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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夏天,四月,我来到了深圳,一个是我梦想中的目的地并且给了我极大新鲜感的城市。原来感觉石家庄就已经不小了,但也不过是深圳的六分之一。0 z7 L' y1 P% j
我来深圳不是纯粹为了玩,因为老舅的一个朋友在深圳发展,正好我也刚毕业,于是在舅舅的鼓动下,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到了这里,投到了他朋友的门下。舅舅的朋友(我干脆称呼老孙吧)是个很有能力且和蔼的人,正是因为这样,我还是很佩服他的。刚落脚,老孙提出给我接风洗尘。恭敬不如聪明,我欣然接受了。老孙带我来到了水产一条街,我吃到了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的海鲜,然后就是K酒了,刚经过了长途跋涉,总是喜欢放纵自己一下。酒足饭饱,我们又去看了深圳的那艘供观赏的航空母舰。
( N3 d9 P5 X. N; C8 b: D7 ~2 w, l 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大的单元房,大家住在一起有点像在学校时的感觉。吃自然也是一块,其实伙食还是不错的,每顿饭都好几个菜,当然也少不了肉。但是没几天我就腻了,因为我是北方人呀。每次打开锅一看,妈呀又是米饭。老孙是东北人,且这个公司多是东北人和南方人,所以他们大都是习惯的。也有改善的时候,那时蒸的米饭上会点缀着两个馒头。不过这不是给我吃的,拥有权为老孙的岳父。但每当我忍不住了,就偷着顺一个,总算是吃到肉了。虽然是甜馒头(不是典型的北方馒头),但是也算是知足了。
8 B5 n, Q+ r, i 老孙的公司是从事地图勘测的,就是按照客户的要求勘测出指定地点的地形,出图。所以他们常常是在全国跑。我到这的时候正好赶上重新勘测深圳的地形图。他们所有的员工分为了两组,双线作战。我被分配在了一组,我们的工作地点是大亚湾。大亚湾?是不是大亚湾核电站那?-----没错。
+ p0 A5 {- ]) N4 k2 s# {' `0 O' f 第二天我们小组一行十来个人乘坐两辆面包车,带上了器械,奔赴战场。深圳的大是因为他是特区,并且已高速发展多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不是平原。他的一个区和一个区之间都不是像北方城市一样挨着的,而是隔着很多山和水。在区和区之间穿越,需要穿过几座山(隧道),走过几座桥。这极大的满足了我的好$ {/ q. n7 @7 C& k+ b
奇心,因为对于一个自小在北方长大的孩子,这里的山与我见过的石家庄附近的山可不是一个概念。/ h% P' ~+ [. M; d8 D0 A
我们行驶的盘山路,山沟那边便是香港地界。有隔离,遍布电子眼。让我有种酸酸的感觉。在一个路口,司机搞错了方向,排在了入港的车队后边,最后被边防岗档了回来。
6 E2 [. L1 m' h } } 黄昏的时候,准时到达了目的地。一下车,我迅速的朝海湾跑去(以前我从来没见过海)。望山跑死马,海也是一样。看着挺近的距离, 却总是投入不了它的怀抱。腿已经有点软了,但我没有放弃,缓缓吹来的海风夹杂的鱼腥味已经使我极度兴奋。腿再累,也不能抵抗心的驱使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跑到了。没有任何犹豫,穿着鞋子就走进了水了,当凉凉的海水吞没我的脚,浸湿我的皮肤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全身疲惫仿佛忽地冲到九霄云外,一股舒适缓缓地六遍了全身。我张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用心去感受海的温柔、宽广、博大......
- f$ Q0 C+ L, A) R 大亚湾三面环山,只有我们来的这条路,穿越层层障碍,盘山涉水延伸到了这里。山脚下,散落着几个小村庄,由于地势的原因,人口都 不多。我们住的地方是依山靠海的一个小村,地势较高,名叫山上村(它下面还有个山下村)。村里有一户人家,离村较远,靠山最近。他们家 住的是砖瓦房。在砖瓦房旁边有两套三层小别墅。现在这家只剩下老爷子和老太太了。他们的三个女儿都定居在香港。房子便是其中两个留下 的。听老人家说:女儿曾再三叮嘱他们住进去,但他们没有,因为不习惯。公司租了其中的一栋别墅作为我们的驻扎地,房租相当便宜,可以说是象征性的收的。老爷子说了:我们不缺钱,租给你们为的就是为了多点人气,收你们个水电费就得了。
" a2 v0 ^# S% h3 b$ M6 l8 k; H 住在这里,心情是相当好的,在阳台上,抬眼就能看见海,有时还能看到缠绕在半山腰的雾气,低头就能看到不远处临海而建的大亚湾核电站。老爷子待人也非常随和,没事常常和我们聊起他的三个女儿,这时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些许的自豪和幽幽的失落。人到老年,最需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而是子孙绕膝之福。老爷子种了很多蔬菜,菜地也整理的很整齐。看得去,这占去了老人家的大部分时间也充斥着他多数的心血。但是我们吃他的菜,他总是不要钱 :“我就是闲着没事,才种了这些东西。本来想种花的,后来考虑中看不中用,就作罢了。没事鼓捣鼓捣菜地,锻炼锻炼身体,还能解决自家 的吃菜问题。最重要的是,落个好心情。你也看到了,这么多我也吃不了,怎么办,送人呗。看着他们吃着我的菜,我也是很有成就的嘞。” ,说完老人家爽朗地笑了起来。
( C9 A$ U$ y0 E+ M3 o) M 当然了,吃的也不用愁,公司会定期送来蔬菜和肉类。作菜,作饭,任由我们发挥。十来个人,几十条枪,大家在一块作饭,其乐无穷啊 。唯一遗憾的还是——没有馒头。* k: ?! e% ^# r/ c+ B* V ]
有一天晚上,我正睡觉,突然听见“咣”的一声。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现室友花花(男的,别人给起的绰号)已经倒在的地上,并且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立马,我睡意全无。挺身而起跳下了床。我没什么急救常识,只是下意识地先确认他心脏有没有停跳、呼吸有没有停止。确认后,知道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癫痫发作,马上用胳膊垫起他的脑袋,避免脑部受伤。我一只手扶着他头部,另一只手活动他抽搐的双手,不断地呼唤他的名字。显然他还有意识,知道我在说什么,眼珠费力地转向我,眼神非常吓人。病情没有好转的迹象,我从床上拉了条被子,垫在他头下,然后出屋唤来了其他同事。大伙齐手把花花抬到了床上,接下来也是手足无措。有人提议打120,有人说没用,在这偏远的地方打120鞭长莫及。正着急的时候,花花突然安静下来。我们关切地问他感觉怎么样,主要是看他意识是否已经恢复。还好,他已经能和我们交流了,并告诉我们:“这是老病了,有时会发做,没事的。大伙费心了,天不早了,明天还要干活,去信息吧。”话到这里,很多人的眼里都挂上了泪花,我们佩服他的豁达,也为他反过来对我们的关心而感动。8 o3 m$ [# S' h5 I5 R
第二天,他没有听我们的劝导,照常参加了工作。可能,癫痫就这样吧,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现在好长时间没联系了,不知道他的病情是否已经好转或者得到了控制。祝福他。!' f- X0 e* R) E: E5 A
刚开始工作,我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其实我们的工作很简单,每天都是早早起来,背起设备上山。我们的设备要说也算是高科技,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经纬仪、水准仪、激光指向仪、棱镜等等。然后在山脚下、山坡上、半山腰、山顶设点,取到这些点的经度和纬度。由于工作需要,两个人分一组,每个人都配备8 x4 ^1 q7 C4 R" p! z" b; y
对讲机。首先设一个标准点如A点,用经纬仪测得这一点的经度和纬度,然后把经纬仪架在A点上,然后另一个人拿着棱镜跑其它分点。经纬仪将光束射到其它点上,根据分点和标准点的相对位置快速测出分点的经度和纬度。这样就不用操作经纬仪的人拿着经纬仪(较重,且调试好不容易)到处跑了,但相对地就辛苦了拿棱镜: d Q! g; Z; y. e* o
的小伙。而我就是拿棱镜的。
z6 [$ h( v# O. y( { 光跑跑褪倒是也无妨,问题是这的山可不像北方的山,杂草丛生,树木林立,奇石突兀,荆棘遍地。只一天,我的退就不成样子了。穿厚点的裤子也不现实,四月的深圳已经很热了。不过幸好是刚开始工作,感觉一切都很新鲜,渴了,喝点泉水,还有野果子吃,吃点苦到无所谓了。只是过了几天新鲜感一过去,每天背着设备爬上爬下,跑东跑西,就有点吃不消了。
7 J$ R/ C, N. _ 一次,拿着棱镜设点。我找好了点,高高的举起了棱镜,但搭档却总是说看不清楚(植物太多)。“往后点”“好”“再往后点”“好!...妈呀”。一个不留神,我掉进了一个三四米深的缝隙里。因为缝隙不宽,里边有很多突起的石头,我不是直着掉下去的,没摔伤。但身上好几处被蹭得血阴了。搭档还奇怪呢:“人怎么没了,肯定找地方便或抽烟去了“。他也歇了起来。我看没人来救我,就喊了起来。他顺着我的声音找到了我,用几根藤类植物把我拉了上来。问题不大,又开始工作了。$ [5 u& \1 C: M' W. l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们开始向山上进发了,山不是很高(也就1800米左右吧),但是很险。这种山不是旅游景区,是没大路的。我们一伙人只能自己找路,肩扛手提带着设备上山。刚开始的路还可以,但越往上走,就越险了。有地方的我们只能寻着前人踩出来的脚印上山,旁边几乎就是垂直的悬崖。这时候我们都会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哪怕有棵很小的草,也会用手捏住,给自己个心理安慰。+ P) c5 W% i8 L) A
在山上的工作内容和下边差不多,就不多说了。不过这里边还有个小插曲,山腰上有一块不大的平地,上边有个小水池,奇怪的是里边还有几条小鱼(草鱼或鲤鱼吧)。水池的补给就靠岩壁上不断渗出滴下的水,这里可能还没有干枯过,至少到现在。休息的时候,我们都会来到水池旁,看看鱼儿,用手蘸点水,洗洗脸。这的水很珍贵的,并且有鱼儿在里边,所以洗练的时候,我们很小心,生怕浪费半点。我们还给水池取了个很大气的名字——化龙池,并且靠我们不专业的水平,用我们带的凿子,在岩壁上歪歪扭扭地刻上了这几个字。虽然刻的不是很好,但看起来还是很自然的。不知道我们刻的几个字还在不在...; B7 s* O" Q6 x# U( q9 U) \
山上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我们欢呼雀跃。终于可以登陆了。但是后来才知道,困难还在后边。下山时,眼睛是向外看的。并不好走的路加上悬崖对眼睛的刺激,我们的速度异常缓慢。甚至有一段,我不敢动了。心想:完了,这怎么办呀?!不过,路还得走,没有其它的办法。我只记得很多地方,我们都是屁股也着地(稳妥些),蹭着过去的。我不敢相信我居然下来了,那段本应深刻的记忆却很模糊,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下来的,也许是选择性忘记吧。
# l/ F; W8 L' b1 l5 i5 B 转眼间,在深圳呆了有20多天了。本来想在这从事计算机行业的,但是一直干的是测绘。烦了(也许是老板在给我打基础吧)。但先前一直都干活了,还没有玩过。我决定向老板提出辞职,然后在这玩两天,开始撤。
$ Y+ T& k* B5 s8 r U$ q 当我提出辞职时,老板也很莞尔,并与我谈了很多话。大体的意思是:一个人干什么都不能着急,一步一步要有规划地去实施。要明白自己现有的价值,并努力去实现自己心目中的价值等等。很受用的一席话,让我直到今天都收益非浅。感谢他。
* H1 g8 {6 \; y 辞职后的第一天,我选择了静静地坐在海边,想一下自己的未来。不时的拣一个小石块扔到水里,看着它激起了不大的水花,然后沉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感慨。退潮后留下了很多小螃蟹。当它们意识到后,纷纷成群结队地赶往海里。不时地绕过对他们来说很大的小石头。我用手翻过了一个个的螃蟹,看着他艰难的挣
1 g$ y; j j& ]- p. ]扎。有的经过努力,翻过去继续前进。有的失败了几次,但还是不停地努力。我赶紧把它们翻了回去,因为这一刻我感觉它就是我。
# B2 _/ h/ M& i5 y0 [ 这单调却不平凡的一天很快过去了,但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生命的意义。
. y* f! F& t0 ^9 K2 w- |& O 第二天,我独自一人投入了一座大山的怀抱,拿着自制手杖,一直向山顶冲去。当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虽然腿已沉重,但脚步却轻松了很多。
$ d2 q9 s& y# W) L 人总是在离开的时候责怪自己没有珍惜,在伤感过后会想当然地忘记。
4 a) d. ^4 z2 ^( c2 C: r/ ` 要走了,大伙也很伤感,我反而装出了无所谓的样子:没事的,别这么难过,我还会过来找你们的,我们还一快抽一块钱一盒的烟。现在地球都成村了,何况中国这么大点地方。大伙都破涕为笑了,此时我有一种酸酸的感觉猛往上涌,但我忍住了......
4 O+ n! N' m* E O8 }2 s 总之那天,大伙送我走了很远很远,只到我已不回去了相逼。6 a& A# R) u- r9 W$ m7 _
到现在四年过去了,这四年发生过很多事,但真正能让我记住的没几个,反倒是那段记忆,在我心中缭绕,老醋开坛,历久弥新。但因为大家不断地换手机号,现在大家已经失去联系了。: o3 p- v. A( |0 W
刘宏祥、胡显森、小胡、花花,你们还记得我吗(张辉),我想念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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