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其实也不是有心去聊天的,一边想着该怎么样在程德雄面,去掩饰自己的身份,只听到他们聊着的是什么,可一听之下竟又不禁呆了,只听他们边说边笑着当日的新闻。和平时的朋友相聚没有什么两样,只有大刘的眼里有点不屑的样子。也不知道其中两人能否看得出来。王峰却不知道他所不屑的人是谁。但大半也应该是程德雄吧。这当然是王峰自己的猜测,因平时大刘也看不惯程德雄的行为。
* x0 P; H7 H, d0 q: B, h5 u3 i G7 _- b9 A0 ?, P8 t
王峰坐下来,大刘替王峰倒了杯水,然后大家又聊些闲话,但最终还是聊到了主题上来了。开口的是商平。他先给众人倒了一杯水,才说:“老三,老大和王队在这里作证,今天我们的事就该有个结果。”商平说得轻柔,脸上也是和颜悦色,程德雄先是惊惧的看着商平,接着却无可奈何的低下头去,有点伤感的样子,王峰看这情形,倒像是商平把程德雄甩了的样子。心里不禁疑惑,于是要看大刘的神色,可这个时候刚好大刘捧起杯子喝水,挡住了脸上,看不到他的脸色如何。但从大刘的眼睛里却还是看出一丝丝冷笑的样子来。只是不知道为谁而冷笑了。$ B- q& h9 _4 _' X( m" l4 P
9 j% J5 d: _+ n+ @$ {
商平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自己的事,本来不需要外人参与,只怕说出来被人鄙视,好在老大不是外人,而王队虽然不是什么深交,却并不是鄙视我们的人,所以才叫他来作这个证。”王峰听这翻话,知道是商平分明是要把自己的身份掩盖了,只是心里疑惑:不知道商平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不过程德雄是肯定不知道的了,于是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他总认为商平的话也说得挺好的。于是也不言语,只装出疑惑不解的样子,大刘放下杯子,对王峰说:“头儿,不好意思,有点事没有先说明,可能让你会瞧不起。”说着,笑了一笑,又说:“今日是家里事,要你作证一下,方便以后扯皮的时候可以找个人证来作证,”商平点点头,说:“我是个同志,希望王队不会吃惊。”王峰当然不会吃惊,吃惊的却是程德雄,瞪着眼睛低声叫道:“二哥。”商平苦笑,这苦笑在王峰看来倒不是装的,心里也不禁叹惜起来,原来个个同志都是这一副心态的。当下也不言语,程德雄拿眼睛来看王峰,王峰如何会让他看出什么来,只是看了一眼程德平,程德平眼里呈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喃喃的说道:“是的,我是同志。”商平低声喝道:“老三,是同志又如何,王队也不会看轻了我们,我们用得着看轻自己么?”程德平听到喝声,猛的一省,抬头看了一眼王峰,却不再是沮丧的神情,反而坐直了身子,挺起腰身,仿佛要在王峰面前显示出“是同志又如何”的勇气。) ^' z/ f$ `! Y, x; D% E
1 d, y: g' H! l. b* M' }/ I$ [+ I 商平赞许地向程德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王峰,说道:“老大是早知道我们的同志身份的,只是因我们的兄弟身份,自然不会嫌弃我们,只是不知道王队对我们同志的看法如何?”王峰一愣,难道连商平也不知道大刘的身份么,这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商平是在替大刘掩饰了?王峰又不禁疑惑商平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看了一眼大刘,大刘却笑嘻嘻的看着他,似是要他说说自己的看法,而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王峰也明白,不过是一种戏弄的笑意,不禁好笑。且不管商平是否知道,就算是要螨着程德平,自己还是得当自己是个非同。于是装作严肃的样子,说道:“这有什么,不是有科学研究过了么,同志与非同不过是左撇子与右撇子罢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着只淡淡一笑。这一笑中当然包含着对自己的嘲弄。大刘也点点。商平又再苦笑,说道:“这本不是世俗可承认的,难得王队不嫌弃我们这两个朋友。不像有些人对同志是深恶痛绝,赶尽杀绝。唉。”程德平的身子似乎在这一刻又矮了几寸,王峰看得可怜,这当中却也包含了对自己的可怜。心里叹气,听商平又说:“近日网上不是有一个名人是同志是犯罪么?只希望这种说法别让人真的造实了。不然下次抓罪犯的时候,我们就成了王队的对象了。”& S# G3 @4 j7 v/ T; b$ u
# C1 ^, q$ n- ^7 I, k" m 王峰听这话时,不禁惊讶,这两天他一直没有注意什么网上的新闻,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一种怪论调来了,把同志当作犯罪来看待,这是什么逻辑,又是什么道理了?王峰心中惊讶中更夹杂着气愤,只不明白是怎么来的这种等同性。忍不住问道:“哦,同志是犯罪?那个人说的?”商平叹息道:“一位有名的演员说的。好像叫孙海英吧。还信誓旦旦的说可以拿出证据。想想好笑。”程德雄的身子这时候更低了,连正眼也不敢再看王峰与大刘,而大刘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却说道:“其实那是荒谬至极的说法,试想想,人们把人分成了同志与非同志,爱女人不是犯罪,爱男人就是犯罪?犯了什么罪?两种人不过是代表两个性取向不同类别的人群而已。只是以性取向作为标准来划分的,性取向是有罪吗?可像没听说过。说犯罪的目的不外乎是为了炒作。只把他当成放了个臭屁自然没事了。嗯,估计这姓孙的又要出什么电影或者是电视剧了吧。”商平一笑,说道:“我自然也知道那是一种炒作,只是那这种弱势群体来作炒作,似乎也太没了道德了。李银河批他无知,其实他那里是无知了,如果是无知犯错,还情有可原,可如今分明是便用鄙视的手段来炒作自己。这种无德无品的人简直就是人渣。还演什么英雄人物,只怕连所演的英雄也被他污辱了。网上批他的人多得很呢。”
* e4 o2 b0 R" u, \! l. u& h' C9 N' O
王峰听两人的话,大刘只是分析事理,而商平虽然说得淡淡的,却透露着极为不屑与愤慨。王峰也觉得果然是这姓孙的实在是不够厚道了。又听得大刘说:“孰是孰非,自有公断,也不必为这种人去伤神。大家若跟他着急,只怕正中了他的计。起到了替他宣传的作用了。别说这些,只是说你们的事才是正经。”商平却说:“事关同志声誉的问题,怎么能不管,如果每一个同志都任由别人乱说,那么这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罪名强加到同志的身上来。先前说爱滋病是同志的罪过,就给同志蒙羞了。事实上爱滋是同志引起的么?只怕也未必。根据2001年卫生署统计,患爱滋病的人数是213宗,男性的患病人数高女性大约3倍。患者当中有124人是透过与异性性接触而感染。这可是有据可查的。当然如果说有些同志的不检点,使爱滋病比例上升了,也许会让人心服一点,但爱滋的存在和上升的原因,难道就没有异性恋的乱交的原因吗?不过是别有居心的人乱说,而外人对同志的不了解而造成的误会。那时同志们不吭声,于是就让人把同志与爱滋等同起来了。以至每每宣传爱滋病的时候总与同志有关。如果大家对今次的事还是同样的不吭声,只怕今后再打击犯罪时,同志也成了打击的对象了。”这话虽说只是一种泄愤的说法,但听着的人也哭笑不得。
- q- E# {0 z( x' k; C- q( ~5 Y% r5 \* \$ \2 }1 U' a8 C# j3 ~4 l
大刘却不欲把这事讨论下去,说道:“这事你们以后再去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先解决了你的事再讨论吧。况且你在这里就算骂大街也没有人愿意听,别人也听不到,何苦拿这事来生气。”王峰对这事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大刘说得有理,于是也说道:“就是,这事自然还会发展下去的。且看看今后如何。”内心里却想着回去后再认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峰的话才落,又听到大刘说道:“你去看这些干什么,本来不关你事,除非你也是同志。哈。”王峰一听,立即知道自己说话里出了毛病。可也知道这话解释不得的,因为愈解释有时反而更易露馅。于是一笑不语。8 {* A$ X- d- `: d$ j/ F
/ W0 B* Z" n3 O! E7 B7 \- I
大刘又说:“如今的八卦事也够多了,似乎流行起同志来,只不知道这种流行能得几久,不过这也许是好事,因为他在炒作自己的时候,无意中也为同志作了炒作,如此炒作之下,同志也许就成为更平常的事了,等人们都不再把同志当回事的时候,自然能以平常心来对待同志了。”说着自己呵呵的笑起来。王峰心里也有同感,只是涉及同志声誉的问题,毕竟不是这么简单,这点想来大刘也是知道的,不过,现在大刘是把复杂事情简单化而已。
9 O, R5 `- j1 c/ V7 i* F$ O
. I# b. M3 G+ o. B- T 商平点点头,收住话题,对程德雄说:“老三,你跟我也有多年了,这些年苦了你啦,内内外外大大小小的事一应都落在你的身上。我能有今天的这点成绩,你的功劳是不可埋没的。今日你要自己出去做事,寻求自己的发展机会,我也不来拦阻。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总得有个交割。现在老大在这里,还有王队也在这里,你把你的要求再次说一下,我们就没有了瓜葛。”这话让王峰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猜测到应该是程德雄提出分手来的,并向商平提出了一定的要求,但看程德雄的,似乎又是一副难过的样子,竟让王峰想到是表面现象,不禁对程德雄的行为表示鄙视。! w6 h( ^" d4 }/ q) H
5 \0 e9 v6 [: X; o3 @/ K- v1 ?
程德雄抬起头来,看着商平,说道:“商二哥,”王峰听他的称呼由二哥变成了商二哥,虽只多了一个字,但感觉到这距离已经拉远了许多许多。马上想到了靳新,只怕有一天靳新也会从叫哥变成了王哥,心里不禁一阵难受。听程德雄说下去的是:“我对不起你,我们本来说好了一起到永远的。”说这话时,他没有丝毫的羞怯,只看了一眼王峰,又继续说了下去:“可是我实在受不了家里的,社会上的压力了。我妈天天逼着我结婚,我却说不出不结婚这话。有时看看我妈那种悲哀的样子,我想说也不敢说。我说过不结婚,周围人知道后,那种怪异的目光我也受不了,我几乎每一次回家去,都觉得背后的人在指指点点的。我活得很累,累得我宁愿去死了。是的,我也想过,我可以不在乎外人对我的看法,不顾一切地与你一起,可是我却不能不在乎外人对我母亲的看法,我不想让我母亲抬不起头来。如果她含辛茹苦地养活一个儿子,只是为了让她自己抬不起来的话,那她会怎么样?”* r' t6 V& x" m% B% U5 }2 q
4 _ E% `' N( w- h$ X; x- c5 g 王峰听着这话,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每一句都如同是一支利箭直穿心上,他眼前又浮起了老妈的样子,是吧,养了一个只替自己丢脸的儿子,做妈的会怎么想呢,做母亲的辛辛苦苦地带大了自己,也许从不求儿子什么,但自己真的可以不为母亲着想一下吗?于是眼前又浮起了张大婶的样子来。一时间思绪竟乱得似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了任何意识,眼睛虽然看着人,却又看不到什么了。9 s6 J6 H4 { v, Q, v2 w/ f
" L! p% }% J$ T P: ?! d1 z
直到桌子底下一只脚踢了过来,王峰才又回过神来,知道是大刘在提醒自己的失态,王峰勉强收惙心神,要听程德雄再说下去,说的这翻话也正是他自己所要想的,也是自己所要说却又从不敢说的。他眼看着程德雄,只见程德雄脸也变得扭曲了。那种内心的痛苦全在一张脸上,王峰忽然同情起程德雄来,却也知道,与其说是同情程德雄,倒不如说是同情自己更好点。他内心又暗暗地叹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