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 BY 风弄 【完结】

草莓男孩

就象拥抱，他空白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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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其实只有你……只有你……”

　　大海中常有被美人鱼的歌声迷惑而迷失方向的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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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周扬是美人鱼，他是否甘愿当一名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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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 B% _' y( h' D　　“我看见，我看见，在我记忆中，只有一个你。”

( v# m5 e$ [( |* d9 e, `$ U- G0 B　　“我看见，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 G- n- V+ H( y/ j1 g　　“我没有忘记你，永不会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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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的，其实只有你，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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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惩罚，这是对痴心妄想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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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u* _% H8 z" P　　陈明抖动着肩膀，笑出眼泪。

　　第三十五章旅程就此变得艰难无比，无论对体力，或者心灵，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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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整理行装，两人都注意到罐头所剩不多。地图在陈明的背包里，随着水流不知所踪。他们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现代求救设备，手上仅存的指南针现在变得无比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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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g) B% z2 t+ S: M　　行路时大家都没有怎么作声，不算是冷战。两人都没有冷战的心情，只象被风霜打过的花骨儿，被沉甸甸的心事压得蔫了。

　　只能呆板地，本能地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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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的森林现在充满无法探知的恐怖，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薇薇掌握了所有的食物，陈明毫不在乎，薇薇给他食物，他就接过来。

　　但总留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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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白，如果不早点走出这片茫茫林海，饥饿迟早会到来。

0 B$ h- X: C% J; {　　他们在原始森林的深处一同求生，却形同陌路。有时候，陈明察觉薇薇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停留在他身上，但当他迎上去时，薇薇又已经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你的资料，我已经全部删除了。

　　陈明没有足够的胸怀，让自己忘记薇薇那冷漠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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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i  y. @  Y, q) D　　那是惩罚，你对周大哥痴心妄想的惩罚。

　　这话象冬夜的风一样钻进耳膜，钻到他的脑子里，冷得神经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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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R% z' ~% v) K3 G- d. J/ [　　周扬没有将他的资料保留后再次删除，周扬没有暗中安排洗脑专家为他动手术，周扬没有企图再次扼杀他的理智和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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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D' I$ ^% ~0 G2 Z　　他懵懵懂懂地在绿色中前进，渐渐明白过来。揭开真相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只要敢于面对，就会猜到其中蹊跷。

/ p/ [. |. h/ b9 ^& X　　就如薇薇的背包，不会无缘无故掉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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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依靠着求生的本能艰难跋涉，大兴安岭的广阔连绵却使人绝望。

- C8 a4 c5 [: w7 B/ m0 \　　食物短缺的那日终于到来，薇薇在中午递给陈明半瓶罐头，到了晚上，她再也找不出什么来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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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恍如在梦中的两人都清醒了点，饥饿的阴云已经笼罩了他们。

% [3 |3 c1 r: u7 t* S! y# Y　　“要开始找食物了。”

　　“晚风很冷，一起到帐篷睡吧。”薇薇说：“要是你病了，走不了路，我可抬不动你。”

　　陈明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逞强的余地，这个时候，谁都病不起。

　　晴朗了几天后，乌云又开始在头顶出现。陈明的肚子从早上开始就咕咕地叫着，他摸了袋子里省下来的巧克力几次，终究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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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外生存大全》也掉了，森林中那么多的果子，绚烂漂亮的外表，总让他忍不住猜想那里面是否藏着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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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1 s2 y6 [$ i, h" T( H$ _3 X　　太美丽的东西都有毒，就象人生一样。

　　太幸福，到后来才发现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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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这个吧。”薇薇把银色的手枪递给他：“你以前学过，应该可以打些吃的。”事到如今，只能齐心合力。

　　陈明开始寻找猎物，树上的猴子，充满灵性地在林中飞跃，他不忍心开枪。最后，一条差点被薇薇踩到的蟒蛇成了枪下冤魂。

　　生起火，薇薇一扫多日的阴骘，忍不住欢呼起来：“有吃的啦！”

　　陈明忍不住微笑起来。两道带着笑意的目光不经意碰在一起，两人都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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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又是死寂一片。

　　没有调味的蛇肉半生不熟，但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几乎不浪费骨缝中的任何一丝肉，剩下的带在身上。蛇肉让他们坚持了一天半，很快，又开始断粮。

8 L8 K5 c4 b1 F5 K　　再度的饥饿让人更难以忍受。乌云压在头顶不散，大雨遮遮掩掩，不肯痛快地下，但林中湿气越来越重，不小心就会滑倒。

　　饿坏了。

! m8 \7 D8 T+ `& @+ B* o9 F　　陈明几乎要按捺不住理智，吃掉口袋里仅剩的巧克力。就在这时，薇薇停下了脚步，叫道：“看那边。”

　　陈明顺着薇薇的手指看过去，一树或红或青的果子，引人垂涎。

  R9 M2 v* t6 [! a4 r　　“野果！”连陈明也禁不住惊喜，他认得这果子的外形，在《野外生存大全》上，清清楚楚写着可食用。

　　两人惊喜若狂地飞奔过去，仿佛怕这棵可爱的果树会瞬间消失在眼前。他们疯狂地采摘着，不管青色还是红色，只要是果子，一律放进怀里，围绕着树干，仰着头，脚步在及膝的草间不曾停顿。

0 e8 V& @- o, t4 T2 [2 f$ u6 }% q　　陈明摘了满满一怀的野果，脚下却忽然一个踏空，身不由己向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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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8 y* Q8 x- H: u/ Z( B　　“小心！”

　　晕眩的刹那间，手腕被猛然拉住。果子从怀里掉处，直直坠向下方。陈明低头看向脚下，惊出一身冷汗。

　　那果树就长在悬崖边上，茂密的野草，遮掩了高处的杀机。

" h( n# e7 W: X  v$ R( s' b　　边缘的砂石簌簌滑落，陈明身不由己，又向下坠了两分。手腕被扯得生疼，薇薇趴在地上，咬紧了牙，指甲在陈明手上抓出血来。

: @5 r; g6 `4 H# ?　　“别动。”薇薇轻轻说，生怕声音大一点，引来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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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R" [" G+ g/ R+ W　　陈明抬起头，举起悬空的另一只手，试图抓住崖边的一条青藤，或者攀住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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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Q: \1 B6 O- @/ g8 ^　　伸尽了指尖，够不着。

　　一个指头的距离，原来那么远，足以隔开生与死。

3 M9 \  _. R+ [% H' X: s1 o　　“别动。”薇薇说：“我会拉你上来，慢慢的。我的脚勾着树根呢。”她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稚气的鼻子挺立着。

　　让陈明想起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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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得薇薇在岸边冷漠的脸，象一个陌生人，一个旁观者。

3 a0 a  s! ?! u" o& _8 u　　“放手吧。”陈明抬头看着她：“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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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4 A  s) N# N6 d　　薇薇呆了片刻，不错，她是想杀了他。

1 l. c; C5 w6 K4 x/ P　　不是曾经下过手吗？在那条有着漩涡的河里，被冷冷的河水浸着，感受他扶在腰间的手，杀意就那么忽然冒出来，狠毒决断得连薇薇自己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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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被恶魔诅咒了一般，猛然将背包取下放入水中，然后尖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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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W/ g, F$ H6 r　　她知道他会跳下去的。

/ W! @+ B4 j$ u2 o　　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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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一松手就行了。”

! X' x: {, u( e, U4 F　　不，不行。

　　陈明抬头看着她，苦笑：“我什么都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8 S: n+ ~0 o% e' _　　薇薇摇摇头，脚上勾着的树根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有点松动。薇薇吃了一惊，更用力地抓住陈明。

　　一滴滚烫的东西，忽然滴在陈明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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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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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也吃了一惊，他艰难地仰直脖子，看见薇薇唇角逸出的一丝鲜血。

* U# I+ w  c# D: V. ~, u7 T　　“放手，薇薇。你想一起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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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倔强地瞪着他，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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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T4 R" d+ a7 Q; A　　悬挂在崖边，陈明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 G$ R0 |7 f- @' `　　“拿着这个，”他从袋里拿出省下的两条巧克力，努力往上递：“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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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仿佛被冻住了魂魄，她没有接，她的双手都紧紧抓着陈明的手，她盯着那两条巧克力，仿佛那是什么从没有见过的东西。

　　“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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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d( C# Y/ I　　薇薇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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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 @+ ~( I6 _5 ?. a, F  E　　“不！”她大叫一声，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竭尽全力将陈明往上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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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5 b6 S$ f" `　　陈明感觉自己在空中升了一升，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他毫不迟疑地伸手，胳膊勾住了垂挂在悬崖边的一条粗壮树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几秒，两人都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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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V3 b/ e& a/ ?, R　　借助树根的帮忙，还有薇薇在上面拉扯，陈明终于爬了上来。两人狼狈地瘫软在地上，享受着死里逃生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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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L% ~) [/ g8 D　　那两条巧克力还紧紧捏在陈明手中，几乎被掌心的温度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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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 E; Z, f# a　　“可惜了那些果子，全掉下去了。我们要把树上剩下的都摘下来。”陈明转头，瞥见薇薇嘴角边的鲜血。“薇薇？”他挨过去。

' [- s  Q2 B+ n* u; V6 ]9 i　　薇薇坐着，乖巧让他帮自己擦拭。鲜红的血，抹去一丝之后，又淌出一丝。

　　“我撞到了石头，这里。”她缓缓举起手，指了指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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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轻轻按了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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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

　　很轻微的声音，那么熟悉，撼动他的神经。从前，当洛辛硬实的皮鞋重重踢到他胸膛时，他曾听过这样的声音。

　　轻微，伴随着剧烈的痛。

9 W; k* {# J! k& ?　　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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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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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肺部疼，还是肋骨疼？”

) B# ^+ n5 c1 K- z1 ?8 U2 I5 U　　“都疼。”

5 Y- N- Q/ B1 L( Q7 a+ a　　陈明的心，直直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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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I7 ~" C# p# `3 q( z* s　　就算浸在冰窟窿里，也不会觉得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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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5 F" G, P0 ?6 Y　　“没事的。”他抚摸着薇薇的发鬓：“没事的。你会坚持下去，你是离蔚的妹妹，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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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6 J* H" d7 ^5 N　　薇薇静静靠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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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m/ T5 h; Y　　当晚的夜比前面的任何一天都漫长。陈明知道薇薇看似不严重的淤紫下面，隐藏着死神觊觎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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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终于正式来临，一夜吹刮着他们的帐篷。即使扎营的地方三面有巨石的保护，但再严实的帐篷也无法抵挡自然的威力，雨水还是渗了进来，森林中透骨的风肆虐呼啸。

　　陈明小心地拥抱着薇薇，竭尽所能，希望将身上的热量传递给她。她睡得象个孩子，偶尔轻轻挣扎一下，象被人打扰了安静的梦。稚气的脸有时候会因为痛楚而扭曲，但很快又恢复安详。

　　一夜风雨过去，帐篷四边的钉角只差一点就要松落了。天空又变得晴朗，仿佛昨夜暴雨只是一场狂野的梦。

　　陈明收拾了帐篷，背着所剩无几的装备再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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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p5 v* L' s6 Q9 @% S　　他们走得很慢，薇薇的膝盖完全没有力气，但她不肯让陈明背，坚持要求陈明折一条好点的树干给她当拐杖。未到中午，拐杖已经无用。陈明把行李换到前面，背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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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H: X! h; R) D4 I　　不能动第三十六章薇薇虚弱得很快。

  y9 J; c( V, |! Q2 C　　休息时，他喂她吃果子，用勺子把红色的果肉挖出来，一点一点送到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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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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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掰了一小块比钻石还珍贵的巧克力，送到薇薇嘴里，郑重地说：“薇薇，等你老了，会为今天自豪的。你在大兴安岭历险，曾经渡过湍急的河，曾经挂在悬崖边，带着伤，活着回到了城市。这才是真正的历险。”

　　薇薇闭着眼睛，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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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U; Y/ ^: T　　红色的果子吃完后，轮到青色的果子。野果没能坚持几天，陈明全部喂给薇薇，他到处寻觅草根，依靠咀嚼它们来敷衍肚子，同时，他还希望可以找到哪怕是一点有用的草药。

　　一片森林过去，是另一片森林，当陈明发现眼前依然满目绿色时，陈明开始痛恨这原始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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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更痛恨在河流中放弃背包的自己。

& A/ I$ r2 s/ R2 B( |　　他甚至宁愿自己被淹死，而背包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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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g% N, t+ o　　“要是我被蛇咬了，你会背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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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 K* J9 t  t. S7 Q　　“你那么凶，蛇敢咬你吗？”

　　“我很重哦，要背出大兴安岭哦。”

　　“我不会把你留下给老虎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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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回忆着薇薇的笑声，一步一步艰难地踏着旅途。他的肠子仿佛已经干了，涩涩地拧成一团，提醒他饥饿的痛苦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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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s- C5 M2 X. d* n/ \  W- I# Y　　他喝了很多水，每遇到一处水源，他都会拼命地喝水，但那并不能哄骗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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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然饿得一肚子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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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他几乎把背上的薇薇摔下来。那次吓坏了他，从此以后，他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当他感觉到支持不住时，都会立即停下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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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他们的脚程更慢。

　　薇薇一直很安静，她不愧是离蔚的妹妹，默默熬着。与陈明相反，她没有什么胃口。陈明要小心翼翼地将越来越少的巧克力喂进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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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饱满的脸蛋完全走形了，红艳艳的唇现在是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薇薇变得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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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她忽然伸手，抓紧了陈明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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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哥，”她急促地喊了一声，虽然看着陈明，眼神却是涣散的。她问：“你为什么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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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复杂地看着她，明白她已经糊涂了。她抓着他的袖子，紧紧的，不肯放开，仿佛一定要得到答案。

　　陈明没有办法。

2 k1 ?7 F1 y8 [- W9 x0 _8 z　　“没有。我没有变心。”他模仿着周扬的口气，感觉象正被自己手中的刀凌迟：“我只喜欢你哥，我从来没有变心。”

$ C% k7 i" K1 \7 D' H& ^0 d1 X　　薇薇听了，似乎安心了，舒了口气，放松了身体。

　　但不一会，陈明又听见了她的声音响起。

　　“你骗我，我知道的。”仿佛啜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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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微微颤了颤。

　　没有药，没有求救设施，陈明不知道怎样挽救薇薇。他深深厌恶自己的无能，在这个以富饶著称的大兴安岭，他甚至找不到足够的食物给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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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离薇薇那么近，而他只能在一片绿色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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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 n0 t; n4 `" W8 F3 t* a　　“你能坚持下去，你会坚持下去。”

　　“薇薇，你还记得离蔚吗？你哥在天上看着你，瞧，他在天上看着。不要认输，求你不要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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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a: r" k, z( Z" O　　大兴安岭，你不能把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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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允许！

5 }, s7 V% }. E$ q4 a, F　　薇薇却更加认不得人了，她的眼神总是涣散，没有焦点，不断地梦呓般地说着：“你变心了。”

　　“你说过只要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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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a' q3 E4 J6 M8 ]: K% B　　“你变心了……”

　　“你爱上他了，你变心了。”

: \1 {2 i8 D5 W3 U) v& ^　　陈明猛然煞住脚步，转头看着薇薇伏在自己肩膀上的侧脸。她的唇嗡动着，唇已经不再红润，干裂着。无论陈明往上面抹多少遍清水，它依然很快就干裂，裂出一道道血红的口子。

3 ]8 h. K8 F( B' {  H6 @/ y, @0 U( n　　“薇薇……”

# s9 X; d1 _, G$ O0 ^" c　　“哥！”薇薇忽然睁开眼睛：“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帮不了你，帮不了……”她反复地说着，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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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的心仿佛被刀戳着，咬牙，继续背着她，踉踉跄跄地前行。

　　爱上了，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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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心了，变心了……

' `6 e9 Z* Y- f　　路没有尽头，上坡后是下坡，下坡后是上坡，过了一条小溪，又是另一条小溪。当陈明听见头顶的声音时，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着可恶的晴朗的天空。

( L7 T4 f7 K4 Z" L% X　　一个东西飞入他的眼帘，轰鸣声从高处传来，他才象被人忽然解开了道般，狂叫起来：“这里！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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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量涌进体内，他小心的放下薇薇，大力晃动双臂，仰头对着直升机扯开了嗓子大喊：“这里！这里！”

- n; K. P+ T" Z( K　　直升机轰鸣着，陈明眼巴巴看着它来到头顶，可并没有停下，继续向前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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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1 o& ]4 ^/ x' ?9 G　　“不！不！这里！我们在这里！”陈明大吼，几乎把肺都要吼出来了。他拼命追逐着直升机，跨过横卧在地的树干时，一个趔趄，重重摔倒。手脚都被擦伤了，他顾不上理会，手忙脚乱地翻身爬起，抬头看，直升机越去越远，只剩一个小小的点，随即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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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回来呀！”他绝望地大喊，好一会，才失了魂魄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泥泞，摇摇晃晃回到薇薇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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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薇薇，再坚持一下。我看见直升机了，我看见了。”他怜爱地抚摸着薇薇凹下去的脸蛋：“你听见了吗？他们来找我们了。周扬，还有光头他们，一定是他们。”

4 M( C* }; L- v1 |1 j$ A, U  d　　薇薇仿佛真的听见了，眼睛努力睁开一丝缝，朦朦胧胧地看着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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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你听见了，你听见了，是吗？再坚持一会，一天，不，最多两天。”陈明惊喜地握住她的手。

　　“哥……”薇薇动了动唇。

　　她的声音这么轻，陈明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他凑过去，把耳朵靠近薇薇的唇。

　　薇薇断断续续地呓语。

　　“我没帮你留住……周大哥……”薇薇吐了一口长气，把头虚弱地转到一边：“留不住了……”

3 h7 l: [. e8 g/ T5 l" p7 k　　陈明石化了般，俯着，听她不甘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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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6 q- A9 P' S　　“他变心了……变心了……”

7 m+ {3 R# |$ E8 y　　不不，他没有变心。他爱着离蔚，今生今世，谁也别妄想取代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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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心妄想，那只是痴心妄想，只会换来惩罚的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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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7 W5 t( W0 T; J' p& T8 a1 S+ L　　陈明拼命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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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薇薇又把头转了过来，忽然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天空，唤着：“哥，哥！”五指伸向高处，仿佛企图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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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l# v; \( |4 G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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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v% M8 G* `2 U　　陈明无法忍耐这让他心碎的声音，他一把握住薇薇的手，紧紧按在胸前，殷切地，强笑着：“薇薇，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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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眸中似乎有了焦点，看着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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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8 A* P6 M0 ~　　“对不起，哥。我没帮你留住他，他变心了。”

　　“不是的，你是个好妹妹的。薇薇，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妹妹。”

　　薇薇的笑容更深了点，但她仍在道歉：“对不起，哥，我真没用。”

6 J1 ^! ?4 y( n* m8 X9 s* S" l1 Z　　“不，不，别说对不起。”陈明痛哭起来：“别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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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8 f8 V& _7 {! f  F　　“他骗了你。他爱上别人了，哥，他爱上另外一个人了。”

, K/ N) O9 k/ e0 @- y% {　　“他没有，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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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叫陈明，我该杀了他的。对不起，哥，对不起……”

* U1 {* \# j0 n/ u7 S　　错了，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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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q' j& ~$ F3 {$ g　　不要伤心，别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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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陈明，只有离蔚，永远只有离蔚。

　　辽阔的大兴安岭中，陈明仰头哭喊：“周扬！周扬！求你救救薇薇，救救离蔚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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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夹着薇薇的呓语：“对不起，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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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在绝望中熬过一晚，但森林不会对绝望有例外的同情。第二天，他依然拖着快垮下的身体背起薇薇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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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6 ^5 |. b3 i" ~) E# }, [　　只要向着同一个方向，终会走出大兴安岭。

' X) r4 F; l: S3 l! L0 a　　他不会把薇薇留下，留在这片浩瀚的林海中。这仿佛是一段无止境的旅途，陈明有时候会觉得，他从出生以来就这样地跋涉，未曾停下过脚步。

' f: Z/ M' l( V$ y7 U+ B6 a* e　　巧克力已经吃完了。如果可以找到一些野果该多好，整个早上，他只找到了一条小溪，用毛巾沾着水，滋润薇薇干裂的嘴唇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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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极度饥饿的陈明来说，背着薇薇很辛苦。但他宁愿薇薇更重一点，而不要这样瘦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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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C; C, p! M9 U7 N( G　　他分外怀念从前红润的脸蛋，还有银铃般的笑声，动不动就拔刀子的凶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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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2 t$ e6 _! a# R　　快到下午的时候，他听见了悉悉簌簌的陌生的声音。有了直升机的经历，陈明的神经立即就绷紧了，希冀地竖直了耳朵，生怕错过一点。

　　一抹在茂密的林中闪过的颜色吸引了，几乎将他的心脏悬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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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是衣服！

　　“救命！救命啊！”陈明几乎痛哭出来，他竭尽全力地吼叫，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嘶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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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幸。林中的人发现了他，很快，人影从林木中跳出来。一个、两个、三个……人们简直是狂奔着向他们冲过来的。

) ~" f( `5 @/ S/ S9 b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手里拿着通信器，大声通知别处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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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人，救人！医生在哪里？”陈明一直支撑着身体的最后一口期终于松了，放下了背上的薇薇，一膝盖就跪下了，兴奋地喊着：“薇薇，我们得救了！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8 n7 ]8 N" J$ m/ R3 v  w3 ~* x　　薇薇睡着了似的，闭着眼睛，侧着头，半边脸蛋贴在地上。

7 S- A/ x' N; f$ i　　“薇薇？”陈明摇了她两下，薇薇还是没动。他急了，一把扯住带着急救箱过来的男人：“你是医生？她肋骨断了，可能伤到肺。”

0 f# m2 _- u7 g　　医生点点头，他伸出手，探到薇薇鼻前。陈明紧张地看着他：“我们饿了很久，需要给她熬点粥。”

8 N# v9 @. S$ \4 n2 Y　　医生收回了手，他的脸色和眼神，都让陈明感到不安。

. r# R: v8 }- V0 g- K$ G) {　　“你快救人啊！打开急救箱，愣着干嘛，你救人啊……”

) q$ c8 k  S0 ~, t+ ^　　陈明愤怒了，几乎要扑上去给这个混蛋一拳。身后有人拦住了他，搂住他的腰，让他转了个身。

% p7 w7 _  `, d# C! W( A' \' @8 f7 d　　“你们都……”陈明的声音遏然之止。

! c( \* L5 L* `! u　　他看见了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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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扬就在眼前，满脸的胡渣，一副落拓。憔悴的脸，眼睛深深凹了下去。陈明仿佛被谁捏住了喉咙，他以为自己离开了很久，原来不是很久，几乎就象在昨天，就象在刚才，在前一秒。

　　“薇薇她受伤了，周扬，你快点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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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w; g/ O6 o8 Z( `7 Z/ k　　“薇薇死了。”周扬说。

　　陈明瞪着他。周扬疯了吗？一定疯了。薇薇明明在这里，虽然总是迷迷糊糊，总是昏昏沉沉，脸蛋瘦得不成人形，但她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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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c0 V4 @; }4 q: ?　　她熬过去了！

; J8 O  D: V2 Q; a- {2 N　　“薇薇死了。”周扬哀伤地看着他。

　　这哀伤的眼神让陈明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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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2 R! Z  z0 m! b# S　　他转头，看着地上的薇薇。几个人正围着她，想把她抱起来，仿佛要带她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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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们放下她！放下她！”他睁圆了眼睛，狂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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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5 C8 V: m2 ?8 c& Y　　周扬的双臂象老虎钳一样，紧紧桎梏着他，不让他扑向那些夺走薇薇的人。

　　“不！不……”陈明不甘心地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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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d" ]! q: A0 [　　他疯子似的挣扎，根本没有注意后颈上像被蚂蚁咬了似的疼了一下。

& u0 p5 j. B/ U* e0 H2 E1 w　　黑暗就这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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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z1 d. U" a' |* y3 B$ a7 K% t, R　　“不……”声音渐渐低下，他软软地伏在了周扬臂间。

+ Y  w  a# y3 g  P) k* ~( ^. a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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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睁着眼睛，还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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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1 f. Z* W1 @" W5 s' R- D- ?　　陈明找不到焦点，他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他的心和眼前是一样的，黑沉沉，没有哪怕仅仅一丝的光。

草莓男孩

　薇薇死了。他在黑暗中，想起了这个事实。

　　是的，薇薇死了，她喘息着将手伸向天空，哭着喊：“哥，哥！”她一定看见了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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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D  q( H/ @% {6 _* Z　　离蔚不忍心他的妹妹再这样受苦。

　　“哥，哥……”他不能替代离蔚，无论他将薇薇的手握得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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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V7 u. j1 @; ]) X7 x　　黑暗，四周都是一片黑暗。

　　陈明呆在黑暗中，不知道隔了多久，身边传来轻微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身边一直都有别人。

5 L+ a# e/ q( S" _& y$ E$ S　　他问：“我瞎了吗？还是天黑了？这里好暗，什么都看不见。”

6 z$ m/ C. w. \; s% ?- w　　“这里本来就暗。”

4 Z5 F: r5 t  v$ z* ?3 i* Z0 M5 Q　　他听见周扬的声音。

6 O- n7 |/ p; b7 r　　低沉的，沙哑的声音，熟悉得象曾经与他共度几个轮回。

　　“因为我怕看见你的脸。”周扬说：“我担心自己看着你，会失去理智，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去想。陈明，我们要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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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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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又安静了。

　　周扬一定在为什么犹豫着。

　　“我埋葬了离蔚，回来却发现失去了你。”周扬发出苦涩的笑声：“陈明，难道只有从前才属于你？现在呢？从你认识我的那时起，你的生命难道没有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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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能忍受空白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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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_* _# W9 c  j　　“离蔚死了，薇薇死了。”周扬的声音里带着绝望：“我还需要尝多少次失去的滋味？”

# m% V' `. x7 U2 ^6 W) d: X　　“我不想你伤心，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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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 d# s0 V: R3 [　　周扬似乎对陈明的直言感到惊讶，他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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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v4 x# J8 k+ v2 g+ c　　“既然爱我，就坚持下去，不要离开我。”

2 R2 |; V8 Q/ @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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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积聚的火冲破了重重压抑，周扬控制不住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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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n6 [# j' E  z! ]5 O! r3 ^　　“因为离蔚。”陈明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因为离蔚这个名字，让我心碎。我不能忍受，我不愿意忍受。”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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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相信。就算我相信，我也会疑心。周扬，我会永远永远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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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Z2 w! a) u) r- R' {- c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 }7 x4 s. \/ N8 X/ X　　“你还想知道吗？你的过去。”周扬的声音，仿佛死过一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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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陈明吐了一个字。

　　他感觉手上有东西戳着，张开手掌，一份纸做的东西塞在他手上。似乎是一份文件。

" _. ?  C3 R" m3 q　　他摩娑着，黑暗中，仿佛只有手里这份文件是实在的。

1 q0 S- \6 H% X6 ^6 ^& B, l* @" l4 Y　　四周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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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9 J- K: |5 r$ T　　看不见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声音，陈明知道，那是周扬在压抑着快溢出喉咙的哭声。就如同他现在紧攥着手里的文件，压抑着自己的流泪一样。

" t( m- q& K& F　　没有人是永远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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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 |9 r; [% g/ z" `　　他们都不是离蔚。

　　他们在黑暗中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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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知道，自己没有勇气接受对方诀别的眼神。

　　离蔚是无所不能的，没人可以取走离蔚的东西。他带走了薇薇，总有一天，也会带走周扬，连人带心。

! b9 w' N" N8 X% d7 q6 [　　我爱你，我爱你……

. d4 q7 Z# ~# B- ^; x　　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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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g/ }+ P( G$ ?  ?5 v" ]& m　　“假如有一天，你相信了呢？”

7 C3 ^; k% V7 ^- {& i+ {　　“会有那么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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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L  L! ~: E% L0 `　　“会的，如果我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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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的，如果你真的爱我。”

　　第三十七章与周扬的最后一次见面结束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没有光明的空间，从此代表了陈明对周扬的思念。

6 a; Z! _# b) @! v: O6 |　　每一次合上眼睛，仿佛就能听见周扬在不知处压抑着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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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7 t3 V6 i  ]3 W( y　　“我还需要尝多少次失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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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但愿只有这最后一次。

　　周扬收集到的情报准确无误，当陈跃将陈明送到家门时，得到消息的陈家人欣喜若狂。

* L- ~" S" H) ^: @) n　　“哥哥！天啊，真是哥哥！”他大腹便便的妹妹亲热地拥抱了他。

　　大腿旁边挤来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宝宝，快叫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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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B7 a% q6 o! l  a　　奶声奶气的小家伙好奇地抬头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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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夫倚在门边，宠溺地看着兴奋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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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真的撞到头，什么都忘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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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还象以前那样喜欢钓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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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秋天，你会象从前一样，陪我一起去看紫荆花吗？”

  g2 |8 K; u/ y  s　　“哥哥，哥哥……”

　　妹妹长得不象薇薇，但陈明的眼中，薇薇的脸总和妹妹的笑容重叠起来。

　　周扬曾经问：“陈明，难道只有从前才属于你？现在呢？从你认识我的那时起，你的生命难道没有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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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生命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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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周扬，离蔚，薇薇，都在他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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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妈妈说你会做风筝。”小家伙跑过来，手上拿着竹篾和纸张，白线拖在地上，从客厅蜿蜒到庭院。

5 K5 J6 d( B3 N$ V　　“嗯，可能以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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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L  d( G- n  O, _, H* c　　“那现在呢？”

　　“忘了。”

　　“啊？”小家伙一脸失望，不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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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q, x1 x& ?　　“不过，可以重新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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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从头开始学起，家庭，亲人，工作，邻居。

　　两年的时间在回忆中流淌而过，他似乎重新拥有了陈明的人生，但夜深人静处，仍记起那些熟悉的名字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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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就此以后，默默的思念将伴随一生。但那天的早上，陈跃却出现在他上班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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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 `/ p$ k  o( o　　“陈先生，请随我来。”

0 f! ^, r8 l; f: F7 n2 g　　他本来可以不去，只是心脏不争气地拼死跳动，仿佛叫嚣即使碎掉也比半死不活地蠕动要好。

2 r  H$ x8 |$ Z2 A* M( P　　在直升机中，看着自己在时空中倏忽来去，等找回了云游于空中，被回忆牵着跑的神智，总部已经出现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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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下飞机的那刻，他出奇地清楚感觉到脚下小草的柔软。

　　走过客厅，陈跃引领他去地下室。长廊依旧，仿佛一切都没变。经历过的事那么深深刻在他的骨头里，今生今世也无望摆脱。

　　也许，他并不真的那么想摆脱。

2 v1 k& k6 `1 V- N2 H　　他们在那间熟悉的地下室门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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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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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在这里被囚禁，曾在这里绝望，曾在这里毅然地决定，用爱挽回失去离蔚的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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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9 j7 N2 F9 n4 }& Z　　那么多的曾经，这间小小的地下室，装载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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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4 m1 @3 U* p7 r- |　　“周先生筹划了两年，安排组织中的事务和将来重新接手的一些关键问题。”

5 l* x3 _/ m" R2 t　　“重新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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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五天前，周先生亲自安排了洗脑手术，操作的是这领域中世界公认的一流专家。手术很成功，他恢复得很好，并且已经开始着手学习。”陈跃说：“周先生事先为自己制作了录像。”

9 s, E$ }) |0 j& a( A# ~　　陈明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向里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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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2 t9 N; V$ I+ _　　场景那么熟悉，仿佛和当日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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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铺着不相称的厚实地毯。

* k; @3 D4 S8 K, O+ d% g- c: z　　里面，摆放着一台巨大的平面电视，播放着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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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散发着英气的周扬坐在里面，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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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6 U4 B4 b* n　　陈明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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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贴着墙壁，听见屏幕中的周扬认真地告诉手术后的自己：“我叫周扬，我亲自安排了这次洗脑手术。”

　　“我想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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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一件事，我希望自己能比手术前记得更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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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O( ?! X) z　　“我的一生之中，爱过两个人。第一个叫离蔚，第二个，他叫陈明。”

　　陈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开始软弱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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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只是眼泪在心里积累了太久，才在这个时候喷涌而出。

　　脊梁贴着冰冷的墙，他捂着嘴，缓缓滑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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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的声音还在传来，一字一句，都很清楚。

　　“我做过许多错事。我做得最错误的事有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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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我没能保护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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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U) y+ O4 V2 [2 ~7 {　　“第二，我伤害了陈明。”

8 q- M, G0 E8 b5 Z& s$ h　　“我无法弥补自己的错误，无法象洗脑一样，把我曾经给过他的伤害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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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t4 R4 F1 l: p4 E　　“我唯一能做到的，是做一件事，一件足以让他相信我的事。”

　　“让他相信，我爱他。”

　　“我真的爱他。”

　　“陈明对我说，没有人能够容忍空白的从前。”

5 S+ }1 w) g* M: l! m& _5 j　　“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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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他，我愿意。”

　　周扬坐在那里，认真地听着。

　　他一直，非常认真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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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O& k+ o  I$ S& Y: W+ m　　尾声总部最大的房间新装了玻璃透明屋顶。

4 ]5 M" m+ o' N0 N: }9 ~4 f8 e　　周扬拥抱着陈明，双双躺在床上看星。

　　“我猜，你很喜欢看星。”

2 o1 `( n6 S' E# b: {  h/ x;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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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M3 k" P3 |　　“烟火呢？”

　　“也喜欢。”

　　“这样看来，我挑人的胃口变化很大呀。根据我留下来的资料，离蔚最讨厌风花雪月，星星月亮。他喜欢穿暴露的衣服，拍私人AV片。嗯，私人AV片，很不错的主意。”

7 ~9 x; O. \4 Q; ?$ k' J$ T　　“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关于我的事，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怎么会想不起来？”周扬勾起唇，邪气地探入被中，抚摸陈明：“我一摸你这里，就有很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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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7 [) C; ]9 s3 y4 Y( D　　记忆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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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o$ I: }2 Z1 ~　　本性犹在。

　　爱的本能，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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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 x+ \5 Z: t- v4 Y) P　　后记：一篇《不能动》，动一下不动一下，历经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完成。到了写后记的时候，才恍觉时光流逝，原来又过了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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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8 e2 N& l7 J　　弄宝宝很向往坚贞不渝的爱情，不过假如遇着陈明和周扬这样的，也不忍心死守着教条。

7 }* S* Q! D3 q/ |2 o　　算了，网开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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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7 ]8 h! P0 k* k& ^" [　　一个人能不能在爱上一个人之后，再爱上另一个人。这是情人中难解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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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 B$ M, s+ R/ ]+ C　　弄宝宝没资格当解题的专家，只能借洗脑专家一用，至少让留下的人能够拥有完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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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P! i. x! z9 v2 A7 S. I　　死去的人，剩余太多哀伤了。前生和后世，如果永远都纠缠不清，人的痛苦又将多那么几重。

　　太可怜。

　　好，那就抛开陈规，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都知道这个愿绝不会实现，但又常忍不住去许。

- V  C; g& S; E+ g　　这大概就是人性中善良可爱的一面吧。

( L, d) }/ ]8 `　　最后，感谢大家，感谢每一个看弄宝宝书的人。读者和作者，是冥冥中的缘分呢。

alrey

超爱风大的文章啊~

warrain

让一个失忆的人承受一个死去的人成为替代品的时候，这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没有任何人能够从里面逃脱无边的痛苦，只有从头再来，从无记忆开始。但是，被当作替身的人又有多少能够接收这种毁灭性伤害后的补偿呢？

youla

这是一篇不错的好文章，让真爱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690428

谢谢楼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