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所爱非人》 BY 左之岸 【完结】

猫瞳

　　就这样，我成了仁的人，住到了他的地方，半山区的一幢豪宅中。
+ \0 `5 l$ @1 q8 Y, p% v　　白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被留在那幢房子里，晚上仁会回来与我缠绵，夜夜如此，不知疲倦。
/ C! ?/ v3 S( F2 q# c
! o8 F% q! j* X; A# X4 I. g　　每次欢爱时，他总是喃喃细语。
( u6 o% x2 D" y, P
  _. z* ]( h7 N' i$ z) k3 V( ]/ \　　他说，我爱你，杰，然后又喋喋不休的质问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 c3 m- B: n" t- u1 ?' [$ h
3 n7 c& H9 k# m- p# d: I　　我总是回他一个微笑，但是不语。
  x& I/ Y3 W( n, v
) u& C% s9 J; H0 ?$ d$ i" a( Q　　自信如仁，因为我，却变得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起来。我想那是我的错，但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无法言语的痛在向全身扩散。

2 I% ~# x  \# F) q1 \　　仁，对不起，无论你多么爱我，我都不能爱你。
0 F7 N. a" W5 e2 O0 r0 U+ O
　　冬天慢慢临近，我开始觉得越来越冷。
* t! }. f  q, j( h4 W/ t4 e) u  R
　　我常常会在仁的体温散去后被冻醒，然后呆呆的站在窗边看枯叶飘落，就这样一站就是半天。
9 t7 Q3 b9 y# K% w0 q' W
　　这幢宅子里的佣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我，因为我实在是一个很难伺候的人。

. I  q1 C: S" D* g% d2 D+ a* O, N　　我从来不会说他们哪里做得不对，只是等仁回来后直接要他解雇他们，一时间搞得人人自危。
/ v2 f& O" E. j. U: _1 g8 O
　　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活得像现在这般任性和嚣张，甚至是仁的特别助理——雁，也被我像小厮一样差遣。
6 _$ g, W  w" \8 j9 q- H
　　如果有一天仁不要我了，我想没有一个人会同情我，所有的人都会觉得我是活该。

% o6 |' i5 y$ T, `1 g) m" l8 p& G　　“杰，你变了好多。”

　　有一天，仁没有去上班，他拥着我突然发出如上感慨。
& P+ P% e5 z  [
　　“时间会改变一切。”我回答他，睿智如哲学家。

　　让人喜欢很难，让人讨厌却极其简单。在我做尽了这个男人最讨厌的事后，他应该可以自动让我离开，不再带一点留恋。
& o% Y2 F) c9 o5 }+ R1 Q
: b3 H$ f+ I, r5 F3 R　　“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我还是会爱你。”仁在那里信誓旦旦。
* j$ D/ l/ z- U: F  b# d7 S
　　我微笑不语。仁，我太了解你，也清楚的知道你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 M# ?7 m# l8 @$ T) u- p( U
. {. R+ S. ?( J  K1 l' Z　　半夜里，我突然想起要吃栗子蛋糕。
2 R7 B+ J8 v$ F+ L( K
　　“太晚了，明天再吃好不好？”仁哄我。

) C: C8 O3 y% w' _  t　　“我现在就想吃嘛。”我对他撒娇，不信他不投降。

　　果然，他妥协。随后，满屋的人被吵起。
3 r- f! y4 e! e* k! `- R% L
/ G3 _$ F1 i$ u8 I3 ~8 W　　等待的时间里我搜索仁的藏酒。

. R3 G1 s( M9 q) ^! d6 \3 C　　我对酒从来没有偏爱，也品不出他们的优劣，只是拣最贵的打开。
1 O* W, O8 j- U( L
9 B' j0 J, S8 E, J; Y! D1 \　　“杰，你啊……”仁在那里微微的摇头。
- [2 O  {6 f! [1 p9 q2 C5 N! z1 A
　　佣人们对我的非议他自然有所耳闻，但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说过我的不是。
7 a+ `# |2 N  R
3 z& N9 N- [1 H( r3 o# Y　　两个小时后栗子蛋糕总算烤好。
, d. f5 C  P9 ]$ }
! U- q# D; W* o2 u　　看了看管家呈上的栗子蛋糕，我突然失去了兴趣。

　　“我去睡了。”扔下这句话，我朝楼上走去。

　　“杰——”仁的声音大了起来，他停在那里，过了好久才恢复平常的语调，“你好歹尝一尝，大家都辛苦了半天。”

+ `# [, z3 g9 h& M7 b) N　　“突然没胃口了。”我不为所动，继续往上走。

　　“你不要太任性好不好？”他的语气颇无奈。
7 ?; ]' J& n- v8 \$ p8 d
# Y5 W8 X4 y# k　　“没人逼你忍受啊？”我回过头去，对他挑衅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 [) W/ _# ~" ?2 S　　那晚他很久以后才上来，在床边看了我半天，然后是长长的叹息声。

9 A7 }, Y' l. \0 ]* e5 v) P! r　　后来我听说蛋糕是他吃的。

　　仁最讨厌甜食。我想经过这件事，他应该很生气，但是他的态度上看不出来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不过，有些事情，只要心中有了裂隙，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越来越大。
3 g7 a9 k) ~2 X0 c) @0 ~- ]( r
　　冬日的某天是仁的生日，二十七岁的生日。

　　那晚整个大宅中灯火通明，宾客如云。
  @9 R0 s+ b9 J
　　我亲昵的依偎在仁的身边。
1 R8 K5 g; h9 m
　　客人们神情各异的看着我。从当年的那个混乱的订婚宴以后，坊间就盛传我是仁的情人，版本众多，流言满天，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明目张胆的站在仁的身边，以情人的身份，自然吸引了众多目光。
1 ?2 k( V- E# T2 K
　　那些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探究，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5 A9 D/ k3 d7 Y3 A  @0 r
* R/ Y1 l5 J4 e/ y, H$ S　　我也回看他们，倨傲的甚至是挑衅的眼神。

　　仁如今的权势地位注定了无人敢当面给他难堪，就算是他的父亲也对我在他身边的事实保持了沉默。
, G! I! r- u6 x4 H6 f) h5 y9 h
  J! u7 O8 r. d9 R3 P　　陪着他在全场炫耀了一圈，我感觉有些疲累，扔下仁，一个人去了休息室。

　　正在无聊的玩着酒杯，看到两名女子穿过人群向我缓缓走来——是我亲爱的妹妹菲还有我的母亲。
/ `4 U, A, C" s( R. a# ]
　　昔日的清秀女孩已经长成端庄秀丽的女子，而美妇的两鬓也已染上了风霜。
1 Y. A& f# O: F4 ^
7 N+ J1 \7 l! i3 L5 s4 j* X( ~　　“如果没有生下你就好了。”看到我悠闲自在的坐在那里，我的母亲恨恨的说道。
  Y5 t: U) q9 J: _
* O0 f. ^! i  z6 p, @　　母亲，你说得对，我是不该存在的存在。
/ c6 C3 H1 C5 a+ V7 U  c
+ C3 \4 F8 i3 \) Z/ ]9 A　　“放心，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 Q. f; p3 B" F! j, }. g2 g+ ^) T- U8 Z
　　“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

　　我的实话激怒了她。她马上给了我一个耳光。
3 C' Q& `5 ?, i/ `
　　我神情不变，只是嘴角含笑望着她。

% k1 j) ~: M8 g7 F# a　　她在我的目光下渐渐退缩。
$ W2 _( L1 A+ t2 j9 K7 P3 w4 T( n1 k
　　仁发现了这边的骚动，他低头吩咐了雁几句，然后雁就向这边过来了。
) A: i) M% g2 D' m; f
( Y! c* |+ a, r$ d　　“仁少爷请您上去休息，先生。”他的语气恭敬，态度无可挑剔，但是全身上下总有种无法言语的味道散发出来。

; I5 c; y/ S/ z) Z1 T/ g　　如果我现在说“不”的话，他会不会拖我上去？很想试试，不过想到待会儿还有事要拜托他，就放弃了。
1 E8 J2 s- X& c8 J% ]8 ]
/ P+ u! f9 ?* o' C- Q　　“再见，母亲，还有我亲爱的妹妹。”我笑着向他们道别。
1 q* n4 c4 `7 m
　　很快我就可以把仁还给你们了，你们不需要等很久。

猫瞳

　　搞定了雁以后，我在宴会上到处游荡，四处寻找我的目标，很快找到了我想要的人。
　　他很年轻，脚步虚浮，目光迷离，盯着场上的美女靓仔，一脸垂涎的表情，一看便知是名花花公子。

　　抱歉，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为他以后可能会遇到的麻烦提前道歉。得罪了仁以后，想来他的日子会很难过。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的同情心也就这么一点。

$ _) J" l4 v* F6 \9 ^1 z8 G　　我在那里目不转睛的打量他，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2 D1 g7 D' F1 A$ b　　他慢慢靠近我。

　　我微笑着默许他靠近，甚至带了点邀请的味道。
) P6 k4 Y3 V7 K( ^
: k7 i2 a5 B" C" [9 U　　“我一直很好奇，怎样的人能让仁大公子死心塌地，金屋藏娇？”他一脸很感兴趣的表情。
) b+ m+ Q8 E0 K9 I+ s1 p9 B
: f% n, r5 k, Z" T1 n　　“要不要试试？”我在他耳边缓慢的吹气，微笑着提议。
% `' G9 ?( l/ B+ [( l
2 S2 [6 G4 c/ c, z　　“如果被仁知道——”他有贼心却没有这个贼胆。
+ n) i: u2 v- F. q( \7 W
　　“放心，他正忙着。要不换个地方？我知道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很好心的建议。

　　笑话，鱼儿都上钩了，怎么可以让他跑掉？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抵不过偷欢的诱惑。

) d! a5 m7 R' K$ i& z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虽然不是牡丹，这次的事情却也足够让他脱层皮。

4 {+ L/ x8 G- G* f4 _0 P　　正当我们在某间房间纠缠不清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 Q" k# Z7 N7 Q# }, e: {* [/ d　　仁站在门口，身后还有雁。
% O% {. ?9 V# b' q  Z
　　我赞许地看了一眼雁，时间算得丝毫不差，不愧是仁的得力助手。
3 i4 _: o8 J, x' X  N3 r! M: S2 C
　　想起刚才我和他的交易。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目标一致，合作无疑是很好的出路。
3 t! H& J1 a8 }9 ?9 E
　　“是他勾引我的。”鱼儿终于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我，急急忙忙辩解着。
8 l4 P! J4 ?" H$ t& }
　　仁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不解，困惑，伤心，失望，愤怒一一呈现在他漂亮的眼眸中。
2 b9 K& r6 z' D- G9 e( G3 j) T2 Q0 m
4 e. n4 E7 ~" w　　他的眼睛真漂亮。被他这样看着，我几乎要后悔去实行这个计划。
( U8 ~4 P; E0 D+ h; H
5 j1 E2 R" u+ U2 m, x  j: x, a- @　　“为什么？”他终于说话，语气出乎我的意料，很是镇定。

9 s$ r7 ]& [( z# y3 M4 _9 t　　不过我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想来要维持现在这般波澜不惊的语气，花掉了他全身的力气。

　　“只是玩玩而已，不要太当真。”火上浇油这种事我经常做，早就得心应手。

) g4 {  ^. j( b9 ^( }　　“为什么？”果然，他失控，上来紧紧抓住我的肩膀，质问我。

& m7 _+ W  L$ w3 h, W　　“仁，两个男人之间就是这回事。逢场作戏，寻欢作乐，合则做，不合则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 _, y- Q2 l! ]( p3 x7 X+ A6 ?
　　“杰，我爱你。”
! _* k3 q/ ^2 k0 v+ X/ @8 P- c* J
6 z( W* Z2 S' c　　“你爱我？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 P* h: M: ]) b: f　　“杰，你为什么变了这么多，为什么？”
- `! j: O; h7 y* e
　　“仁，不是我变了。我一直是这样的人，这是我本来的面目。以前我是为了让你照顾我，一直在骗你。”

　　“你胡说。”

　　“仁，你知道我这个人喜欢钱，为了钱我向来不择手段。”
) t& [* H7 h% Q) e
  n/ Y9 C/ V5 }0 U5 r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

　　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个男人还是不肯死心，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我厌了。”我盯着他的眼睛，露出最完美的笑容，“厌了你这个人还有你所谓的爱。”

* s, T1 y# C7 ]5 F* R$ Z- }　　“你有了别人？是不是上次那个人？”
% E* g# {6 K6 j  y2 N
　　“宣和你一样不过是个冤大头……”
9 D, x7 [# A( t# y% o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我的话。

　　这是今晚我挨的第二个耳光。仁的力气岂是女人比得了，我觉得半边脸都麻木了。
! E- C- m* V# W/ e  O* }, u, a) H
　　刚才的争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也是我选择在今天行事的主要原因。在这种情况下，要保持冷静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此时，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

- u/ D0 C% O2 {) S　　仁更是盯着自己的手掌猛瞧。他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会动手打我。
; u9 K/ v# i9 Q0 G
　　“杰……”他期期艾艾的想要开口道歉。

. K  h! z& [, l. V+ V7 ~! u　　这个男人的自制力一向比别人强。
8 V: v$ G' W. J
　　“但是他现在是我唯一需要的人。”我说完刚才要说的话，给了他最后一击。

1 U1 w$ Z: H- q1 L$ A9 s6 w　　“滚！”忍了这么久，这个字终于脱口而出，“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 M/ \& z% n" s& U% l+ Z
0 Z5 C* _( D: C% s& i　　我深深地看他最后一眼。

　　“再见。”我说。

2 e# o+ T* D- ?5 ~　　没有犹豫，不再回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 A& ^( k2 O. B( E( b
　　满场的宾客俱默然，目送我的离去。

# N* |7 T# a0 k' l　　外面的风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从住宅到大门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我走得很稳，没有犹豫，没有留恋，直直往前走。
4 r6 e9 [' }$ n' a8 D, e) \
　　我知道仁一直在后面看着我的背影。我知道只要我有一丝留恋，他便会冲上来抓住我，再也不会放我走。
, X: Z% n# z+ N, `: l
& P* x+ f5 b" S" S5 n7 @' E　　终于到了门口，短短的这段路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大门在身后森然闭上。

　　我再也忍不住，坐到了地上，泪流满面。

　　和这个人的纠缠终于结束。从此以后，我不欠他，他也不欠我了。

( }) N# K( S3 q9 ~0 K　　我掏出手机。

: _/ o6 X% S) z& P# e/ R' ?8 z　　“宣，我现在需要你。”

　　“你在哪里？这些天我一直联系不上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1 B9 ]4 C* L* |5 L2 J. v! c8 O+ H; w6 ^
% y8 R+ e6 _" b　　“对不起。”我哭出声来，为什么我总是要欠别人。
& k9 ]6 N; B) e& ?
　　“你到底在哪里？我开车来接你。”他在手机那头大叫。

# a- i) [/ U) ~) a5 I* p; _　　我告诉了他地址。
: ~- _& y4 R3 h
6 X& @7 B. n8 v5 C) Y) V; m　　

猫瞳

　我在他的车上睡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又一次到了生平最讨厌的地方。
　　“我讨厌这里。”我对立在我床边的宣说，毫不掩饰对这里的厌恶之情。
& W1 D* \3 m9 }4 _+ c4 N3 j7 Q9 _* B
1 x* Y& d9 e( M5 r　　宣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微笑。

　　“你这些日子到底是在做什么？”他的语气是往日不会有的严厉。

9 z0 n! K) \; \+ A8 P　　“像你平常说的那样，及时行乐。”我懒洋洋的回答他。

8 I: m; g( a- J* o& H* J　　“拜托你爱惜一下自己。”
, t2 O) a$ V# b+ k+ R7 m0 C. A" j
( Q# ]& }8 @" y7 I* _　　“再爱惜又有什么用？这个冬天和下个冬天有什么不同？”
2 x( s6 M7 ]2 E* X
　　“杰，对于关心你的人来说，多一天也是好的。”宣边说边叹气。

  [+ |7 }4 E* N6 ~: m6 P4 q' a　　“我想回家。”对于他的碎碎念，我自然也有办法。

　　“等你恢复了体力再说。”对于这样的我，宣很是无奈。
) ]/ ]9 s9 Z9 w1 I6 Q( w
" Q6 a3 H3 B( `& ^* `4 \7 H　　“我想回家。”我再一次重复。望着这个惨白的世界，直觉荒凉，好想念小窝的温暖。

- C0 G% B( i) f! M& ^2 j　　“杰，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宣在那里郑重其事的保证。可惜，他的语气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不用说我了。

3 F2 {8 S8 z) H1 h　　“宣，拜托你开朗一点，笑一笑，你这个脸色一点可信度也没有。”

/ R9 ]( m/ b* i1 Z" y& Z- U. y' j　　宣见我还有心情调侃他，硬是在嘴角边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生命力正在逐渐从我的体力流失，再好的药物治疗也无能为力。

% V* h, P2 b0 ~) ~& |/ T　　只是有些事还没有处理，总是放心不下。所以我死皮赖脸的磨着宣，最后他老人家总算是法外开恩，给了我三天的时间去处理琐事。

　　“记住，白天办事，晚上必须回医院来。”在我出发前，他再一次提醒我。

　　“我办事，你放心。”我与他嬉皮笑脸，也算是苦中作乐。

: L! ]% N! ^2 x( ]/ t  ~. I( V8 ~　　走出医院大门，直觉上松了一口气。从小就讨厌这里，没想到最终会与它这么有缘。
! V, X8 Z3 {# H- n
　　出了医院后先去工作的地方拜访。一直都是邮件联系，极少亲自去。对以前的照顾向老板表示感谢，再把未完的工作做个了断。
0 O9 T0 r$ D0 {0 N
　　然后回来收拾我的小窝。

- t- M; I$ {, {7 `5 A7 B2 F　　能处理的东西全部处理掉，该送的东西送掉，最后把剩下的东西打包好。房子这个月底会退掉，到时候只好再一次麻烦宣了。

　　最后是去看看从小长大的孤儿院。

　　院长已经上了年纪，看到我难免有点激动。

1 c) k( O) g, b$ u3 e" ]　　我将一张支票给她。这是我一生积蓄的一半，另一半我用来支付医院费用。我一生吝啬，这个数目也已不少。
9 c1 A1 F+ b0 Q' b! k5 h
# y+ c2 j" H. |5 @. ^6 e5 m　　我本来不打算继续治疗的，但是宣肯定不会同意。
" p' c- N  _7 @% e" g
1 P' i& G3 e% C6 g- C; y　　宣是我的主治医生，我欠他很多，所以我现在努力做个最配合的病人。

　　孤儿院中到处都是幼年时候的回忆，我一处一处仔细看，一点一滴回忆起昔日温馨的回忆。
: G- t6 e' T- U  P* |6 p' `
　　离开时看到院长陪着一群人走来。那是孤儿院的赞助者。
) c& T7 Z" v; X) H' N- ?0 i0 k! m
　　他站在人群中冷冷看我。

( u! g% [9 j: b+ D! e　　我也静静看着他。
9 a4 ~2 d. [1 ~% h* ]. [# q
6 v4 |5 b, i+ o. I　　我们对视着，离着最近也是最远的距离。
0 n5 B6 l7 d9 L% c# T
　　终于，还是交错而过。
7 B; S8 P' ?' k5 {/ \6 J* s. D
, {+ @2 {7 A( ^, F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也没有想象中的不舍。

' N9 r# D0 O! z' T. `& L6 _; i　　我站在他的背后，长时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慢慢浮起一丝浅笑。
- A3 w5 m: ^3 P5 l% |2 K1 m; h
　　神总算眷顾我一次，让我再多看他一眼。

　　他已恢复平静，慢慢终能忘怀吧。
3 j" P# j! _* c8 d% n
" a2 P& C6 }; e6 L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背影，看他慢慢走出我的世界。

& }# Y. y3 \( r+ l' u( p　　他没有回头。
( k6 G6 T. z* w3 |; j/ J
　　我也不再留恋，转过身去，离开孤儿院。
7 `$ |1 q9 ^! |( P1 |
+ {/ w. b7 V0 Q　　我又回到了医院，我最讨厌的医院。
1 O( E9 Y: y4 ^1 r, V
　　“对于一个明知道要死的人，浪费药物，浪费人力去努力医治，是否真的有意义？”我问正在查病房的宣。
  X# p; v6 E# O+ T$ O# {4 `
　　最近，我很喜欢和他讨论类似的问题。关于生命，关于价值，关于人权，关于很多形而上学的东西。
4 T( J' p! b9 L9 `& x( w% J
　　“再过几天也许就会有特效药发明了。”宣在病历上做着记录，继续用他那老一套来敷衍我。
$ m. `- K4 \+ L; G' H2 A) s+ E/ s
/ p9 g0 T; B( z* o4 i: @& @　　“这话你在三年前就已说过。”我很不客气的鄙视他，每次都是这句话，一点新意也没有。
: j6 p% n  i  T  z" w
　　“你今天心情不错？”

　　“见到你心情就好了。”

$ o- s9 Q& L- o& C1 Z　　“我受宠若惊。你——”

　　“宣，你想说什么？”我认识他这些年，他一直都是有话直说的脾气，今天却吞吞吐吐起来。
0 S3 a" G( j2 Y. E* j) Y
( Q5 }! j; y, E　　“听护士说你拒绝探望。”他终于说出正题。
* x) L; N, s8 Y. f- Y9 F( K0 ^& p* t
: M2 u/ Y2 }1 r6 ^　　“我不想见他们。”

) U5 \9 x/ ]/ J　　“你甚至没有问过那是谁。”
; t! @$ ^% l. c: @# w: A& I
% V7 S* g* G) n. W　　“也就那么几个人，猜也猜得到。”

　　“他们可都是你至亲的人了。”
3 L* S3 d* W+ S2 y
2 M$ h0 D8 L" S; _: z　　“在法律上我们毫无关系。”

　　“你可真固执。”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宣被我咽到，无话可说。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多了一大捧百合。
1 o- u# \+ d8 S6 |* G# V
& u6 q' U$ m, r6 I/ y" V4 n　　“是位英俊的先生送来的。”护士一边帮我换点滴，一边告诉我，“你今天想见他吗？”
: {& L! x1 j) ]
　　百合，我苦笑起来。
" K/ [) j% S( s
+ o/ B2 z% d5 |  o3 Q" H, w　　不知谁有幸能和他百年好合。
; ?2 ^( G6 ~! s1 k; X: c
　　真希望那个人是我，可惜神不给我机会。

　　神说，不可以，直接宣判了我的死刑。
; s# q, S8 I8 i: n5 |: |0 n
4 Z, E) g9 L, J, E& w+ D5 o　　所以我不该再让他有任何一丝留恋。

9 P$ `8 V) o0 i  R7 X0 s, [　　“不，我不想见。”我断然拒绝。
# h: q1 F/ ~- e; t
　　到如今这个地步，任何的拖泥带水才是真正的残忍。

" {) V% ^! [5 Q* k4 U1 ]' Z9 z　　房间里的鲜花天天换花样，送得最多的是红玫瑰。
; ]9 T5 ?( s; }' E9 @" J! E
　　玫瑰的花语是我爱你。我知道他爱我，可惜我不能爱他。

　　“今天换了两位美丽的女子，你想见见吗？”

3 {9 w/ {- d! D5 u! v% ]/ t　　“不。”

　　你们可以憎恨我，但是请不要爱我，人世间所有的风花雪月，爱恨情仇都将很快与我无关。

猫瞳

　　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则越来越少。如果不是伴随着那无法忍受的疼痛，就这样永远躺着也没什么不好。
　　有时在睡梦中感觉有人握着我的手。
7 q3 j8 [* ~' I* C) g% x
　　他说，杰，我爱你。
# F) m1 C8 j- v8 |7 y% z8 M) L+ e
8 ?7 n- t& S7 k　　他说，杰，你还欠我一个回答。
0 S3 c2 P- i! E- t
　　他说，杰，求求你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
& _7 i7 h% O8 t
, k5 ~1 M  U1 j' H, A　　重症监护室他都能出入如无人之境，不知道宣还有护士是怎么被他买通的？
1 l8 l7 R0 f, u" Z+ r
, t+ a0 c% U5 N. ^# T5 p$ j　　拜托，仁，你就让我走得心安，可好？
$ B# g7 n6 O* w( ]3 m& `2 q
　　我坚持等到护士赶他走后才醒来。
' s& F& O9 R7 F# i3 H8 l! B! Q
　　那日醒来时已是下午。

　　宣正站在床边注视着我，满目肃穆。

　　“你醒了。”见我睁开眼睛，他的嘴角硬是挤出一抹微笑，那神情，偏偏比不笑还要糟糕。

5 u$ o9 V# f: S0 |2 Y5 B; u& d! ]　　我本来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已经看惯了生死，没料到他到如今还是堪不破。

! p- t$ F: R$ K" E. C' T+ o　　又想到自己从头到尾是在麻烦这个人，就感到深深的歉意。若有来生，便是做牛做马，也要还他的恩情。
8 x' @% @4 R7 u, s; I. e+ C' X
7 `% m9 h2 ~3 W( [7 K　　我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他，等着他要说的话。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到如今连说话也觉得费力。
# e  u5 K( ]! @% w) _# o* t
- E# r' e* m3 s3 P  Q$ |0 p　　“我联系好了瑞士的一家医院，那里有更好的药物和医生，杰，听我一次，我们去那里治疗好不好？”
6 G0 [3 t5 l- H: K
　　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 E1 T5 k9 S* l5 H( }- K/ R
　　我相信这些话不是他自己要来说的。这里是国内最好的一家医院，免疫系统方面的权威，在国际上亦是赫赫有名，其医疗水准不会比国际上的任何一家医院逊色。况且宣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不会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何况当年我们就很清楚我的情况，到如今又何苦来说这些话。

　　若还有生的希望，我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我这人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的坚定实行者。可是如果只是活受罪的话，我没有必要迁就任何人的愿望。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宣你就准备这样卖了我？

　　我恨恨的瞪着他，拒绝开口说话。

　　“所有的一切你都不必担心，我来安排。”

　　宣，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又何苦要说这些骗小孩的话。
3 t$ b- Q- u: A2 H
9 L$ r# ~; L8 Q+ w5 K　　我摇了摇头，缓慢却坚定。

　　“杰，你好残忍。”宣的神情很悲伤，“对他们残忍，对我更残忍。”
- t+ P2 Y' N" }/ w. A
　　宣，我以为你会懂的。

　　我当然知道以他的财富以他对我的执着可以让我活很久。但是你真的觉得那是活着？浑身插满管子，永远毫无知觉的躺着，那样也叫活着？然后用我那毫无知觉的身体，绑住他们的一生？

6 z' Z) i" o: }/ C　　宣，你真的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残忍？

- |9 G" W4 l0 a( v- {　　宣，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难道要反悔？

　　我费力的转过头，望着门口。

5 m: p5 a5 }# i% h　　他在外面吧。

　　难道这个人就不知道放弃这个词吗？

$ m; K, {. E+ ]　　事到如今竟然还要来纠缠，又有什么意义？
4 W; |3 I6 F( B2 `
2 R+ [7 j' E# J7 x+ z, b　　“杰，见他一面，你自己和他说。”
# c! h" s. Z% ~; G
8 r9 K/ f6 o2 T9 E% l9 _5 @( L1 B　　“劝他放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C. N- f$ ^4 t: F# L5 v
& S0 i  U  `/ g! B0 e0 B　　宣是医生，自然懂得快刀斩乱麻，也该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已经成这样，再见一面又如何？只是让他更放不开手，让我无法安心离去而已。
  k: C7 s0 V& d) R8 I
3 p3 \( P& x+ Z% s& J　　“你爱他吗？”
" g0 Y9 U0 V" b6 ^1 c* I1 m5 A+ _  g
- h1 {6 T  n; F# @: Y" D' ~4 X　　“不能爱。”费力的说出这三个字，我闭上了眼睛。
  ~3 o* G8 H& }5 {
% L$ K6 R2 Q7 T9 ]5 b　　这么多年的感情，用这三个字作为结束，连我自己都觉得悲哀。
% r, T  I3 q% g2 \( r$ e0 a# [
  f5 C& t# R! P2 u* Q( i) X　　“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啊。”宣长时间的沉默着。

2 S3 f0 R. S' p- \* X) @　　“我想休息。”

- _: d" }" H6 s; \2 E7 a( l　　良久，他什么也不再说，终于走了出去。
2 D/ w) i( G9 A. f" g/ i3 c) P/ F
　　我昏迷了好几天。
/ S7 r3 a4 a2 U1 v( w2 S
　　再一次醒来后，看到他站在我眼前。
/ |6 A+ K1 ^+ A- s$ d
　　我最爱的人正满脸憔悴，满心绝望的看着我，不再有当日的风流倜傥，不复有当年的英俊潇洒。现在的他，衣衫褴褛，面如菜色，比街头拣垃圾的好不了几分。
1 \" U1 y. F  I8 ^6 L" V1 Z, Q
+ `( A; w8 I5 |/ H# [- M　　他俯下身一字一顿慢慢在我耳边说：“我很快会忘了你，我保证我会得到幸福，会很幸福的，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U1 t& |6 G% Y+ Q9 k& C& K( @* r, _# @6 M　　病房里面静悄悄的，除了仪器的声音只有他的呼吸声微弱可闻。
* w) {: v% S- J& Z2 U
　　很快，我感觉到一滴滴滚烫的液体滴在我的皮肤上，灼热直透心底。

　　仁，对不起，让你这样伤心。不过，你终于能明白我的用心，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w: [' o: ]5 b4 n, e3 d
　　仁，时间终会改变一切，再多的忧伤也会有消失的一天。

5 z* ^, ^0 F9 J7 J1 U! t3 B  [; o　　仁，我不相信会有什么来生，所以不会与你定下誓约。
& y4 b' Y; r, M9 V5 D& z9 a
" C3 B9 h4 z( y2 F+ h4 [- O　　仁，下一次，找个值得爱的人好好珍惜，千万不要再去所爱非人。
! ?2 u( i: T$ y. R% c$ F5 \
$ n; v" Y8 ~7 R　　在冬日即将过去的时候，我终于疲累的闭上了眼睛。这一次，我知道自己不会再醒来。
; z+ f; P/ E+ \6 V
3 h) V/ o* o+ ?; Q8 e　　所有的一切我都做好了安排，我想我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去。

　　仁，比起在漫长岁月的等待中，慢慢由希望变成绝望，我选择了最简单的那条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如果你始终不能释怀，我也帮不了你。我始终还是自私的，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相信你可以理解。

0 m  r/ L1 f0 l　　至于宣，我唯一要说的就是我很抱歉。

$ \) K, }8 O, r# V　　Theend

猫瞳

来一个番外篇

猫瞳

　我所爱的人没能过完这个冬天。
3 J9 W: D4 g/ O0 C! Z7 V) D# E　　他在医院里一个人孤零零的闭上了眼睛，带着安心的表情，闭上了他那双满是忧伤的眼睛。
' |8 Y, A9 ~3 F+ b; A# @8 A
; C# a. r" x. c" N5 B4 j1 M　　我紧紧抱着他，抱着他那冰凉的身体，不管怎样温暖，他的手脚都是冰凉，永远都会冰凉。
# D& ^0 j1 k: A
1 P7 S7 n- k0 z8 x' D# `　　那一瞬，我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撕心裂肺的痛溢满胸腔。
/ H- z7 [; ^. }. [9 R
　　杰，我已经安排好了去国外治疗的一切，你为什么不肯等一下，你为什么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 j9 v' i) o$ J6 B" |' E, L　　杰，你真的对我好残忍。你在这个冬天离去，却把我留在了永恒的冬季。

2 S# t  S" h; m  T3 i/ L" \2 F　　杰，你还欠我一个回答，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答案？下辈子吗？

　　按照他的遗愿，他被安葬在阳光明媚，鲜花盛开的地方。他的死后事宜由其生前好友兼主治医生宣全权负责，而我连最后为他送行的资格都没有。
. ?/ C, p' ]" B; y
　　“你们的关系早在那一晚已经结束。”那个亲手夺去我所爱的男人拒绝我去参加杰的告别仪式，硬生生撕开我血淋淋的伤口，逼我正视我曾经伤害过杰这个事实。

0 u- F' r& n6 B( @# @# J　　他做得很狠，犹如我先前对他一般。我相信，靠着我们彼此间的憎恨，我们未来的日子会很有盼头。

　　我曾答应杰要过得幸福，但却不知道能否做到。幸福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曾经在我手中，现在已碎裂一地，再也无法拾起。我没有自信还能得到，唯有尽全力去做。

　　为了他在另一个世界安心，我努力让自己做到答应他的事情。前半生我的世界里只有他，而我却要在后半生努力遗忘他，这是一个笑话，很冷的笑话。
: |, ]# Y5 p' W" B; ^' w5 J8 D
4 p7 f7 b+ |. d# h( }" n/ h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为了让自己没空再去想他；我用无数的俊男美女满足我的生理需要，让自己模糊他的味道。

　　我想，终有一天，时间能冲淡一切。然后，我会如他所愿的爱上什么人，得到幸福。

3 U, [* ~: k% k! F　　只是，固执而任性，体贴又喜欢自以为是的他并不知道，思念一个永不回来的人，等待一朵永不开放的花，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幸福，残酷的幸福。

早情

　至于宣，我唯一要说的就是我很抱歉。
这句话感人ING  触动

slw6677

很残忍的结局，虽说是为爱而选择逃避，但却给爱他的人带来更大的伤痛，因为，他也爱他，却不能陪他走完最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