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媚眼如丝》 BY 相至 【完结】

猫瞳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虽说还没下雪，可那阵阵寒意就已经打消了我跨出房门的念头。
　　捧着暖炉，窝在兽皮椅上发呆，这是我在冬天最常做的事。竹儿都见怪不怪了，也不再浪费口舌鼓吹我出房门，怕我闷出病来。

　　小口喝着她送来的人参茶，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喉道往下温热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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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7 I  p  H1 M2 `' B7 F! H" i: {9 z1 G& W　　一发呆，就会想起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是不可避免的。像我现在，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两日前在花园被人拦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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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2 Q) J/ F, _. }/ w5 T　　正是那个敛殊送来的韩家人，他倒是干脆，一出来就告知我他是韩尚书的幺子——韩豫。然而，好笑的是他居然要求我请爷插手这次两党相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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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小一个王府男宠，有什么资格向爷提出要求？而且，那两党相争，拉出他爹做替死鬼也不干我事吧？理所当然的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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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i3 k5 J7 j7 ~- G* e　　可笑他竟说什么天下苍生，社稷悬于一线，这次让丞相得逞会导致他们一党专行，权势旁落``````

　　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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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他哑然的样子倒很是可爱。不过接下来的那一番怒骂，就让人不敢恭维了，什么狐颜媚主为祸苍生颠倒黑白麻木不仁都说出口了。

% u) P/ ~1 v5 C　　我不过是看他说得气喘，倒了杯茶给他，又换来了他的怒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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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1 k% P, |" P& Y　　哪里有半点我当时误以为看到的冷傲，活脱脱就是一个热血少年嘛！果然，是家庭不同的关系吧，也还只是个被保护得太好，不知世事的大少爷啊！

　　然后，我告诉他，什么两党之争，朝廷制衡，这些都不是我们市井小民会关心的。百姓只会在意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官场上的内斗离我们太遥远，也太不现实，谁掌握实权不是我们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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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9 f$ P  T. ?* \9 U  K! _　　他的眼中有点迷茫，但很快就又恢复过来，指责我鼠目寸光，不思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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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他如何劝戒，还是破口大骂，我一直回他“与我无关”这四个字，直到他被我气走，才拍拍膝盖站起来，权当看了场好戏。

7 |& m1 X! t+ K5 w3 Q* @4 H　　这个可怜的孩子，怕还不知道他的家人是出于什么心态把他送来的吧？表面上看来是想要借由五王爷的手保护有可能仅剩下的一根独苗，说穿了还不是卖子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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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问，这谁人不知五王爷好男色，还要借由第一男倌坊坊主敛殊的手送来，这不摆明了是祭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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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刑部尚书这只老狐狸，心机是何等深沉，把自己的儿子都骗到认为他是自己甘愿为了家人朝廷而委身的。呵呵，这官场不愧是天下最黑暗的地方呢，而亲情往往是最有力的筹码——不论是在哪里都一样。

3 A$ A9 \3 i( U+ X# F4 _　　他来找我的原因，一个是爷对他不感兴趣，不曾找过他，另一个是认为我在爷心里是特别的，不然不会连商谈政事都留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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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了，两个都错了。爷不急着找你是要你先把筹码放到台面上，再看看有没有必要跨进这团浑水。而就他的性子看来，极有可能为了一时的兴致把自己扯进去。

! Z. C" R8 F( e3 `0 s+ Y) m4 S　　另一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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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让我旁听不是因为我是特别的，而是无论我听到什么，都不会泄露出去。你能指望一只笼中鸟做什么吗？

. r* S  ?! C6 i, j" ]　　是啊，我是一只笼中鸟，被圈养的，锁在精美笼子里，连翅膀都被裁去的鸟。不只失去了飞翔的工具，连心都已被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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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2 l  O+ i+ z# j/ x# g　　天色渐渐阴暗下来，我只能茫然的等待那个夺去我所有的男子的到来。

8 K1 B0 F. z/ {' f* V9 T　　方才他叫人来我房里备下的菜肴都已经凉了，人却还是没有过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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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m9 Y: A$ }& ^0 z: O　　竹儿比我还按耐不住，一早冲出去找人了。也好，我也是有点担心。

　　“砰”的一下，房门被大力推开，竹儿一脸的铁青。

　　冷风倒灌进来，我缩了缩脖子。她看见了，忙把房门掩上，仍旧是气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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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r! K/ m8 t4 g6 i5 J& O. g　　“怎么了？”

7 {# J: C' G& r5 O2 i) r& g! V　　我问她，一向好脾气的竹儿难得有生气的时候。

8 M' Z5 S2 l& o5 J! Y5 Y3 R' g　　“媚主子，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爷在来这里的路上，硬是被清水榭的那个家伙拉了去，还说什么今儿不过来了！可恶，看不出来那只狐狸精这么阴险，爷不见他就堵在来流音阁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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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G% K# E/ m3 b　　“噗！”

& p1 y% i1 X3 g/ t5 W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引得竹儿的死命瞪。

　　“竹儿，我们又不是争风吃醋的妾侍，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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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l3 e  r- I9 [　　“媚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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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儿一脸的不依，我拍拍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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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2 C0 Q- Z$ r2 d　　“好了，陪我吃饭！”

　　她也像是意识到什么，带点不甘的说了声要把菜热一热，就找下人去了。

　　我一向喜静，流音阁除了竹儿，就只有定时来打扫的奴婢了，难为她堂堂一个高手帮我跑上跑下张罗。是不是应该向爷再多要个奴婢，来减轻竹儿的负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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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a- z8 T9 C  w& `. F6 G. J　　那韩豫也是认识到不可能从我这里下手，这才冒险趁他来我这里的时机堵了爷吧！这样一来，一切都掌握在爷的手里了。

0 w* W, }2 @: c, J　　和竹儿边聊边吃了点晚饭，她这才把怒气按压下来，真不知道哪个才是合该生气的人。竹儿和我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朋友，也或许是她的个性使然，没大没小的，和我倒很是合拍。

1 h- ^, f' M6 `$ D3 S* T　　早早的睡下，裹上厚厚的被子，借以温暖深渗入骨的寒意。

　　阻不住胡思乱想，不知道大哥和三弟那里怎么样了，大哥是不是有考虑过和我怎么相处。敛殊那里也是，听竹儿说兰馨坊的坊主换人了，写了封信去，他只回了短短几行字，说是当坊主当腻了，想清闲一下。也不想想，哪个坊主有他当得这样悠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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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6 J. O* q3 b( F( k6 _4 Q　　困意渐渐的上来，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突觉这个冬天是格外的寒冷，床前的两个火盆也抵不住那阵阵冷意``````

猫瞳

半夜醒来，是在爷的怀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等到了第二天，身旁的席位已经空了，竹儿则是一脸的得意。我发现她越来越有把我当千金小姐，或是夫人看待的架势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继续窝在房间，而爷又开始忙碌了。听竹儿说，爷介入了那场内斗，现在已经找到丞相那边的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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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4 p" o0 H6 k4 m　　这样看来，韩豫和他的条件交换是达成了，就是不知道爷另外还要求了什么东西。算了，反正也不干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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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旧是提不起精神，九王爷倒是跑了一趟过来，老生常谈的要我跟他去誉王府，说什么引了地下的热泉。我是有点动心，但也只是动心，一看外面的冷风就又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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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他两年前知道爷烧了我的卖身契，又允诺我可以自由离开庆王府后，就一直想把我拉去他那里。倒也不是他好男风，就是小孩子心性，看我又与他年龄相仿，想找个伴罢了。爷也由着他闹，还时不时地问我要不要真的跟了他。

' u6 X: t* N. `5 h, _7 R" F　　这两兄弟感情倒是好，不像一般的皇亲间处处设防，我许是有点羡慕他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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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2 o3 p" Y! t2 u　　这一个月来，冷虚风来了封信，说已经在联系楚宁尘了，要我静候。没那么紧急吧！就算十年发作，我还有七年的时间呢！

! d9 s' K; B+ t　　儒医楚宁尘，据传刚断气的人他也能救活，目前正与搅乱江湖宁静的“赤魅”结伴遨游中。前些时候，我写的“晚秋青阳夕照冷，烟波万里宁红尘”就是江湖人士给他们两个的评语。现在，这副字就挂在我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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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v& Q8 R; D$ u  ~* s7 K　　敛殊那好几天没有消息了，我有点挂忧。虽说他也是一到冬天就畏寒，可也没有断过回信啊，这是怎么了呢？

4 \+ W4 \2 t, S　　走到柜子前，拿出爷前年送的狐裘，看到敛殊给我的盒子，暗暗好奇，思量了一下，走到桌子边好生打量。

; b  x0 n6 k/ C( h" z8 C; n' {　　月白色的布层层裹住那个小盒子，拎起来也没多少分量，不知道放了什么。当时没考虑太多，现在才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聪明如他，怎会不声不响把东西交给我，还硬要我半年后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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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了什么，我转身问靠在一旁打盹的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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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3 e  K7 v4 M6 p* Q　　“竹儿，你几时认识敛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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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0 c- ^7 C　　竹儿和敛殊认识的时间比我还早，是因为爷的关系。我本以为敛殊和爷的关系不一般，后来才知道是多心，他们相识早在敛殊进兰馨坊前。等等，这么说来``````

0 C4 n3 w' u6 S- R0 U8 V　　“竹儿，敛殊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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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认识他是在十一岁那年，六年了。听岚大哥说，爷和坊主有十多年的交情了，那也有二十七八了吧！”

2 m- d! M0 D! c　　我心里一凛，敛殊的容貌虽说看不出具体年龄，但那身子骨，明明还是少年，再有冬天畏寒的体质``````

　　一切疑虑都解开了，答案只有一个：冰肌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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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m% T7 _% o+ X　　“竹儿，快，备车！”

6 v' z4 K! p" F! E, j9 Y　　我匆忙披上狐裘，把盒子往怀里一塞，急匆匆的推开房门跑了出去。坐上马车就全速往兰馨坊赶去，我一路上双手颤抖个不停，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冻的。只是心头那股不安在不停的扩大，冷汗也顺着额头流下来，连竹儿一边帮我擦汗，一边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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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快``````

: W% U; R7 W. Y- c# {# l6 w2 O1 d　　不住的催促着，我只怨恨自己不能一下子赶到那里`````

猫瞳

车子还没有停稳，我已经冲了出来，扑到后门上使劲推了推，没开。给竹儿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跳过院墙，从里面打开了门。
　　跑到敛殊住的房门前，正好碰到有人从里面出来，被我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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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殊人呢？”

" z" t- Y2 E& G7 z% `　　来人“啊啊”的比划了一下，我才发现，是照顾他日常生活的哑奴。敛殊的奴仆从我认识他以来就只有哑奴一个，我想我不喜欢别人服侍的习性也是从他这里学来的吧。

　　哑奴指了指房间，我心里“咯噔”一下，推了进去。

　　只见地上放了七八个火盆，床上的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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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9 u( Y' ~+ q2 n1 Z0 ]　　我缓步走上前去，压制着自己狂乱跳动的心跳声。走得近了，才发现他缩在那里，竟一个劲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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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1 P4 T+ @. a& M" \　　“敛殊！”

) \% @2 T' \/ R) \* w6 h/ p　　我抱住他，察觉到他浑身冰冷，一脸的憔悴，嘴唇是异样的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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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上的狐裘已经解下来了，敛殊感觉到我身上的热度，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一双冰冷的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衣襟。我被吓到了，他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对劲，苍白到带有青色的皮肤和怎么都无法暖和起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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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X' P1 U+ R( {: h　　“敛殊，敛殊，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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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9 B, s3 S+ P1 |) b　　不死心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我执意要他张开眼睛。他的眼睛如我所愿的睁开了，可那一眼，就让我失去所有的理智。黯然无光的眼眸，幽幽深深，蒙上了一股——死气。

　　“竹儿，竹儿，叫人来，快``````”

　　我抱着敛殊向竹儿大叫，语气里满是惊恐，再也顾不得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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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o' A# ]) N2 p+ [2 J: q- Z3 f　　“叫爷，不，是叫我哥他们来这里，对，叫冷虚风，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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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Z3 y5 s- X! }3 o( f& U　　不知是被我的表情还是语气里的凄厉吓到了，呆愣在一旁的竹儿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跑出去。

) a! f0 U# P1 ~, C7 }6 r8 i! M　　“不准死，不准你死，听到了吗？”

1 H7 Q$ W: ?) D, T　　我搂紧怀中的敛殊，眼神茫然的看着前方，不知道看着什么东西，只是一遍一遍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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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L# t5 c3 y+ `( A　　“不准扔下我，敛殊，敛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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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c  {3 \  Q: t. j- Z　　不停的念着他的名字，仿佛这就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呼吸都快要停止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惊呼急冲而来的人影握住了我瑟瑟发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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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头，看见一双关切的眼，两行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 J2 ]& h# k$ Y/ y. N" o' |　　“救他，救他，救他``````哥！”

　　“我会的，不用担心，不怕，不怕！”

　　他向边上使了个眼色，缓缓的拉开我的手，察觉到敛殊被拉离了我的怀抱，我挣扎了起来，却被他死死搂住，按压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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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2 ~' Q% ]　　“小亦，让虚风给他看病，你要乖哦，不要动！”

1 \( @0 T5 A9 F* o. u9 G7 ^　　温柔的语气，让我回想起小时候那些个电闪雷鸣的晚上，哥抱着我和三弟哄我们睡觉的情景。手脚渐渐的放松下来，凌乱的思维也清晰起来。我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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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了，哥，放开我吧！”

; @9 M" E9 Z( y: s( @0 v! r1 M　　他皱起眉，仔细的看着我的眼睛确定我已经冷静下来后才放开我。

! v0 z2 Y( k& m: |7 V  _: d( N　　我看向敛殊，冷虚风刚刚不知做了什么，让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不再卷缩着发抖了。我深吸了两口气，才走到他面前，用自己有点异样的嗓音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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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 [; S. k& ]- K' Y: G　　“敛殊他能不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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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B! w! Q! {1 |% g　　“他身上的是什么，你知道吧？”

! m9 a$ }- \" E2 v2 ^　　冷虚风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反过来问我。

$ |2 c4 w3 C/ C+ f　　“冰肌玉骨？”

　　我给他这个答案，并从他的眼中得到了回答。

　　“原来真的是冰肌玉骨啊！”

7 }$ a' p: h/ ]5 N& B: }　　得到了答案，我反而镇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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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0 z: R- N: P　　“我还没有找到宁尘。”

　　冷虚风这样看着我，眼神中和我交流着只有我们二人才懂得的信息。

　　“一定要他来才可以吗？”

. l+ K. o9 t* G; G　　我了然，可不愿意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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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 F/ D, _0 k; j　　“我暂时用金针压制住了他体内的药性，但潜伏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对身体造成永久的伤害，若再不找到解药，我怕会来不及``````”

; _5 ?$ @, A( @; f　　他摇摇头，很是无奈。

0 i. d6 j& _7 `/ U6 y　　“你也不知道解药的配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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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疑惑，冷二庄主师承天极老人，与儒医楚宁尘乃师出同门，启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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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j; w5 u! T5 i1 k9 Q) P　　“我知道，可有几味药物除了宁尘那有，我想要也弄不到手啊！”

) J) g+ T9 L. D$ R# V. D! b: Z$ q; M　　冷虚风的样子不像是在夸大其辞，我想了想，记起敛殊交给我的盒子，忙从怀中掏出来察看。打开外面的布料，里面一只檀木小盒，放着一个白玉瓶和一张纸条。匆匆扫过上面的几行小字，我已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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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J* V% Q4 u' \　　“这个能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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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个小小的玉瓶交给冷虚风，他拔出塞子，嗅了嗅，一脸的惊讶：

　　“这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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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药，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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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 T! ?6 o　　我看了躺在床上了无声息的敛殊一眼，真是个笨蛋呢！千辛万苦得来的药，不救自己，反而给我这个十年后才有可能用到的人，不是笨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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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要想好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宁尘，而且，我也说过，拖越久对身体的伤害越大！”

: E: a5 l4 @) v" @& I0 q6 ?　　冷虚风淡淡的看着我，说是让我考虑，却没有一丝要劝服我的意思。

　　“那药本来就是他的，而且，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延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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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 I9 S; x' U1 Q　　我说出这句话后，他就动手把瓶子里的东西倒入敛殊的喉中，手在颈后一推，那药就顺势入了腹中。然后，他拉开被子，在几个穴道上刺了下去，很是缓慢，半盏茶的功夫，额上的汗水已经流了下来。

3 i6 `  z. [7 A7 C1 d" d　　等到收手，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坐倒在床前。大哥忙上前搀扶，熟练的拿出手帕为他擦去额上的汗珠，看来这情形也不是一两次了。

　　“谢谢！”

7 k# X; y5 m0 f2 S　　我不知道如何表示，只能开口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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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呢，你是我二弟，还用说谢谢这两个字吗？”

. G0 z1 z; g3 y/ ?5 F1 E　　大哥轻轻的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与前几次见面完全不同，更像是我们分离以前的样子。我知道，这说明他已经找到和我相处的方法了，知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他们的同情和愧疚。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接下来这几天是关键时期，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以后的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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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虚风疲惫的开口，连我这个不懂武功的人都能听出他的中气不足。

　　“嗯，我会看好他的，哥，你带冷大哥去好好休息吧！”

　　大哥看了看冷虚风的样子，对着我点了点头，在竹儿的帮助下扶着他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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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 t; O9 A0 M# H% A: d　　“小亦，你也要注意休息，可不能连自己都倒下了！”

. h! x8 p, Q) s. v% p9 k. \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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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浅笑了一下，坐在床边握住敛殊的手。不知是不是药效开始发生作用了，他的手上有了一丝暖气。

猫瞳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冷虚风说接下来的三天是关键时期了，看着敛殊满脸潮红，高烧不退的样子，我不时地沾水滋润他干裂的唇。
　　他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嘴里呢喃着，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只隐约听到“夹竹桃林”这几个字，那是个对他很重要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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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敛殊，我从来没有懂过。从到这个兰馨坊以来，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对这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欢场上的千娇百媚，都只是随心所欲的游戏，一举手一抬头的风华，更加只是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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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看到过有什么东西能入了他的眼，就连当初训练我，也只是抱着半是游戏的心态。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用带点迷茫的眼神注视我。关于他的过去，我们无人知晓，爷或许是这儿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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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什么样的经历，遇到过什么样的人，这些我都不想知道，介入别人的过去，其实是件痛苦的事。就像我原先看到韩豫时，感到一阵阵的疼痛，敛殊的心里，必定也有不愿别人触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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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4 e  [$ R  ^& G　　可，为什么要把那颗解药留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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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我曾经对他淡淡的说过，我不是他。他错愕了一下，反而笑着问我，怎知他看的是什么。既然不是把我看成他自己，那我就无从猜测了。

" M- |. S5 V, q' j　　两天多过去，敛殊总算安定下来了，不再辗转反侧，流汗不止了。冷虚风说过，要等他恢复意识才能真正放下心来，所以，我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干坐在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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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r) v: L+ a9 C　　竹儿回去请示了一下爷，他没说什么，多派了两个侍卫过来。她本来也和我一起熬夜，我看敛殊的烧退了，就叫她先睡一下，等会儿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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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上他的额头，确定真的不再有烫人的热度，我满意的同时又带点忧伤。被冰肌玉骨的寒毒折腾了半个月，又连着两天的高烧，本来就虚弱的身子，不知会有什么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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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c: y$ D  C　　想着想着，发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放在敛殊的额上，我讪讪一笑，收了回来。就在这时，我看到他的睫毛动了两下，有醒转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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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k8 S3 f: l! s0 Y: |　　“敛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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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睛缓缓的张开，雾蒙蒙的眼眸中已有了生气，眨了眨，看见边上的我，动了动嘴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骂了一句：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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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笑，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后疲惫的闭上了双眼，然后小声地回了一句：

& U4 f$ F9 v% p/ n　　“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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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 S* j! }; t4 z8 d　　抚了抚他明显消瘦的脸颊，我靠在床边，安心地进入梦乡。

; Y9 A- z3 N! ~* B5 [# s/ M　　再次醒来，竟是在别人的怀里，我动了下，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不知自己是何时被带回王府的。

8 f' ?' P9 [4 _  W+ J2 J$ O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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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用下巴在我头顶磨了磨，低沉的声音让我很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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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 m4 f/ t( Y　　“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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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乖巧的叫了一声，更紧的倚进他的怀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对敛殊很是挂念。

　　“我把敛殊安排在左厢房，不用担心。”

% H+ J2 H: t$ z# q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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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4 `  D  k' {- x　　一如既往，他总是能猜到我在想些什么。我再次问自己，我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对我一味的包容，一味的宠溺，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的心里是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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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I) q1 T+ K& g　　如果，我们彼此的身份不是男宠和王爷的话，这种关系是否能够有所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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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L% |* G! a& G8 {+ S6 F4 P　　我暗自嘲笑自己想得太多，许是因为差点失去了敛殊，而有点错乱了吧！如果我们不是这种身份，那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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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小睡了一会儿，发现天色已经黑了，本来想去找敛殊的，却被竹儿按压在床边灌了一碗清粥，这才知道自己睡了一天。再看外面实在是太晚，也就打消了去打扰他的念头。

) k& t. `$ \% A8 e2 l　　第二天一早起来，匆匆的用了早膳，便不顾竹儿的大呼小叫一路跑到左厢房。推门前只见竹儿欲言又止，没作他想，等到见了，才哑然无语。

$ l5 Z( a4 |' F; Y　　那心里记挂着的人，斜靠在床边，精神可说是不错，但那一头乌黑的发，竟变成灰白``````

' O( n  o3 q. e, ]2 I( d"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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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 [4 f1 f9 c/ C1 k: y# E9 B8 f　　我走上前，无言的抚着他的发，倒是他，笑盈盈的用中气不足的声音跟我打了声招呼：

　　“嗨！”

+ f* t% w: y' p4 x+ p　　我双眼一瞪，被他扯住两边的脸颊：

　　“跟你说的莫不是都忘了？嗯？”

　　不敢拉开他的手，我连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挂上一抹妩媚的笑：

9 f# @2 Z) L$ v( g　　“哪里敢忘，只是，不解释一下吗？”

" s  `6 k& `4 F0 U0 x; ^9 q& V" G+ F　　我知道他听得懂我说的是什么。

% r3 U3 ?' z) X　　“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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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简短的两个字，不愧是敛殊的作风。我不喜欢打探，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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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余毒清了，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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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b2 n* W' b8 F+ m　　我猛然抬头，望进那双古井无波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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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8 [$ w0 |8 P. N1 P. C- h) j4 g　　“好，在那之前，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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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3 v# I( b$ Q# Z　　他点头允诺，我轻轻一笑，决定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猫瞳

敛殊走了，带着那头灰白的发，而我，居然有点欣喜。走了也好，现在的形势，已不是爷能一手掌控的了。
# |5 R2 o! Y+ d4 A　　两个派系之争，现已转变成王储之位的争夺了。爷是早早放弃了继承权的，当年以十岁幼龄向当今圣上提出不做“人上人”，更在四年后受封庆王，退出了权势争夺的舞台。然，他所受到的皇宠，也成了他人欲拉拢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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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置身事外的五王爷此次一反常态的帮助刑部尚书，在他人看来，却是成了他介入皇位之争的前兆，连以往的明哲保身也成了惺惺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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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O! m! Y+ x' d, l& A- C% M　　这次，我是真的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只是，爷越来越少到我这里来了，很多时候不是睡在书房，就是到清水榭，而他自己的卧房从两年前开始，我就极少看见他回去的。这形势，套句下人的话来说就是——我，庆王专宠两年多的小倌，今儿个，失宠了！

　　万幸我平时没做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儿，除了有些人敢当着我的面嚼嚼舌根外，也没多少改变。和我这儿的低调处事相比，清水榭那边是热闹得多了，什么宫廷御膳，玉石玩物的，服侍韩豫的那个新进的奴才更是耀武扬威得好似他才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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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m7 C) r$ t　　偶有几次在后花园碰面，也是用鼻孔看人，边跟自个的主子说着些含沙射影夹枪带棍的话。直把竹儿气得想不顾自己的身份教训他，还是被我拉住了的。

7 h+ w6 h0 U; v4 q" H% f- t　　韩豫许是为了报复我当初的冷漠，也不阻止手下的猖狂，可惜我岂是被如此小小的撩拨就动火的人。

　　终于有一次，他伸手拦下了我。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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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_- y( ^' l　　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像是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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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D7 l$ i0 C　　“你，你不对以前的拒绝感到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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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e2 W8 l+ P) g/ b: p　　他像是憋着什么的涨红了脸，执意要我为了以前对他的冷淡后悔。

+ M2 h6 s0 {, m2 v　　“为什么要后悔？”

& @7 l# K* J% o6 n/ n; \+ \　　我反问，带点好笑。

& P8 @8 s3 Y( K1 h% y' a$ |　　“我现在可是‘新欢’，和你这个‘旧宠’不一样！”

$ i" D# y0 Q- x　　他咬牙切齿的强调那两个字，脸上是薄薄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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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我们玩物的，就要有自己身份的认知，第一，持宠不娇，第二，失宠不恼``````还要我背下去吗？”

- i, t9 ^8 F) Z. R- f* k' V　　我淡淡的瞄了一下他，背起敛殊教的警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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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

　　他显是被我气到了，你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倒是身边那个小厮插了口：

　　“主子，莫跟这下贱的男妓计较，失了您的身份！”

　　哼，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做了别人男宠的人，还分什么身份高低吗？如此小人，也不知怎会被挑进王府来的，再不教训他一下，还真是会闹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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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竹儿先帮我动了手，一掌把他扇到地上，脸上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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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5 M7 T9 }* I0 T1 E( h" i　　“这一掌，是代你主子教训你的！莫忘了，我家主子还是爷的人，要怎样还轮不到你这个奴才出手！”

　　我是极想拍手称快的，可也不能失了分寸，错了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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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O1 z! ^  n: X" \* L　　“竹儿说的是，这事你们有错在先，竹儿动手也失了规矩，我在这里赔个不是，这事也就罢了吧！”

　　我抢在他开口前先堵住了他的话，韩豫也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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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得意，我一定会把王爷的注意力都夺过来的！”

  C4 z' g7 {& j7 G　　他像是发誓般的开口，语气中有股让我毛骨悚然的感觉。

8 {' o( l- S6 ^$ k! w1 O　　“怎么，你还没把爷的注意力夺去啊？你该不是要说，爷在抱你的时候都叫着我的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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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玩笑的说话，却见他张了张口，别开头不说话。我愕然，竟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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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6 R$ v( \1 C! p　　“你别得意，我告诉你，王爷可是很满意我的身体的！”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跳了起来，红着脸向我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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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T) G! F1 v4 O# s: f8 Q" M6 ]* ^　　“噢？”

　　我走上前，技巧的拍了拍他的身体，收回手，已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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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思的缩了缩，疑惑的问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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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v2 D& n' ^/ B/ S+ z　　“你干嘛啊？”

　　“没，看你的衣服质地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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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V# d% |6 @$ C5 \) s9 L　　“哼，失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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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带过，冷冷的瞟了一眼那个捂着脸还不忘多嘴的小厮，成功的看着他缩了起来，典型的欺软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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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e) f! E  }. g6 N: G　　叫上竹儿，转身离开，没了敛殊的陪伴，竟有点寂寞了，不想再步步为营。能避的，就避开吧！

　　韩豫的身子，显然还未尝到过情欲的滋味，我是从兰馨坊出来的，这点还是不会弄错的。可是，他一个尚书幺子，何苦在王府扮演一个男宠啊？就算是势力结合，也不用这样和我争锋相对吧！

　　现在我似乎陷入个自己无法看清的谜谭了，想要挣脱都挣脱不了。这茫然的感觉，让我觉得恐惧，身体里有什么在叫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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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5 t7 T+ ^6 K( K7 B7 i　　怎么办，怎么办``````

+ r% m& c2 ^+ p' ^2 i7 h1 X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敛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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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忘了呢，你已经走了啊！我能靠的，只有自己了，只有自己的这根傲骨了``````

猫瞳

昨夜里，清水榭方向有点吵囔，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竹儿一早起来也没见了踪影。直到午膳时间，我才从送饭来的小厮那知道昨儿个闹了贼，吓到了韩豫``````听说，爷昨晚也在那里。
  Z1 F9 J* S1 D　　心口有点微微的痛，本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可到底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摇了摇头，拿起屋内放着的那根翠竹钓竿，带了些糕果点心，我照例往后花园走去。现下正是春暖时分，尽管还有着寒意，但闷了一个冬天的我，常趁着午后到亭中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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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一块糕点串在作为鱼钩的直针上，然后抛下水去，引得鱼儿们争相过来吃食。我悠悠然的靠在栏杆上，注视着水面。韩豫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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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现在看起来很是悠然自得的，至少，昨儿的一闹，王府里的人就没有我这样的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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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 n: a! q* U- O( [4 {( E　　他停在我的背后，竟是难得的一个人出现，只是脚步有点凌乱。我没有开口，主动这一个词，向来不是我所信奉的。

　　“昨儿王爷在我那里！”

; V$ L& v- h# k8 O: w9 J　　他的口气很是平静，和他现下狂乱的气息很不吻合，让我隐约觉得不安。

　　“我知道，听说，昨天来了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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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口，依然是一向含笑轻松的语气。

$ g& Q/ H2 Z# q6 ?  k: c/ N　　“你知道！”

　　他用的是肯定词，我回了他一个浅笑。有哪个毛贼会跑来庆王府行窃，况且，竹儿的不在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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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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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5 S6 h3 Z9 L% t( L　　这下引起我的一点注意了。

# A2 u0 D: U! l# O　　“王爷没有管我的死活``````你知不知道我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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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6 P7 p$ J% f- r- U$ F9 Z2 j  v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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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U) `5 x) Z: s: C- W- r1 u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韩豫的眼神像是含着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把我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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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你，恨你可以轻易的夺去王爷的注意力，恨你让我时时被当成替代品来看待，恨你是我``````”

　　他的话中断在这里，没有接续下去，那阴森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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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当时被抓的是我，爷也不会为了救我而答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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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q; N7 k! u8 n$ k8 e- T　　我淡淡的向他指出这一点，看来他也是被吓到了，所以才来找我发火的，只是不知他是如何挣脱的。

　　韩豫盯了我几眼，一直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看得我心里直发毛。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嘁嘁嘁的笑了出来：

　　“是啊，我忘了告诉你，你就要被王爷送给四王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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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d* K$ Q# z; g0 {. w$ v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见他嗜血的笑容。

- b/ j# d8 o3 u  D8 v- F6 _　　“王爷现在受到连番的打压，迫不得已呢！你看，你受宠又是如何？还不是一样任人宰割，为了一点权势利益，王爷照样把你拱手让人！哈，竟让四王爷亲口提出要你，看来你身价不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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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A* [% Q4 Y" J　　这也不是不会发生的事，四王爷虽说与爷一向不太往来，但现在在太子党和二王爷三王爷一党的争斗下，掌握御林军一半兵权的四王爷，是眼下最好的拉拢人选。一旦四王爷介入，刑部尚书支持的太子党就能稳占上风了。

2 f( l6 L7 c; ]% u4 P　　身体里头仿佛什么东西迸裂了，脑中闪过的念头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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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那我走后就只好委屈你当我一辈子的替身了！”

　　强压下心头的种种，我不允许自己露出任何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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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好，我看你等下还笑不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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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0 U, H0 u7 [& C0 M) j" \2 V　　他露出最像以往那个娇宠的孩子的表情，跺了跺脚，转身恨恨离去。

" {% ^/ g0 a2 r1 t% D, H　　我转头，仍是静静的看着水面，只是心里空荡荡的，恍恍惚惚的，什么都没法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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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主子？”

  \( G! Z: P9 b- k% V. `" a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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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5 m( `3 ^) a8 g1 H　　有人在推我的肩，我回头，见是竹儿。她的眼睛有点红，像是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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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3 q+ l+ q- x6 @7 A' ]　　“怎么了，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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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o. j/ r! t2 A　　“爷在书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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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儿摇了摇头，说出了那句彻底把我打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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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9 z% U9 X  `0 w　　我应了一声，站了以来，这才发现，那杆钓竿不知什么时候掉进了湖里。拍了拍手，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我依然是那个妩媚的“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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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E. z3 ~% u5 `　　跨进那扇睽违一个冬季的房门，狂乱的心跳一下子归于平静。

: |! _7 N8 u6 R+ N. M0 p& X, N　　“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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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Y4 V4 t: ]: H9 K* L　　我走上前，没有倚到他怀里，只是在他面前站定。他，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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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5 s% D7 R: m8 t6 p: P! P　　房里一反常态的燃着浓郁的薰香，爷的脸，比往日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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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儿你收拾一下东西，四哥会来接你。”

　　很平淡的语气，就好像在和我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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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K0 q+ H. k8 |  u3 H6 Y# d　　“是，爷，我想坐王府的马车过去。”

　　我低眉敛目，扮演我一向的乖巧形象。

( B5 q* Y* R6 K, k9 l　　似乎是隔了很久，才传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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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J8 ^4 `% t! y% S& t6 ~& j9 Y　　“好。”

　　“爷，丝媚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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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6 J4 l3 i' ]  f0 Z& S: v　　我欠了欠身，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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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这事一了，我会去接你，乖乖等我``````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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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走了出去，直到进了流音阁的院门，苦苦挣扎的泪才流了出来。

　　却原来，我早已爱上了吗？才会这样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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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U! h- }$ X　　熙清啊熙清，你是何等狡猾，放任我沉溺在你的温柔之中，再狠狠的把我敲醒。接我回来？我如何能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最后要叫我“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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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N, A* M% p0 V" ?( [　　忘了吗？

　　我在最初对你许下的诺言——生，是王爷的人；死，也是王爷的鬼。

　　现在的我，剩下的只有那根傲骨，而一旦我进了四王府，就连这也失去了。那么，事到如今，就让我实现当初的诺言吧！

# N3 T% O( K4 x" Z　　换上那一袭从来没有动过的白袍，柔软的面料，袖口用银线绣上几株湘妃竹，很是雅致。抓了一把香料添在暖炉，抱起它踏出房门，竹儿已等候在那里。

　　“竹儿，这次你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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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她笑，风轻云淡``````

猫瞳

阻止竹儿的跟随没有费多大功夫，一来是爷昨儿遇到刺杀，她心心挂念的岚受了伤，二来，我现下要去的是静王府，身怀武艺的竹儿也不好伴随。她只匆匆说了一句等会儿再找我就走了。
　　我捧着散发着浓郁香味的暖炉踏入那熟悉万分的马车，像是和往常外出一样，只不过身边少了一个竹儿，马车后面多了一队静王府的人，而目的地，不是我所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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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2 A' l- w" q, p( n: s# p　　马车上厚厚的兽皮仍在，我坐在宽敞的座椅上倚着车厢壁，把暖炉放在一边，任由香气弥漫整个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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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  W5 k1 W  T　　车子不紧不慢的走着，很是悠闲，我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把玩。雕刻精细的刀鞘，上面镂空着图样，没有镶金嵌银，就只是普通的玄铁。握住刀柄，把它从刀鞘中抽出，银白的刀身映着我的眼，清冷冷的，但不是很锋利。本来嘛，这只是我有次在街上看中后买回来削水果的。

　　我用左手轻轻抚摸着刀身，手指在刀锋上划过，竟也带出了一个口子。看来，也不是很钝啊！我淡笑，反手就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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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顺着刀锋飞溅出来，大多数溅到了身上，脸上也着了几滴，但不多时就只是沿着手腕在那里静静的流淌了。我皱眉，看着它将我的白袍缓缓染红，又是连着两刀。

　　这三年多来，我总共穿过三次白衣。第一次，是我爹将那个桀骜的少年埋葬在兰馨坊；第二次，是敛殊把那个已然满是媚态的男倌带出阁；第三次，是现在我把只剩那根摇摇欲折的傲骨的自己亲手了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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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7 l3 j4 L  |1 p　　呵，看来，我终究是不适合穿白衣呢！三次都是如此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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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人在临死之前会回想起生前的一切，看来不是说谎呢！

# O( V$ m6 Y8 {8 I5 Q　　十一岁那年，爹娘带着我们离开沈府，哥一脸的忧伤，我满身的倔强，还有三弟哭着拉住我和哥的手，一步三回头。

　　十二岁，我和大哥在枫林山腰的大石上许下豪言壮语，誓要振兴沈家。

　　十四岁，娘病重，大哥逃走，我被卖到兰馨坊，从此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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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岁，在抛卖“初夜权”的时候遇到了他，看到他向我遥遥敬酒，就此开始心不由己。

" p7 g! i4 o! k  h* i. O$ h3 u　　然后，然后就是两年的独宠，和家人相遇，敛殊的离开和现在的不堪``````

　　我的一生也算是几多变故了，一再沦落，到最后，连心都无法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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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Q: H: Z; f) ^　　不过，我这样也算狡猾了呢！

6 D: o1 p2 y+ I+ \4 j　　瞥了一眼自己还在不停流血的左腕的伤口，在喉咙里低低的笑。不知道爷会有什么反应？是讶异我的决绝，还是气愤我如此的不识好歹，害他的一番布置全然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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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沾染上铺在车厢里的兽皮，如此多的血腥味被浓郁的薰香掩盖了过去，还真是多亏了自己把暖炉带上了。不然，还不引起外面护卫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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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1 c' t9 c7 Z0 e, I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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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z+ @: X4 B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快速得让人几乎忽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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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5 `3 \; E, H' Y; X　　走之前，爷书房里的薰香，昨夜的一战，连身为王府第一高手的岚也受了重伤，以及爷最后别有深意的那句：“等这事一了，我会去接你，乖乖等我``````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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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说，是我什么地方搞错了，误会了？

' [6 n1 h% {* f0 Q' @$ \3 k. \　　等等，我先是从韩豫那里知道爷要把我送去静王府，然后我失了冷静，绝望的从爷那里得到了证实。而后，头脑发热的拿了匕首和暖炉支开了竹儿，一意求死``````

# E% h8 o0 V8 H" }& c　　韩豫诡异的笑容在眼前浮现，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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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爷遇刺客之前，四王爷向爷要我之事我一点消息也没有，怎么一夜之间就有静王府的人找来？还有，书房里浓郁的薰香，爷是不爱那味道的，平时我也只点了淡淡的香料，为什么一反常态？再来还有竹儿的话，说什么等会儿找我，按理说，我到静王府后，就连爷送我的衣服都要扔掉的，怎么还会让爷的人跟来伺候？

　　一番推测下来，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个陷阱。

　　是啊，陷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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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1 r  d1 ?+ `; \　　是我太小看韩豫了，对他这个大家少爷起了最不可起的轻视之心，忘记了他原本就是官家子弟，那些阴谋圈套知道得也不少。八成是爷昨夜也受了伤，有所隐瞒，而韩豫又知道了他要把我送到四王府暂避，故抢先来误导了我，让我失了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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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原本的那些疑团全都解开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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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K+ n  }: r　　我想要苦笑，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过多的失血，让我一动都不能动，只能昏沉沉的看着血液缓缓的从伤口继续流出，不由怨恨起自己的冲动——为何还要多割那两刀？

. }, X5 m; N8 G1 Z8 [" R1 Q" {　　正在无计可施之时，外面一阵喧哗，像是马匹受到了惊吓，车厢也颠簸了一下。身躯都被震了起来，我趁机把手贴上了暖炉那没有包上棉布的滚烫的外壁，嗅到一阵的焦糊味，我眼一闭，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这个措施还来不来得及``````

猫瞳

很奇怪，我昏迷了。奇怪的不是我昏迷这件事，而是我知道自己昏迷了``````
/ P9 Z) F' t# }' o' u' ^3 \　　正确来说，我是正在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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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记了我处于这样的情形有多久了，只是有一天，突然发现能够听见外面的声音，但依然无法动弹。

　　竹儿每天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都让我听得有点腻烦了。相比较起来，爷每次温柔的一句：天亮了该起床了，更让我觉得心酸。多数的时候，他只是搂着我，静静的听着我的呼吸和心跳。

　　我竟不觉得忧伤，试了几次无法睁开眼睛后也就放弃了，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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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最近外面的情况有点异样，我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竹儿更是不停的哭泣，很想起来叫她不要再吵了。

$ b. Y% M  ~+ Z, I0 Y& z　　静静的等待着爷来的时刻，现在我每天最大的期盼就是两人相互偎依的时候了，是太寂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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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7 i5 g, B# P! c3 F8 J/ Z- M* Z　　这次和以往不同，他没有说出一贯的那句要我起床的话，只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我的脸上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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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他才冒出幽幽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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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究还是太心急了吗？”

' h6 y  r8 `$ _& ?7 p# e, ?9 b　　那句话里含着什么样的情绪我说不出来，只是隐隐让我鼻子发酸。

　　“我是太心急了，急着逼你吐露心声，急着让你给我看到你另外的一面，急着把你隐藏的傲骨给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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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T9 G5 x　　他顿了一顿，有点落寞，我则讶异他竟早已看穿我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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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K2 O) [/ O: }  x　　“亦，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将我的左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手指在腕上轻轻抚摸。

& P% o9 |: G2 a/ }/ T* B- F0 X　　“三刀，整整三刀，刀刀深入经脉，媚儿，你怎么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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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一抖，那你可知道，我划下这三刀时是怎样的心灰意冷？我本就是无意多活之人，不然不会毅然服下“冰肌玉骨”，死这个字早已陪伴我多年了，再加上一时的万念俱灰，怎会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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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剪重眸意怜怜，其实我早该知道你这柔弱的表相下是怎样的风骨。我只是不服，为何两年了，你还不能放下心防？是我太居高临下了吗？对不起，我不知道呢！不知道自己的皇家心态竟是你心里的一道坎，我们两个人都太倔强``````”

9 M: a: r  j& q. q* A! z5 |　　不，怨不得任何人，我们都太倔强，倔强到相互隐藏了自己的心思。你有你的皇家心态，我还不是有自己的自卑心结。

* B2 U# L, }- _& R( V5 y　　是的，我自卑，所以用傲骨来苦苦支撑。被送到兰馨坊的时候，我十四岁，原本也算是破落子弟，饱读诗书的学子，一下子落到如此境地，我怎能不怨？

　　然，又能如何？我不能像大哥一样一走了之，只能抛弃了姓氏，放下自尊，做那一个为世人所不齿的男倌。那时起，那一份自卑就早早埋下了。我不是看不起自己，也不认为自己何错之有，但看到那个仿若傲视天下的男子时，那若有若无的自卑就会跑出来，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被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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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清，你有我所没有的一切，有我所艳羡的一切。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你年少时是怎样的意气风发。而我，我的年少时光被匆匆的埋葬，连让人叹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 F; F$ v8 I2 ~5 K; `" N　　我只是用假相来吸引别人，就像色彩斑斓的蝴蝶，而你，你是翱翔天际的雄鹰，能够抓住所有人的视线。如此的差异，你让我怎么坦诚，怎么明言？

  ?3 X. \  n' r9 {+ h　　蝴蝶恋上雄鹰，能期盼它的回应吗？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没有察觉呢。恋上你的温柔，恋上你的宠溺，恋上你我之间如此的不同，会让我有飞蛾扑火的感觉，才连自己都隐埋。

- ^; }7 v! y7 p7 e/ y# t0 z( L　　再次努力，试图睁开双眼，依然毫无办法。我只有暗暗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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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6 ^; r& _) {  \8 ]　　“亦，你睡了两个月了。知道吗，我有多恨自己，竟没有看懂你最后离开时候的表情。现在，你先醒来好不好？有什么怨我的，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计较，但你再不醒来，身体就支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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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a( x5 F' b3 h% g4 D5 j" k　　原来是这样啊！我的身子终于虚弱到连每天三碗的千年人参都维持不下去了？说得对呢，有什么要怨他的，等醒了以后再说。感觉到他把我抱在了怀中，并将头埋在我胸口，我不死心的再次尝试，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醒来”。

9 u  z. f) c7 M5 n8 c　　终于，在眼泪缓缓的流下后，我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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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已经“醒来”，只是一直都不愿意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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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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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V9 ]: l9 A　　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已让他有所觉察。

　　“你``````”

% E7 R& L+ c) j8 Q　　他显是被惊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 T; R$ |3 c8 A2 `: h　　“我们都太倔强，差一点错过彼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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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H% ?6 z( x- @/ p9 d　　哑着声音说出口，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看见他反应过来的含笑的眼，我们以后不会再错过了，是吗，熙清？

猫瞳

该说幸还是不幸，手腕上的三刀险些要了我的命，却也消掉了“冰肌玉骨”的大部分药性``````
　　这是那个一身青衣，一脸儒雅的男子告诉我的。他说，他叫楚宁尘。

　　江湖盛传的儒医，果然名不虚传，只能说是清秀的五官，却自然有那一股气韵，儒雅清明。身边那一玄衣少年，却真正是艳丽至极，若是换上殷红的衣衫，不知是怎样的逼人魔魅，偏就一双澄明大眼，生生驱散了所有的遐想。

　　而我的左手，差点就废了，毁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中。即使有儒医的一双妙手，从此也再提不起重物，抚不了琴了。我是不觉得什么，倒是爷每每对着那快要淡得看不出来的伤痕长吁短叹，说什么那些药没效用，也不想想上千两银子的疗伤圣药都被他倒水一样的往我手腕上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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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我叫他“熙清”，我仍是不太习惯，就和他也常常叫我媚儿一样，有的习惯不是一下子能改变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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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儿在我向爷的提议下，嫁给了爷的贴身护卫——岚，但死活不肯从我的身边离开，依然是我的侍女。直到前一阵子，我和爷察觉到她已有身孕，才被我们和岚制止了任何的体力活。

2 {) q1 z1 s3 S- b　　大哥对于我们离开京城一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我和他保持联络。对爷，他是有点怨恨的，但也知道自己无法无法介入，所以理智的选择了保持沉默。冷虚风则如他所言的请到了楚宁尘，解除了我的“冰肌玉骨”。

　　至于爷和我之间的种种，在爷放弃了王爷的地位，陪伴我来到江南，彻底的离开那个黑暗的是非圈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我没有问那刑部一案结果如何，也不想知道韩豫的情况，这些，都已离了我的关心范围，不干我和爷的事了。

　　当初，爷的执意离开在朝廷上下揭起了浩然大波。但最后，在四王爷的支持，和皇上的默许下，我们一行人还是顺利地走了。虽说没有了王爷的名号，该享受的权利却一样没少，只是变成了真正的“逍遥王”。

　　听爷说，他当年提出的就是现在这样，剥夺皇位继承权的“逍遥王”，无奈圣上不同意，只说不让他卷入皇位之争，但并没有夺去继承权。所以，“庆王”这个封号和其他的王爷封号一样，有权争夺东宫之位。现在则不然，即使他这一辈再没有皇帝人选，也断轮不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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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还颇有几分得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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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悠然一笑，离开那里是个明智之举，至少，我们学会了彼此放开自己，再不用戴上面具``````

. x) E+ S+ {; m. \" Q1 q3 O% a　　走的时候，爷遣散了庆王府的下人，只带了十几年的老仆人和他精心训练起来的“影卫”，以及他所说的“日后吃饭的家伙”，绝了自己的退路，也绝了有心人的最后猜忌。可谁说这不是新的开始？

. p% c' a: C- k! c7 w$ H& W# `8 z/ P　　彻底斩尽和过去的联系，我以后只是他的“亦”，他也只是我的“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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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既往的靠在他的怀中，彼此依偎。我仰起头，看着他刀削般的脸颊边线，然后对上他的疑问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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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Q- x5 A- F1 K　　“苍天的鹰！”

　　他懂得我要说的是什么，比我还要了解我所想的，所要的。

　　“被迷惑了的雄鹰不再属于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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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往他怀里缩了缩，继续陪着他在山庄屋顶上看夕阳。

　　被迷惑了的鹰，属于迷惑他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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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我！

猫瞳

最后看了一眼庆王府，我摇头甩去最后的一点留念，登上那辆简易的马车。哑奴一如既往的跟在我身边，他是不会离开我的。驾车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我知道，他就是以后监视我的人了。
- O' ^  W" N' }. w　　我是敛殊，男倌楼兰馨坊的坊主，但无人知道我另一个身份——暗阁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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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阁，一个江湖上只闻其名，掌控江湖一大势力，连武林盟主都要敬重三分的神秘组织。举凡武林中事，没有什么能逃得过暗阁的耳目，它可以说是最强的情报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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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它真实的背景是朝廷为了制约武林中人设置的间谍部门。什么江湖恩仇，武林风波，暗阁很多时候都在那里起了一个催化作用。要知道，一个情报组织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买卖消息，而有心人士要怎么利用这些消息就不是别人能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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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e. T; Q  @& Q9 f2 ~) j　　哈，高，真是高，也不知道是哪一任的皇帝想出这么一个借刀杀人的高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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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上从来就不缺事，压根不需要有心人士的挑拨就已是风波不断了，更别提有这么一个情报组织可以贩卖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了。只要爆出某某人那有张藏宝图，或是本武林失传的武功秘籍，那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还不是一窝蜂的抢破了头。

- `' m& Q' Q, v/ A( a# o  N: R- r3 e$ t　　只是，我家竟也是那被暴露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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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d# J0 f% \' V5 ^, A* z0 I　　匹夫无罪，怀璧有责，这是千古年来不曾变更的一个定律。

, T2 ?5 r. Y% m7 a! f. {) Z　　一夜，就一夜之间，百年传承的寒柳山庄付之一炬，尸横遍野，成了人间地狱。直到现在，我还能听到那些已死之人的哀号和锋利的刀剑砍在肉骨上的钝声。

4 v2 w! s8 n" S1 y　　我，柳寒意，柳家唯一的幸存者，竟成为了间接毁掉自家的组织主事，这是何等讽刺。然，这又能如何？就像上任主事对我说的，真有别人看中自个手上的东西，是防也防不住的，就算他不放出消息也改变不了什么。

　　恨吗？不知道了呢，从那一把剑刺穿胸膛后，心里就好像缺了一点什么，每晚的梦中那场不断重复的屠杀，自己也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有那应该已经完好复元的胸口不时地抽痛，才能提醒我那是真实的。

　　我自小心脏就与众不同，受不了情绪的大起大落。爹娘心疼的同时，不得不时时保留一丝警惕，担心我会突然发作。也是因为这样，我无法练习武功，最多只能修炼一些内功心法来强身健体。

: E0 f$ P% N& W　　几个哥哥姐姐和我年龄相差甚远，对我虽说很是怜惜，可也没什么时间陪我。只有欧阳世伯家的那个哥哥，会陪着我下棋，说话。小时候的记忆都是模糊的，能记得的就是大我七岁的二姐每每在他的面前失了一贯的豪爽，一脸的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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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3 I  u3 d. `6 z  V* b- J　　然后就是盘龙珏的泄露，仗着寒柳山庄的百年声誉，爹没把那当一回事。因为，盘龙珏其实就只是一块玉，只是里面有天生的龙纹而已。不知怎的，就被传成了什么拿到可以百毒不侵，功力倍增``````

　　接着，山庄被围，水里下了软筋散，一干高手只能任人宰割。事实证明，手段远比实力强，这也是我后来遵循的准则。

" A) [. z% V) |! J　　但那时，我只看到一片火光冲天，温热的血随着冷冷的刀光剑影飞溅。爹死死护着娘和我，来不及救哥哥姐姐，只能看着他们倒在满是血泞的地上。再后来，伴随着爹悲痛的长啸和娘的惨叫，一把细长的剑扎进我的左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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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t$ E" Z% g! }' S. g　　我没死，因为我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而且，师傅后来也说，放出了那么多血倒治好了我的心悸。这样的一个结果，让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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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我半走半爬半滚的将身体拖到了距离山庄三里的官道上。当时心里在想些什么早已忘记了，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在想吧！连活下去的愿望都没有，只是机械的随着身体的本能动作。

　　就在我以为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会流尽的时候，地面上远远的传来马蹄声，声势浩大。看到我这拦路之人，却也没有碾过去或是把我拖开清理掉。模糊的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带着命令的口气叫道：

. ^% T+ y6 F0 [, P# Y1 h　　“把他的脸抬起来！”

　　一股大力将我的头往上拉起，我对上少年饶有兴趣的脸。许是我平静无波的眼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把我带上了马车，命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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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K- k* f# J　　但我从那时起便没在受伤期间见到他，直到多年以后再次碰面，我才知道，他是当今皇帝第五子——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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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C) ~; _2 j. B" _　　昏迷了一个月，再次醒来，我已逃不脱那既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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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I) z3 w% F% h4 N: W; a& L　　他，暗阁阁主，也是我后来的师傅，给了我两条路，要么报仇，成为他的接替者，要么离开。离开？我还能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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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9 }9 f6 ^3 m8 |　　二话不说，我忍着胸口的剧痛和晕眩翻身下床，向他行了个大礼。他笑着接受，就此，我成为他的继位人。

　　花了整整三年，把我的身体修整完毕。我可以大怒，可以大笑，可以随心所欲。唯一的缺陷是为了补回流失的血液，我先是服下了促进成长的丹药，让身体以一年双倍的速度成长，然后又要压制它而服下了“冰肌玉骨”。

　　这一番折腾下来，我本就不甚健康的身子算是彻底毁了。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只师傅一个劲的在那叫可惜，说以我的心性，必能把江湖搅成一团。

　　是这样吗？我能做以前自己无法表达出来的任何情绪了，可也失去了那股冲动，心如死水。我的心，在那一剑刺下时，就丢失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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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9 a9 {; O7 U+ W　　而到了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冰肌玉骨”，其实是控制暗阁主事的药物。想当初，我还差点被师傅那只老狐狸给骗了，以为那是他给我千辛万苦找来的神丹妙药，险些愧疚得答应当一辈子阁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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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A# f3 l7 j# c　　要当主事，就得成为兰馨坊的坊主，那样一来，免不了要任人玩弄，等到初夜之后，才能就职。就算我心如死水，还是能完美扮演一个成功的男倌，那两年的训练，是深入骨髓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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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虚迎媚笑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买下了我的初夜权。那个人，显然只是被人拉来作陪的，一开始在那边浑身不自在的被朋友调笑，可怎么也没人料到他会出了天价买下我这一夜。

6 Y3 B! ^, t! H+ B8 P+ Y　　我是在心里冷笑的，嘲笑他的假惺惺，所以在房中被他制止的抓住欲解开他衣物的手时，也是不以为然的。他红着脸告诉我，他在三年前见过我，那时，他是车队里的一员。然后又说，买下我的初夜，只是不愿我这样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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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可爱的家伙呢，说什么要我不用担心，他不会碰我的。呵，让我心情好了点呢！他不碰我，可我可以碰他啊！没有任何经验的他，很轻易的被我挑拨了。但至少，这一夜，我是自己甘愿的。

+ N4 D# p/ |6 c　　第二天，他躲在床角满脸的愧色，我则记住了他的名字——韩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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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愿的成了兰馨坊的坊主，还有暗阁的主事，知道了建朝二百多年来江湖上的丑闻。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寒柳山庄的一案，盘龙珏的泄露，竟也是有心人士在幕后捣的鬼。怎甘心啊，只是为了他人的野心，山庄六百多条人命就这样葬送。

　　那隐隐的不甘，一时间成了我的动力，好像自己的心脏需要这一点点的情绪来维持它的跳动。我的报复是疯狂的——就江湖那一年的动荡来说，在我，则只是小小的动了动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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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没有毁了那个邪教势力，我也让他们了解到了何谓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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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我在隐约中留下了什么线索，竟让“他”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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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对方那张欣喜的脸时，我是有一丝波动的，虽说不明显。眼前仿佛浮现出二姐那张含羞的脸和爹娘对着我绝望的眼。我不喜欢那种感觉，那种让人想要反胃的恶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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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我的身份后一愣，随即要我跟他走。我猜想，那瞬间，他是厌恶的。一股想要报复的情绪涌上来，我诱惑了他，用药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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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Z4 i! l  x, A5 B- A　　和韩谦不同，等我醒来，他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身吻痕腰酸背痛的我。

　　我以为，他会就此和我永不相见。两个月后，他再次出现，一脸的憔悴，却很是坚毅的要我跟他走。我那点对他来说小小的挣扎根本无用，暗阁主事的身份又不允许暴露，这时候，那个少年又一次救了我。一样的高高在上，一样的唯我独尊，眩目得让人无法直视。

　　“他”走了，离开前那深邃的一眼让我的心险些冻结。他说，永远在那夹竹桃林等我。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然后，知道少年的身份——庆王熙清。我们成了朋友，他偶尔来我这里喝酒，只是默默的用那双饶有兴趣的眼看着我，却又不多说什么。

& c7 U7 r) H# Q( p$ B" m　　我当时觉得，日子会这样一天天的过下去，直到对上那双倔强荧惑的眼。

　　少年的手像是在忍受什么的紧握着，身边是那个让人唾弃的父亲。前两天才送来的大儿子逃了，就把二儿子送来抵债，说是为了卧病在床的妻子。呵呵，好个夫妻情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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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认自己是卑鄙的，用他弟弟来挟持他。但当他抬起那双满是虚伪的魅惑的眼时，我兴奋了，竟有人能把那份媚达到眼底``````

* A! j; c: c, I) G　　我放声大笑，找到了最有趣的玩具了呢！这份兴致，竟盖过了得知“赤魅”这个我出于报复，亲手种下的因的出现。但，什么时候起，那份纯然的游戏心理变了调？是在调教的过程中，还是直视着那对媚人的眼眸时？

2 c: u8 [# F" ~- l: i. }) ^& s　　丝媚，媚眼如丝的人儿，那根深藏的傲骨，和那一旦发作就能将自己卷入毁灭的性子，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一份牵挂？

, _: X; x9 O( Y5 p9 R2 L9 e　　我本是想要他继任我的，才会和他说了“冰肌玉骨”，并在他的要求下给他服用。可怎么也没料到，那个一向闲然无事的五王爷竟会对他起了兴致。十万两黄金的赎身费，和志在必得的神情，让我无从拒绝。也或许，我是不想他和我重复一样的道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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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 B' `/ U" }6 J% I7 }　　只是，那“冰肌玉骨”的解药却没了着落。历来只有暗阁主事可以服用的药物，其解药掌握在当今万岁手上，只有找到下任继承者才会赐予。然，解任后也将在死士的监视下度过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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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就将自己的给了他吧！本就毁了大半的身子，不要也罢。这下子，不能再磨蹭，得尽快找到下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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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庆王带走他我不是毫无怨言的，但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对他动了心。那样子，我来掺上一脚不介意吧，毕竟，他可说是带走了我的下半辈子呢！那我也不能让他这样轻易的抱得美人归了。

4 X4 x  q$ t) q　　丝媚是极为害怕伤害的，也是倔强高傲的，所以把自己的心藏在层层防护之后。不过，你既然能看到他深藏的骨，就必能把他的心找出来，是吧，庆王？

) X: \% |" D" F7 I$ `　　韩谦的信被一个孩子带出来，希望我能保护好他。可那个叫韩豫的少年却要我将他送给五王爷，这个可悲的孩子，定是被韩尚书那只狐狸洗脑了，说什么要救助家人和天下苍生。我允了，还欠韩谦的一个人情。只是，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在庆王府闹出什么名堂来。

- V! L9 H% |0 F# O　　我的期限近了，丝媚也遇到了他的家人，五王爷留下了韩豫。我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猜到庆王的心思，我只能暗自叹息，只能祈祷日后慢慢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我最后严厉的对丝媚说的话的深意，只能希望他能明白了，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对庆王放开心，沉迷在朝廷内斗中的五王爷极有可能忽略掉那些细微的变化的——谁叫我们都是太成功的“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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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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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P- {1 |% a: a　　没想到“冰肌玉骨”发作时是这样的，冷彻心扉，痛彻入骨。昏迷中一幕幕闪过的竟是欧阳家那片夹竹桃林，和温柔宠溺的眼。也许，我应该回去看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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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煞费苦心的安排白费了，也不知自己这半个月的苦苦忍耐是干什么了。那个小笨蛋，把解药重新还给了我。抚着自己灰白的发，我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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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死”了一次，以前的什么都放下吧！带着被我偶然一次在街上救下后一直服侍我至今的哑巴奴仆，我想要去那春光明媚的江南看一下，然后，然后再到夹竹桃林看望一下故人吧！

3 P0 {' |4 b6 i, \, G　　那位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