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何谓淘气 : I/ Z) \2 o# n2 m) t
时光流去,一转眼我已经虚岁七岁了。在这不长不短的五年里,我把“淘气”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二皇子又笨又贪玩,没教养,不学无术,玩物丧志,绝对成不了大器。用太傅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资质驽钝,顽劣不堪”。 . m8 K Y0 r, e3 ~- b- x
我听了这些话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暗爽,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这样,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才不会落到我头上,我的生命才有保障。太子还没有立,我,大皇子天翃,还有两个皇弟都有可能成为太子。我的外祖父掌握了全国几乎三分之二的兵力,一旦有皇子要夺嫡,我是最明显的目标。 * z1 w7 [! ?, U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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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真的没做什么恶劣的事,我很无辜的。只不过将近两周岁的时候才开始说话,就被说成“资质驽钝”。而被说成“顽劣不堪”的原因就是迟到早退,一不留神就逃课,永远都不会背太傅教的文章,有时候还经常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太傅无法回答。每次太傅为难我之后,我都会问一些诸如“为什么树上的叶子是绿色的?”“为什么有一年四季?”之类的问题来为难他。反正这些问题多好问啊,人家有本书叫《十万个为什么》呢,我也不过几天才问一个,已经很乖了。不过恼羞成怒的太傅可不这么想,他恐怕认为我是他教过的最恶劣的学生吧! 9 p& f! E9 X* V! v k, a
. p8 u% o0 U6 Z& b2 w, M% Z$ a; i 为了保持勤劳的习惯,我把上辈子的一些习惯保留到了现在。比如每早都要绕着皇宫慢跑一圈,反正每天都没事干,正好锻炼身体。为了不让我苦练了十几年的古筝技术荒废掉,我每天都在没人的冷宫里乖乖的练习弹琴,用古琴来练习筝的技法。可惜很不如意,没有胶带绑玉指甲,用线绑在手指上有点不习惯。而且,用琴练筝一点都不适合,那音调我都听不下去。后来,我要工匠给我做了一把筝,这下才练得习惯起来。 ' K8 s. u6 j/ T6 C& Z
. ^$ g8 G* P6 Y& U5 j( k 除了这些例行的事之外,我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偷看父皇。原本叫他父皇还觉得有点别扭,明明他的年纪还没我大,不过,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 f/ P: ]! X2 x7 r! l u7 }
- S4 Q ^ b# s2 }" k6 p# @ 每天我都在他必经的地方附近偷偷的看着他,看他或者与大臣商量事情,或者一个人在御花园抚琴赏景,或者只是路过要去别的宫殿……每天只要能远远的看到他,我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每对他加深一分了解,就增添一分喜欢。 7 x7 I( D+ x ^' I' n& w" i$ G
: D8 N1 h, H' t7 S# l 父皇是一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每天每个时辰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很少有什么突发状况。而且,我也没听说过他专宠过哪一个妃子,只是定时轮流传召。除了国家大事,他只喜欢音乐,但从不沉迷,基本上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和我前世差不多。 : g5 S! _3 T/ S. U
- j0 L: S+ s# Z* v( { 某日,我正倒挂在树上着看毒经,这书已经背得差不多了,只是这本书只有上半本,还有一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突然,树下传来一道故作老成的声音:“二皇弟,你挂在树上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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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y6 i0 H 我低下头,看到了天翃站在树下不解的望着我,我奸笑了一声,用狼外婆引诱小红帽的语气说:“嘻嘻,这叫‘倒挂金钩’,你要不要上来试试看?我保证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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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翃刚要回答,却突然变了脸色,恭恭敬敬的朝我身后跪了下来,道:“儿臣叩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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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父皇在我身后了。我急忙要下来,却没有稳住身体,就这么从高高的树枝上直接头朝下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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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一定是高位瘫痪!我闭上眼不敢面对这个悲惨结局,却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淡淡的檀香味充斥在周围。我奇怪地睁开眼,却看到父皇的绝美面容近在咫尺。我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脸蛋“噌”的一下烧了起来,我居然在父皇面前这么丢脸! & g% c. b3 m) G, J6 [; b2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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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父皇?”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真是的,这么美的一张脸在面前,摆明要我失去语言能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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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把我放了下来,我立刻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说:“儿……儿臣叩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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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 i- u. }- f, `% K+ M “都起来吧,朕也只是路过,你们继续玩吧!”父皇拍了拍我的头就离开了。 # }9 Y7 c8 B* H J)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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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红着脸发了一会儿呆,回味着刚才父皇的动作。然后看了看天翃,转头就走,话不投机办句多。 ( [. Y, t! ~; W5 \) R4 q) |( ?
' o2 x. V9 X9 K% G “二皇弟……”天翃突然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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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我没好气地问。 9 E" B+ C6 ~$ S
3 s2 o5 t5 K( I6 @# x3 u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年献什么礼物给父皇过生辰。”天翃愣了一下,大概是被我恶劣的语气给吓到了。 ( H$ x9 G w4 O; k; ~
( O# p/ j) B* c/ a# d, M" f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我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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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情都有对立面,和我的“资质驽钝,顽劣不堪”相对立的就是大皇子殿下的“天资聪慧,人中龙凤”。我的存在更是衬托了天翃的光辉形象,用太傅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两位皇子之间的差距宛若云泥之别。”天翃就好像太空中漂浮的云彩,一尘不染;而我就像是地上堆的泥巴,不值一钱。 1 ], \" p' P3 e& \* j; B% n* Y1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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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天翃不到一周岁就能流利的说出句子了,三岁就熟读《道德经》(当然不是老子写的《道德经》),七岁能把《琉国策》倒背如流,强人啊!太聪明了,让我不禁产生“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尤其是在知道父皇对他的关注之后,我对他的不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以至于很少和他说话,避他如洪水猛兽。 ' p% b3 i2 I" _"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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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类似于嫉妒的心情还产生了一个连锁反应,就是对父皇的不满。这种不满导致我见到父皇就像绿绡一样永远都低着头,把自己摆在臣子的位置上,毕恭毕敬,能不见就不见。前世也是这样,每次对父母或者恋人不满时对他们都像是对房东一样,冷漠又客气,比对待陌生人都不如,经常把母亲气得痛哭,把恋人急得恨不得下跪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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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U3 N' l/ }+ ~1 y 其实我也想接近父皇,可是又不敢。不出色就永远得不到父皇的关注,可是一旦出色就意味着性命不保,像我这样没有自保能力的皇子最容易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且就算能接近他又怎么样?我永远都得不到他,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更因为他是一国之君,而且他没有龙阳之好。每次一想到这点,我心里就一阵痛苦,不过令我有些安慰的是他的身边没有男妃。但是,这一点卑微的安慰很快就被打破了。 # v2 \% ?: I( F' y
& D7 U! ^% F, F: t 每年父皇的生辰,荒国和郎国都派来使臣,今年,父皇照例在大殿宴请文武百官和两国使臣,所有皇子和公主也都来到了大殿。 , d) j! T$ W*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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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国送的贺礼是一个很美的男子,一身华贵的白衣,虽然用白纱蒙着面,但依然能从眉目中看出他的绝美容貌。他缓缓走进大殿,手放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朝父皇行了一个隆重的正礼,道:“草民常夕参见皇上。”声音低柔娇媚,听的人骨头一酥。 , U; S5 |" w. V6 S5 e-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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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父皇没有表情,只是抬手示意他起身。 4 B7 R3 x-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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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接着道:“草民愿为皇上献上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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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点点头,算是答应了。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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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使臣中一人取出短笛伴奏,悠扬的笛声,飘起的白衣,飞扬的黑发,优美的动作无一不让人沉醉其中,连我也被这柔美轻灵的舞姿给吸引住了。渐渐的,笛声由舒缓到结束,常夕的舞也渐渐变缓,最后一个旋转,左手扶腰,单膝跪下,右手高举落在膝上,脸向右微偏,垂眸,真是风华绝代! ' f. L/ ]0 i4 s! w" W9 H
- n' k6 r1 R$ Z! h, q 大厅里一片抽气之声,连父皇也一副沉醉的模样,用从没出现过的温和的声音说道:“封常夕为贵妃,赐住朝阳殿。来,到朕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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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夕走上前去,父皇让常夕坐在他的腿上,并喝下了一口酒,渡进了常夕的嘴里。两人接吻的模样很唯美,像一幅画一样。而我却无心欣赏,心中一阵绞痛,父皇喜欢上他了吗?我果然还是没有希望吧!我眼睛酸酸的,很想流泪,但却不敢,只得拼命忍住,还摆出为父皇高兴的模样。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7 e8 s4 R; F8 Q%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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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荒国送上了一样礼物,用长长的盒子装着。太监呈了上来,打开盒子。我一看,原来是古筝,心里忍不住想引来父皇的目光,哪怕只有一小会儿落在我身上,也能减轻我心中的疼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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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物?”父皇问道。 r* z5 Y, }% D" M! f% N8 N# |
( p; I2 M9 K) p “这是我国的乐器,名为云筝。这是我国最好的筝,用天蚕丝作的琴弦,名为素云。”使臣恭敬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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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0 @, I& Q7 K, @ 我走上前,行礼,道:“启奏父皇,儿臣想用此筝奏一曲献给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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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奏。”父皇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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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8 W4 a+ b5 B 旁边的大臣都疑惑的看着我,这个连父皇都没见过的乐器,我这个笨蛋怎么可能会弹,外祖父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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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捧着筝走到大殿中央,跪坐在地,小心地把筝放在地上。仔细地把每根手指都绑上玉指甲,右手食指一根一根的勾着弦试音,我心中想着弹哪首曲子比较好。本想奏一曲《十面埋伏》,这曲子可是高难度的,最能体现出高超的水平,但是在这喜庆的日子弹这种饱含杀伐之气的曲子不太合适。而且古人都比较喜欢以琴声来识人,万一他们都认为我是那种充满雄心壮志的人,并且暗中防备消除隐患的话,那可真是自找死路了。于是,我决定弹一曲《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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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手,慢慢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之中,渐渐忘记了刚才的悲伤。一开始,琴声舒缓而又清宁,展现出了阐静空灵的氛围,宛如进入了高山白云的仙境。渐渐的,琴声稍稍变快,越来越激烈,高音的弦声宛若不停流动的小溪,而其中夹杂的低沉的弦音仿佛就是溪中的岩石,不时露出水面。最后,琴音渐渐变缓,高音变得轻灵,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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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t% A8 @) W" R: K 一曲终了,大殿里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沉醉在那优美的音乐中流连忘返,震惊于我这个以“资质驽钝,顽劣不堪”著称的琉国二皇子居然能弹出这样的乐曲。 ' J0 |7 {1 k% X- r, D'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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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天籁之音啊!”突然有人冒出了这么一句。 4 z W9 W; ~( \; D4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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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立刻又有人开始附和。 $ H* X7 c: l6 ]8 r; y5 H
: Z1 d; a3 _; [3 G: C2 ~ 没想到他们对这首曲子评价这么高,更没想到的是,这首曲子让我从此名震天下,人称“乐仙”。 , K: q$ t0 W, S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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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曲子?”父皇微微勾起嘴角,看起来很高兴地问道。 # d! j- x& L.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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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父皇的话,此曲名为‘高山流水’。”我缓缓站起身,左手压右手,藏于袖中,将手臂抬至额际,拼命压住心中的酸疼以及严重的泪意,冷漠而又不失恭敬的回答。 , D7 D( b5 M- [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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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得很好,这筝就赏给你了。”父皇口中的赞赏并没有让我的心情好转,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做了离开的决定。让我继续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你侬我侬,还不如杀了我比较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