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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沙罗双树

鬼故事:一封家书(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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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35:45 | 显示全部楼层
又到了整七之数,这是第四个星期五。晚上,磊和媛各用一台电脑上网,我则抱了本小说坐在他们的床上,只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尽管我和磊都口中不提,但我们心知肚明今晚又将是一个难熬之夜。我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满脑都是过去几周以来的怪事。笔在纸上画的圆圈,尖叫着的黑猫趴在挡风玻璃上,窗户旁边的白衣女人,跟在磊后面的黑色影子……
- d: J" |( \- R8 V3 D6 \# h# J5 W心惊肉跳地挨到晚上十点半,一切都很平静正常,暂时没有事情发生。但我知道表面的平静只是假象而已,十点半之后到第二天早上天明之前才是最危险的时间。
  L) y$ H) i! l( l这时丽来电话,说是今天客人特别多,太累了不想等公车,要我去接她。
  W, _- r/ V+ J“怎么办?”我关上电话,把磊从房间里叫出来,避开媛问。他偏头想了一会儿,“去!反正在家里和开车外出一样都出过事,出不出去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了。” ; ]6 W$ d/ A1 B4 l9 r2 t/ v: j( _, q
“你,去吗?”我迟疑道。尽管只有五分钟车程,但我想到要一个人开车在黑漆漆的夜里不禁有些胆怯。
3 K- T! o) [0 a$ J' D0 I“我想,每一次出事我们都在一起,是不是分开会好一点?”磊盯着我的眼睛说,“我觉得不妨试试,即使情况变得坏,与现在这种情况相比也不见得能坏到哪里去。”
  b7 \7 S3 q" X我默然颔首,正想随便闲聊几句自己鼓气壮胆,媛推开门出来:“是不是要去接丽啊?好啊好啊我也去。在家里好闷!”她笑着道。不知为什么,我最近越发觉得她的笑容很虚伪,很做作,象是专门笑给人看一样。 8 @1 ^* O( ?& [9 r
磊看着我苦笑:“好吧好吧,大家都一起去”他转身回房间去收拾。 ! S6 y% p- ^: U

/ w; Z0 I. s" v) k: H% O等了半晌,还不见磊出来,我便推门进去。只见磊坐在断了电的电脑显示屏前,愣愣地盯着显示屏出神。“怎么啦?”我奇道。
8 I4 i' e6 a" b6 {1 ]; C磊霍然跳起来,回头望着我。他的脸竟然扭曲得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但在我还没来得及惊叫便马上恢复正常,“没什么,走吧。”他侧身经过我,额头上的汗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 l4 J9 V  u3 a2 S
我回头,看见媛站在门旁,正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我们。 # K' I4 l* W( Q- y; k3 z&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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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你来开车。”磊将钥匙扔给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怕他开着开着鬼上身突然不会开车,要是出了车祸问题就严重了。我尽管开车也出过事,但第一次爆胎时我还有正确的技术处理动作,何况爆胎也不是我的责任。第二次尽管可能是被鬼上了身,但开车还没有忘。
6 ], p( ^- i2 z- F一路无话。接到丽后,她只淡淡地跟我说了句谢谢,就坐在后面和媛开始叽叽咕咕。我忽然感到愤愤不平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一直是好好的,一直是情浓意蜜、卿卿我我的。怎么会这样?!
* E, c0 N9 R- S0 @" f都是因为那只天杀的猫!我恨恨地想道。
* K8 i, r2 B0 K- {0 e) `如果没有那只猫,那现在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呵。 0 o: v* _* f! C) W5 ^
就是那只猫! " y% i. o  F! N) F4 C" o( `3 \
我忽然有种冲动,要杀了那只猫!杀了那只猫,所有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杀了那只猫,所有的一切都将过去,丽就会跟我和好如初的。
9 t9 K* p- P9 E要是那只黑猫现在就出现我的面前,我一定会毫不手软地杀了它!我想。
% m# i' N8 U1 e0 ~! K  z磊全然没有留意我心情的变化。他还不时地回头跟后面两个女孩子搭两句。
7 N" j% ~- `, m) [$ R为什么?难道我在你的心中连磊的地位也不如吗?我心里这样对丽说道。 5 ?/ _" T( Z& a. P
对!就是那只猫!我要杀了它!
5 ?1 \, R% w# n: ?( [9 [2 n那三人忽然爆发出笑声,丽清脆的声音还在笑声中继续,似乎在讲什么趣事。但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听到。我感到心象是被压在一块滚烫的铁板下,煎熬着。 : H- `  v) v  g- X: ?
杀了它!一定要杀了它!第一次就因为避开它而爆胎的。我为什么要避开它?如果当时就撞死它,哪里还有后面的事情?要它还敢出现在车前,就开车撞死它好了。要是在车后?就挂倒挡将它碾成肉酱!对,就这么办! ( R0 l$ F6 F, N" N; V) r) T+ @* k
我热切地四下搜索着黑猫的踪迹。磊察觉车速放慢了,回头拍拍我的肩,似乎说了一句对就是要开慢点,又回头跟两个女孩子说话。我冷冷一笑,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我的计划。
. b" S9 o! e* Q一直走到家门口的路上,也就是第一天出事爆胎的地方。我有种预感,猫就在那里,在那里等着我! . g2 |" t& t8 I: O+ U1 a
减速,拐弯,打方向盘。果然,那只黑猫出现在路的中央。它蹲坐在地上,两只碧绿的眼睛在车灯下闪烁不定,发出坟场鬼火一样的光。
& G+ D3 B2 {8 b/ P9 |- G+ J9 H你死期到了!我得意地大叫,一脚猛地将油门踩到底!另外三人齐声发出一声惊呼,我丝毫不加理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黑猫往右一后窜,躲过了。没那么容易!我迅速地轻点刹车,往有猛打方向盘,又是一脚油门。黑猫向左一窜,回头看了一眼。还敢看!我狂怒了,跟着向左,猫又复向右一窜,往排有大树的人行道奔去。我连忙跟了过去,再一脚狠狠的油门。伴随着发动机“轰”的一声轰鸣,汽车眼看就要追上猫。
* z, }* N8 v$ f# [& \4 j2 d黑猫疯狂的向前奔跑逃命,但却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已经闻到压死它后的血的味道,但忽然间它的身体在急速奔跑中不可思议的在空中转了个弯,闪开前面的一棵大树。我却闪避不及了,甚至连刹车都来不及。 ( J& J& [9 [; i/ r& b; E
“砰!”一声巨响,汽车直直地撞在大树上。我的头被一股大力狠狠地甩向前方,鼻子正好撞在方向盘上。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我眼皮都抬不起来。我用手摸摸鼻子,鼻子周围麻木得不象还在脸上一样,没有任何感觉。顺着往上摸,还好,鼻梁没变形,只是手马上就被什么东西渗湿了,虚眼一看,是鼻血。 9 I& w1 Y0 x+ b2 n5 A; p4 ]! e(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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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没什么事,我的鼻子也没有什么大碍,简单包扎一下止住血就好了。汽车竟然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保险杠凹下去一大块。两个女孩子却在闹脖颈痛。我和磊连忙把两个女孩子送去医院,折腾了半天,才诊断出是肌肉拉伤,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自己就会好的。
& S! @( U' |0 k* c: W* J从医院出来,四人都默默无语。离医院停车场还要步行一段不短的路。我边走边为刚才自己疯狂举动后悔不已,但没有人说话提及刚才的事,也没有人问我那么疯狂的原因。我察觉到似乎每个人都心怀戒心,对我保持一段距离。磊看我的眼神和上一回看我疯狂开车时的眼神一模一样,我张嘴想解释,但他向我使了个眼神,我马上反应过来不能让两个女孩子知道内情。我试着挽丽的手,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 N* C  A/ G7 Q  q路过医院的一处烟囱,一股股白汽从烟囱口慢慢地摇摆晃悠着出来,星光下象一个又一个横空出世的魔鬼。烟囱下的锅炉房在呜呜作响。通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昏暗陈旧的黄色灯光。 1 V6 \- O' A5 H/ v8 j

$ Q$ j% _8 s8 U忽然,一阵奇臭透过包扎的棉布直钻进我鼻孔里,我顿时想作呕,偏偏又觉得这味道在哪里闻到过。我回头看看三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捂住鼻孔快步前行。
- g; w/ G1 T9 h( o0 p- e: R“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磊忽然开口问我,我略感奇怪,因为他刚刚还给我打了眼色不要说话,看来他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终于忍不住了。 & L& _- [6 G5 F5 h' C1 X$ G
我茫然的看着烟囱,想到了什么,但说不出来。 ' D, x/ N7 k$ e" a% S
“这是焚尸炉,烧病死了的人,”磊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但他声音随着嘴唇的颤动而颤动,“也烧他们的——衣服!”
* }, O# c, N8 f7 c% d瞬时间,我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了!我也明白我在哪里闻到过这种怪异的臭味——那是从我们的衣服上!焚尸炉里的臭味竟然和我们衣服上的臭味一模一样! ) w; B* N9 a# l9 p- p+ }
那是尸臭! 7 O3 y% T1 w'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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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丽对坐在驾驶座上的磊说:“麻烦请你送我去一家最近的旅馆。”磊刚想张嘴说点什么,但丽马上回头对头脑一片空白的我说:“对不起,我们分手了。明天我来取我的东西。不过,”她顿了一下,“衣服是用不着了。”她的眼光冰冷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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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8 y( q. k& S& N  J5 A( A! |如果说前面发生的事情是有惊无险的话,这回发生的事情就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了我的现实生活。我相信,前面几次事情并不是有惊无险,而是后来的铺垫。那么这回的事情,会不会是下一回更大的灾难的前奏呢?现在看来,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 q& @4 q% I! e, o9 F, P
丽要媛陪她住旅馆,于是只有我和磊回家过夜。路上我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努力不去想丽已经离开我这一事实。于是我开口问磊:“出门前,我看见你坐在电脑前发愣,一脸被吓坏了的样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 N0 s8 T) @" X3 n磊既不回答,也不看我,似乎根本就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只默默地开着车。我忽然感到一阵恐惧充满了我的心。 7 k1 u7 O$ W4 G" b) s7 q. ?( B
直到平安到家,熄了火,磊才缓缓开口:“刚才撞车是怎么回事?你好象想要压死那只猫,是吗?你是怎么想的?”
- w( e" E# C7 s: K8 G0 \我慢慢回忆,将刚才的心理活动告诉他。 6 {* N! S  o* P8 b' Y" h5 Y
磊喃喃道:“没想到是这样。看来笔仙跗身还能控制住思维。”他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讲我也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刚才我不回答你的问题,是因为我不敢。我是怕我也出什么乱子,要知道我们都是外地来读书的,要是出了车祸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 B' V& L! e. `8 [" R
背后雷山上又传来猫叫声,惨烈凄厉:“喵嗷——喵嗷——”尖锐的声音象是刺穿了我的耳膜,直接磨在我的耳听骨上。我坐在车上一动也不敢动,权当身体不是自己的。 ; C( |  ]8 f5 k+ @- S" X
待猫声歇过,磊续道:“刚才我关上电脑,从显示屏的反光里,我看见,我背后,”他吞了口唾沫,“站着一个黑衣男人。他……他的脸只能从显示屏上看到一半,他的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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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36: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着他,感到背上有点发冷,我将眼光绕向他的背后,却什么也看不到。磊惨然一笑:“所以我执意要你开车。因为我知道鬼已经来了,至少已经上我的身了。我就是害怕我开车出事,想不到你也……不过,有一点,我不是想吓你,但从这几次发生的事情来看,好象你的情况要比我严重些。” 0 |; c) M$ {: h: a4 x: B' q
那夜我们去超市买了数不清的酒,两人相对大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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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 {- T" H7 Q9 {& c/ a2 N第二天丽和媛一起回家拿行李。出乎意料的是,丽还带了一个男人来。我痛苦得不能自已,拼命压抑冲上去将哪个趾高气扬的家伙按倒在地的冲动。不料丽的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你不要那样看着我,这是媛的新男朋友。” 1 ^, `* J9 ~( z1 p; _( I
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倾头而下,浇熄了我的怒火。但我知道这对磊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我回头看看磊,他的眼神仍然镇定自若一如既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的脸色稍微苍白了些,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4 o) s& f* y  L) N! G: f
媛新的男朋友大摇大摆地跟了进来,居然还在各间屋里走来走去象参观一样。我紧跟着他,眼角瞟着磊,只要他给一点点示意我就会马上一脚把这个家伙的腰踢断。但磊始终没有看我,只是冷冷地叉着手,好象整个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媛新的男朋友走进卧室,看到床头上的镜子,忽然倒抽一口冷气:“啊?有没搞错啊,你们怎么会把镜子挂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挂镜子可是邪得很啊。一般来说,”他好象想卖弄什么,“这个位置都是挂些吉祥的东西,即使什么也不挂也强过挂镜子。天哪,这间屋也有一扇!咦?还是镶在墙上的!不得了,大凶啊!还不赶快想办法把镜子摘下来!”他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但看到我眼神之后连忙换上一幅笑脸。“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讪笑道,“我可是为你们好耶。”又不怀好意地笑道:“再不听我的,说不定会遇见更倒霉的事哦。”
+ b5 s9 S* H: a, B, T7 F磊从后面一把拉住我扬起的拳头,食指点着那家伙的胸口,又向门口一比划,说了一个字:“滚!” / r7 y4 C+ w& j" Y
一直在一旁收拾行李的媛站了起来,丽扯了她两下,于是两人又埋头收拾行李。磊自回到沙发上,紧锁眉头,盯着墙上的镜子,好象在思考什么。一直到走,两个女孩子始终没有给我们说一句话,象避瘟神一样离我们远远的。磊也坐在沙发上没有再动一下。我注意到,自始自终,他没有看媛一眼。 ! a& O: ]# U( ~1 s

6 e) _$ r+ ?6 T: {- o' z我独自一人送两个女孩子出门,媛瞟了我一眼,提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边扔下一句:“有什么了不起?就是看不惯那家伙一脸万事不惊自以为是的样子……”
" N3 j* O3 j  X* d% i: E丽放下行李,回过头来,我才猛然发现原来她的眼圈竟然是红的。
; a# `6 a# n9 E" r7 z# U6 ?4 C“我……走了,”她低着头说,“你自己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5 ]1 k3 N" Z- E0 O! a
我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8 S" Z% X3 ~! s4 R, Y- m
“你,开车当心点,”她顿了一下,续道,“这个房子,我看你们最好还是别住下去了。” - v" a& O. D- P  V- b
我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挂着泪珠的脸,她象忽然惊觉一样偏头避开,提起行李转身离去,匆匆走了几步,又回头最后看了我一眼:“走了,拜拜。” ! y* D1 S$ ^) u
我目送着他们的汽车远去,直到脸上的眼泪自行干了才回屋。 & c, @: g0 G+ n& ?7 o8 ~. M: Y3 Q
磊还是坐在沙发上,好象打算永远这样坐下去。他会感到痛苦吗?我心里不禁疑问。好象那个一声招呼不打就跟别的男人跑了的女人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对我来说,尽管丽已离开,但和媛的绝情绝意相比,我心里好过了很多。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心里叹道。眼光扫落,才发现茶几上的烟灰缸不知什么时候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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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 Z3 v3 o2 y3 u5 c5 t: E从那天以后我和磊两人再也没有去过学校。磊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堆书,书名全是“易经”、“太极”、“八卦”之类我不大懂的名词。每天从起床到睡觉磊就一直埋头伏案阅读不缀,还做了老大一本笔记。若是渴了他便喝点自来水,饿了就只吃方便面,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我怎么也看不出他有把女朋友另寻新欢的事放在心上。我也足不出户,但我是喝酒,有时边看电视边喝,有时不看电视也喝。天天喝,时时喝,只除开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 ! \3 B/ U. L* y  U5 `7 ~& H/ c- Q
鼻子被撞之后染上了一个毛病,就是不能遇冷,稍微一遇丁点冷就不停地打喷嚏。不过喝酒可以解决这个毛病。这也是我不停喝酒的原因之一。
% W' D0 t. _, ^, n& \  Z7 q偶尔我难得有清醒的时候,磊便过来和我搭几句,似乎想跟我讨论一下什么。但他说的大多是他那些书上的东西,我一来基本上听不懂,二来也没有什么兴致去钻研。我只是一心想跟他聊丽和媛的事。两人话题扯不到一块去。最后,他只好苦笑着摇头走开,任由我大醉涂地。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种东西,那叫作无奈。
$ Q# G  ]. G. j又到了这一天,这该是第五个星期五吧。下午我故意将自己灌得酊酩大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磊手里拿着个烟灰缸正坐在我旁边,眉头紧锁地抽着烟。我懵懵懂懂,懒得去管他想干什么,回头看看窗外,天竟然还没有全黑,吓得我连忙伸手又去摸酒,想再醉一场混过今晚。磊却一脚踩在我手背上。
( T5 m$ I$ X* ~0 x" G3 t5 n“啊——,痛死我了!你干什么?”我把手缩回来,手背都红了。   N  c4 ]' z* M4 v, J2 q8 F
“今晚有工作要做。”“很重要吗?”
  j0 ~& y* m/ i: c$ G“很重要,”他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说不定可以救我们俩的命。”
6 O* j. G& T' }; D9 Y救我们俩的命?我打了个哆嗦,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难倒我们要死?”我失声问道。
/ ?+ y- @- t! [: X“那倒不一定。”磊笑着吐了个烟圈,神情中竟然充满自信。“来,”他拍拍我的肩膀,“坐起来,咱们聊聊。”
! w6 m* ]% V; J“聊什么?”
( f! @, L6 ]' _; k3 Q他没有立即说话,却又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烟雾在没有风的房间里缭缭升起。天已尽墨,屋外阴森的树影摇摆不定。我又听见风刮过屋顶的呜呜声。他终于开口道:
, M& j2 ]/ l; }6 E“我们第一次请笔仙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十五天了。五七三十五,刚好五个星期。” , v! X$ X% t! y* T! w- G
是吗?我记不大清,脑袋还有点沉。只听他又道:“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五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情。发现了一个模式。”
$ D8 B8 W# ^! p“模式?什么模式?” 7 f0 v! s% I; }8 N% a( |7 m6 R
“每到星期五,也就是我们请笔仙的那天,就会有怪事发生。一次比一次厉害。七天似乎是一个周期,一个恐怖事件发生的周期。在这七天之间,却绝对的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而每一次,在事情的末端,都有黑猫的踪迹。请笔仙是在星期五吧。从那时开始,第一个第七天,星期五,我们见到了黑猫,然后差点翻车;第二个星期五我们迷路了,也见到了黑猫;第三个星期五我们在家,你梦见了鬼,也看见了上我身的鬼,黑猫也出现了;第四个第七天,也就是上个星期五,我看见了我背后的鬼影,你毫无疑问被鬼上身,要杀黑猫。应该说,我们看到的鬼影,一个白衣女鬼和我背后的黑衣男鬼,是我们请笔仙召来的吧。” 0 n7 [+ j$ t  S; A; |: K
“是啊,但这我也想到了。”
3 n7 H: D6 p6 J4 l“恩哼。但鬼上身,和那只黑猫又有什么联系?我敢肯定,那只黑猫绝对不是偶然出现的!它一定和这七天一次的劫难有某种现在我还想不到的关联。玩过笔仙的不止你我,我问过一些请过笔仙的人,也在网上留言求助,但所有玩过笔仙的人都只是说遇见一些倒霉事而已,并从来没有想你我这样倒霉法的。不,应该不能说是倒霉,是邪门。”
* B+ ]) I) \( ^% c$ |- D“那些,请过笔仙的人,怎么说?” + O  S# E5 i6 F6 e
“没有有用的东西!从来没人听说过黑猫的事情,以及七天一次的劫数。连那些破书里面也完全没有记载。嘿嘿,也许是我们俩运气最不好,召了两个最邪的、从来没有人遇见过的恶灵。” - ^: B5 ]8 i: r0 w
“那怎么办?” 2 w+ d* ]+ U# n$ s; s$ L# x& w
“怎么办?知道问怎么办就不要再喝酒了!”磊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脸一红。 & k) q* [( {; Q5 S+ w3 a) q
“还有,”磊续道,“每次黑猫出现,似乎都给我们带来厄运。但奇就奇在每次发生的厄运都似乎在最后时刻,在黑猫出现之后止住!没有给我们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我是说,那种肉体上的灾难性后果。”
# O# _+ J  o3 R3 c“比如说呢?”我有些听不大懂了。 : W+ `4 z9 W; X5 v# r( w
“比如说,”他盯着我的眼睛,“死!” ) ~: H7 E3 ^2 P
我心中打了个突结,不敢说话,磊又道:“从头说起吧。第一次黑猫出现时,汽车爆胎,似乎要翻车,但最终没有;第二次迷路,走到那阴森森的黑路上,若一直走下去天知道会走到哪里去,但黑猫出现了,路被莫名其妙断了的大树阻挡了,结果我们反而不可思议的回家了;第三次你做了噩梦,我们听见了厕所里的怪声,黑猫一出来就再无事情发生;上个星期五,我看见了我后面的黑衣男鬼,你中了邪也是不用置疑的,黑猫出现后虽然撞了车,但也再无事情发生。甚至连汽车都没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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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36:4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想说什么?”我心里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5 g0 u) l, [8 w* ?“我的意思是……唔,怎么说呢?还记得吗,我们其实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听到了猫叫声。”
  p9 s1 U$ k) u: N/ k1 F9 d# ~+ B“对,但那种温柔的猫叫声后来就再也没有了。从请笔仙一直到现在,再也没有过。”
9 M( y/ w3 Q8 g. G“对了。问题就出在笔仙上!我相信,如果我们没有请笔仙的话,我们也许还会听到那种温柔的‘咪咪’声,而不是后来的‘喵嗷——’声。我想,第一次听到的猫声和后来的‘喵嗷’声其实都是源自同一只猫,就是后来我们看到的那只黑猫发出的。” 9 X; B, ?& \. {/ g. X6 @  B
“为什么?” 2 R% @/ g  `7 n
“因为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有没有印象,我们五个星期前请笔仙那天的天气和今天一样。”
* d2 e: [& ^! P( {0 j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到天气,抬头看看窗外,一片黑暗,没有半点星光。只有风摇晃着模糊昏暗的树的影子,发出的杀杀声和刮过房屋的呜呜声重叠在一起。磊好象说得没错,第一次请笔仙好象也是这样的天气,月黑风高。“那又怎么样?”我问。   k' a" J7 I: B# Z, }% t$ D% H/ E
磊忽然激动的高声道:“那么大的风,刮得屋响树摇的风,为什么我们听不到风铃声?” 9 J& i! k% ~3 q2 P' x5 c
一股寒意骤然从我的脚底升起。是啊,为什么没有风铃声呢?难道是…… 5 v# ^7 q/ C$ {6 r! B" G- M4 s
磊象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提起一件物事。风铃!“你从哪里找到的?”我失声惊叫道。 3 q% z9 v; h2 A! w% X
“不要紧张,我刚才才从门口取下来的。你仔细看看,这风铃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 L) o# u" ^1 z$ {: _* Y# ?6 U
我将风铃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只见上面绣迹斑斑。很久没有仔细看了,上面的红褐色的锈迹似乎比以前增加了许多,显得更加的破旧,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对,似乎少了一样东西。是铃坠!是那个猫型的铃坠! ' F2 C/ W+ U6 T- ^
“看见了吧,”磊说道,“铃坠不见了——那个猫样的铃坠。” 7 ^. S' a1 u( H/ j& r
我仔细地看,铃坠似乎是被什么外力拉断的,但断口已经长了锈,看不出已经断了多长时间。但我清楚地记得搬进来的第一天我看到过那个铃坠,我当时还仔细地端详了下那只小猫的形状。
. o2 B4 E, P+ [0 i磊将风铃提起来,摇晃一下,长短不一的铃碰撞在一起,也许是锈了的原因,声音有点怪异。“尽管没有铃坠,但风铃仍然应该响,”磊说,“铃坠只是个装饰而已。可奇怪的是自从我们请了笔仙后,铃就再也没有响过,惨烈的猫叫声也开始出现。铃坠,多半就是从我们请笔仙之后不见的。”
& G' x+ S  C0 m& A" @) L我呆在那里,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末了,我问:“那,你说那个铃坠为什么会不见了?它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 f) n1 l% H5 N  K
磊摇摇头苦笑道:“只怕那个猫样的铃坠,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只黑猫!”
# y. c. R; a2 _# L我觉得全身汗毛又立了起来。磊又说:“我想,那只黑猫,或者铃坠,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们来试一下。” # L8 i/ `# d( _0 [$ Z5 f
“试一下?怎么试?”我奇道。
9 s* h) I2 `7 l0 ?6 [“想办法将那只猫引出来。”
9 |: Z1 w1 I) l+ R6 j! \+ J3 Y“什么办法?”
/ e  W5 r/ y, O2 K: ]+ H- s“等。” , X* N5 C# J+ }' P  \
“等?那算个屁的办法!万一它不出来呢?” 0 h% m, r. x. z% D1 V
“不会的。相信我的推论,那只猫一定会在今晚出现。”
$ x# T# k0 |5 m/ W: _0 O& f$ m“然后呢?”
( e1 q; J. e8 {+ U6 N“捉住它。” 9 }( N* q; e& d% ^# J
“再然后呢?” ! x9 a! K1 H! k+ \3 B  e+ m
磊忽然一笑,无可奈何地一笑:“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 h( Z- ^4 o6 r
然而,那天晚上猫叫声并没有出现。也没有象上几回一样发生一些可怖的事情。我和磊枯一直在客厅的地毯上枯坐着,直到东边的天渐渐开始放光。 . ]( e! o* S/ ^3 M; \! [4 S
“怎么会这样呢?”过了四点钟,磊就不停地抽烟,还在屋里镀来镀去,摸着后脑勺自言自语,“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猫一定会来的……”
, S1 _8 a& h7 a- I“算了吧,”我打了个哈欠,早就在打盹了,“没有出事还不好?”
  {" H( @1 k( a8 b“不,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的。”
# ]& x8 E3 M/ Q, D“你太紧张了吧,我看事情八成就这样了结了。不要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真奇怪,这句话好象是几个星期前他对我说的,现在转了个轮回又原封不动奉还给他了。   x+ n6 ~: ?  ?& B6 J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 - x! n9 Q* f6 R* R* F2 W
“不理你,我去睡了。”我实在困得不行了,就自回房间睡下,也懒得去理会他还要干什么。 9 I0 x$ B% L% t9 H6 A

5 d1 R' N1 O8 [6 x5 h- _梦又来了。 * ?+ C9 M' J* P0 ]4 q
梦还是那么纷乱,毫无头绪。丽好象回来了?不是,我和丽还在老家的那个院子里。丽在拉着我的手道歉,她说她再也不离开我了。她的手还是那么凉。咦?怎么是热的?她的手里有热水么?不是,是血!哪里来的血?是猫的血吧?猫不是死了很久了吗?没有,猫还没有死! ) S6 V* A; [5 `- y. {. \1 X
丽又在杀猫!她用双手死死地扼住猫的脖子,将猫按在水缸里。猫在拼命地扑腾着。猫血从它嘴里渗出来,染红了整缸水!热热的猫血飞溅到了我的身上,还有手上,热热的粘乎乎的感觉,很不舒服。
+ D- P9 o% M: g  l. r  @% D' c喂!你干什么要杀猫?猫要杀你?胡说八道!停下来!快,听见没有?停下来!猫什么时候变成黑的了?不是白猫吗?白猫你已经杀过了?快停下来不许杀它!你不能再杀了!不许杀!
- _+ y& i" `, ?- `' B. j& Q我伸手拉丽,但不知为什么手里没有力气。怎么会使不上劲?力气都到哪里去了?我还是死死的拉住她,手上的血染红了丽白色的裙子。咦?你不是从不穿裙子的吗?不对,你不是丽,你不是丽!你是谁?!快跑!院子怎么没有门?你是谁?你不要过来。你杀了猫了?杀了猫就能杀我了? # T! `' v* b( e) I, u/ e
快跑!怎么跑不出这个院子?迷路了?什么东西粘在手上热乎乎的?是猫!猫只剩一个头了!它在用带血的舌头舔我的手!
+ z4 v; u- u( c" t
. b- u) T: ~) R; ^/ x/ k我猛地睁开眼,发现原来只是场噩梦,不禁长舒一口气。外面天已大亮了,间歇着有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和远处汽车经过的声音。这一夜总算过了。
% {8 u. s6 {1 g; i1 |/ @不对,空气中的血腥味好重。手上怎么是粘乎乎的,还有点热,是什么东西?
) {1 ]# R: \% d1 ]* ]& f* R! D我举起手来一看,不禁尖叫出来。
, M. h$ ^- `; R+ l4 T# M是血!还是热的血!但不是我的血,是谁的血呢?难道是磊?
3 y1 u& v& Q' N我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缩在墙角边上,赫然发现屋子里血渍到处都是!恐怖的景象让我不敢动弹,只有高声叫了起来:“磊——你在吗——快来啊——磊——”
4 A  l7 i; ]+ }) i5 X1 j* R7 E没人回答。没有磊的声音。难道磊不在了? / M) F" A* }1 y' \$ I6 f9 u; X" f# a
我闭上眼睛,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我还在那个噩梦里没有醒过来。但没有用,刺鼻的血腥味在房间中环绕,浓郁得让我直欲作呕。我睁开眼睛,血渍还在眼前,清晰的殷红血迹刺激着我的每一个视觉细胞。我用嘴大口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稍微镇定下来,仔细地看着周围,胃开始抽搐。血迹并不是杂乱得无际可寻。只见斑斑点点殷红的血迹从床上我睡的地方顺着下来,直到脚底,下了床,再在地毯上绕过床脚,弯弯曲曲地直到门口,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钻出去。
3 t" [0 ^+ e6 O( f9 a# ]9 ]2 n我再深呼吸一口,壮了壮自己的胆子,拉开门。血迹一直通到卫生间里,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血迹是怎么出来的?我的胃抽搐不已。我回头看看磊的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也没有血迹,客厅也是如此。难道磊的尸体在卫生间里面……
/ a# |% E! U, D' _9 g0 ^0 M这个时候想什么都多余了!我咬紧牙关,强忍着胃部的收缩和太阳穴呱呱地跳动,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没有磊!我心里稍稍放宽了些。血迹一直往前通到马桶水箱的盖子上里。我蹒跚着走近马桶,马桶里赫然是一桶的血水,刺鼻的血腥味让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m# i% f7 p5 H7 W' k0 k* }过了良久才稍微缓和下来,大概是胃里没有东西了吧?我虚脱地想道。伸手摸到马桶开关,一按,一大股血水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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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37: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愣愣地站在哪里,再也不敢动一下,思维也停止了运作,更不可能去想“马桶水箱早就坏了”这个问题。只是愣愣地看着马桶里的血水冲走了我吐的秽物,看着血水打着漩涡,慢慢的平静下来,我可以看见旋转的血水映出自己的脸,飞速转动的血水不断划过我的脸,而我的心脏却越跳越快。
4 m7 M- E& q2 j! F* C马桶水箱盖忽然“砰”的一声自动打开滑落跌在地上。我心里猛地一收缩,胸腔猛然一痛,一股令我窒息的热流从胸口迅速上升到大脑里蔓延开来。但我却没有昏厥过去,只好仍然站在那里不敢动。往水箱里面瞟了一眼,里面赫然浮着黑猫的尸体!
9 d. V; _2 h( y5 I/ s" p黑猫的尸体浮在一缸腥臭无比的鲜红的血水中,我愣愣地看着它,头脑里空白一片。只觉得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0 E7 N8 c3 d  g# Q( v$ I
不知道站在那里有多久,直到有苍蝇飞进来盘旋在黑猫上,我才将看黑猫的眼光收回来,却仍然不敢动一下。于是我重新去看马桶。马桶里的血水已经完全平静,可以很清楚的照出我的脸。我感到心跳还是很快,很口渴。我忽然觉得我每一次眨眼的时间都是如此之长,长得有一个世纪。大概是因为我身上的器官本身开始自我保护,拒绝主动去接受刺激。
; z6 x0 L+ T3 `. H忽然,在我一眨眼之后,在殷红色的血水中探出了另一个脑袋。一个有长发的脑袋!她在看我!通过血水看我!她还在笑! 1 Q0 ~- K! y7 M' c' H! G8 D

, V# B' J2 ?& X' b! E我想闭上眼睛,但眼珠被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压着,而且还在不断地瞪大,仿佛要脱眶而出;心脏猛的加速跳动到我无法辨认的程度;两边太阳穴旁的几根血管此起彼伏地交替抽搐着.
: G0 T. o; l: H+ q/ F. Y2 c点冷,我睁开眼睛,窗户没关好,冷风从窗户缝隙间灌了进来。我想起身关窗,身体却留恋温暖舒适的被窝。闭上眼睛,梦又接着来了。
5 t) d/ Y6 S6 ^# U" \丽从水缸中捞起死猫。不,她在杀猫!她为什么要杀一只死了的猫?她在演示给我看!她用手死死地扼住猫的脖子。她居然笑了。在这一瞬间我惊讶地发现原来她不是丽。冷风又在吹头。我虚开眼,看见丽衣冠整齐地站在窗边,月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她身上镶上一层惨白色的边。她想干什么?我努力地看,还是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在看我,盯着我看。风又从窗口吹进来,吹得她的白色长裙飘来荡去,她不是从来不穿裙子的么?
) ^/ L' _& _! Q( b# h5 K9 u) H1 l( _" L( q( v: Z/ w5 k  L5 s
我猛然坐起身来,发觉原来是个梦。窗边没有人,只有风刮着白色半开的窗帘不断晃动。月光将晃动的窗帘投在墙上,呈一个巨大的不断晃动的半透明影子。我这才发现枕边没有人,丽不见了。“上厕所吧。”我这样想道,躺下想继续睡,却再也睡不着了。
9 l: E/ F; Q9 \' w- M看看表,已是凌晨一点。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阵,奇怪的是睡意全无。再看一次表,一点半,丽还没有回来。
  R, a# k) j  y我心里微觉奇怪,起身去卫生间,没人。于是推开磊的房门,明晃晃的灯光顿时刺得我睁不开眼。
( p. T* d, V- G  y, e" |& \) S" \: A; c0 c; h7 F
“醒了?”磊问道,他还在电脑旁上网。丽正和媛坐在床边说话,只是我见我进来就不说了。我盯着丽,她并没有穿古怪的长裙,也不是睡衣,而是整整齐齐地穿着衬衫和牛仔裤。我觉得她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于是我问:“你怎么不睡了?” 0 G* u3 v7 l% k* K" }$ j
“我?”丽瞪大眼睛,“你睡昏了?我什么时候有睡过?我下班回来就一直在这边待着。” % d6 I) \4 ~8 G8 f" k2 h+ q
磊和媛都点头,一股寒意瞬时贯穿我全身。 6 `$ q# ^/ C! n) _" B) u! X
那个站在窗边的人影也许是梦,但那个睡在我怀里的女人呢?那绝对不是梦,我敢肯定,我记得“她”冰凉的手脚。如果不梦,那会是谁? 0 x+ a1 _1 q2 s+ s: ^/ }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 X( a2 h3 C# S6 S+ g就在这时,卫生间里忽然传来“轰轰”的冲水声,我被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是抽水马桶的声音。又不对了!前面我说过,抽水马桶坏了,一直在不停的漏水。所以我们一直都把水龙头关掉,要用的时候再打开冲水。我刚才还进过卫生间,我敢打赌那时抽水马桶水管的水龙头是关着的。难道是有谁将它打开了?是谁?我打了个哆嗦,回头看看屋中三人,每人都瞪大眼睛。磊的脸色更是蜡黄。“你刚才上厕所忘关开关了吧?”他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点头,但一句话也不敢说。
$ a8 C+ [: @) [! s2 k6 h" N, h“醒醒!醒醒!”我感到有人在拍动我的脸。虚开眼睛,模糊间磊的那张长脸在眼前不停的转动。“醒醒!”我感到我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哈,醒了!吓死我了。来,喝口水。”
" e  D8 D7 d6 k5 d6 \1 m; h“我、我在哪里?”喝过水后我清醒了很多,眼前的事物不再打旋。四下张望,原来还是在卫生间里。地下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红褐色的血斑。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 M4 C) V% S9 \
“在家……”磊轻声道。 - A) k- G4 I% r1 a
“天啊!”我把头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 E# t) z6 H8 ^/ J2 g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8 x: _. ?5 m4 v% _, n; }" e“不就是请笔仙吗?我以前从来没有请过,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我扯着他的衣领。
' g- V( `. R, V他不说话,我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回想起来,很苦涩。 6 a+ t/ `* I. ?  J6 E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你怕刺激我,不说?我帮你说!你是不是要说我们不该玩那个东西?你是不是要说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你是不是要说神可不信但不可不敬……” 0 l8 Z3 z% a* Z, G% f
“没人说那些话,别孩子气了,来,听话……”
% Z5 p0 ?# B' Q( M7 H# k“不,不要管我,走开,让我说完,我清醒得很……”我想推开他,但力不从心,力量在身体里象油灯枯竭一样慢慢地流逝消失掉。 + L% m! M  ]+ x  @7 C0 h3 `% N) F8 k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话,来,进我房间休息一下,”他用一股比我大得多的力量夹住我,把我扶起来,“你不会在茅厕里睡了一天一夜吧?呵,你真他妈的有够沉的,操,比老子抱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还沉。你他妈的是不是该减肥了……”他还说了些什么我再也听不清了。
1 N  F* v( y/ o$ h3 c1 s' b0 K3 U) p( k+ X* h6 _/ T$ f; w) W; H
再一次醒来天色已暗,外面斜飘着牛毛细雨。一股冷风透了进来,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 _. u% h8 c# }+ [1 ]9 N5 n1 A; ^  K
穿上衣服,出门看见磊盘着脚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周围围着一圈他的那些书。看见我出来他冲我一笑:“醒啦?头还昏吗?” ( u7 T! O6 S3 ]2 r2 {8 _4 H
“还有点昏,大约是睡得太久了。不然就是感冒了。今天星期几?” ( K% e! Y( m2 W% D5 u: ?& ^0 Z
“星期天,怎么?”
0 m( U, Y' B) @$ M/ n$ H# K) {我吓了一跳:“星期天?你敢确定?”“当然!今天下午回来就发现你在厕所里挺尸,还有一大滩子血。我还以为是你的血,吓了我好一大跳。”
% _. Y9 W, I5 N“慢着慢着,”我掐着指头算着,“今天是星期天,我是星期六早上昏倒的,就是说一共昏了一天一夜还多。难怪会感冒了。恩?你到哪里去了?看到家里出的事了吧?你他妈的怎么看起来挺高兴的?” , W0 c2 O% r  s% t$ e& r
他收起笑容,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点上支烟。末了,他说:“我是想出了一点头绪来。猫的尸体我已经处理掉了,血迹也打扫干净了。来,还是你先说说你遇到的事吧。” 1 d* {# c' _! P$ M+ U
我慢慢坐到他身旁,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然后我想我是昏倒了,直到你回来。” % o' Q7 E! Z. l: n( ]
“果然,不出所料!”他听完一拍大腿。
! a, X4 q! q% j9 `$ o“什么不出所料?”
7 |9 c. r- T! O5 d“猫!就是那只猫!我操他姥姥的!你看这个。”他从旁边拿起一个没有粘口的信封。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七八块金属碎片。“这是什么?”我奇道。 ( `* r1 I+ G1 y! I4 p" G
他将烟叼在嘴里,不说话,将碎片全部抖落在地毯上。又随手挑了几个碎片,摆在一起,慢慢地把其它碎片往上凑。还没拼凑完,我已经看出了端倪:“是猫!风铃!风铃的坠子!”
5 O1 v0 S$ n; f9 ^( q) J“对!”他停下来望着我,“是那个失踪了的风铃坠子。” 8 y7 v) E- `2 C, F  ]  L
6 Z# p3 H! d# \" {4 t
“昨天凌晨你一进房间睡觉我就听见窗外有猫叫声,叫你两声也不答应。来不及了,我只好一个人出去追赶,一路跑到雷山后面高速路旁的一家小旅馆外才没了踪迹。当时本来想回来,转念一想也好,本来我就说过如果你我两人分开说不定事情会有好转,再加上又困又累,干脆就在旅馆里睡一觉。想着你在睡觉,也懒得给你打电话。后来睡醒想打电话跟你说说,家里却一直没人接电话,手机也关了。我以为是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就跑了出去。于是又在那里过了一夜。后来越想越不对,要是你睡醒了见我不在肯定会想办法跟我联系的,我却一直没等到你的电话。于是想着多半出事了连忙往回赶。出来结帐的时候那个门房就说有人留下东西给我,就是这个——”磊一指面前残缺还没拼凑完的猫状风铃坠子,“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知道情况不妙,忙问门房是谁留给我的……”说到这里磊停了下来,吸了一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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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37:57 | 显示全部楼层
“谁……谁给你的……”我意识到了什么。
/ Z5 h. s$ A8 ?5 E% f1 y0 G“那个门房说,”磊顿了一下,他的声音透露他内心的恐怖,“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穿着黑衣,女的穿着白衣。”
& `$ k; r2 f( I' A$ K+ K5 F“从那时起我就确定你肯定出事了,连忙边往回跑边打开信封看,从里面抓出几块大的碎片,光凭外表手感就知道正是我在找的东西。”他拿起一块碎片捏了捏,我看见上面的红锈夹杂着新碎开的裂口,在灯光下返着诡异的光芒。
( {& c1 f% r& @2 H% v! X/ Z$ t! _“唉,铃碎了,猫死了。可惜!”他叹了口气,“你其实已经知道是谁杀的它吧?” 2 N8 h4 V! U9 C5 l7 u
“你是说……那个,鬼?”
5 H7 K0 L- ~* W“不错,你做的梦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你一切。是那个,或者那两个鬼杀的。甚至连原因都告诉你了——不杀掉那只黑猫,就无法真正伤害我们!我说过,每次我们出事都在黑猫出现之前,这就意味着每次我们被鬼上身也在黑猫出现之前。黑猫却总是紧要关头及时出现,将一次次的危险化险为夷。从头说起吧,我们请了笔仙之后,风铃就不响了。那其实是在向我们提示危险已经将降临了。铃坠一定是那个时候不见的,黑猫也一定是那个时候出世的。第一次差点翻车一定是它及时阻止的,甚至之前它还坐在将要爆胎的轮胎上面,暗示我们左前胎已经被动了手脚;第二次车灯自行打开熄灭,那时鬼已经坐上了车来,就坐在你我背后只是你我不知道而已,但黑猫却知道。我们迷路走到那条黑路上,一定也是被鬼做了手脚,黑猫却及时出现。它张牙舞爪不是针对你我,而是针对坐在后座上的鬼。后来它跳到前面来,我想要不就是因为要提醒我们俩,要不就是鬼已经上了我们一个,或者两个都被上了身。后来路旁的大树被弄倒,肯定也是黑猫弄的,它是想阻止我们再往死亡的路上走。你后来肯定是被鬼上了身,咯咯咯咯的边开车边笑,到后来却越开越愤怒,但还是开了回来。我想这是一定是因为黑猫把所有的岔路都弄上棵倒树,只剩回家一条生路,那个鬼只好无可奈何开回来。从那时起,鬼就知道要对付我们必须先对付那只黑猫;所有才有第三次,你梦见了鬼,鬼甚至向你现身杀猫,那是在潜意识里给你种下杀猫的意念。后来马桶出现怪声音,同样也是在暗示你杀猫的方法。再后来鬼上了我的身,但黑猫一出现就一切都平安了。我们后来听到的男女对话,想必是他们在争论杀猫的方法;第四次鬼上了你的身,在鬼地诱导下你想开车撞猫,但猫却闪开了攻击,反而诱导你撞树让你清醒过来。这个方法行不通,但鬼却没有善罢甘休,他们准备了第五次的攻击。这一次,他们竟然成功了。”
) v: a, A8 C( |8 I1 `“你是说,那只黑猫,一直在保护我们?”这个说法太离奇了,我一时难以接受。在我的概念中黑猫一直是不祥之物,经历了这几个星期的事后更是对黑猫深恶痛绝,“黑猫,不是象征着厄运吗?”
9 B' v: v! R! x  {1 }/ S“不是象征着厄运!它是专门对付恶魔的,当然哪里有它哪里就有厄运,不然还对付个屁。你来看看这个——”磊拿起一本他面前摊开的书,指着其中一段用红笔勾出的话:
1 H! D( \0 M! F  Y“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忌易动……”后面的话我便看不懂了。我合上书面,上面写着“明清阴阳风水学说”几个字。
$ i" \& C. e! H' T+ f5 I5 z“这是我找了一个星期找到的唯一有用的一句话,”磊插话道,“写这段话的人叫陈元镜,清朝道光年间的人。他本人并没有什么见解,自己也承认都是抄书转诉前人的话。你看明白了吗?‘玄猫’就是黑猫,是辟邪用的,后人大概是只从表面现象看,觉得黑猫出现便有厄运发生,便不分青红皂白把一切罪责推在黑猫的头上。‘易置于南’是说养在门口最好,古人把大门都朝南开。‘子孙皆宜’大概是说会一直管用,保护这家房子的主人甚至后代。或者就是说这只黑猫的后代也行。‘忌易动’是说一旦养了就不能动,更不能换主人……” # M& H" L# z9 s0 \& j
我不耐烦听他掉书袋:“那现在怎么办?现在这只黑猫已经各儿屁了。它倒死得轻巧,把我们搁一边了,我们怎么办?咦?它怎么会死?既然它是辟邪的,鬼怎么杀得了它?” * m  I# @! B# _* y. l  v) m: Z4 b
“是啊,这也是我在想的问题。对了,那只猫多半是被溺死的吧?可怎么会出那么多血呢?……那只猫的血怎么会在你手上的?” $ f, p$ H* b9 L! I) Y7 _" Q) V
“也许是被杀害的时候挣扎着跑出来想叫醒我做什么?说不好……”我胡乱猜道。
$ z2 H' Q3 p5 `' R6 y  ?+ A“唔,也有道理,”磊摸着下巴出了一会儿神,“想不通。还得再查书才行。得去查一点更老的书来看。”他站起身来,又回过头来:“你如果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恩?……易置于南,易置于南……” 4 ?" G7 s, }; ]' _, O7 l
他都想不到,我怎么能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将这话说出口他又自言自语地走开了。于是我端起酒瓶。醉生梦死的生活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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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K1 U' `! E3 k: v8 V# z( y  ~磊继续日以继夜地查他的书。有时还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大概是上一回查到了点线索给了他鼓励。我经常也一边喝酒,一边坐在他的身边看他翻书。开始他还跟我说两句,我也跟着哼哼两声。过了两天他的书便翻得越来越快,话却越来越少,眉头也越皱越紧。我知道,那意味着他没有找到更多的东西。翻来覆去,还是只有“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忌易动。”这几个字是有用的。问题是现在这句话已经等同狗屁,黑猫死了才知道有什么屁用?我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打击他,只是冷着眼喝着酒看他翻书。每次我喝醉醒来后他身旁的书都多出来很多很多。看图章大多是图书馆里的。房间里的空酒瓶越来越多,书也越来越多,最后把客厅堆了个遍。后来我和他再没有出门,也没有回卧室一步,两人睡觉吃方便面喝酒查书都在客厅的地毯上,就除了上厕所了。再到后来,他查书骂娘的声音越来越大,我醉得也越来越频繁。 ( H; T/ p/ t. N5 J
有一天——到底是哪天已经记不清了——磊忽然合上书本,说:“那狗日的说得不错,那两面镜子确实有问题。”然后他冲进卧房将两面镜子撬下来又砸得粉碎。镜子碎了还是碎镜子,镜子后面的墙壁和其它地方也没什么两样。他似乎很失望。我一边吹着酒瓶,一边睁着醉眼看他发疯,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于是我问他到底是他喝酒了还是我喝酒了?他不理我,又一头扎进他的书里。其实我很理解他的心情。我知道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和那些玄之又玄的书本来解决一切问题,逃离七天一次的劫数。但我觉得那多半不会有什么作用。这些书都是别人编出来卖钱的东西,有什么好值得深究的?写这些文字的人是不是真的遭遇过他们书中所说的事?就象那个陈元镜是不是用黑猫来辟邪?我看不大见得罢。反正都希望不大,又何必庸人自扰?不如痛痛快快先醉一场再说。既然不能永远的脱离苦海,能暂时忘掉一切不是最好的选择么?我看他多半不理解我。 0 A" R) R1 Y  J; [9 m8 k" v
我拨了好多次丽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最后竟然是出现电脑的声音,告诉我这个号码已经注销。媛的手机也是如此。我将这些告诉磊,他完全无动于衷,我知道,他已经完全陷进了他的书里,我问他这些别人编出来骗人的文字值得这么投入么?他居然说我不懂。我懒得去理会那个呆子,不死心又接连拨丽的电话,一直到电脑告诉我预付话费已经用完,不能再拨。于是我只好又醉一场,而且醉得比哪次都厉害。昏昏沉沉地忽然想起那个已经离开我的女人值得我那么投入么?恍惚间觉得自己恐怕呆得跟磊有一比。 8 d  L* O/ h! \4 V9 [: B

4 v+ V) O  l8 e% ]8 z7 Y' u终于挨到了第六个七天,这又将是一个黑色的星期五吧。又是一个大醉而醒的晚上,我抬起犯痛的头,看看时钟,还没有到子夜。奇怪,为什么每次到这个日子都不能在喝醉中混过去呢?难道是命中注定?我忽然间发现身边少了点什么东西,哦,是书!
+ k: A$ p, U' N8 g3 ?" V: m" L* \6 i, X8 ]0 T
卫生间里有什么东西烧着了。我连忙冲进去,发现磊正用打火机把一本书点燃,再等它烧得差不多了之后扔进马桶里。马桶里没有水,只有厚厚的一层灰。
% {" c: X: }( {; R9 O' b“你在干什么?”我奇道。
& C+ Y5 R7 {/ x2 _9 N“烧书!没见到吗?”他好象很生气的样子。
* @1 m7 D; m& U' U9 O“是。确实该烧!该烧!阿、阿嚏——”窗户是开着的,有风灌进来。
* I! f8 C2 s$ @, i“他 妈的,浪费了我两个星期的时间……”磊喃喃骂道,“……一点屁用也没有……” $ _! n, |- A9 w7 r; o* B
我跑回客厅,开了瓶酒跑回来递给他。他接着看也不看顺手扔出窗外。
* X8 p9 y( c& W9 m“怎么?不喝就不喝,不早说!浪费!哼,好心没好报,早知道我自己喝……”
" Y$ \3 t4 d* X! r( [5 p' j“你少说两句废话行不行?没人当你是哑巴。今天都什么时候了还喝酒?”
0 n' E- Z0 e! d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懒得跟他吵。毕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而没有回报不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情。于是我又跑回客厅开了一瓶酒,席地而坐。不料磊跟着跑了出来,他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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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38:49 | 显示全部楼层
“干什么?”我怒道,“你不喝还不许别人喝么?你是烧书来发泄,还想利用我来发泄?!”
7 _7 |$ ~! Y: B3 w& g' u磊微微一愣,道:“唉,懒得跟你说。反正现在你不能喝了!一会儿有事做。等我把那些劳什子烧干净了先,我有话要对你说。”他又匆匆跑回卫生间。
6 ?  Y. Z, W+ g+ j有事做?上个星期他好象也是这样说的。不理他,照旧。等他烧完了出来我已经差不多又是两瓶酒下肚。斜眼望去,他正缓缓地镀了进来,脸色大概是因为烤火而变得通红。
" T* j! u+ p! \  u+ D3 Y6 w“说吧,有什么事?”我已经微微带着醺醺之意。
) c  K- n9 \7 U& H“听好了,”他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那些书确实没什么用。但我已经想清楚了一件事。”
! O; d3 Q* x& L) ^“什么事?”
8 }; f' Q# M0 R* Z% J“那只黑猫是怎么死的。” 2 U1 @3 S9 ?" s% m  N
“鬼 杀的。” % c4 X- K( J4 z5 ~
“不,鬼根本就杀不了它!它才是专门杀鬼的!”
; J" z! R& k; C* U4 B“那是怎么死的?” 6 y) ], h+ S0 A( X; T
他冷冷地看着我:“是yuan死的,是被陷害死的,死在一个极阴险的阴谋圈套之中!” - r' F2 U8 ]8 \4 Y' I) Q! Y
“什、什么圈套?” / O8 `( I; `0 ~
他一字一句道:“是你杀了它!”
- N3 y. w9 l4 o- q5 M. h5 k" D6 T我打了个冷战,酒劲全从全身上下三千六百个毛孔中化作冷汗出来。“你……你胡说,怎么会是我杀的?!” - y# q. _; N& i5 ]; S! |
“确实是你杀的。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我终于想通了,”他站在我正前方,呼吸奇怪的急促起来,“刚才你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你是利用我来发泄’!我没有利用你,是鬼利用了你。鬼是根本杀不了猫的,但是他们可以通过你,假借你的手来铲除这个障碍!所以鬼挑上了你,利用你做他们杀猫的凶器!从迷路那次以后,鬼就知道了要在黑猫在的时候对付我们前难万难,所以第一次是鬼上了你的身,怂恿你开车压 猫。但没有成功。”
$ e6 R" e( J1 s他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贯的冷静,而是从未见过的疯狂,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所……所以呢?” ( a& n* e/ b! f$ ]% E9 C

. u( I, \* O2 A7 a- |- P( v“所以,第二次,在梦里,那个女鬼反复几次给你演示杀猫。她是在教你,教你怎样杀猫!他们是有预谋的。记得上个星期的事吗?那天早上我见了猫的踪迹,追赶出去。那女鬼马上了你的身。黑猫察觉情况不对,又回头来找你。但你在鬼的暗示下将它捉住,杀死了。你拿住它的脖子,使它抓不到你,然后将它按进抽水马桶的水箱里,活活将它溺死在水箱里。它在临死时吐出身上所有的血,为的是在你身上留下记号。好让别人知道是谁杀了它!是你杀了它!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手上沾满了血!这就是为什么马桶水箱里的血一路从地板滴到你的床上 : |4 [9 w0 L0 M2 v
,你的手上!”磊的面孔说不出的狰狞恐怖,这不是我认识的磊!他被鬼上身了!我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两只手毫无意识地横在脸前,希望挡住咄咄逼人逐渐靠近的“他”。 & U5 E  q7 `1 G* d% B
“是你杀的他!他想尽了办法来保护你,你却亲手杀了这个忠心耿耿的朋友、尽忠职守的卫士!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恩?”“他”的嗓子变了,变得更粗更低更沙哑,胸膛迅速地起伏不定,并喉咙里发出猫样的“噜噜”声,“悄悄告诉你吧,小朋友。其实你杀错了,你杀的其实是磊!” 1 K/ s: g- p5 E& l; D  ~; c5 L. U
“啊——”我惊叫起来。 & z8 _/ H5 e3 X" H* Y4 K# O
“是的,你杀的是磊。磊其实已经死了快一个星期了,”“他”恶狠狠道,“你不是害怕那些血迹是磊的吗?告诉你,那是磊的!我才不是磊这个白痴呢!哼,不要以为你们的这个计划很周密,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第一次你这个臭 婊 子想开车撞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 g! }( _$ Q+ n; N( V8 S3 q“什么……臭 婊 子?” / _5 {( q( s8 W& l+ B
“还装傻!”他猛地伸出右手,呈爪装抓了我的头一下,顿时我感到头上五道火辣辣的。他的指甲好硬!
/ L, M+ m+ ^# v- ^. H+ @“臭 婊 子,很得意是不是?阴谋得逞了是不是……”“他”连续左右两爪攻击在我的脸上。“你的臭老公呢?死到哪里去了?恩?躲得过我吗?老子一个一个挨个儿收拾!跟我斗?看老子今天怎么弄死你!……”“他”的两只坚硬的“前爪”不停地攻击着我的头,好痛,它的劲好大,我毫无还手之力。我只好在地上打滚,一边躲避它凶猛凌厉的攻击,一边大声呼喊解释:“你搞错了,我是人!我不是那个女鬼!那个现在还没有上我的身……救命啊……我不是有意杀的你……呜呜……我根本就不记得了,呜……”我哭了起来。 ' h! S5 e) L  I$ t5 Q! Y
“怎么?哈,怕了,不敢承认了?”它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但攻势更加凌厉,“哼,是人?是人更要弄死!敢杀我?今天让你尝一尝被冤死的滋味!”忽然间它仰天咆哮了一声,是那凄厉而惨烈的声音:“喵嗷——”猛地扑在我身上,张开血盆大口,紧紧地咬住我的脖子! 2 J) \$ Q' [/ p/ y( T$ Q; w, o! M) t
“啊——不要啊,我不是——”我惨声嚎叫道,同时感到下身一阵异样,眼泪鼻涕连同屎尿一起流了出来。
7 l( V6 ?" a/ F: c' J4 x: z% o+ C( p
忽然,压在我身上的“它”松开了。一个冷静而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对不起,吓着你了。” 8 ?; Q7 @; |1 g* v3 a1 o
我一愣,抬头一看,那个熟悉的磊又在我面前。他笑着将一卷卫生纸扔到我脚边,又自己点上一支烟:“还不快去厕所把东西清理掉。” ; S; Z( L: s$ J& i1 y
“猫……猫呢?”我惊魂未定,四下搜索着。
' @: V- s3 C9 ~6 @“没有猫。那只黑猫已经死了快一个星期了。”
$ ^& M+ W1 M0 F& z“你……你……”
0 ?" a5 u/ o6 }5 [, f“是我,没有猫。”磊的眼神中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7 s6 U5 z. r+ m; a2 E" c; f
“你……你为什么……”我长舒一口气,转而又怒火中烧,“我X你 祖宗十八代!你为什么要这样!” + O2 C; s- q, |, ^7 C$ ]0 g
“嘿,怕鬼怕猫不怕人,真怪。我当然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不过你得先快去把你裤裆里的东西清理掉,好臭!”磊捂着鼻子连连摇头。
  L7 a* \) Q0 C; h0 z
8 F, @$ A% Z4 F' d“我当然没有变成猫,”待我清理完毕,磊给我端上来一杯热茶,“这都是我装出来的。我不是存心要吓唬你,也不是要检验自己的演技,我只是为了我自身的安全作想而不得不做一个实验。” 8 {' s+ p4 g& U3 P4 D$ g
“实验?你说这是实验?”
( P: m5 z, w# F$ f, U. N7 F“是实验。也是一条计策。因为我害怕被鬼知道我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阴 谋——就是那个杀猫的阴 谋。我前面说的话都是实话,你的那句话提醒了我——利用!这是个借刀杀猫的毒计!既然可以很顺利地杀猫,杀起人来想必也很好用。所以我不得不防着你点。不过,我想,至少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到这条计策还可以杀人,于是我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
- W3 o# M2 O3 o( B“那只猫真是我杀的?” & |# T2 D7 A4 C; g1 z& T5 ^
“不是你!是被鬼上身后成为傀 儡的你!你是在睡着了的情况下被上的身,杀的猫,自己全无意识。所以根本就不是你!但我正是害怕这一点,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做出疯狂的事情。所以我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是检验你,看你刚才是否有被鬼上身。要知道今天可是非常时期,七天之数,你随时都有可能被鬼上身的。当然,最终结果表明,很显然你还没有被鬼上身。既然你没有被鬼上身就好办了!” 2 `, c2 _& C: [0 u  l; b
“什么好办了?”
2 D% e3 I( Q$ K) z6 U. i“因为今天我们确实要扎扎实实地做一件事情。现在还不到时间,你先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吧。”
/ x; ?6 B+ N; @* U" r8 ]“什么事情?”
/ e# F! d6 Q) H& |“好吧好吧,先给你说了也没什么。你看,”磊一摊手,“我好不容易找出黑猫的根源,结果它却先死了。本来上个星期是我们一次绝好的机会——找到那只黑猫。现在唯一的线索却又断了。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生气烧书的原因:一大堆垃圾,没有一个字是有用的。思来想去,我觉得我们现在只剩一条路可走。” 4 Z9 R  S% o, H3 }+ [: l
“什么路?”
1 W# g5 q: V& ~* g9 f7 D9 _+ ^2 I4 a“请!笔!仙!”磊一字一句地说,“再请一次笔人山。” " d8 D- _- \2 [8 b: j& y% d
磊毫不理会我声嘶力竭地抗议,有条不紊地关上灯,在正方形的餐桌四个角上点上蜡烛,拿出纸和笔——那是第一次召灵用的笔,一直都遗弃不用了,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的。
& Y1 V# p  X# f: I) l“不,打死我也不再玩那种东西……”我把自己闹得筋疲力尽,只能躺在地上哼哼。磊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拖起来:“听着!这不是玩,这是救命!救我们自己的命!这是我们现在绝无仅有的机会!想想看,七天又七天,一次比一次可怕。从最开始的有惊无险到鬼逐渐现身,现在连保护我们的黑猫都死了!要象你那样无所作为无疑是在等死!我有预感,再这样无动于衷地拖下去,拖到下一个,也就是第七个七天的时候,你我恐怕都在劫难逃。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事,挽回这一切。今天才是第六个星期五,即使这回不成功,我们都还有一个星期的机会!”
. D+ E- u$ Z/ ]+ [- N8 N7 Z我无言以对,他的话在理。于是我只好垂头丧气地点头,磊补充道:“一会儿若笔人山来了,你不用说话,就我开口问好了。该问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
: n* I% S( f  K3 d“让我,休息一个小时行不行?”我快要虚脱了。
3 D0 L7 B( M! I! X+ l2 C
# \1 Z# \: C$ F( t  U“笔人山笔人山请过来,笔人山笔人山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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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39: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又在餐桌两侧相对而坐,两只重叠的手夹着那只笔。口中念念有词,那该是召 灵的咒语。 + n7 g# o! F9 \! ]+ j' t' S
“……笔人山笔人山请过来,笔人山笔人山请过来……”
+ X' E) d1 w9 \( V: C3 p0 a. \很冷,尽管加了件衣服但我还是不住的哆嗦。手是冰凉的,而且还在发抖。但磊温暖而干燥的手让我镇定了些,我看看他,他冲我鼓励的一笑。我忽然有一种将有赴死的悲壮感觉。
; `. R( f# u3 S& G. X' n2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
! P3 M/ [2 w. m  z( @, `; u我抛开一切杂念,将注意力放在笔上。笔开始摇晃,在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毫无规则的线段,由短变长,由直变曲。组成一幅又一幅诡异的图案。笔愈发烦躁不安,逐渐变得激动起来。线段越来越长,越来越怪,划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T) Z0 \4 @: X; b2 @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
! y6 ]& Q0 `$ k7 c$ q7 L3 t9 D( h笔忽然间顿了一下,我心里一抖。只见笔在纸上走了几步,又移到左边,又左右前后毫无规则地乱走了几下。我忽然闻到阴冷的风里夹杂着一种臭味,好象是我们衣服上的味道变浓了。 2 b8 c5 R, B" N, |) R0 p3 m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
- g4 R- t* c" b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感到我的左右两侧各出现一个影子!不,不是人的影子!是鬼!我感到脊背上陡然一阵又一阵地渗出汗水。但我口中还是不敢停。 ) u' ~* r0 f" z# i8 Y$ Z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 3 R7 D) h# H( s* K% \
我感到心脏在“砰砰”地猛力跳动着,但我不敢抬眼去看,不敢让他们发现我在观察他们,甚至连眼珠动都不敢动一下。我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我右边的是个白色的影子,是不是就是跟着我的女鬼?左边那个黑色的影子是不是就是跟着磊的?他们象我和磊一样,在四方形的餐桌两旁相对而坐。
% T. A. R5 _" ~: P, R9 z“……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
' \8 p8 m$ T. p# y7 L我口中兀自不停,眼光直愣愣地瞪着面前已经被画得横七竖八的白纸,但继续用余光扫着他们。他们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凭直觉,我感到他们也在看我们。背上的衣服湿透了。一阵阵的阴风吹到背上,一阵阵的阴冷。 ' [. g* j: T- u% D9 t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 , F7 S3 m3 Y  ^! t
我感到磊的手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我用余光扫了一下磊,他好象也愣愣地瞪着面前的白纸,不敢再乱动。他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一幕?汗水,从我们俩的手中传到笔上,顺着笔往下滑落了下去。 / U5 k! C9 h) x- f7 z8 z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
; o5 v! P. u0 E, d7 ~笔不知第几次走向纸的中央,忽然,就在笔尖划过纸中心的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看见左右两旁同时伸出两只手来,同时按在笔上面!不,看不见手,是两个模糊的衣袖的影子!衣袖长过手,吊得老长,里面隐隐有手的形状。左边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右边,则是一个白色的。一股大力从笔上传过来,将所有的不安都压制住。我任由那股力带着我,看来它似乎要在纸上画圈。
- U8 z# e0 ?9 Y9 y笔,或者另外两只看不见的手,带着我们俩的手,在纸上画了一个圈。
9 b# r0 o0 l( r2 v0 q% V“你是不是缠着我们的鬼?”待圈画好后,磊发声问道。他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 P) C( l; _: N笔向我的右边移了几寸,又画了一个圈。画完后斜斜地向左移去。我又感到胃在抽搐,太阳穴的血管在勃勃地跳动。
) w4 H: s3 O4 ?& r+ w“这几个星期以来我们遇见的怪事是不是你造成的?” . C1 I( f' ^9 @( y3 z# }
笔竟自在原地,慢慢地转了一个圈。 8 j6 _+ o- x% e% g: R
我的心跳急剧加速,磊和我的呼吸声频繁地交替,但我头脑里仍然是一片混乱。我想只有象磊那样冷静的人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能问出问题来。
9 h8 T6 i) E- D* M. Q; t  s; C“你,或者你们,是不是有两个?” 7 K" X! u& o0 z
笔忽然快速地向我的方向推来,吓了我一大跳。但很快又接着向磊的方向移过去,接着又移回中间,画了一个小小的圈。那意思是不是说,一个跟着我,一个跟着磊?只听磊加紧问道: : }! w( n$ o( k3 O9 }" I3 v
“我是不是已经看见你们了?”
: T- r: I  S/ L9 M- H3 _: }我心中咯噔一声,心想这个问题也太冒失了吧?眼角的余光瞟去,果然,已经看不见任何影子,不管是在搭在笔上的袖子还是坐在两侧的人影都不见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看不见了。笔仙走了么?没等我有任何反应,笔又在纸上画了个圈,接着又很急速地斜斜地左右连画几条线段,组成一个硕大的叉!那表示愤怒吗?
. M" W8 e* h* x- G; q“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磊的声音很疲惫,“但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回答:你们是不是要我们死?” . ?  ~2 ~. u6 k8 w. M
我心里陡然一惊:要是笔画一个圈出来怎么办?我死死地盯住笔,笔不停地在纸上游动着,而且越走越快。我用余光瞟了一眼磊,也许,他在赌最后一把吧。屋里静得可怕,连门外的风似乎也已经停了,凝听这最后的答案。在一片死寂中,只有笔磨在纸上的杀杀声,还有就是我和磊沉重的呼吸声。 : L, [! Z9 w* i$ d4 t1 t" S9 C
但愿不要画圈,千万不要是圈,我祈祷着。忽然间又是一阵冷风刮了进来,我的背脊在发凉。 1 R- V" R* R* l
笔忽然停住了,开始往我的方向移动,是弧线。
! y6 C5 U  \; V9 c' G我的心沉了下去。
7 n' A: T. o  f就在这时候,我的鼻子忽然发痒,很痒。毛病又犯了!我极力忍住。 * u, Q/ M: E1 i" M9 I5 |
“阿嚏——”我还是打了个喷嚏。手一抖,松开了笔。 / u7 `; j9 u* _# C7 |3 E  I3 k( t
磊马上抓住我的手,按在笔上。我连忙醒悟过来,重新摆好姿势。
# {6 Z2 C) E3 _0 l1 w7 ?0 {$ y3 a0 u但刚才那股巨大的力量却已经不见了,就象笔仙到来之前一样,只有我和磊的手的力量。笔在纸上乱走乱画,象是找不到了感觉。磊不甘心,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没有任何回应。接着他又问了几个其他问题,“我们可不可以不死?”,“是不是要满足你们的条件?”,又换我问了“我会不会和丽和好”之类的几个问题,都没有回应。
( `8 Q- p6 V2 J; f+ T% J7 j笔仙就这样走了,第二次召灵就这样草草结束,只是在我们生死攸关的问题上,留下一个不明确的答案。
' |0 K; w7 n7 Z& i- ?“你们是不是要我们死?” 5 M8 c' p1 m0 k
一段弧线,四分之一圆圈,就是最后的答案。
2 a7 q$ T% z- n$ p+ b. X
; q$ I4 Z/ g$ o0 G3 q* [磊打开灯,回过头来直瞪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忽然,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g6 ~9 j: S  y) L# f1 S5 L$ k“嘿嘿嘿嘿……”他一笑就止不住。一边笑,一边还猛拍桌子,最后干脆蹲下去捂着肚子笑。受他的感染,我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4 |& M% ?+ h9 Z  j5 A“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 s3 }& B7 x" A# t- Y) C1 z/ [# M( Y两人的笑声交织重叠在一起,仿佛遇上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蛮有兴致的样子。 , ^, ^5 ^8 g. R6 y& O! Y1 v5 R; H( @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我们躺在地上,对着天花板放肆地笑着。一边笑还一边倦缩着身子打滚,象两个疯子一样。当然,我知道我们都没有疯。我也知道我们为什么笑,只不过和高兴,扯不上什么关系。 + \4 V& ~0 ^3 n9 o2 c: M! A: H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懂得,原来悲哀和绝望,也可以用笑声来表达。 4 C! G. ]1 e7 @) f. D
待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笑声才间歇。磊一边抹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道:“他妈的……嘿嘿嘿嘿……忙了大半天,就、就得了个喷嚏……” $ y" H$ |1 ]6 k* {' B
“……哈哈哈哈……我,我就他妈该死,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能打出喷嚏来……哈哈哈哈……”
. m/ @5 R' I5 E2 y/ [7 b) y9 V“不、嘿嘿嘿嘿、不管你的事,我只想,嘿嘿,看看、那两个鬼的表情……你刚才也看到他们了吧,嘿嘿嘿嘿……”
6 ]8 H) @% ]+ z+ X8 Z8 h“不错……哈哈哈哈,居然能被喷嚏吓跑……哈哈哈哈……操,那我们还在怕什么……哈哈……”
& Q* p& ~# M7 c! m“对、对,还怕个球!哈哈哈哈……老子也去撞一下墙……好、好也染上打喷嚏的毛病,嘿嘿嘿嘿……” + p8 N! x: e0 ?1 H2 F+ w4 a% `
在无奈的大笑声和到达极限的恐惧中,我们相对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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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间似乎是磊在摇我,他好象在说什么:“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但我困极了,没有理他,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 w# t* ~) C% |. j* g
一觉醒来,天已接近黄昏。我抬着昏沉沉地头四下张望,发现磊竟然不知去向。我心里忐忑不安,以为又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但好在及时发现了一张放在我手边的纸:
4 `; N" h9 S6 G5 \/ s' x+ W) ^% y# o5 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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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出去一趟,本来想叫上你的,但你睡着了。我发现几条很重要的线索,不能再等了。第一还是风铃。记得那句话吗?‘易置于南’!这是说黑猫要养在房屋大门口。而我们的大门口,正是这个有猫型坠子的风铃挂的地方!很明显,这个风铃已经没用了,我刚将它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但问题是这个风铃最初是怎么挂上去的?是谁挂上去的?这个挂风铃的人,我推测一定也是个懂风水的人。他一定发现这个地方有点异样,才挂上这个猫状的风铃用来辟邪。也许找到他,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刚才我打了几个电话,向房产中介查询屋主的联系方式,现在我就去找那个房东,也许就是他挂的风铃人吧,不然就是以前的房客。
5 P& B6 Y& I/ V& `2 n' C- C, p$ T( e2 P' d  N
第二条线索是刚才网上一个网友给的提示。他问我,那天我们请了笔 仙之后,有没有把笔 仙送走?瞬时间,我如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对啊,我们没有把笔仙请走啊。记得媛说过的话吗?‘完了以后要记得把笔仙请走’我们连续两次都是只请来不请走啊。所以我想我们不得不再请一次,将两个笔仙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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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5 20:3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条线索我还没有想通,是件很蹊跷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第一次请笔仙的那天,到底是谁最先提议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真是奇怪。不过那绝对不是我自己,也不是你,但似乎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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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按着这三条线索一个一个的去解决,先去房东那里问问。我想我会很快回来的,途中我也会给你打电话。如果我十个小时之内既没有回来也没有给你电话,说明我肯定出事了。这对你有一个好处,就是恶魔不能再用他们借刀杀人的计策来对付你了。你如果你一个人在家害怕的话可以去旅馆住住。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找朋友,去朋友家过夜,那样会连累他们的。丽和媛就是先例了。 : h# s* X2 v0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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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真的出事了,说明不管到哪里都不安全。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不妨这个星期都待在家里。反正家里有足够的方便面和啤酒。若有什么新的情况或线索,一定不要害怕。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更不能象以前那样自暴自弃,要振作起来!你不比我苯,只要你努力保持冷静,勇敢面对,就一定能找出事情的解决办法来。毕竟,离我预测的七七四十九天大限还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千万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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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半昏迷中说的话不错。鬼神,可不信,不可不敬!那些书差不多每本开篇都有这句话。我们太狂妄了,想着去玩一玩,还想顺便吓唬女孩子,嘿嘿。回头想想,当初是因为生活平淡而寻找刺激,要玩请笔仙,结果怎么样?足够的刺激了吧?简直刺激到老家了!不管鬼是不是真的,心里存一份尊敬总是好的,万万不该心存戏弄玩耍。忘记了尊重别人,也就是不尊重自己。你我走到今天这步,经受的这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而付出代价! " B0 e$ A0 X; S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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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五十分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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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五十分,我看看钟,现在是晚上六点二十五,早已过了十个小时的时间了!我连忙拨他的手机,是关机的。
8 H! G# G1 \: {$ k0 ^/ B  B$ |% F2 P磊真的出事了?我不敢再想下去,也没有勇气在黑暗即将到来的时候出去打听他的下落。我将他那篇长长的留言读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读。因为,我害怕地想到,那也许是他最后的遗言。我仔细地看着他留下的三条线索,努力地思考着每一点可疑的地方。 & M: e/ v6 H6 F  w6 R+ X
那个风铃是谁挂上去的呢?是房东?还是以前住的房客?磊去找房东会出什么事呢?也许,是因为我们住的这所房子出过事故?是了,我们住的房子以前是个度假村!一定是因为出过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所以生意直线下降,才不得不对外招租的! + z, o: l( p, J
出的是什么事?是死了两个人吗?一男一女吗?我不敢再想下去。
% B0 @, u9 Y4 w' i; X我们确实忘了请笔仙走!也许,这是个致命的大错吧。我仍然记得媛说“完了记得要把笔仙请走”时的神情。但第一次我和磊都太错愕了,因为面对一件自己根本就不相信会发生的事情,脑袋不可能会想得那么周全,即使是冷静如磊也不可能,更不用说我了。第二次我们却因为我的一个喷嚏将笔仙打断惊走,根本连问题都没来得及问完。如果磊再也不能回来,是不是我就永远不能再脱身了?这个错是不是已经无法挽回了?   O( h5 }) z5 X' D# U
那天第一次请笔仙之前,到底是谁提议的呢?“来请笔仙吧!”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但是谁说的呢?绝对不是我,也不是磊。因为我们连怎么请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过而已。那声音似乎也不是女孩子的声音?不,应该说,很难说到底有没有声音。
8 E, {+ Y, H- C% _! g6 D“来请笔 仙吧!”那声音充满了诱惑。
% J& @1 R  _, r: J也许,是一句在我们心里的话,实际上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 m# c1 C  U1 `# i! F! J我有种将想到的一切告诉磊的冲动,才猛然想起磊已经不在了。而且,也许是永远的不在了。
. d  \: m# N7 l忽然间我后悔起来,后悔自己的醉生梦死,自暴自弃。要是一直和磊两人一起努力,不见得就没有办法解决这纠缠在我们身边的恶魔。想到磊一次次厄运下仍然镇定和自信的眼光,想到他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再想到他看到我时每一眼无奈苦涩的笑容,我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痛。我好恨我自己!
& S0 q! B/ v' n这种感觉,甚至在丽离开我时我都没有过。现在我才明白这个朋友对我的重要,可惜,晚了
# z+ Z+ }0 c8 h$ ^( w7 M/ q, S$ j0 P* l
也许,我真的该死!
0 H/ c! N( ?; s$ l- \
& o& t7 Q; y$ f0 G, L% [+ L  k爸,妈。现在是第七个星期五,离我们第一次请笔仙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如果磊的预测没有错的话,今天晚上,一切都将有个结局。如果有什么不幸的后果,那么,爸妈,请你们原谅我这个不肖的儿子,你们二位自己好好珍重吧。
! i$ z9 x. i5 {! d8 }, B这个星期我没有出门一步,也没有再喝一口酒。我虔诚地将磊留给我的那张纸读了无数遍,直到现在我能背得为止。我也虔诚地遵守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和给我的每一点建议。我用这个星期以来的六天时间写下了这篇长长的家书,告诉你们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 h2 j* F) d! e+ k
这个星期以来,我每天都拨磊的手机数十次,每次都是关机状态。但我现在依然不死心,我热切地盼望着他能忽然推门而入,用那种自信冷静的眼光瞪我两眼,再调侃两句玩笑。是的,我做梦都在等着着一刻的到来。这种感觉甚至比我思念丽还要重得多。这种感觉,甚至抵消了我心中的恐惧。 8 I& |1 x; k2 u  W

; S0 f- N: P8 I! H9 x: z( G( z3 j5 j是的,我现在已经感受不到恐惧了。
& i: b1 E6 \( W$ T: c* f阴风又来了。带着血腥味的阴风慢慢地潜入了房间,团团围在我的周围,我觉得自己的双手和死人一样冰凉,和那天我抱着的那个女鬼一样的冰凉。
( A" }+ l& Z% c7 M( r* r一股股死亡的味道在房间弥漫开来,那是尸臭。不过现在我却不觉得臭了,因为那是我熟悉的味道,是焚尸炉里的味道,也和我衣服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不,那就是从我衣服上发出的吧。我将手放在鼻前一嗅,哦,原来我身上现在也有这种味道了。 9 B* h5 f# l/ ~% }
屋外又在刮着大风,刮得大树杀杀颤抖,刮得房屋呜呜伸咛。门口的风铃声又响了。磊曾说他扔垃圾桶的,但不知哪一天,它又忽然自动出现了。风铃在尖锐狰狞地笑着,喏喏,听,声音是这样的:“咯咯咯咯……”
5 D' u! m1 {) E+ C% B! D窗户“砰”的一声自动打开了,半透明的窗帘随着刮进来的大风狂乱地飞舞着,我看见有两个身影在窗帘后面晃动。一个粗壮,一个苗条,那是一男一女吧。他们在朝我慢慢地走来。
$ E0 @% l! K" O+ ]5 G; H%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风更大了。带着腥味的风贯穿着整个房间。
5 P! j" N6 z9 t) W3 }9 P, U磊缓步走了进来,正象我期盼地一样,他看着我笑了。我也笑了。因为我看见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我好久没有见到的表情,那是轻松,那是解脱。 * E$ n# y, {2 c/ B$ p0 R. N, [
磊向我努努嘴。哦,是的,他在叫我把这封信快快写完。是的,该完了,该结束了。 0 k1 B/ y. [' f7 \8 n8 A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5 R% s, c9 {3 {$ t. P0 Y! h5 E

9 ]7 x' A# j. f! n& t! ~此致 9 n1 q2 `* g9 }% F3 i

  T+ O! e4 H# @% l敬礼
5 z/ K6 z* k" v2 i& @3 z, ^" R: ^! O8 H; n& j/ H
, D8 ?$ R- r  g1 R% N* e1 i5 E8 T
你们的儿子 # S' R* M6 r1 n$ b& s2 N, p

) r+ f, e2 a7 S/ }2002年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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