

) U& \( O2 p8 s/ Q8 Y$ U4 ~/ Q1 \8 e    “每次旭让你伤心的时候我都很想骂你。你平时那么聪明，为什么遇上旭就笨得不可救药。哪条法律规定你必须一辈子受他的欺负？我知道你爱他。可是如果无法和你爱的人相处，不如找一个爱你的。”

    月望向蓝的神情有些疑惑：『你现在爱的人不是我。』

0 Q4 a( Q! U3 \( C8 j$ K    “你要是不那么犀利，你会更幸福的。”

    『我不生气，哥哥是想安慰我，可惜用错了方法。』月费力地挽起一个笑容，可那个笑容让蓝越发心酸。

, ~- g' L, E& I: i! v# ]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他的幸福，太关注别人的幸福，会让自己的幸福飞走的。“我知道，我的幸福不是你。”蓝垂下头。我以为可以用亲情牵绊住你，却连原先的暧昧也统统输光了。我的幸福不是你，你的幸福也不是我。

    蓝幽幽叹了口气：“说，这次旭又犯什么事了？”

    『纪子。』

  ?) K: Z( w+ g! `    “她？我听健提过，暂住在你们家的那个女的。我还纳闷她怎么和大哥的未婚妻同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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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点点头。

- X2 s* g% i, Q3 O8 h% u    蓝大惊失色：“你肯定是她本人？你确定没有看错？”蓝很快想起那个韩国医生露出马脚之后，他曾经整理了很多关于安室直人的资料给月看，包括安室直人未婚妻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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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k6 U; S/ Z3 j) Y% j    “你知道她的身份。你明明一早知道是个圈套，你还让她接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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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M$ @, z- O    月的笑容越发苦涩：『自作自受！』

    为什么没有通过考验的是旭，到头来伤心绝望的却是自己？

+ t1 ]3 O8 A- ^! n    “我帮你去订机票。你再躺一会儿，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需要多休息。”

* n* n1 j. ^( B( u    蓝为月掩上被子，退了出去。安室明的长途电话正好打过来。

# |# h" ^$ a6 @6 j, k4 v% Z    “树已经到了。通知你一声。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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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等等。我想问一下，那个纪子……大哥的未婚妻纪子到这里来了，这事您不可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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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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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9 y" C+ ]9 o) M8 s* U2 x    “为什么您会默许这种事发生？！”难得这样大声和父亲说话，蓝的声音发颤。

) H0 [8 u. F* Y- u! a    安室明沉默了一阵，才缓缓说：“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需要有人接手安室组。我也希望光华以后干干净净的，所以你不能插手安室组。凭月的聪明才智可以胜任，只是他还不够狠。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感觉一无所有时人才会变得真正坚强，不依靠任何人的强。丢掉那个旭，月会更适合领导安室组。”

    “为此您不惜毁了您的儿子？”蓝抽抽嘴角，为父亲的冷酷而心寒。

    “他是我的儿子，没那么容易崩溃。当年我失去他的妈妈时，一样心痛，痛过了，麻木了，就会变得更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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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Z0 b9 [3 k+ y3 i    “可是月毕竟不是您。如果月垮了怎么办？如果他从此一蹶不振怎么办？他曾经为了旭自杀，谁能保证他不会再做一次傻事？”蓝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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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O6 |# @( I/ `2 D6 m) {    “你想违抗我？”安室明的口吻夹杂了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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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5 E4 o# K# q0 V    蓝右手握着话筒，左手按在心口的地方：“爸爸，从小到大，我一直信赖您仰仗您。这一次我也很想相信您，可是我不敢。我可以把月拱手让给旭，因为我知道我可以找到别的人和我相爱。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月面临危险而袖手旁观。我只有他一个弟弟！”

' K1 ^. M$ n% R& V0 h" l    旭做梦都没有想到，下班回家后月的行李和护照也跟着月一起不见了。旭疯狂地冲了出去，和正在按门铃的人撞了个满怀。

: T# O+ O# @4 `$ Y% ^4 B    健气势汹汹：“旭，你把我的航班推迟，今天在公司又一句解释都没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 b1 z1 o& V; G) x7 i    “明学长坚持你们之间只是误会，该给他点时间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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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9 b! e8 s+ ~0 y. Q8 I, r    “多管闲事！”

. z1 _$ v' q  ~$ z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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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5 n! R+ p3 ?* C    气鼓鼓的健这才注意到旭惊惶失措的样子。“出了什么事？”

    “明学长，明学长他误会我和纪子有染，离家出走了。他现在在蓝那儿，他不想见我，他的护照又不见了。我怕他又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明学长，他……”旭紧张地挥舞着双臂，言语生涩。

    “你冷静一点，你就算去找蓝，蓝也不会告诉你月的下落。”

5 V$ V0 D4 |2 l0 z) s0 g8 x1 a    “那你让我怎么办？”旭抓住健的肩膀大吼。

1 f5 U/ I4 r- p. C- `8 W    健伸手抓住旭的手，把旭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扯下来，冷静地说：“我去找蓝。我求他，他也许会听。”

. V/ p& S+ o/ ^& l' `* F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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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冷冷牵动嘴角：“没事的。他那点套路我很清楚，以前每次输给他都怪我心肠软。”

5 u- s0 ^* B2 a' o/ E% d2 ^    蓝听到管家的通报，冲出去迎接，却立即被健毫无温度的眼睛蛰得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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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淡淡说：“我说你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了。你是旭的说客？”

    “我没空和你耍嘴皮子。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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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M4 D& H! ^4 O  P. f    健生冷的语气让人很是不悦。蓝眯起眼：“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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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 v0 ]7 J8 ]8 @    “随便！”健爽快地脱下上衣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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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呆呆地看著健，情潮涌荡时所见的熟悉的躯体，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面前，蓝不由得有些诧异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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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X2 i7 q0 o1 ]# i5 R+ M( F    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旭。如果抛开旭的因素，就算砍掉健的脑袋他也不会愿意再到自己面前委曲求全摇尾乞怜的吧。想到这里，蓝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了，胸中涌起强烈的不甘和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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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等什么？是个男人就快上啊。”健傲慢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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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为了旭？旭是你老子还是你儿子？至于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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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是我的好兄弟，是我多年的朋友。我不像你那么没血性。为了旭我什么都愿意做……”健的牙根几乎咬断，“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野狗咬，我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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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你理智一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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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N+ _% \5 L, y" Q2 y& V    “理智？你们就是太理智太聪明了，才把事情弄成今天这个地步！聪明人了不起吗？成天算计来算计去就能开心快乐吗？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有一点钱我就会买他喜欢的东西，如果只有一碗饭，我会让给他吃。但是别人不行，我没那么无私。这不就是人和动物的差别吗？心里有气，嘴边有话，为什么不痛痛快快说出来，为什么要勾心斗角猜来猜去？两个亲近的人，连身体最私隐的地方都露在对方面前，为什么不能坦诚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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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f8 s) o! t# _4 s2 L* J    “我对你还不够坦诚吗？我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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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记得你给我那张支票上的数字。”

+ b) g. a4 `, A    “健，我爱你。”

    “这也是前戏的一部分？”健冷冷地瞪着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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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r" j* j; u( |: ]5 O    蓝走到健面前，悲哀地抚着健的脸颊：“我无法得到你的信任了吗？”

    “信你？”健别过头避开蓝的抚摸，撩起袖子露出可怖的烫伤痕迹，大叫起来，“我信你就是这报应！还遭了个虐待孩子的骂名。我招谁惹谁了！那时我应该让水全都浇他身上，然后乖乖站在旁边看他烫得死去活来陪他掉眼泪，这样才配做你安室蓝的情人，对不对？！看清楚！看清楚！信你从来就没什么好结果！你他妈的是全地球最没资格骂旭狼心狗肺的家伙。信你？做你的千秋大梦！谁再信你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受伤了……”蓝慢吞吞地拎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为健披上，“月刚上了飞机。我可以告诉你月在日本住哪里。请你帮我带句话给旭——爸爸想弄脏月的手，让他没法回头，让他接手安室组。旭不希望是这种结局的话，就好好珍惜月，守住月。我……我其实也不希望月染指安室组的事。那个世界，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猫瞳

照着蓝说的地址，旭在日本找到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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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相遇的刹那，彼此都是沉默。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牢牢地抱紧对方，只是愣愣地任由对方抱紧，仿佛这样就可以缩短两颗心的距离。所有的等待都凝结成一片空白，所有的寻觅都演绎成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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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0 {5 r# p2 I% [  A    旭咬着月的嘴唇，撕开他的衣服，他用近乎野蛮的方式希望吸引月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在他身上。两人倒在二楼卧室的床上，歇斯底里地纠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蒙头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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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X, `4 x. D* a7 |/ }    不想让残酷的现实把我们的关系逼上绝路，不想再重提那让我肝胆俱裂的一幕，所以自欺欺人，说服自己只是不小心迷了路走错了地方，所以继续麻木。这样会不会比较有帮助？

" q- Y' P/ H1 w( |9 O! Q% J. R    “我在你的身体里得到高潮，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地一点反应都没有？”愤怒的旭用力地揪住月的头发大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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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手牵手追逐快乐的原野，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奔跑，寂寞而荒凉。被遗弃的恐惧感和被冷落的焦虑感让旭无法自已地大哭起来，“明学长，你等了我六年，我也等了你一年多啊，为什么不能给我多点信任？”

; [- R1 B* c) r; f& K0 j    月避开他的目光，默默地穿上衣服，眸色清冷地不知望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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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一拳砸在床上，捡起床边地板上的衣服暂且套上，拉住正准备赤脚走出卧室的月。

' N6 `" h  R1 i# W0 i$ g    “会着凉的。”旭说着，捡起房里散落两处的一双拖鞋放在月脚边，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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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d: W! Y* e    不请自来的健拉着纪子等在楼下的客厅里。“我看她在门口快变成石头了。你们的问题，出在她身上，还是让她一起来说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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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几乎所有的人都聚到日本了。

    刚走到楼梯口的月停下脚步，清冷地容颜突然露出愤怒憎恶的表情：『大小姐，你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你还想来看什么好戏？你满意了？』

8 D9 P6 d; z$ d* H  r' a& c; g* W    她没有看懂月急促的手势，站在月身边的旭却看懂了。

    “明学长，你什么都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你只是利用她来试探我？”旭抓住月的手臂拼命摇晃，“是不是，你回答我啊，是不是？！你说啊！”

, P& H4 D4 y  t/ |* J) ~    说？你抓住我的手让我怎么说？为什么你还可以那么振振有辞？为什么你给予我的永远是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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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的味道由浓转淡。旭死死咬着下唇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许那一次手术夺走的不仅仅是月的声音，还有他生命中原本仅剩的热情和张扬。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明学长，明学长……”旭垂下手，悲哀地喊着。他想说服自己月是看着他的，哪怕只有一秒钟，有一秒只看着他，可是他的怀疑推翻了他的努力。月太淡然，漠不关心的样子让旭一阵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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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Y+ q5 G- Z4 Y! [; ]    怔怔盯着旭那张失望哀怨的脸，气愤、悲伤、惊讶、悔恨、失态……统统在月的脑海中沸腾。就像太多的光聚在一起成了白色，太多的情绪搅在一起反而变成一片空白。

    你是谁？我不管你是不是旭，别来烦我，请离我远一点。走开！走开！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0 M( z' O- O5 ]% v8 M  C( H. t    旭，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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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腔里有破碎的声音，什么东西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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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q& D" W& |- |+ a4 s2 x    是什么让你的目光无法触及我的内心？是什么让我的脑波无法折射你的举动？是什么吞噬了我们之间的信任？

    如果可以，我想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走，哪怕浑身疼痛无法褪去，也无需睁开眼睛面对那个血肉模糊的真相。

    蓝刚下飞机，就听到月住院的消息。风风火火冲到医院，看见健等在病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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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e: e9 _: H* i7 U: K    蓝紧张地抓住健使劲地摇：“出了什么事？月怎么又受伤了？”

9 U! A9 h, `( f% S6 E7 z0 o% ^    “月和旭从楼梯上摔下来，他抱住旭，垫在下面，医生说他背部擦伤很严重，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脊椎，等他醒过来还要再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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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脊椎？伤到脊椎会瘫痪的！旭，又是旭，他要拖累月到什么时候才满意，我根本不该让他接近月的！”蓝气极，“如果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他偿命！”

- m7 {  W; m' ]7 Z5 M    “够了！你以为你摆出这副样子就很高尚吗，你什么都没弄清楚。旭没有错！”健大声喊得嗓子生疼，“我亲眼看见是月推旭下楼的！”

猫瞳

睁开眼睛，视线所及的都是一如衣襟的惨白色。月吃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微微低头，看见旭趴在床沿睡着了。

: ^4 Y. k7 ]4 U$ Y( q, H6 J    月张开五指，呆呆地看着掌心的纹路。就是这只手，差一点杀了旭。这只手鬼使神差地推出去的时候已经后悔了，急忙抱住他，不顾一切地补救，哪怕用尽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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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无法得到他的原谅了吗？月问自己。舍不得啊，那个任性的孩子成长到今天，可以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予肩膀依靠。旭，如果你需要我，我留在你身边；如果我的存在伤害了你，我选择静静离开，只是……只是请你不要在我离开前忘了我好吗？

    月悄声下了床，走出了病房。

    回到在日本暂住的房子里，月行李都懒得带，只捡了护照和电话就直奔机场。

    旭他一定失望透了。我不是他的明学长，我会吃醋会嫉妒甚至推他下楼……我打碎了他的梦！

    健吃完饭回到医院里，旭正面色阴郁地站在病床边。月不知所踪。

    旭抓起床上的枕头，上面残留着月长发间萦绕的味道。“他在做什么，他以为他逃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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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说：“蓝说过，你是月最后的希望，没了你月会崩溃。他推你下楼也是一时之气，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大概是怕你不原谅他吧。”

    “谁说我不原谅他？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最后受伤的还是他！我不原谅他的话，守在这里干什么？！”

8 a, ]1 Q% n; G    “我本来以为你们已经没事了，就买了明天上午的机票回国。现在让给你吧，我坐下一班飞机。”健掏出机票塞到旭手上，大力地拍旭的背，“对你而言，明学长全世界只有一个。既然这样，还愣什么，快点收拾东西追啊！”

    月回国后，立即接到网上围棋教室工作室的职员的电话。说一个围棋大赛请他做嘉宾，连火车票都寄过来了。月欣然接受，可以见见老朋友，更可以光明正大地躲开旭。在中国和日本两点之间飞来飞去，这样逃避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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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去远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2 j6 \! V' G1 U' V  a$ Y7 S- J    天空的缺口被打开了，雨倾倒而下；心里的缺口再也堵不住，汩汩地流血。

    旭在工作室那边打听到火车的车次，自己开车抄近路在几站后赶上了那辆火车。火车不算拥挤，但太长，旭从第一个车厢开始一点一点搜寻月的影子。夜色降临，火车车厢里亮起了灯。火车驶入穿山隧道。车窗外的光线越发黑暗。

0 a: U6 s# ^. C1 J; |5 N! {8 I    月怔怔看着漆黑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

    旭不会原谅我了，再也不会了。一切到此为止。

( S9 g1 l4 z2 v6 X1 u    沉默并不永远是美德，它有时候会在你周围筑起一圈篱笆，让别人无法走近你，所以产生的误解也多。

    “好，我把自己赔给你，这辈子我都是属于你的。”旭的话至今依旧在耳边萦绕。原以为可以用一根细细的长发将彼此紧紧绑在岁月变迁的终点。还是太天真了。月捡起肩上的一根长发，那是一根已经脱落的长发，黑亮柔软，没有分叉。看起来很健康的头发，怎么会脱落？月在这根头发上打一个结，在两头一拉，成了个小疙瘩，再用力，头发断了，断在打结的地方。原本是个很容易解开的结啊。

    黑暗中，突然传来阵阵隆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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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的人刚开始以为是雷声，但有觉得不像，直到大大小小地石块纷纷在车顶砸出声音，人们惶恐不安起来。连续的雨天让隧道内壁松动，加上火车开过的剧烈摇晃，隧道开始塌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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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H! y# C6 \! ~: n* u    火车忽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因为摩擦作用而一点点减速。

4 ~- z9 X" S* a+ @    失神的月收回目光，看到所有乘客都在哭叫着向前面的车厢冲。月迅速站起身。就着他起身的速度和力度，被石头砸裂的金属锋利地划过了他的腿。大腿上像是被巨人拿着鞭子不停地抽。难忍的剧痛，疲惫不堪的身心，灰色的绝望，月很快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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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逆着疯狂的人流艰难地往后面的车厢跑。车体外围火星飞溅，高温高压让钢铁车厢开始变形。

    旭的身后不远处忽然一片惨叫，脆弱的车厢顶经不起岩石的重压，塌了一块。压死压伤了很多人，那些人刚刚才和他擦身而过，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里写满了对生的渴望。而此时，惨烈的场景让旭不忍再看第二眼。

4 w6 G  p* \, \2 b7 s2 c    后路已经彻底断了，旭继续跑往后面的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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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节车厢，旭终于找到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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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歪着头靠在椅子上，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右边大腿上的伤口，血迹如樱花绽放，绚烂地透着绝望。

    旭整个人滑跪了下来，膝盖摔在地上。发抖的手指探到月的鼻端，察觉到微弱的气息，旭才恢复了呼吸。

0 s1 T5 Q  J# T" _4 {6 D    “下次走，不要一句话都不说。我怕以后会见不到活生生的你……”说完这一句，旭已是泣不成声，伸出手臂牢牢地拥住昏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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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  C, z, r, b7 N    一直一直，哪怕是我丢下你的时候，我都怕你有一天不要我，怕你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生气了就打我，伤心了就抱着我哭，只是请你不要离开，离开了就很难再见了。即使一定要走，下次走的时候，请不要悄无声息。我会伤心的。我会担心能不能活着等到下一次见面。

' N. Y. [' p6 ?  A2 E' M    哀鸣的火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厢里的灯全都暗了，四周一片漆黑。最后几节车厢被埋在了倒塌的隧道里。

猫瞳

蓝的书房里，放在桌上装着开水的玻璃杯“砰”的碎了，让人措手不及。所幸蓝还没有把手握上去，没有受伤。  

0 e0 a, w8 |5 c    纪子看了一眼蓝深不可测的表情，微微笑了：“这边的下人真是太粗心了，竟然忘了安室家的二少爷平常只喝0度的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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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2 W5 z+ s- [( W( O; ]: H    蓝扯扯嘴角：“难为你这个大小姐还记得。”  

    “谁让你是安室大哥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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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很讨厌我哥吗？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 E% d( a8 I# {+ ]) R7 A; W    “那是因为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他忙事业，忙着和你争，忙着做安室家合格的继承人，我永远都排在最后面。他根本不爱我，甚至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女人。在他眼里，和我的婚约只不过是为了巩固他的事业。你明白一个女人被所有人宠着，却被她喜欢的男人视而不见的痛苦吗？！”  

    “所以你自以为是地替他报仇，造就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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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要你也试试眼看着心爱的人守煎熬却无能为力的滋味！你不是喜欢安室月吗，我就不会让他有安生日子。安室月喜欢旭，我就让他和旭过不下去。硬是把他们分开只会让他们联系地更紧密，我不介意花点时间慢慢耗着，时不时加点争端，你和你的情人健不是很容易就分了吗？亏我还为了试试你对他的感情还特意派人绑架了他一次。哼，为了安室大哥，我什么都愿意做！”  

: u8 d/ c4 k( r8 ]: T% {    “现在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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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3 Z5 \6 a( K    “我不满意！安室蓝，像你这种人是没有心的。你根本不可能像我失去安室大哥一样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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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j4 y1 i" N- g0 a* ^) x    “我没你痛？”蓝突然苦涩地笑出声。执着于寒意彻骨的冰水，是不是久而久之，灵魂也会达到冰点？可是为什么还是会痛，在那个人转身说永别的时候，痛得肝肠寸断？“就算是吧。可是你何必一定要拖上月？他是无辜的！”  

% Z$ q* ]0 F, f9 m( p" k    “他是无辜的？他没出现的时候，你不是一直乖乖跟在安室大哥背后讨赏吃吗？他一露面你就嚣张起来了。你甚至推安室大哥下楼，那也是他教唆的，对不对？”  

2 \2 v' z3 r  F4 w+ W$ l4 `" O    “你就凭这种无端的猜测估计就对月下毒手？你这个女人好可怕。月是无辜的，你夺走了他的声音，几乎毁了他的人生，现在还破坏他唯一的家、唯一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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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3 W9 Q7 s; ^" p    “你不也是帮凶吗？你也知道旭是月最后的希望，却千方百计地拆散他们。我是为了安室大哥，你是为了什么，你明明知道你和月是不可能的，还不让你以外的人接近他……”  

    像是黑暗中突兀地冒起火花，蓝沉静的眸子瞬间闪出悲愤的火：“你的安室大哥是哪种人，你等他醒了自己去问他。你歇斯底里不过是想避开自己移情别恋的罪恶感。不是吗？堂堂大小姐，怎么可能会脱光衣服勾引男人？你是不是爱上旭了？”  

- `, y# b* i2 o4 r    “没有！我没有！”纪子顿时失了原有的嘲弄和风度，嘶声竭力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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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Y$ s# G) U    蓝嘴角微微抽搐，冷冷地瞪着她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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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后，蓝大吼着掀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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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x7 ^* l    “我是帮凶？我毁了月的幸福？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时，旁边书桌上的长颈花瓶突然倒了，同时蓝觉得脚下有些不稳。地震了，在这个拥有活火山的国度，地震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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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w" w( S2 g8 t& r  \+ m    蓝颓然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滑坐到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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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L- w0 V% i1 {2 r& E+ w" P0 j    微微侧过头，他看到刚才碎裂的杯子每一块玻璃碎片都是水淋淋的，有着湿润的痕迹。那是一种残忍的风景，那个清澈透明的玻璃杯再也无法完整地把水装在心里，淋漓着失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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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茫然地试着去捡起那些碎片，却不慎割破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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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还是什么也不舍得。月也好，健也好。即使得到了，却抓不住，让它一点一点从手指间流过，像血滴在透明的玻璃上，然后无力地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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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漆黑的书房没有开灯。窗台上蜷缩着的身影，在夜色中散发寒冷的气息。屋子还有一点点余震。  

    房门一开一合，带起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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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s, B3 D) o. g  C3 V    蓝警惕地盯着未经通报却闯进门的人：“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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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y! X/ h2 M7 C- G1 r    房间的灯被打开，室内顿时大亮。蓝不适地抬起手臂遮遮眼睛。  

  h' v. H2 A% W0 t' ^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一点也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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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我一直胛誓?？刹豢梢郧肽?鲜档鼗卮鹞遥??遣皇且踩衔?俏彝拼蟾缦侣サ模俊?br />   
6 n" `7 Y0 W4 u; u% E    “直人出事当天，我就派人把他身上的外套送去化验过，上面没有属于你的掌纹和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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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爸爸还是怀疑过我的。果然，只有月相信我。只有他一个……”蓝咬了咬下唇，“偏偏他却是为此受伤最重的人？！”  

% l1 h. d. a8 F    “蓝，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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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 |5 U" c7 [; T5 h8 a    “爸爸不可能和整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爸爸您早就知道纪子的意图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对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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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8 L% k  P0 {! ?    “我察觉到她要对月不利时，月已经哑了。她的计划也变了，变成攻心为上。直人倒下之后，我就希望月回来帮我。但是有那个旭在，月根本不可能回来。”  

    “您想的永远都是您自己，还有安室家。月是您的亲生儿子啊。”对着一向奉若神明的人，蓝的眼神中流露出憎恶的颜色，“您和大哥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顾别人的死活。那天我和他在楼梯上吵起来，他说了很多侮辱我的话，我也没让他有好脸色，然后我生气地下楼想离开。走在楼梯上时，我听到他追下来的脚步声，转过身看他。幸好我转过身了……那时他是想推我下楼，我避开，他自己却失了重心摔下去。哼，人人都说我是凶手，他却一觉不起避开了所有的责难，成了圣人。不知道老天是不是真的有眼……”  

    “蓝，你今天的话太多。”  

$ O) D# U6 i+ T7 Z. M) ?9 P; [; _6 `    “是啊，说出来都没人会信的，又何必多说呢……”蓝缓缓站直身体，眸光敛起，冷冷道，“那么，我对您说一句不是废话的话——我不会再让我在乎的任何人受到伤害，无论是月，还是健。您不要逼我和您为敌！”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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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白点，就是让您作个选择。是想留下我一个人当您的儿子，还是一个儿子都不想要了！”  

    “蓝，你敢！”  

3 {" \7 d- t+ V2 _, W! l    “我为什么不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才是最无顾忌的一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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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强迫自己做到最好，压抑自己。蓝很清楚的知晓这不是优点，但从未打算更改。一味执拗且肯承担一切孤单空洞的岁月。与大哥直人之间的竞争，几乎把所有的记忆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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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一次，绝不妥协。  

# k* p' l8 e7 e    至少，我们都活着，还有机会。无论是月和旭，还是健。  

    “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救得了谁？”  

    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蓝舒服地抬起手臂准备伸个懒腰。“对，我挽救不了月的声音，但我会试着挽救他和旭的感情。”  

    “你还是多花点心思关心自己的事吧……”安室明平板的语气，却是刻骨的残忍，“比如……那个叫健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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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9 k9 n+ M" n1 D+ G+ a, Y/ o" Y    蓝伸起的手臂停住，诧异的眸子看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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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V; g( q4 r& P  [, Y! g4 @( }    惨白的灯光淡淡的镀在安室明没有表情的脸上，额边发丝微微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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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的嘴唇微微哆嗦：“您做了什么？”  

* G+ v1 n. K5 ^, I( m8 i/ u3 y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你把纪子气疯了，恰巧你的情人又在这里，不像以前在中国动手不方便。你以为纪子会放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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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 Z- e2 q/ k    “她把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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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t9 _  f5 @" N4 c. Y# {    “这种时候有一两栋不结实的破旧房子倒塌是很正常的事，要是有人没逃出去被压死，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蓝扑上前一把揪住父亲，顿时红了眼：“告诉我，健被关在哪里？说啊。”  

( k1 n* s& u. m! d' O9 E    “你还没收到消息吧，直人刚刚醒了。只要你乖乖地继续留在这里，光华就是属于你的，安室组我会交给直人打理，我也可以保证不会再有人打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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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e- W$ h: x" Z7 s    “健被关在哪里？说啊。”  

    “蓝，你要想清楚，你这些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得到光华吗？你现在去救他就等于功亏一篑。何况他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你少废话！健在哪儿？！再不说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猫瞳

这是一间残破不堪的屋子，加上有人蓄意破坏了支撑屋子的梁柱，在频频的地震波中越发的摇摇欲坠。蓝到的时候，房屋已经倒了半边，建筑材料凌乱地铺着，一片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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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8 T5 b% T$ q0 j5 [    蓝不由得腿一软，脚下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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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又一阵震动来袭。蓝咬紧牙关，对着框架被压得变形的门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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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走进门，蓝突然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硬是拖住了蓝的步子。蓝急了，手肘向后用力顶去，想摆脱身后的人。那人未料到蓝有此一招，吃痛得滚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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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w% L9 `6 W& r    “安室蓝，你想杀了我啊！好心没好报！不识好歹！”

# X% M$ s+ f2 }" _. D& g2 u    熟悉到刻骨铭心的音色，再配上特有的嚣张刻薄的语调，除了健还会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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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诧异万分地回眸。没有错，那个摔在地上的人，的确是健。

* C* l# ^9 i# Z9 B- Z6 Q4 n    “白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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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在里面。你不在里面。我、我以为你在里面。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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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4 \( L: I( j# i- ^2 v    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对于蓝突如其来的失态有些不知所措，忘了起身。

7 }% L! J$ c7 w* @8 y# ]; y    “健，真的是你，你没事？太好了……”蓝扑了过去，迷乱地撞在健怀里，埋着头呼吸对方胸膛的味道，揪住健的手激动得发抖。

! J" Q9 X. D, a    “安室蓝，你白痴啊，房子快要塌了，你还冲进去。发什么神经！”健抓起那个在自己胸口有些呜咽的脑袋，狠狠地往外推。

2 U' T* T" U9 \  w    “我知道。我知道进去可能会死。可是我不得不进去。我不会让你死。”

( U- B2 B: o8 y2 G    “哼，少给我灌迷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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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5 p2 Y5 ~    “健，相信我，再信我一次好不好？”蓝走过去，扶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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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扭过脸拍打身上的尘土。

& g0 A0 {! C3 v' n2 {: @    蓝一把抓住健的手。“我知道，我对月的感情让你耿耿于怀，你不敢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树的事，怪我武断，是我错怪你，我伤了你，可那是个误会啊。你甘心为了误会放弃我？健，别放手好吗？就算是要放弃，也该等一切都无法挽回才说放弃。至于月，我很清楚，放不下的终究要放下，我靠我的固执撑了这么多年，却要用放手来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可是……”蓝握紧了健的手，“对你，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健垂下头，神情不明：“我说过，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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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2 ]1 o" h' K. Y/ R4 ?    “健……”蓝无限失望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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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9 ?) k3 u7 `% l- _& \2 ]    “……我是乌龟王八蛋。”健仰起头，不经意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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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v1 }( i  J; a    蓝惊喜地搂住健，想吻上去，却磕到健的脸颊，再试不是碰了齿，便是磕着唇，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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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的慌乱，然后相视而笑。

3 ?6 e1 \: l3 {2 H( A9 M    “Let\’sstaytogetherいつも（让我们永远在一起），K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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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茫然地摇头：“听不懂。”这家伙干嘛把英文和日文放在一起说，猛地说出来听得懂才怪。

+ W+ `. Y" h$ E* C2 \0 [    蓝手扶着额头，心里感慨万千。对健这个粗线条，果然不能照搬旭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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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蓝提出了疑问。

9 f, b& U) y( V& @5 \# A/ L    “他们傻啊，以为用绳子绑住我，我就没办法了。他们又怕死，绑好了一个个都急着跑了出去，不留个人看着我。不过说起来，这次全靠月的礼物啊。”健得意地扬扬手上的戒指，接着捏住戒指上骷髅面部额头突起的部分，用力一扯，拉出一根细细的钢丝。这根钢丝是特制的，仔细看能察觉出钢丝有微小的齿轮。

& N. r- B1 e; f$ }5 U% U0 I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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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 Y: l! ^% y0 `" C# o# n    “是和很厉害的钢丝锯哦，锯绳子之类的不再话下，花点时间的话，手铐都能锯开。而且它的强度很大，危急的时候，还可以把他挂在坏人脖子上勒，像这样……”健调皮地把钢丝缠上蓝的脖子，“保准你很快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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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神奇？”

# a" T  }0 U6 M$ n( W    “不仅如此，月给的这个戒指还能……”健松开钢丝，一拍脑袋，“对了，月回中国了，你不知道吧，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旭已经去追了。”

    “我们最好也尽快离开，要是纪子知道你没事，一定还会有所行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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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健和蓝飞到中国，迎接他们的是心急如焚的彬带来的坏消息。网络围棋教室的人察觉月的火车出了事故，迅速联系旭，可是旭的手机打不通，只能找到彬。彬自作主张地把月的火车上的消息瞒了下来。

# H2 }5 v: M& a( a& T) ?    从被围困到现在，绝望的气息在隧道里挥之不去。旭感觉手上微有温热触感，估计是从手掌心的伤口不断渗出的鲜血。一开始，几个没受伤和受轻伤的年轻男子组织起来对准了洞口的方向挖。没有可以用来开挖的工具，就用手。没多久，不擅长做粗活的旭满手血泡，接着血泡都磨破了。粉尘碎石弥漫的隧道，很多人咳得满脸通红。十几个小时过去，依旧看不到阳光。人们放弃了挖掘，开始等待外面的支援。等待的过程中，混乱，哭喊着，抱怨着，秩序乱成一片。被一起困在隧道里的一两个列车员根本无法控制局面。

1 s5 B+ V. l# \- }. Z) q    最后一节车厢顶出现渗水状况，很多渴坏了的乘客都涌过来盛水喝，有的甚至抬起头张大嘴直接喝。

    列车员赶来，判断那节车厢的顶已经快支撑不了了，随时有倒塌的可能，于是及时驱散了聚集在最后一节车厢的人群。旭抱起依旧昏迷的月，转移到另一节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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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o+ K0 q& e# y& u" y    旭静静地抱着月，月腿上的伤虽然用压迫法止住了血，但情况却不见好转。看着月苍白的病容、烧得干裂的嘴唇，摸着月发烫的额头，旭的血管里仿佛流进了冰水。“我们还没有过结婚纪念日。我们甚至都没有蜜月旅行。我不许你有事！我不会让你死，我说了算。就算你要抛弃我，也别没收我保护你的权利，好不好？明学长，你不可以丢下我，我决不允许。记得我十七岁时对你说过的话吗？你忘了的话，我再说一遍：我不要分手，不让你走，你敢丢下我，我就去死。你那时答应了永远不离开我，你说了你爱我，你不许反悔！不许！”

8 \& @- P0 z$ t6 M, v! X    旭咬咬牙，放下月去那个岌岌可危的车厢接水，想替月降降温解解渴。好不容易盛了一捧水回来，月却在昏迷中因为痛楚而咬紧牙关闭紧了嘴唇。旭想掰开月的嘴，却没有多余的手可用。手上渗出的血和水混在一起，一滴滴掉落。旭把水捧到自己嘴边含住，再扶起月口对口地喂水。

; L' `. ~7 z1 [) y7 n: r& h% g    几乎每个人都快被绝望逼疯了，没有人在意旭的异常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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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旭听到一阵骚动。同时，车厢里的人都盲目地开始向前涌去。旭放下月，纳闷地跟上去看个究竟。

$ }, b- u& Q9 g    隧道外面的营救人员从塌方碎石堆中选取看似较稳固的地方向内打通了一个通道，里面的人霎那间看到了生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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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Q- N3 ]8 `, ^  w# o    “得救了，得救了……”

    一堆人疯了似地往外冲，旭折回去抱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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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再跑到那个通道洞口时，通向外边安全世界的狭窄通道里黑压压排满了人，里面剩下的人已经没几个。身旁是一个牵着小女孩的中年妇女。旭不自觉地迟了步子。那女子感激地看了旭一眼，跟上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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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摩擦和金属摩擦撕裂的刺耳声音之后，刚才渗水的车厢被压扁了。又一轮崩塌开始。每个人的神情都变了色。

    通道太窄，每个人都是趴在碎石上，斜着身体爬出去的。人们开始疯狂地往前涌，刚刚开凿出来不够牢固的通道壁上开始陆陆续续砸下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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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妇女恐惧地拉紧了小女孩的手。正在这时，一个等在后面的男子遏制不住恐惧，冲过来拉开那对母女抢先一步赶上逃亡的人群。谁知，他才刚刚进到通道前，通道开始剧烈的倒塌，一片轰然作响，再度扬起的尖叫声就像从地狱中传来的一样。旭吃惊地连连退后。

    尘土飞扬，渐渐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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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侥幸未熄灭的灯光，旭看到刚刚钻进通道的那个男子被压得脑袋都变了型，半面头骨被砸碎，红的血液和白的脑浆一齐被挤了出来。那情形煞是恐怖。

9 U. U6 l/ W/ C2 f8 ]    旭第一时间捂住月的眼睛，马上又想起月还是昏睡着的，于是他松开手，环顾四周。

' ~, j% f+ Q, T% L8 @6 K    他们与外界又一次切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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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隧道里，除了一堆被石头掩埋的死尸，只剩下月、旭、还有那对母女。

猫瞳

灯渐渐暗了下来，旭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隧道里被困了多久，想到即将被动地与这深邃的黑夜融为一体，有点彷徨，有点惊慌失措。不是恐惧黑暗，只是害怕黑暗会把绝望演绎地更为生动鲜明。借着昏暗的灯光，旭望望那个倒塌了的逃生口，大小石块断裂的骨头从碎肉中突露出来显得阴森森的。旭皱紧眉头，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使得旭有点想吐。

+ J  u. a  n) S* _& c5 i3 R    手上的伤早已凝结，旭伸手摸摸月的额头，感觉温度没那么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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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Z$ m' U4 B    不知是月的烧退了，还是自己开始发烧了。

    旭一手搂住月，一手握成拳状，顶在胃部。豆大的冷汗掉了下来。旭咬紧牙。不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真是屋漏偏遭连天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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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时，月长长的眼睫忽然微微闪动。

    旭一惊，以为自己太久没有睡眠，有些恍惚，看错了。跟着，怀中的人开始不安分地调整姿势。激动、期待、忐忑，旭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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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 a' I2 Y6 Q    “明学长！”旭小心翼翼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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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j7 R2 T* x9 F    月困难地眨眨眼，稍稍睁开。

    “明学长，你觉得怎么样？”旭试探着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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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双臂撑起睡得麻痹的身体，听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转头惊愕地看见自始至终目光都锁定自己的男子，微微有点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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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s# F0 y' Q5 I    旭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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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 f0 |' r9 ]  U    月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不是在做梦。昏迷前的回忆渐渐云集——倒塌的隧道，恐慌的人群，撕裂的伤口，缥缈的空茫……

8 R: f. w# d8 h/ n    可是，可是旭为什么也会和自己一起遇难呢？旭应该还在日本啊。

% D- A+ e/ r" `; x$ K+ ~8 W    月立即睁大了的眼睛，无声地质疑着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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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x3 U9 o# Y+ s) G! L    感觉到月的疑惑，旭笑笑。“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怎么能放你走！”玩笑的表情稍纵即逝，继而是一脸严肃，“有句话我一定要说——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没有。我去找女人从不会背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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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旭一脸认真，月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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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想想，自己的反应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异常呢？明明知道纪子的目的，为什么那时不能给旭多一点信任？人是如此敏感的动物，很多时候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举动，没有理由的伤心，没有理由的感觉被伤害，没有理由的理由……突然的感触，来自长期的累积，压抑好久的感觉一下子爆发出来，不可收拾。原来无论多么优秀的人，都有自卑的地方，何况是难以治愈的哑疾——瑟瑟地隐匿在角落里，格外的敏感，不能允许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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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 k  m* M+ A2 P2 p    『我很高兴，这次轮到我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误会你了。』

    “你身上有伤，别乱动……”旭按住月费力比划的手，用手扶住已经脱力的月，熟悉而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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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i& @( h5 O; N% m, x    月有些微喘，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让此时的他显得非常柔弱。无力回答，无法回答，仅仅口型翕动一句：“傻瓜，何必呢！何必追来！”他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旭的怀里。

    即使逃不出去，即使死在这儿，也是幸福的吧。旭追来了。旭说过爱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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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T  D& o/ [    这一次，是真的没有牵挂了！

    嘴角扬起欣慰而迷离的笑，唇线淡淡展开。

- Y7 f, ]; {. \+ a9 a    半晌，月才察觉到旭紧靠着他的躯体正微微发颤。月睁开眼睛，看到旭的一只手正狠命地抵着胃部，额边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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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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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围困了那么久，他一直都没吃过东西吧。

, q- |% s0 M) C    月默默叹息，从随身口袋里摸出一个瓶子，很简单的动作，他却显得相当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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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来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旭接过药瓶犹豫了一下，一扭头看到月盈盈的目光，最终还是取出几片硬生生咽了下去。

    隧道外，滂沱大雨依旧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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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和健身上全都湿透了，不断向脚下滴落着雨水，但他们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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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好不容易想办法闯进了这个营救现场，如今却守在这里无所事事。隧道口附近的鲜血几乎都被雨水冲涮干净了，只剩下血淋淋的骨肉模糊让人背脊麻痒难耐。

    他们追问负责营救的小队，才得知几小时前刚刚救出了一大批人，但是中途再次塌方，有些人被埋在里面了。他们在获救的人群里找了很久，也没看到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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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该死的旭又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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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Z9 Q" m, \( ~    蓝心里急得发毛，又无处出气，只能拿不在眼前的旭来开骂。

  n0 D3 d% x" T- X    健也是焦躁不安，不知所措地双手交互搓着。手上的皮肤忽然被什么硌着了。戒指？

    对了，戒指！

    健飞快地摘下手指上的戒指，迅速拨弄了几下后，把戒指放在嘴边。“月……月……”健对着戒指大喊。

    蓝看着健略显迷乱的瞳孔。天，这个火爆脾气，该不会是急糊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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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O  a* g" t6 @- {    “健，别闹了。”

1 d6 D. Y& v$ g4 F/ e% U% r8 i    “谁胡闹了！”健大叫，“月说这戒指里除了有钢丝锯，还采用最先进的蓝牙技术，支持短距离无线通信。两枚戒指之间可以相互通信。如果月把戒指带在身边，我就能联系到他了。”

# y' o. t6 A# ~$ [* q5 j- ?0 _# f    “这对戒指到底是哪里来的？”太神奇，也太巧合了，关于戒指的一切都让蓝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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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说是安室先生送的。”

% J$ B( m* C8 k. V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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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月，你听得到吗？”这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了，健和蓝同时企求老天爷不要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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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V/ Y/ z, i; \6 C. i+ Q    月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忽然闪起光。月心里一亮。对啊，还有健，健一定就在附近，十有八九就在隧道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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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我们也许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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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Z) ]& k$ F$ v    旭很快明白了月眼中重新燃起的希冀，摘下了戒指，在月的唇上轻吻。“明学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语未毕，脸色已沉。

2 J# ?6 t- C' V. B, n- k: T+ [    “健……健，是你吗？”

    终于收到回音的健一阵狂喜，但立即察觉不对劲。“旭……旭？你在哪里？你手上怎么会有月的戒指？”难道戒指在旭身上？心渐渐的沉下——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是他猜想的情况！

3 f" @/ h% R2 b1 ]5 }" Z    “我在哪儿，我当然在月身边！”

    “你们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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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z% Z* n4 X: N    “没有，我们还在里面。”

" E) U3 w+ ]+ ?% r. w9 _    健吃了一惊，赞叹对方勇气的同时心里又加重了一份担忧。现在连旭也困在里面，该怎么办？

! i$ N" t  }: ^    “健你给我听着！不许泄漏，封锁一切消息，对外说高帝董事长去日本旅游了，否则，等我出去我们公司股票要是跌了一分钱，哼，我和你没完！！！”

$ e, r, `* M9 z1 L! i    “你都快没命了还担心钱的事！这些事彬早就搞定啦。”此情此景，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胸口烧着一把火，憋得难受。

    旁边的蓝按捺不住，一把抢过健手里的戒指。“旭，你怎么会在里面？”

    “废话，当然是为了陪明学长。这点都不懂，你真够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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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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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9 Y9 Z% X- {. [' E    “蓝，你听着，现在不是较劲赌气的时候。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牢牢记住。明学长的情况不太好，腿上的割伤很严重，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外面应该有救护车吧？没有的话马上叫一辆，准备好急救措施，最好有现成的血浆，他失血过多。哦，他的血型比较罕见，血库里没有就直接用你的血，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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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r' [5 a. U0 m/ b7 D    “呃……哦……月、月他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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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4 M( j9 u# z3 |; ^2 r& x% E    “蓝，把话筒给救援组负责人，你现在不够冷静，只会碍事。”

7 A8 f3 C$ x/ H    若换了平时，蓝早就针锋相对地顶回去，可现在情况不允许，蓝只能压住自己的脾气，去找救援小组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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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不紧不慢地语速说着：“外面的人听着，里面的生还者有四人，一个妇女，一个女孩，两名男子，一个受了伤。隧道里暂时无呼吸困难现象，可是快要没光照了，容易引起焦虑。我们身处的车厢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如果要继续紧贴车身左右两侧挖出通道的话，车身左边经历两次塌方碎石过多，无法支持，我个人建议从右边挖……”旭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和你们的左右应该是相反的吧。别弄错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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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J; R. q  Z    暂时切断通话的间隙，旭扭头看看一直在旁边目瞪口呆的母女。从明学长醒过来到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统统落入了她们的眼睛，自己和明学长的关系她们估计也了解了吧。

3 p& x8 e7 F9 k    那妇女被旭盯得很不自在，开口问：“先生，你凭什么判断该从右边挖？”

+ j4 e8 X: A3 e3 ^+ Z1 J    旭嘴角一翘，不是微笑，而是很生冷的表情：“左边压了太多的死人。他们挖的时候要顾及到那些尸体，肯定小心翼翼，还要搬开尸体，稍稍整饬遗容，偶尔一两个只剩一口气的，又忙着抬着抱着去抢救，天知道会耗费很多时间。等挖到里面，恐怕太迟了。我只能骗他们那些人从右边开挖。”

    女子说不出话。旭的判断很理智，只是听着很冷酷。

    隧道外救援小组的负责人迅速把命令吩咐下去之后，稍稍有点呆愣。

    “怎么了？”蓝对他的发呆态度很是不满，冷冷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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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b4 V4 Y# ?0 m    “那个人……真的是困在里面吗？”

猫瞳

“您……不要紧吧？”妇女看着费力想坐起来的月，关切地问。

  u  f6 e5 t2 S- E/ k/ L! X4 b    “你认识明学长？”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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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1 |% c. Z( b& N+ ]+ {    “虽然上火车前我们素未蒙面，这会儿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既然是生死之交就不要说慌欺骗我们！”旭冷冷哼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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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5 b8 Z4 G2 r) C3 A    “嗯？”那女子着实对旭突如其来的揭穿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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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称呼一个素昧平生，而且年纪比自己小的人为‘您’？除非你知道他以前是职业棋士，而你也是和围棋有关的人。我有说错吗，女士？你和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企图？真是无孔不入啊！”旭的语气带着刺耳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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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子？纪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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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女身边的小女孩忽然叫起来：“我认识，我认识，就算妈妈不认识我也认识。我想起来了。我在杂志封面上见过叔叔，看着眼熟……”小女孩指指月，“那位叔叔我也在妈妈搜集的围棋剪报里见过，妈妈说他下棋很棒很棒。我妈妈下棋也很棒很棒噢。”

    月虚弱地笑笑，有气无力地打起了手势。旭看了月的手势，脸色明显缓和下来。

* |7 Z) y* y1 C3 T/ @6 l- S    “他说什么？”她有点好奇。

    “他说他记得你是俞五段，恐怕你乘坐这辆火车的目的和他一样吧，都是为了那个围棋大赛。他一直记得三段时和你下的那盘棋，你让他在最有自信的布局上栽了跟头。他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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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Z# j- l% w5 ^4 g    “我还以为您已经不记得我了。那盘棋，我更印象深刻，没想到中盘以后竟被越逼越紧，数目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输定了，我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赢了。您是个很出色很有前途的棋士，我一直这么认为。两年前您突然宣布做高帝形象代言人时，我以为您放弃了，”她不安地看了旭一眼，“没想到您的棋却越下越精彩……”

    月还没回答，旭却笑了起来，没有什么城府的笑容。“那时他想试试能不能适应我的世界，结果证明他没自己想象的能干，我也不勉强他，反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职业棋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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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6 `' c& |2 m# o0 S/ c0 |    “您不能下棋，我觉得很可惜。”她对月诚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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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打手势，旭替月回答：“没关系，你们可以约在网上下棋啊，我替他在网上弄了个能和别人下围棋的地方。他没围棋不行，就像我没他不行。”说着，旭怜爱地揉揉月的头发。

+ ]) }* W3 B8 [: |6 k" L# R    月晃晃头，避开旭的手，有点不习惯旭在别人面前对他的亲热举动。

    旭也不勉强他，转头说：“俞女士，有件事拜托你。等会儿运气够好能逃出去的话，关于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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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W6 [" d( d5 V! X    “我谁也不会说！”小女孩机灵地接过话，“我只知道叔叔很照顾我们，也很照顾那位下棋的叔叔。叔叔是好人。对吧，妈妈？”

    她郑重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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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隧道里一下子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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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冥之处，心里有某个小角落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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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9 c0 D) |, l    旭将那个大大的骷髅戒指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捉住月的手，把月手上那枚银色的戒指从中指转移到无名指。“明学长，我爱你。回答的话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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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h( v+ Y5 B1 C* H    月漂亮清澈的眼睛顿时盈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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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t/ j, ^, ^/ W+ l! D) P2 x% B8 I    埃及人在很久以前就发现，人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根血管直通心脏。所以，相爱的人把盟约套在无名指上，以示两心相悦，彼此所属，不离不弃……

    漫长的等待中，月又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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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彻底熄灭了，没有了光亮，也没有了时间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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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越来越接近的石块撞击声，漆黑一片的隧道里透进几缕光线。柔亮的光，像是生命与希望的颜色。

, ~, S+ G- Z/ e# l; |$ K    这一次，为了减少通道倒塌的可能性，营救小组是斜向挖掘而入，有一定的坡度。

8 Z1 ]4 f) Y# t8 o    通道太窄，一个成年人通过有点勉强，想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出去就更加困难，时不时地磕磕碰碰。等那对母女出去，旭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昏迷的月推了上去，感觉的手上支撑的力量变轻了，旭朦胧中意识到有人拉住了月，将月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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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空出来的通道闪进大片刺目的光，旭不适地眯起眼，一直忍着坚持的一股劲瞬间松了，旭的身体开始无力地沿着原路下滑。

    这样就结束了吗？就差一点，我竟然会死在这里。旭悲哀地想着。

! M" S8 r- z/ }7 K: a* @2 r# H1 l' z    手腕突然被紧紧锁住，整个人被拽着往上拉扯。

    健满眼是泪：“旭，旭你别死，旭……”

0 I( U7 D" S, C    “健你别乱动，我快抓不住了！”

; J2 n6 J  c7 W; Q- v# Q/ E- X7 ~    那一瞬间，健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旭，差点和旭一起跌进斜洞口里，千钧一发的时候，蓝抓住了健的脚，“省点力气爬上来吧，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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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g: e2 v! G# o% p3 J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绚烂地撒下。时间仿佛不存在，一分一秒都消散在亮亮的阳光里，然后随着空气升腾、飘荡开去。可能是因为在幽暗封闭的空间里待得太久了，旭对阳光感到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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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抱起手臂，表情倨傲地说：“算你命大，你这次再敢逃，我就杀了你。”

. W8 X( I9 P7 D# y5 J( E- z    “如果我再逃掉，那么不用你动手，我会自行了断的……”旭忽然歪着头笑了起来，“没道理，竟然是你救了我。”

    蓝一脚踢了过去。

    “我才不想救你，是那个傻瓜冲过封锁线不管不顾地钻进洞里去拉你，我只想救那个傻瓜！”说到这里，蓝勒紧牙关，恨恨地补充，“另外，我也怕我弟弟醒过来见不到你，又要死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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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学长没事了啊。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捂住胃，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