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风潮》 BY rosespy 【完结】

zhongziqi

下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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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x% d: _  V3 r第四十一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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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_7 A( w  y8 }. j& b: K" @" T. r带著他们俩登了八达岭，游了颐和园，逛了故宫，遛了世界公园……我看吴总都快累劈了，很多地方他比我还熟，这趟旅游纯粹舍命陪妹子。吴珊走到哪儿都兴致勃勃，沿著王府井一气儿吃到底，我问她不怕坏了身材，她答：先吃再说！吃完羊肉串，再举两串冰糖葫芦儿，然後灌一碗羊杂汤，又来羊蝎子……我总算领教女性的肚量了。五天下来我和吴宗铭只有躺著的份儿，这位大小姐还想逛街，我们俩同时摇手，要去你自己去！她真就一个人颠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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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2 h) U8 D+ [+ w7 D, L呼！我吐了口长气，坐起身，刚要起来，就被身边的吴宗铭拽了下去。“干吗……”没等我说完他就压到我身上，微笑著。“快滚开，否则让你……”他直接用嘴堵住了我的威胁。第一次，我心乱如麻地躺在宾馆的双人床上和他接吻，他用舌头撬开我的牙齿，灵敏地卷了进去……我又懵了，闭上双眼疯狂地和他搅绕著，绕得我头晕，绕得我窒息。曾经，我把“初吻”献给了幼儿园的一个小女孩，当时只是鸡啄米似的在她脸颊上碰了一下，就没了下文。到了高中，有了一次长达一个月的恋情，那算是初恋，和女孩接吻的那个晚上，月黑风高，我们俩怀著好奇的心情kiss了几秒，随後她哭了，说这是女孩激动的泪花，顿时我觉得对方没劲，以後的交往没了激情，怎麽结束的我也忘了。那两个吻丝毫没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什麽。我不知道为什麽能和一个曾经让我恶心吐得淅沥哗啦的男人热吻这麽长时间，而且全身热血澎湃，波涛汹涌，一部分往脑子里涌，一部分向下身冲。

5 f) g! X6 ]$ H% t慢慢地他顺著我的脸颊、脖子吻到颈根儿，每个都那麽热烈，让我无法拒绝。等我缓过劲儿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上身赤裸，他正舔吻著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朦胧的带著雾气的双眼温柔地看著我，我无法抗拒，不由得伸出十指抚摸他柔软的发丝。一股凉气灌入我的裤裆，我心里一惊，半俯著头看著他的动作。“别……别乱来！”我慌了，拼命推开他想拉上裤子，却被他强有力的手扣在床上。他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著我的阳具，一种又酥又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我喘著气仰面躺著，就当是自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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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y( ?$ D$ d# |突然觉得异样，睁眼一看，只见他口含我的小弟，娴熟地套弄著，啊？尽管这种做法比用手来得舒适，柔软的舌头混著他的唾液加上他技巧性的功夫让我差点儿早泻，但这样的动作我只在三级片里见过，而且只见过女的给男的弄……没等我喊停，一股超强的激流闪电般地冲向大脑，血液喷张，我下意识地推开他迅速将小弟抽离他的嘴，一股白色粘稠的液体喷了出来，一半留在我的身上，一半溅在床上。我的身子像被掏空，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他再次扑在我身上，吻著我的唇，低声问道：“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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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连张眼的力气也没有。没让我把这美好感觉回味够，他把我的手往下一拉，正好搭在他的老二上。啊！我猛地睁眼，手像触电般地弹开，惊异地看著他。这是我第一次碰别人的小弟，一种略微恶心的感觉袭来。对上他迷离的眼神，我明白了，他的脸上写满了“你爽够了该我”几个大字。

本著礼尚往来公正平等的原则，我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伸出“橄榄枝”，他轻轻握著我的手再次放到刚才的地方。“喂……怎麽……怎麽弄？呃？”我紧张地直往下瞅，那东西已经涨得通红，咄咄逼人。我的脸、脖子、身子顿时像著了火，那个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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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只顾著亲吻我的脸和身子，过了半天才小声在耳边吹气：“上下套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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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只顾紧紧抓住那根棒子，手心冒汗，急得想叫。丫的，我没经验，你他妈想爽就多说几句。我脑子这麽想，却说：“这样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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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拨开我额前的发丝。“自己弄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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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当我的耳朵出现幻听，“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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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那一样的动作，明白吗？这样。”他轻轻扶住我的手腕一上一下地移动著。一开始我觉得不得劲儿，还夹杂著恶心，慢慢地，我豁出去了，一边和他接吻一边“工作”。他借著半场休息喘著气告诉我：“手上来点口水。”我照办，果然，这样工作起来幅度比刚才大了些，很快他的脸泛起潮气，偶尔低沈地哼了几声，“嗯，爽！……”他的大气不断呼著，突然他放在我身後的手一夹紧，一股液体顺著我的手臂射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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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仰面躺著，半天没吭气。他坐了起来，从烟盒里抽了根烟，满床乱摸。我看了一眼左手捏出汗来的小铁盒，递给他：“在找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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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K+ a$ a: \6 n# C4 D# M“嗯。”他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朝空中吐了口烟圈，然後低头看著我，我也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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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1 x5 ~2 q: j/ [* J1 i“这算什麽？”我问。

“做爱。”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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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迷失自我。做爱？我就这样和他“做”了？第一次和人上床竟然跟个男人！失败！太失败了！倒不是我有什麽“处女情节”，可这一切似乎太突然了，我应该有思想准备，应该有！回想刚才的情景，我体验了“欲仙欲死”的感觉，而这感觉是眼前这个男人给的。为什麽和他做爱我反刍的感觉竟然是──美妙？我疯了！不，我彻底GA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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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搭在额头上，半天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七荤八素的，只觉得一切开始偏离轨道。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一直回响，我没听清，声音再度响起，紧接著我的身子被什麽抓住拼命地晃，无法控制。“……起来，你妈急了，她催我们赶紧上你家吃晚饭。”哦，原来是吴宗铭的耳语，边说还边摇我。

( Y8 Z) m- F* T我穿上衣服，和他往家赶，途中给吴珊打电话，她说正在抢购打折衣服，马上就到。我说这大小姐真有持家意识。吴宗铭笑著反问我：你真把她当成李嘉诚的女儿啊？到了家，老爸跟吴总侃了起来，我帮老妈上菜。半小时後吴珊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大包小包，我问她明天是不是世纪末日？她说没想到北京的东西这麽便宜，打了两折，跟免费没啥区别。她说的“两折”折下来也将近一千现大洋，我总算不怀疑她是李嘉诚的干女儿了。

她还给我爸妈各买了一件衣服，我私下打趣：“这打一折？”

一开始她没明白我说什麽，後来一听急了。“你当你姐我这麽抠门啊！抠门只能跟自己抠，送人的东西我没那麽缺心眼！”哟赫，啥时候晋升为我姐了，看她那凶巴巴样儿，白送我也不要。俺妈是成天有事没事往各大商场实地考察的实力派人物，她一看吴珊送的礼物，又惊又喜，不收吧不好，收下了太贵重，不过那大衣穿在她身上真的非常合适，按吴珊的话来说“特显气质”。我瞎琢磨这要是娶了吴珊这样的，我妈不就乐劈了。後来又一滴溜眼珠：不对啊，这女人花的是男人的钱，那样的话我不就累成孙子了？无意间抬头发现橡皮糖的贼眼真瞄著我，不由得暗骂一声：奶奶的，想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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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已经是5月7号，宿舍都聚齐了，赵刚成天盼著我给他稍烤鸭，我说他是烤鸭脑袋，他乐得屁颠屁颠的。可非问我这黄金周过得咋样，我说爽！他没再问，只顾著玩电脑。晚上赵刚拉我到一僻静地方低声问道：“非哥这是怎滴？这几天都在闷豆子，脾气很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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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2 v* U4 z# Q( P' D“嗷？”我想起节前的那次谈话，低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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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拉了拉我的衣服。“他父母来了，呆了几天，後来据说他和他老子闹翻了，吵得很凶，那晚上宿舍就他和薛强，他边喝酒边哭。不过强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嗷？”我吃惊地看著他。

, R$ S. E# b6 F% p6 e“别嗷嗷嗷的，跟头驴似的。你说他这是咋啦？你跟他走的近，你问他他肯定跟你说。兄弟我真替他急啊。看他那样也不像是个逆子，怎麽爹妈好不容易来一趟闹成这样。我看他一定有什麽心事。”赵刚这等上心让我为有这麽个好兄弟骄傲，可是可非出这麽大事，我怎麽开口问啊！愁！

几天跟著可非进进出出，憋足了劲儿跟他讲北京故事，说那个吴珊上辈子肯定没吃过东西，海量！说吴总吃坏肚子一个劲儿打百子……说到後来，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纯粹自娱自乐，可非偶尔很配合地干笑，我越说越没劲，最後拉他到上次去的咖啡馆去。我的郁闷是在那儿发泄的，他的也在那解决。

走进幽静的小屋，这里只有我们俩，服务生都躲得远远的。突然发现世界是这麽清静。“拉我上这你是想问什麽吧？”他直接问道。这话说得，一下子噎住了我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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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e7 }4 f5 o  j* Z  V3 d“嗯。你心情不好，怎麽回事？”他笑，但很冷。怎麽觉得他这麽陌生。“喂，你就不能说出来吗？”我有什麽心事都跟倒豆子似的告诉他，他总该公平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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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麽。跟我爸吵了一架。”他低著头看著手中的杯子。看他这副表情，我真有点心虚，或者说是害怕。

! {* z( S, r5 F/ G“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父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闹成这样，他们心寒你也难受……”我开始教条，一气儿说了半小时，他很耐心地听著，没反驳也没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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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爸为什麽来吗？哼，考上大学他都没送我，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他儿子。”

“你老爹是人民的公仆，他事情多你怎麽不体谅一下？他来看你还不好，那是对亏欠你的父爱的补偿。”我瞎掰，知道自己在瞎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家人，但我想我说的也是於情於理的。

“哼。”他淡笑，抬眼看著我，“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不远处杯子落地，清脆的“啪”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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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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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 R) Q; z5 N, h0 z3 W: M不远处的吧台一个毛手毛脚的服务生打碎了个玻璃杯。我把目光放回可非身上。

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後不当回事地喝了口咖啡。“信，怎地不信！“丫的，自从我说我喜欢吴宗铭以後他就成天拿这个开我玩笑，现在谈正事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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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u4 J8 L! s8 O3 i他木无表情。“我跟我爸吵架，是因为……我跟他说，我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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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z/ A" ~" O; |1 f- D呃？！我的眼直了，那口咖啡还在我口中翻腾，愣是咽不下去。他说什麽来著？喜欢男人？“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这句话不断在耳边围绕。这丫疯了？他在开玩笑！

“什麽？”半天我才冒出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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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8 y+ p( [6 E“我说我喜欢男人，我是同性爱。”他说的很坦然，很轻松。

“还有呢？”我不知道自己想问什麽，握著杯子的手开始颤抖。这年头兴我这口儿的不多吧，怎麽李可非今儿个冒出这麽爆冷的笑话。他是在笑话我还是在笑话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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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t; C" i$ P“什麽还有？哦，还有，我爸听了就跟我吵起来，我说我这样是他造成的，从小没有父爱，我渴望拥有，到後来就衍变成同性爱了。然後他扇了我一巴掌，我们就吵爆了。我妈在边上哭。就这样，你还想听什麽。”他说得相当轻松，仿佛那事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只是例行公事作个报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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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非，你丫今晚咋啦？说话怎麽这种语气？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没跟你开玩笑……”

& u$ @$ `) ?( n6 W“我也没有。”他还是平静地打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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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言，十指绕著那杯热咖啡，直到完全冰凉。他也沈默。“算了，这是你的事，我想你应该和你爸好好谈谈，没什麽父子解决不了的。”

“我不在乎他怎麽看我，他那麽热爱工作就热爱去吧，他没什麽权利管我的私生活。”

“他是你爸，怎麽没权利！”要是我跟我老爹论权利，他早把老掌贴在我脸上了。

& }* ?' j  U* H“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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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沈默。

1 ~3 l8 M  s9 w' }/ m) X1 {$ ~6 n9 S“那……那你不喜欢吴珊？”话刚说出来我就觉得自己脑子搭错筋了，他都说白了他是弯的，我还总把他掰直。

8 ]! v9 i% J  u; q1 j  r他笑笑。“我知道你不是想问这个。你不是说这年头暗恋是傻子吗？现在我说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看著他脸上的淡笑，我五脏翻腾。“我可以不说，永远不说，那样对谁都有好处，可是那天跟我爸吵过之後我明白了，事情压在心底的味道非常难受，对方永远也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就算你今天不找我出来我也会说的，我喜欢你，王纾涵。”

“呵！呵！呵！”我连呵了三声，一个屁也没放出来。

“我知道你喜欢吴宗铭，不能说我不介意。我知道我没办法，你只是把我当朋友，当兄弟，我的位置永远和赵刚一样，也许我太傻，可是这是没办法的。我是gay，从初中开始就是个gay，但我还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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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f4 ^/ j) I& l7 ?“你喜欢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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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吴宗铭什麽？”他反问我。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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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3 I. P" ^; n1 Y“我也不知道。”他看著我，“现在，你还会把我当哥们儿吗？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吗？呵，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不可能了，对於你我很了解，大概是因为你这样我才喜欢你的吧。”他又笑了一下，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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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 d- i' i5 x; f. m放松，吸气，呼气，放松！我不断跟自己说道。“既然，既然你知道我喜欢……喜欢那个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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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呗。咖啡都凉了。小妹！”他回头招呼服务员，“再来两杯热茶。谢谢。”

5 `" {8 P: `1 R( E) [6 d“你还坚持？”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看了我一眼，很严肃地回答：

$ g$ l7 ]" p9 O5 L. F“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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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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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对，过了这晚我怎麽也不可能像以往那样肆无忌惮地和他开玩笑打哈哈，但为了证明自己处事坦然镇定自若，我总是刻意把他当成赵刚什麽的，但到了最後两个人都很尴尬，尤其是我。我也不再向他提起吴宗铭，他也没问。两人配合得挺默契，其实他处得比我自然，也看不出他特别避讳了什麽，但说到底，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少了，说白了，是我在避他。

吴珊要走了，邀请我们去她家，赵刚乐得屁颠屁颠的，直接把阿丽撇一边，我们说让他有点心里准备，这河东狮回去准让他跪电路板──就是把有焊锡的那面朝上。吴宗铭亲自下厨，拉我进去帮忙。吴珊、可非和赵刚在外边聊得带劲儿。吴总还真有大厨的样儿，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他这麽忙碌，不过看他这样潇洒自如地掌勺我不由得再次感叹。

: Q: J- O& }% p( L- V1 C“橡皮糖，我对您的景仰犹如滔滔尿水连绵不绝。你什麽玩意儿？”

“鲍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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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6 s3 a# x# T7 B$ _“哟赫，强嘛！满汉全席会做嘛？”我随手搭在他肩上嬉笑著问道。

5 O( m* c9 K- |" Y: {“不会。”他趁势吻了我，扭头继续忙活，“帮个忙，把葱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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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5 U+ @9 \4 G/ }葱？哪个是葱？我正在葱蒜韭菜之间徘徊，他用手背轻拍了我脑袋，把案板上的葱拿走。“五谷不分的，你读什麽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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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损我啊！树业有专攻，我看你这辈子就适合当厨子。”

, r% U7 [8 K; V: X: V, t“为你做一辈子饭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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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i' H+ O4 X9 n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从後边踹了他一脚。“闭上你的鸟嘴，谁请得起你这个大厨，还一辈子？以後让我老婆做饭，不行就请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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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别闹了，把这几盘菜端出去。”

哦。我刚端起两盘走到厨房门口，他追出来，轻轻把我脸上粘住的蒜末儿拿下，我把头一扭，发现可非的眼睛正盯著我，顿时心跳加快，血压升高，有种被人瞅著丑事的尴尬。低著头把菜放桌上，一蹦一蹦地冲回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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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c! n+ w/ Q" ]吃饭的时候赵刚的话特多，一个劲儿和吴珊瞎侃，一会儿又大吹吴总的手艺，吹得天花乱坠，我怀疑上辈子他是不是皇帝身边的太监，马屁真会拍。可非偶尔故作轻松地插上几句话，但我总觉得他的目光是落在我头顶的。我只顾埋头吃了，橡皮糖坐在我边上，总给我夹菜，我也没拒绝。“怎麽样？”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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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8 B, j! x9 M8 V“能吃。”

他听了嘿笑了一声。“你就会扁我。”

4 M, h4 p/ X+ i2 S9 w" a赵刚听了，大叫：“吴哥您这菜做得没得说啊，国家一级大厨都没您这能耐，看这鱿鱼，鲜嫩可口，俺那疙瘩……”

+ H$ O- `6 N: G8 s7 r: F2 V“你丫马屁真能拍啊！”我打断他，再让他说下去我得冲向卫生间了。

“我这实话实说啊，对不，非哥？”他用胳膊肘拐了拐可非。可非笑笑，那眼神咋看咋不对劲，难道是我多心？

吃完饭後吴珊非得卡拉OK，大家只好听命。她非得让我和可非再唱一遍《心如刀割》，我现在明白那歌词的意思，死活不唱，没准儿心如刀割的是我自己。可非也要求换一首。赵刚起哄，说我们那kiss得像那麽回事儿。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想抽他一顿。

7 h' F7 N- m/ H; Q$ F, \, x0 ^# T吴宗铭也凑过来，问我们怎麽一回事。赵刚这丫的叽里呱啦把那天的情景全抖出来，我尴尬地低著头。橡皮糖听後大笑，说我这样带动气氛真绝。可非一直默默地坐在一边，他越这样我心里越难受，总觉得亏欠他。这个晚上我如坐针毡，和可非合唱了几首都不在状态。吴珊倒挺会调动气氛，又蹦又跳的，总拽我上去锻炼身体。赵刚扭著腰也随著音乐晃了上来，可非也被橡皮糖拉起来，五个人在吴总的小舞池了疯狂了三个锺头，直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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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z0 B' o' S9 a- T回去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什麽话要跟可非说，示意赵刚先走，和他单独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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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_; x% R5 x/ g第四十三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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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G$ h4 {. k+ t  u“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其实我也在後悔，为什麽要说出来呢。哼。”他无奈地笑笑，打破我们之间长久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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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I8 i! T' G0 M9 S我慢慢走著，一直盯著自己的脚，一步、两步、三步……我要说什麽？说可非你能不能不喜欢我？玩笑！但总感觉我们之间真的少了些什麽，又多了些东西。我为什麽要躲他？为什麽要去迎合他？我没欠他什麽，可是为什麽就不能把心态放正。他是我同学、舍友、哥们儿，是睡在我下铺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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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6 Y* E  x# s. h: p9 a4 U  \/ Y“涵。”他叫住我，第一次用这麽暧昧的词叫住我，我愣愣地看著他。借著昏暗的月光，我见他的双眼有些潮湿。“允许我这麽叫你，可以吗？”我没动，只是低头看著地上的落叶。听著他轻声地叹了口气，我的心有些发酸。

: ?  c4 ^. p0 R: u“你什麽时候喜欢我的？”我努力找话题，但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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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R1 {7 }( R3 z! W' b5 A/ J+ A6 t“忘了，大概是大一下学期你脚受伤的那会儿。”他又沈默，“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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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T; A+ l: [& R“你干吗道歉？”我平视他，“你道歉让我心里更难受你知道吗？李可非，我自私，我多希望那天咱们别吃那顿饭别说那些胡话！你说的没错，我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看待你，你不同於那些说喜欢我的女孩，对她们我可以泰然，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兄弟！以前我可以什麽话都找你倾诉，现在我放不开！我该怎麽办？你说我怎麽办？我能当你那些话是玩笑吗？我天天跟自己这麽说，有什麽用！我……我……”我想说我恨你，可是开不了口。因为我并不怪他，也不可能恨他。这不是他的错，就算他不说也真的有那麽一回事存在。我顿了顿，猛吸了一口气：“算了，回去吧。”

" Q: c1 _5 `) u8 ~他没走，眼睛直直地看著我。“我说过了，我後悔。”目无表情，我无言以对。“我知道你喜欢吴宗铭，说那话也不是想把你怎麽著了，只是我跟我爸摊牌了，只想告诉你为什麽我和他吵架。当然，我没强迫你什麽，你也别强迫我去讨厌你，让我去喜欢其他人。也许有那麽一天我会喜欢上别人，但不是现在！你我都知道我们做不了兄弟，但请你别故意躲著我，希望我们之间还有坦诚，还有信任，还有关爱。”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欣赏你这个人，虽然任性，但做什麽都很诚恳，很上心。尤其去年我生病那会儿，你让我真正体会到什麽叫关心，什麽叫温暖……”他说的是他那次高烧，我日夜看守，实际上我是对他在我瘸腿那阵子精心照顾的回报。“也许我现在还不成熟，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路要走。但我还是奢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同学、舍友、哥们儿、睡在你下铺的兄弟，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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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心里有股暖流不断往上涌。两行液体从他眼里滑落，他猛吸鼻子，转过脸，用手背擦去那两道泪痕。我的喉咙像被异物堵住似的非常难受，慢慢走过去拥住他。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有些冰冷。後来他终於伸出双手把我的身子紧紧圈住，让我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和此起彼伏的呼吸。“谢谢。”他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把头埋在我的颈窝。我知道他的泪不断往下落，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落泪，第一次见他这麽脆弱。我心里只想跟他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这个地位永远都不会变，这个地位和我喜不喜欢吴宗铭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晚上我们虽然躺在各自的床上，但谁都没睡著。第二天下午，我们去送吴珊，她要先到广州再转机悉尼。临别是她笑著跟我们一一吻别，走到我跟前，轻声在我耳边说：“下次和我哥到悉尼度蜜月，等你。”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她笑著绕到身边和可非拥抱告别。看来她真的喜欢上可非了，低头小声说著什麽，但没哭出来。可非也说了些话，她似乎听了很高兴，再次拥吻後恋恋不舍地通过检票口。回想这段时间和这个大小姐的相处，我心里也挺舍不得她走的。

: F, a% k6 Z2 Z; h6 y“走吧。”吴宗铭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肩上，冲可非扬了一下头。我们走出机场。他把我们俩送回学校，回头跟我说：“这阵子我那边事情比较多，等我电话。”我点点头。他似乎把我们的关系看得很开，不在乎旁人怎麽看，甚至直接把可非当成直人。一开始我总是遮遮掩掩，现在和他一样的洒脱，尤其在可非面前，我没必要隐瞒。


第四十三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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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时候，陈雪拍拍我的肩膀，问我晚上要不要参加她的生日聚会，我问她有没有新鲜内容，她说唱歌，我说那不去了，结果背上挨了她一拳。这年头女孩儿咋都这麽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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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s+ U+ [: i9 v. N奖学金下来了，老样子，可非又是一等，我瞎猫碰到死耗子又蹭了个二等，赵刚进了几名，三等。五朵金花非得缠上我们三个，要我们请客。我说没问题，但你们都得带上家属。嘿！这群人除了陈雪找了个师兄，其他人还没销出去。正当我乐著的时候，她们异口同声说行！我们仨都愣了。原来她们为了这顿饭，名声也不要了，立刻找来四个男生一起噌饭。我说她们行！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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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这酒一喝，大家就口无遮拦了，一会儿拿这个开玩笑，一会儿联合起来涮另外一个。不过这次他们不是拿我的同性情结开涮了，倒是莫名其妙地把我和大一的一个系花扯一块儿。我终於相信人言可畏这个词的含义了。实际上我和那个女生一共说不了十句话，每次都是找严序他们玩儿的时候碰上她的。杨晓东边喝酒边说那女生从大一进来就追我。我说他扯蛋！败坏我的名声是小，这麽造谣对那女生不公平是大。

4 r$ j6 s$ X6 t8 p说著说著陈雪又怪我没赏脸去吃她的生日宴，实际上她邀请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完全是夏羽的意思。我直接说：“她有事请我帮忙随时电话联系，为美女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用不著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没劲！”其实我挺反感夏羽这麽拐著弯儿来找我，原本把她当朋友的，可是交往的过程中发现这个女生做事太拐弯抹角，渐渐地我也疏远了她，可是最近她不知道怎地总托这人求那人地来约我，让我挺看不惯她的。

陈雪听出我的不满，悄声跟我说：“现在夏羽好像喜欢你了。”想起当初她说我太帅太什麽的各种借口一大堆，如今又对我有什麽幻想，晚了！我没吭声，可非在一旁替我打圆场把话题扯开，大家又乐颠乐颠地胡扯瞎侃起来。这顿饭一气儿吃了三个锺头。

: O2 {5 w% H( N9 m) |- b( @+ T这段时间可非总拉我去打篮球，我的臭技术总算有了质的飞跃，三步上篮也人模狗样的了。我算是知道篮球相对於足球的好处：一个人也能打。几乎每天两人都是一身臭汗一起吃饭，甚至他一改他的习惯，跟我一起上图书馆。其实我心里倒不想跟他走这麽近，但既然自己信誓旦旦说要把他当兄弟，如果再躲就太不是东西了。

& K$ u) D9 |4 R+ Z$ i) h# _% @+ |我不知道橡皮糖最近忙什麽，偶尔给他电话，他总说忙，然後跟我道歉。我讨厌他道歉，为什麽这年头大家喜欢说“对不起”？也许是恶作剧，也许是赌气，我在他撩下电话前甩了一句：“你这人真没劲！以後别来找我了。”没等他回话我就挂了线，然後听著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个不停，我心里却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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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享受著铃声的美妙时，可非回来了，他刚要接电话，我一把拦住他。“别接！我知道是谁。”

“你有病啊？”他皱著眉头，“你们吵架了？”

“呵呵。”我笑笑，拉开他，接了电话，“喂？”果然是橡皮糖，他真是名副其实的“橡皮糖”！他拼了命跟我解释他正在和张萱处理股份的事，让我谅解。我心里直想笑，其实他处理什麽事我不介意，但我不喜欢他说抱歉。最後他约我明晚看电影，我答应了。放下电话，我的心情特别好，走路都哼著小曲儿。

第二天，我们一起吃饭，期间我问他股份怎麽样了，他说没问题，他把那20%的股份拿到手了。“不就是钱嘛，现在什麽不都拿钱搞定？”他笑了一声，“别为我担心。”

“你这样……嗯，”我咽了一口，“为了我？”我真不希望这样，压力太大了。

8 @" J. y; ~! R* r他笑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松了口气。回想昨天的赌气，怎麽跟个怨妇似的！唉！我向他道歉，他拉过我的脑袋吻了一口，我心里那个暖啊！电影後来没看，因为那片没什麽劲。我们又做了一次，这次是在他家里，在他的床上。重复著相同的过程，但我却不觉得腻味，动作比第一次熟练一些，我说熟能生巧，让他忍著。他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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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V9 I: {9 I) A他留我住下来，我没答应，考虑到夜不归宿可非又得胡思乱想，虽然事後他不会问，但看他那苦瓜脸我难受，於是像偷腥回来的猫溜回宿舍，佯装什麽事也没发生。我这麽做为的什麽啊我！虽然可非总是故作轻松地和我相处，似乎我和吴宗铭怎麽交往他都不放在心上，但在我眼里，这和让我活得开心让他去死的感觉差不多。我知道我多心了。

我曾经多次琢磨自己是怎麽喜欢上吴宗铭的，什麽原因，就如同琢磨可非怎麽会瞎了眼喜欢我一样。可是琢磨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结果，因为他有钱吗？呵，我巴不得他除了钱什麽都拥有，一个人要是跟“商”字搭边儿，脑子里除了孔方兄还是孔方兄。钱真的这麽重要？那句“现在什麽不都拿钱搞定”，听著真让人难受，难道人与人之间就建立在金钱关系上？大概是我的家境让我是钱为身外之物吧，我希望他的心里除了那东西还能装上我这麽个人。这是奢望，只能是奢望，谁能让一个商人撇开经济利益不顾呢？那就像是强迫老虎吃素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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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天亮了……

[caihua/qiu]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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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六月中旬，我的生日又到了，吴宗铭提出让我单独和他过生日，可是这边可非又约我去吃饭，那只好跟赶场子似的两头跑，把可非那顿安排在中午，他能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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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赵刚想一起去的，後来遇到点事走不开，我们俩便撇下他吃牛排去了。我们现在挺默契的，不谈乱七八糟的，只侃NBA、西甲、意甲、英超……说到最後他告诉我，他想考托福和GRE。

& \2 y: T6 ~+ t, D“啊？你想出国？”我吃了口沙拉看著他。他点头。“打算去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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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初步定美国吧，那里可以学到更多东西。如果不行可能是欧洲。”他告诉我他打算报新东方寒假班，暑假已经报满了。

“呵！又一只海龟诞生了。”我打趣。

“还早呢。”他笑了，“你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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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X% c: I; F5 F“活一天算一天吧。”

; X7 d( F. f9 ~( Z% h“你英语那麽好，干吗不出去？”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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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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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  x+ |- G/ K" M晚上和吴宗铭共进晚餐，他没亲自下厨，因为我想换换口味，改吃饺子。他不会，被我损了半天。他反口让我动手，我也说不会。这下被他抓住把柄，说什麽北京人连饺子都不会包，天生少爷命……嘿！越说越来劲。最後我只好拿饺子塞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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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他递给我一个大盒子，说是生日礼物，我打开一看，是一双阿迪达斯篮球鞋。“你不是说最近总在打篮球吗？我看这双不错，就买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买什麽好，希望你喜欢。”他从身後环住我，把下巴搭在我的肩上轻声说道，那气息不断呼在我耳边，怪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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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胳膊肘向後一顶，把他打开，坐在沙发上试了试鞋，嗯，不错，比我自己买的那双脚感好。“谢谢。”他听了很高兴，一下子扑了上来，把我压在沙发上。“喂，喂！起来！别跟动物似的乱发情！看场所成不？橡皮糖，你给我起来！”我一使劲，他掉到地上。

我笑著跑上二楼，他追了上来，没等我站稳脚，他就把我拉到床上，迫不及待地亲吻著我的脖子，双手拉扯著我的外套。“喂……衣服会被你扯坏的！丫的！……滚开！”我推不动他了，死死地被他压在身下。很快，我们就全身赤裸地拥抱在一起，忘情地亲吻著。这一刻，我们忘了世界的存在……每次他都先让我达到高潮，然後才轮到我为他做。但我不用嘴，因为我还不能适应把一个男人的阳具含在口中，不管我有多喜欢他。他也不强求，我一直挺用心的，直到他将那驮白色粘液喷了出来。自从我跟他上床之後，我时常利用独处的时间上网查询有关这方面的情况，也可以说是在给自己增加经验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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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著眼躺在床上，喘著气。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我纳闷自己怎麽会“沦为”同性爱，而且这麽没水准地喜欢上他……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翻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起身抓了一件睡袍往身上一批，开门出去，就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听他对著手机喂了一声，随著门的掩上，我什麽声音也听不到了。

不就是工作上的事吗？为什麽遮遮掩掩？为了不让我担心吗？我看他不管在什麽情况下都不想让我知道他在做什麽，这是出於什麽？对我的不信任？他到底把我当成什麽？一个外人？一个愿意和他做爱的男人？一个能满足他征服欲的男人？还是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我的脑子竟都是这些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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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二十分锺，他推门进来。我一睁眼，劈头盖脸地问道：“为什麽不在我面前接电话？”

他先是一愣，马上解释道：“KASA出了点事。”

( U' C2 @2 {1 M3 N" x/ Y+ [“那为什麽要避开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我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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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乱说什麽！”他音量不大，但口气已经很不友好，“夜总会的事我不想你插进来。”

1 x; {9 P2 U  G( D# x“你到底想瞒我什麽！我看没那麽简单！”我横了起来，抓过毯子掩住下半身，半撑著嚷道。

/ H' C3 \5 r$ x- g2 F! {他抿了下嘴，低头想了一会儿，说：“KASA被人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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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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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q: O3 F$ X, g' v& G“摇头丸。”

“摇头丸？！”我像被踩著尾巴似的跳起来，抓起衣服边套边说，“你为什麽要卖这个！是不是每个到你夜总会的人你都要往他们饮料里下药？你他妈太不是东西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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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0 t# W8 C4 V) P“你懂什麽，我没事吃饱撑著给他们吃糖丸！那是他们掏钱买的！哪个迪厅没有这玩意儿？有人买我就卖，这合情合理！我……”他平静了一下，“算了，你别管这些。”

- v3 N. t; M" u& J5 O4 n“你这样跟贩毒的有什麽区别？我看查了的好，免得你再害人！”我窝火。说不定那几次上KASA蹦迪我喝的饮料里就有摇头丸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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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G' O$ L" I+ I3 Y2 _“我怎麽害人了？你去调查一下，哪个迪厅没有那东西的？哦，别人卖我他妈装清高，还做不做生意了我？你少管我的事，最近我正心烦，别再跟我火上浇油。”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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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k; ], @  r“你是在做生意，做得被人捅了，说不定被抓进去！哈！太爽了！那东西会要人命你知道吗？它跟冰毒海洛因有什麽区别！你XXX不就是为了多赚几块钱？这种昧心钱你也挣？你的脑子里除了钱你还会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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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C" n9 C7 L1 l5 ]& o2 f“说什麽屁话了你！”他瞪圆了双眼，“我脑子里除了钱还装什麽？装著你！你说点什麽我还不得围著你团团转！我XXX从没为一个人这麽患得患失！钱怎麽了？谁跟钱有仇？我的确为了钱在KASA里卖摇头丸的，有人喜欢自然有人会卖，我不做别人也会做。我不卖那东西能经营得下去？别他妈太天真了！我被抓进去你高兴啊？我XXX没钱你还会看上我？啊？”他用力把手机往床上一摔。

% w3 J. o; U  o9 }; l* J+ m6 S“呵，我这是希望你出事吗？哼！你没钱我倒更高兴，别以为我跟著你是冲著你那辆宝马和你的家产！我巴不得你破产！那才是真正的你！”我气得身子发抖。

$ {/ T! O2 l; a- i3 L“少装清高！你XXX跟其他人有什麽区别？我吴宗铭要是个穷光蛋，要是个街上要饭的，你他妈连一眼也不会看我！读了几年大学就追求高层次了哈？别充什麽圣人！我要是真破产了，你还会跟我上床？哼。”

+ Q$ j* f8 h' V, ]6 Q  S" o“我不是圣人！我XXX没那麽圣洁！我看上的不是你的钱，是你这个人！”我撕心裂肺地吼著。

- z4 ^. a' Y8 l1 E$ a“哦？说得好听，还没走出社会就别把自己吊这麽高！你从小是生活在蜜罐里的，要什麽你父母早给你准备得好好的，现在来教训我了哼？看上我这个人？我他妈就不是个好人，除了有几个臭钱迷人，我哪儿有魅力！当初我哥扔下个烂摊子跑国外去了，我能靠谁？这个社会就是靠钱说话！你少来教训我，你他妈没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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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4 S7 a' H" i“行！”我咬咬牙，“爱怎麽说就怎麽说吧，你穷得就剩下钱了！就当我错看一个人！我们没什麽话好说的，根本就不是一路！”我扬起脚把那双阿迪达斯球鞋踢得老远，赤著脚冲下楼，随便把鞋一套，甩门出去。身後隐约听见吴宗铭的叫声：“……纾涵！纾涵！……”我没回头，第二次沿著通往海边的路狂奔。不同的是，这次没有雨水的陪伴，只有昏暗的星空。彻底完了，我自己这麽说道，换句话说我们本来就属於不同世界的人，本不应该出现交集，可是我又希望这个交集永远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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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心痛！还是心痛！静坐在沙滩上，很想找个人说话。头脑里第一个闪现的是可非。不，不能找他。也许他是小岛，我是在海面上漂泊的小船，偶尔需要停靠，但我更需要的是港湾，需要永远停歇下来的庇护所。可非只是朋友，一旦跨越了这道边界，一切都会乱套。也许他能暂时给我安慰，但这只是我对他的利用，借助他的慰藉来抚平伤口。那麽我现在需要什麽呢？一个恋人吗？一个女孩吗？还是永远错下去，回去找他？还是……太可笑了，我竟然空虚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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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里除了钱还装什麽？装著你！你说点什麽我还不得围著你团团转！……”这些话总在我脑海里翻腾，越嚼越有味道。我们之间存在鸿沟，存在障碍，两人可以小心地闭开这些东西友好相处，可以嬉笑，可以打闹，可以尽情做爱，但总会有人点燃导火索。所幸的是现在谁都没陷入太深，这样的伤害并非刻骨铭心。时间，是伤口愈合的最佳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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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身後站著个人，我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我起身，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插在裤兜里。

  m" D0 K! `' U0 Q: T“对不起。”吴宗铭穿著一套运动服站在风中，头发零乱，“我沿路找过来的，知道你会在海边。”

8 O0 L) a3 U$ x$ m- f# V“宝马呢？”我环顾四周没人，也没车。

“我们之间不需要宝马。”他淡淡说道，“我是跑过来的。王纾涵。”他紧紧搂住我。“我需要你。”

第四十五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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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R9 d" m+ `! X- d) A“其实……”我吞吞吐吐，“我并不希望你被查，不希望你……被抓……那些，都是气话……”

“我知道。我也太庸俗了，不是吗？不过，纾涵，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和你呆在一起才能感到轻松，才能忘掉不高兴的事情……”

“KASA到底有多严重？涉及到刑事案件吗？”我一听“摇头丸”就跟电视上《中华之剑》的缉毒扯上关系，心里揪得慌。

“没什麽，只需要时间来处理。”他还是紧紧把我搂著轻声说道。

“橡皮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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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Z6 w/ V4 x/ a“别再干违法的事了，少赚些钱换得一身轻。”唉，又在劝老虎吃素了。

8 d. V1 V- B. a3 T) Q8 X0 G2 W“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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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7 c9 A4 \" r# [“就算没了宝马，你可以骑俩！辘的来找我，或者11路。我不介意。”我总觉得有些事没像他说的那麽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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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X5 I! }; e$ K/ L- D5 R& o他淡然一笑，嗯了一声，圈在身後的手臂更加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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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9 _7 J% l$ C$ c0 l4 b1 Y" ~# J, I4 I这个晚上我们就这麽徒步走回去，一路上谁也没吭声，肩并肩挨著，走著。心头总掠过丝丝不安，抬头看著云层掩盖下的星空，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吗？

两人仰面躺在床上，十指交叉，音乐里传来悠扬又带著丝丝哀伤的《Bandari》乐曲。他还是对摇头丸的事守口如瓶，总是故作轻松，但他的眼神骗不了我。我转过脸看著他：“你可以不告诉我，但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我想替你分担些，虽然帮不上忙。”

4 G8 K) h; `7 B0 |5 P. ]他重重地扣下眼皮，半天才睁开，和我对视著。“这不是专属於我们俩的秘密，是我自己惹下的，不想过多地影响你。纾涵，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他翻了个身压在我身上，用吻来替代他要表达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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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5 x; x' [6 ^% |9 f这次的六级试题比上次的要难，我坐在考场里，由於平时没怎麽上心，第一次对英语没了自信，勉强做完所有的题，跟著大夥儿交完卷才走出考场。可非上次没过，这次也二进宫，出来後问我怎麽样。我说：一个字，难！他完全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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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期末考，我给吴宗铭去了电话，他的手机关机，打他家里，也没人接。我慌了，钻进的士冲到他的家门口，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再打车到KASA，大门紧闭，问周围的人，他们说好像是停业整顿。再奔到亿诚酒店，还是吃了个闭门羹。我的心不断下沈。吴宗铭，你到底躲哪儿去！有什麽天塌的事你也得吭一声，你为什麽什麽都不告诉我？吴宗铭，你他妈在哪儿！我坐在酒店门口，这里虽然人来人往，但没人清楚亿诚究竟怎麽回事，有人说可能资金周转不开，很早就听说亿诚不行了。

我的脑子再度空白，很早就不行了？怎麽没听他说过？我回望四周，看看封闭的玻璃门，驻足了半天。对，看看最近的新闻，亿诚和KASA也算当地较为出名的。我一路狂奔随便找了间网吧就冲进去。果然，一篇醒目的文章立在眼前：《曾经的辉煌──亿诚酒店前总裁吴宗铭因涉嫌摇头丸被提审》，迅速阅读完全篇，我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短短一个月，吴宗铭经营的亿诚酒店就被张萱父亲收购了。他告诉我拿回20％的消息全是假的。另外由於全市迪厅整顿，KASA被人举报，那些人杀鸡儆猴，把KASA查抄了。

; X/ c: A/ J4 k/ q% a5 T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著，放在鼠标上的手甚至都不知道该怎麽操作。这段时间忙於考试，谁也没心思上网看报，到现在才知道他出了这麽大的事！我悲极反笑，左手捂著嘴。估计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离开网吧後我又来到他家，按照报上所述，吴宗铭没被刑拘，只是被大额罚款，那麽他一定会回家的，除非……除非他的住处也被查封。我仔细检查了这个地方，没有查封的迹象，但似乎有几天主人没回来了，信箱里有一叠信件。吴宗铭，你到底在哪儿？我守著个IC电话死劲拨打那个号码，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听著一个令人心烦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 is power off。”吴宗铭身边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怎麽才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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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8 h4 \+ S( ?+ w2 D, T; s# q你到底在哪儿啊橡皮糖！

第四十五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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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i5 R& C! F在门口坐了一夜，也不见他的踪影。回到学校，我退了机票，打算留下守株待兔，直到见到他为止。可非看出我的心事，私下问我出什麽事。本来我不想跟他多说，後来还是告诉了他。“怎麽这样？”他很吃惊，“你留下能等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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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0 _; k! h' T我没说话，只是傻坐在电脑前查阅相关的报道。辛泽也不知道吴宗铭的事，他得知後也是张著大嘴，非常著急。“我认识几个吴哥的朋友，可能他们知道他在哪儿。”他的话给我新的希望。看著他挨个儿打电话询问，我的希望再度渺茫，没人知道他上哪儿去了，有的说一周前曾经见过他，後来没了音信……

这群人一到关键时候就连“关系”也扯不上边了，让我想起网上一朋友曾说过：忠义、气节、朋友，都是吃饱了饭才说的。“他彻底破产了吗？”可非问道。他还不至於落魄到这种程度，我深信，他迟早会回家的，於是铁了心去他家门口蹲守。橡皮糖，我会等到你的！可非原本想退票陪我，我劝他赶紧回家，一个人已经够揪心的了，再加上他恐怕我会心力交瘁。他只好打点行李准备飞回西安。

连续三个晚上我都是坐在他家门口睡著的，有时楼上的阿姨晨练的时候路过会问我：“你还在等小吴啊？要不要上我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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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r" q( A/ A6 u7 C' Q我曾经告诉她我是吴宗铭的远房表弟，後来想想这个假话有些可笑，可这位阿姨并不在乎我是谁，总邀请我上她家。终於我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她给我削了苹果，告诉我已经一周没见过小吴了。“人啊，不可能一帆风顺的，我看小吴是挺能干的，不可能抗不住，哪个做生意的没遇个大风大浪的呢？”她告诉我她老公是一家外贸公司的副总，也是大起大落的。她和吴宗铭不是很熟，但大家见面都打招呼，毕竟是邻居。“小王，听你口音像是北京那块儿的？”她热情地问道，我点头，她告诉我她是唐山人，算半个老乡。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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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她家，我还在楼下徘徊。这人要是急盼著啥东西，看什麽都晃眼，随便个过路人我都觉得像吴宗铭。我除了上网看报纸，就是来这里蹲点，心里空虚又压抑。天气热了起来，晚上蛐蛐在草丛中叫得欢，我还固执地守在一个地方，这回我不再蹲在吴宗铭家门口了，再让人见到就不好了，尤其那个热心的唐山阿姨。亿诚、KASA依旧没有动静，媒体也不再做进一步报道，因为这属於过时的新闻了。难道吴宗铭就这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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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A8 r9 e' v9 m$ |5 Y  Z老妈总打电话问我怎麽不回家，我解释学校有事，要麽就是组织什麽活动，能编的借口我都编了，直到父母不再追问。半个月过去了，这天是7月21号。我像往常一样行尸走肉地徘徊在吴宗铭楼下，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提著个大包穿过大门向这栋大楼走来。幻觉？错觉？我缓缓站起身，呆呆地看著，对方似乎也在夜幕中发现了我，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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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纾涵？”吴宗铭站在我眼前，非常憔悴。

1 R: y" |5 M; s9 F. O+ ^9 H我想笑却笑不出来，鼻子发酸，猛吸了几口才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你他妈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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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然後抬眼说道：“上楼吧。”

3 w) b2 q. k0 G我跟在他身後，正好在楼梯口遇到那位唐山阿姨。“哎哟，小吴，你可回来了。小王，我说的没错吧，年轻人什麽都挺得过，这不，回来了不是？小吴，你这小表弟都在这等你半个月了！”吴宗铭吃惊地回过头看著我。“你们哥俩好好聊吧，我正要买啤酒去，家里又搓麻了，呵呵。唉，小吴，阿姨相信你能东山再起！”她笑著离开了。

一进门我就被吴宗铭紧紧搂在怀里。“你一直在等我？是吗？纾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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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次想推开他又被他粘上来。“你为什麽骗我？总说什麽事都好好的，为什麽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你能硬到什麽时候？不是想躲吗？为什麽不躲一辈子！你还回来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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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y) K# r) r- b0 C“对不起，我只是单独清静了一个月，想想自己何去何从，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我太自私了。没想到你……”感觉耳朵接触到某些潮湿的液体，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就是没了钱，没了宝马车，没了酒店，没了KASA吗？你人还在！橡皮糖，钱真的这麽重要，需要你冷静这麽久？”我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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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9 E/ ^) _1 J“不是为了钱……我只是害怕失去更重要的东西。”他加大了手臂的力度，我明白他想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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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W0 M2 B* o7 R, C  E4 q“你就这麽不信任我？”我一咬牙从他怀里挣脱开。

zhongziqi

第四十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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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k: G$ W. k* k他没说话，眼角潮湿，胡子拉茬的。坐下来後他才缓缓告诉我，这事已经发展了半年多了。张萱父亲听说退婚後就使狠把他彻底整垮，摇头丸的事也是被他们捅的，甚至被检查机关提审时还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十公斤摇头丸。他明白这是有人栽赃，但没有证据，被罚款一百万，另外加上股市动荡，资金周转失误，KASA被张氏低价收购了，亿诚也到了姓张的名下。他说不用坐牢算是对方手下留情了，然後一阵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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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後悔退婚？”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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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2 i4 s$ C, e; [“从不後悔。”他很坚定，“我和张萱没感情的，大家都是金钱交易，失去也不可惜。算是我花钱买了个教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0 {5 C! M, x; _: X% g- ?$ s, N他没把事情告诉父母，深怕他们受到刺激，但他哥吴宗耀和吴珊都知道了。“哼，幸好他们还给我留了这套房子，不至於让我身无分文。张祥友还算有点人性。”他抓住我的手，“那时候媒体也报道了，我以为你看了报纸就会听说我的事情，没给你电话。我当时真的很绝望，不想让你看到我落魄的样子，自己也想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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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怎麽落魄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我告诉他那阵子忙著考试，没时间顾及什麽新闻报纸，除了闲暇看《体坛》，基本不过问时事，直到考完才给他电话，然後逐渐了解他的事情。

0 u2 O# y2 W+ b他没说什麽，只是把头埋进臂弯。“你考虑了这麽久，对於你的後路有想法了吧？”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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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他抬头。
" T+ S& ~6 U, S- G
' O4 w0 W1 O( [! ^“想东山再起还是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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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笑。“你说我会选什麽。”他的语气似乎不是在问我，而是有了个很明显的答案。“我不想再重操旧业，想做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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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i  S' k4 f* G2 [$ N' ?“你有资金吗？我觉得当个高级打工仔也没什麽不好的，大概你是给人脸色给惯了，被人使唤还不适应。不过你现在这样子，能做什麽别的，摆地摊？”

3 i' \( H. y5 p+ M: O. r他笑了。“你当我真穷得身无分文了？要那样我还能呆在这儿？早把房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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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1 s5 z2 h5 q2 t- n' ]“啊对。”我意识到自己的狭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不还有个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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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5 K+ f$ s1 O( S% w. t“这次我谁也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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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u2 \; I) c. T“哟赫，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啊？哈哈，好样的，我喜欢。”我用力往他肩上一拍，掷地有声地说道。其实他如果真像我想象的那揭不开锅的境界，我倒想让老爸帮他一把，毕竟俺爹有点实权。“不过橡皮糖，你现在另开门路也得省吃俭用，留著这麽大房子干吗，我看你再张大双臂也没张床大，犯不著‘落魄’还讲享受的吧。”我知道自己无权过问他对财产的处理权，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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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我是要留著，手头还有些钱，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把这房子卖了。”

$ m- L$ O& i2 U* z“怎麽？祖传的，还是风水好？”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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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3 Y$ u; B+ `. ^& n% e+ r. {“这是我们俩开始的地方。”他探过头冷不丁亲了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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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暑假我没回家，跟家里人说留下社会实践，没想到父母很支持，说我长大了。我把电脑搬到吴宗铭家里，他忙他的“新业”，我学我的程序。这隔行如隔山，我不懂他的生意经，他看不明白我编的代码。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对方运行的结果都懂了。我找了两份家教，算是社会锻炼，也给自己捞了点外快。橡皮糖一开始反对，说大热天的成天瞎跑，後来也倒戈支持我的“事业”了。可非的电话倒是挺勤，基本上两天一个，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毕竟他是警察世家，多少有点干系。吴宗铭说不用，他挺得住，也算是一个教训。不过这个家夥的确是块料子，很快就做起小型外贸来了。

7 o9 `- }7 A( ]' W, N; ~" ~% }一个暑假就这麽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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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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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 r$ c7 f: A% p8月底开学，系里的事情多了起来，住在他家很不方便，我想收拾东西回宿舍，吴宗铭先是不肯，经过我半小时思想工作，他终於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条件是我周末过来。

. T8 {' {- K+ v0 l0 o9 |这段时间他的贸易并非一帆风顺，碰了好多钉子，以前别人看他的脸色，现在换成他看别人的脸色，这种角色转换让他很不适应，每次回到家都跟我抱怨诉苦，我下载了个发泄工具让他握著鼠标对著屏幕又砸又敲，开始还挺奏效，後来就失灵了，我只好继续充当“神父”。现在我搬回宿舍，准备让他有烦恼就面墙诉苦，久了那就是中国版的“哭墙”了。他说还是对著我更缓解压力。我打算给自己做个蜡像，立在厅里，他爱什麽时候缓解就什麽时候缓解，省事。

# R% f& y+ S% w2 l1 d8 u, t9月1号开学，又多了好些新面孔。但我们已经没了去年的热情和好奇，只是完成任务似的把他们安排妥当。9月的天还依旧炎热，树荫起不了什麽作用，坐在树下为他们分配钥匙填记录也不是件美差，但，谁让我是学生会的呢？

正埋头整理新生资料，一个声音传来，京味儿极浓。“您是王纾涵师兄不？”我抬头，一个穿著黑色无袖体恤的阳光男孩龇著牙站在我面前，个头跟我差不多，但挺结实的，头发打著摩丝，一根根儿地挺得老高。

“啊。”

  N. I! h0 \/ K* S& @“我认识你，咱都是××中的！我叫姚遥。”他乐著说道，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他竟然和我上同一所中学，顿时亲切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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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吗？太巧了。报到了没？”我看了看手上的名单，29号，姚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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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啦！几点搞完？一起吃饭怎麽样？”他的口气丝毫不像个新生，仿佛我们俩也“角色转换”了。

“大概十二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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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会儿找你去。”说完他扭头走了，看著他远去的背影，我感叹如今的小孩一个比一个成熟，我们是不是太落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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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二点，他就出现在我面前，等我忙完，我们一同走进麦当劳。

, w4 n& D% V+ |2 R; ~+ I' D7 ~啃著汉堡我听他说：“我报这学校这系也是听说你在这儿，怀著对你的景仰来的。嘿嘿！”

% L5 B$ x2 D- ~1 r. p/ t# o. X“嗯？”我疑惑，“此话怎讲？”

( |. c1 t8 ]1 h+ C' b& ^  s/ I  P“你不咱学校街舞会长吗？我从初一就热衷这个，当时就特崇拜你。但上高一就听说你卸任了，後来听你们级的许世楠说你上这儿来了，怀著拜师学艺的心情，就这麽──考过来了。”他很夸张地张开臂膀，双手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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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0 P6 S0 I/ Y高一高二我的确当了那什麽会的会长，後来老妈怕我影响高考，高二下学期就不干了。“拜什麽师学什麽艺啊，早不行了。”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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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甭这麽说啊。”他探过身子，“大学这种活动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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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多的，这里也有街舞协会，人人都可以参加。不过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开始师兄般的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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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4 x, U/ S9 D, Y: h, K" M4 `“咳！我上这儿来就为了躲开我们家那老头子，成天唠唠叨叨，丫的！耳朵都长茧了。这四年我就一个字：混！”

“那你出去後想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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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n5 B. Z8 g5 L5 T. o“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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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7 V1 D" R' y我们聊开了，他的想法有时幼稚有时又比我成熟，变化莫测的，说到电脑游戏他可算找到兴趣点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白话了个把锺头，把当今世界上的几大游戏分析了个透！我说这三百六十行还真是行行出状元。吃完後我带著他在大学周围逛了逛，走哪儿他都夸北京好。我说北京好咋不留北京，这不没事找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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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o* j- P1 M2 j: x1 v9 L# ]4 t他听了，一挥胳膊搭在我肩上，嬉皮笑脸地说道：“甭说，这地儿好啊！人好物好风景好！好得没的说……嘿嘿。”他乐著，“多多关照！”

第四十七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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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级的新生恢复开学军训，各个灰头土脸大汗淋漓地在操场上一二一。姚遥挺有体的，军训完还绕有兴致地跑到我宿舍打游戏，赵刚成天和他切磋技艺，两人热和得不行了，甚至把赵嫂撇在一边晾著。

) L5 H3 H1 }2 ^8 l% G& s' s9 u# S这个学期可非有点故意疏远我的样子，成天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在忙啥，连打篮球的兴致都巨减。姚遥听说可非喜欢篮球，两眼放光，贼亮贼亮的那种，十指在键盘上飞梭，嘴上却兴致勃勃地和可非大侃NBA。说实在的，我心底还真佩服他，一心能如此二用，把俩师兄“巴结”得玄玄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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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X. X' ^% x& L) ~4 H( U一天他们几个不知道从什麽话题扯到女人身上──当然，男生宿舍十句话里肯定有大半於此有关──姚遥又开始即兴演说了，大谈他喜欢什麽样什麽样的女孩，说了半天，我总结一句：他有恋母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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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各位师兄有所不知啊，我费老大劲从北考到南，知道吗，高考的时候在中山和厦门犹豫了半天，掷了十次色子，最後填这儿，这费劲全为了避开我们家两监工的，高中找的几个女朋友全被搅和了。如今山高皇帝远的，总算可以露几手了。”他把目光投向我，“王哥，你这般舞技怎麽还孤家寡人，蒙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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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要开口，赵刚顶了上去。“他眼光高，眼睛长在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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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 ?! X9 k6 b$ k“切，谁像你那麽饥渴。”我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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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非也笑了，不过他的眼神仿佛是在嘲笑我自己。我的脸微微一红，把头扭向姚遥。这小子的确挺哏儿，挺能吹，吹得天旋地转，吹得大家夥儿都知道他在瞎掰还是愿意听他白话。军训一个月下来，我们四个混得非常熟，几乎每天姚遥都来我们宿舍报到，听他讲他们排长的趣事，我又想起那个“猪排”，唉，相比起来，猪排比他们的排长负责得多，也更具人性。

( O  ~% ~4 x$ e8 W: M5 M“不知道咱‘猪排’怎麽样了。”我情不自禁地问道。

. C/ |9 g8 l1 C! N9 g/ u2 S4 y+ D1 }“哈，你还记得他啊，估计退伍了。”赵刚笑，“当初他可是总拿你开涮啊！”说著他继续抖出我当年的糗事。姚遥挺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典故，听得津津有味。

学校各大社团又开始摇旗纳新了，姚遥忒猛，几乎见一个加一个，什麽吉他协会──他说要学吉他；登山协会──他说要挑战自我；街舞协会──他说要独领风骚；……我说他多而不精，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让我看书我是看不下去的，那麽多时间拿来干吗？说不定能够全面撒网，重点培养！”说到底，他还是为了他的目标：成为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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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b. Z+ h. r. W吴宗铭很少来学校找我，我让他不要太嚣张，再说了，从宝马变成帕撒特後，他也很自觉地回避这个问题。一次周末的晚上，我们俩走在路上，看见可非走进一家酒吧，吴宗铭告诉我，那是个gay吧。我一愣，可非不会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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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2 c% {4 z3 g  F: j见我挺担心的样子，吴宗铭笑笑。“我见怪不怪了，看你这什麽眼神。原来李可非有这个倾向，怪不得拒绝了小珊呢。”後面两句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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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m- p& W+ u我挺想进去看看，但没胆儿，好像做错了什麽事，拉起橡皮糖就快步离去。回到宿舍後，我一直躺在床上等可非回来。他几乎是踏著十二点的锺声进门的，声音很轻。我侧著头瞪著大眼在黑暗中盯著他，他无意间抬头，吓了一跳，马上轻声地骂道：“别吓我，两只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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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里吐著酒气，红酒的味道。

) ^4 ^5 k& r$ f2 x9 g5 F2 [“你去喝酒了？”我轻声问道，一只手半撑起身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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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拉上我们，真不够意思。”我故意装作什麽都不知道。他没吭声。我索性下了床，跟著他走到走廊。晚风习习，四周挺安静的。“你去酒吧了？”我发现自己原来就是一个爱管闲事的讨厌鬼。

他刚拉下毛巾，听我这麽一说，动作停在半空中。借著对面昏暗的灯光，我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怎麽？”他反问。

; \2 p2 \+ ]8 v" A. X" h: l5 R/ ]  H1 i$ g“你为什麽去那种酒吧？”我认定他是在自暴自弃。

/ v1 c* M3 f4 K9 _5 _1 x3 y他反倒笑了，笑得很不自然，转身走进水房。我不依不饶地跟了进去，再次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你看到了？”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水龙头冲洗著冒著酒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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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5 W5 s0 g7 g“你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喝酒？你喜欢喝我们陪你喝，用不著上那种地方吧！”在我脑子里，gay吧就是个乌烟瘴气的场所，各种色情场面不堪入目。实际上我没进去过，全凭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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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m2 e, p( L0 M$ Q  Z# j他哼笑了一声。“我去那儿你犯不著这麽激动吧。我都说了我是个gay，pure gay！你可以跟姓吴的卿卿我我，我却不能有自己的空间？你管得太多了吧！”他的口气很不友好，同时也刺痛了我的神经。

% B3 ~' q5 E* o8 r第四十七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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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吧，你爱怎麽著怎麽著，喝死醉死我也不管，你爱上哪儿上哪儿！我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李可非，我和吴宗铭再怎麽卿卿我我也犯不著你来吃飞醋！”我头一热，话不经大脑就蹦了出来，等出口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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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X0 o+ }9 z9 Q可非的脸色很难看，我真想啐自己。“行，我犯忌了，以後我不会再提他，那是你们的事。”他说著再次埋头洗脸，水哗哗地流著。突然他把水关了，抹了把脸，两眼盯著水龙头。“其实，我一直在尝试……尝试喜欢另一个……”

2 G; B/ v3 s5 r. p我的喉咙像被什麽堵住似的，非常难受，想说对不起，却半天开不了口，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沈重的呼吸。我怪我自己，为什麽没事找事搞得两人都不愉快！其实我们俩这几个月已经相当默契，谁也不越雷池半步。我知道他还是喜欢我，每次看到他的眼神我都明白，但两人心知肚明，谁也不提这码子事，大家相安无事。说到底，我们俩都太执著了，说难听点，那叫死心眼！人家说gay是见一个爱一个，感情泛滥的，可是到我们这却只把目光放在特定人身上。退一万步，如果我能喜欢可非那就天下太平了，可是他是同学，朋友，兄弟！对他来说，我怎麽也不可能强迫自己把那些情揉杂在一块儿酿出什麽“爱”来的。他也明白。也许这段时间他是在“尝试”，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後我却硌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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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少喝点酒。”我思想斗争了半天说出了这句话，我还想说那种地方少去，但没有实践没有发言权，说不定那是个正轨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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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Q+ n0 O# a8 W* T! V( T他看著我，脸上的水珠已经干了，眼睛蒙著一层雾气。他走了上来，张开双臂给我一个兄弟似的拥抱，久久不肯松手。感觉他把炽热的双唇放在我的脸上，我没反抗，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他似乎压抑了很久，不断地呼著大气。

我想推开他，却被他的胳膊有力地圈住。“喂，可非，松手，松手，有人来了……”我慌张地看著空无一人的走廊，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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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W8 U, B5 j% t& G“给我三分锺，求你了涵。”他加大了双臂的力度，“为什麽你不喜欢我？”他的声音哽咽。他一定是喝多了，否则凭他那份倔强不可能说出这麽没有技术含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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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x5 W+ P+ N  t( |4 A3 \* }' X“你喝了多少酒啊今天？满嘴酒气，能熏死一个连，”我想把气氛调节一下，再下去肯定出事，我难保自己也会进入角色。

他没动，趴在我身上快二十分锺了。我挺担心过道上有人大半夜起来巡夜壶的，看到我们这两人这样，岂不是名声大噪！正当我两眼直瞟过道时，一张酒气的嘴覆上了我的。“喂！”我猛一推开，像触电般地跳了三米远。奇怪，说起和男人接吻，我和吴宗铭已经轻车熟路炉火纯青，可刚刚被可非来这麽一下，胃里情不自禁地翻江倒海。他低著头，像犯错的孩子似的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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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z# o! P% z' w“对不起……”他抹了把脸，眼睛里全是血丝。我转身回宿舍，听他在後面“操”了一声，然後又是哗哗的水声。

9 O3 L% O4 R( K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俩又若无其事地相处了，但他一直在躲闪我的目光。姚遥住在515，一跺脚就能打招呼，他们班组了个篮球队，应拉上可非加入，可非没答应，我知道他现在没心情。这段时间他似乎变得有些沈默寡言，搞得我有很强的负罪感，真腻歪！

赵刚又和许雯丽又闹分手，我估计是赵刚又喜新厌旧了，但不知道这回下家是谁。这次失恋他倒没伤什麽元气，只是脑子进水似的总上515和姚遥他们混在一块儿，那个屋简直是我们屋的翻版，姚遥是我校友，有一个叫李大勇的和赵刚是老乡。他们几个特有话说，尤其姚遥，见什麽侃什麽，我猜上辈子他保准是个哑巴，什麽话都积在这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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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k4 W! v! Q% S+ X& ?6 C始终姚遥都没忘记他来找我的使命，催我教他街舞。我见过他蹦两下，但是个二把刀，跟不上节奏，只会瞎比画，没个章法。我先教他随著节奏扭动身子，他挺灵的，没几天就踩得上点儿了，再加上他夸张的动作，看起来还真有那麽回事。由於周六周日我都呆在吴宗铭那儿，每回姚遥找我蹦迪我都不在，他挺失望的，见面的时候说话挺冲，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不给他面子。现在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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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个周末有空？”他追问。

) O' R/ o1 d" i. r" a0 J“又蹦迪？我不去。”

“请你吃饭总成吧？”他紧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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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用不著周末吧，现在就行。”

9 l5 h9 D! r- j2 g7 \8 F. ~“师兄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怎麽又多了个八婆？“还玩金屋藏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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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f. d( h" D8 P: g/ H% f风潮 第四十八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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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Q2 g2 f4 p0 Q7 g“呵，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有一个。”我嬉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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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8 ~. d; @0 u" J+ b  ?2 O. p“啊？”他愣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哈，这年头就兴这个！”接著拉我去吃肯德基，我不喜欢吃这种洋垃圾，但别人请客，我能说什麽。

/ t) o2 c; i1 S姚遥童心未泯，非要买一份儿童餐，他觉得这期的玩具挺有意思，我说要收集玩具还是去麦当劳的好，他不屑，说收集玩具是小女生的把戏。我看他这样子也差不了多少。吃著吃著，我们主要谈论的还是hip hop，我告诉他机械舞我比较差劲，但breaking是我的长项。想成为杰克逊还有年头熬的，他同意，鼓鼓囊囊地塞了满嘴的汉堡一个劲儿点头。

3 U% X* l5 k2 e; r“最近怎麽不拉可非打球了？”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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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甭提了，他最近不知道是失恋还是哪儿遭打击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看到他我自己都打不起精神……哦对，刚哥倒是真失恋了，但这位哥真是洒脱，说完就完，嗯！不愧是咱东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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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6 a! s* ?0 P“嘿！别咱了，你啥时候跑东北去了？”

“我妈是黑龙江的，我爸才是北京人。”他解释，“我觉得啊，你们哥仨性格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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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来多久就总结陈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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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听啊，不对我再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他咽了口唾沫，“赵刚，豪爽，一狗熊钻烟囱──直来直去，够兄弟的那种；可非比较……比较那个什麽，叫阴郁，不对不对，优柔寡断，大概那意思，做事听利索的，但把自己掩得太深；至於师兄你吗，介於他们俩之间。刚哥的做法容易得罪人，但绝对是对得起自己的，非哥活著太累。综上所述，我还是更喜欢你的，嘿嘿！做朋友够义气，自己想干什麽就干什麽！对得起别人也对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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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K& l; k! d+ e+ `! z( I& L“哟呵，你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啊，才几天就摸得这麽透，不简单，不简单啊！”我笑著摇摇头，“直接说我八面玲珑不得了？”

“不是！我最看不惯出事圆滑的人了，那个罗志良我就不喜欢，丫的，很势利！”

说著，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我顺著他的目光把脑袋转了九十度，只见一长发女孩做在不远处喝可乐。“喂，看到美女这麽兴奋？”我拉了拉他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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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 B8 O' u1 O“不是，我认得她，和我同一趟火车来的，好像是经济系的，叫什麽来著，什麽梅。”他绞尽脑汁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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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f( t9 N9 p* O5 \: s: e) Q“甭想了，赶紧吃完东西该干吗干吗去。”

“啊，程若梅！河北的，石家庄那块儿的。”

) u$ X) ^; h; E; I6 @2 a) d0 j: E“你真像个查户口的。怎麽，想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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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l3 P) h" t/ q+ o4 ?“她？不合我胃口。”我想起姚遥有恋母情结，没想到他接著说，“我对爱情的看法相当开放，不分年龄，不看学历，不管男女，不计背景！只要我喜欢，看得顺眼我就奋起直追，成功率不计。”

“呵！牛啊，这麽超脱，男女通吃。你才多大点儿！”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比我小一个月，怎麽世故得像三十好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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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2 j5 ]% V: y; x. z5 c他给我做了个手势，起身向那个叫程若梅的走去。不合胃口还热情如火，面带微笑地和那女生聊了十几分锺才回来。我问他搞定了没？他很不屑，随後又很自信地说那个女生喜欢自己。我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麽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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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P! S; {" F後来我才知道赵刚分手由於许雯丽红杏出墙，凭刚哥这性子，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当然选择over了。

系里组织足球赛，我作为主力当然披挂上阵，姚遥这个篮球高手被抓来给他们级凑数。这真是一届不如一届，2000级的竟然找不出10个能踢球的！不过他们里头有个强人，叫董玉斌，双脚带球相当有水准，号称信工2000的罗纳尔迪尼奥。但足球讲究团队配合，他一个人的力量完全不能和我们级抗衡，上半场被我们连灌5个球，最後为了显示师兄的风度，直把球往门外踢，最终以5：0结束战局。踢完後姚遥死拽住我和赵刚，非说大学期间拜我们为师练好足球。这小孩儿挺好学，但见一样学一样，不知道能不能修得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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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过得特没劲，吴宗铭忙著签单，每天早出晚归，一回来就一头扎进被窝里不省人事。这阵子他比较忙，应酬也多了，但我们的交流却少了，总觉得缺了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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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下）


十月底的一天傍晚，我破天荒地买了西红柿和鸡蛋到吴宗铭那儿，准备露两手。平时只见过老妈掌勺，没实践过，说啥也得炒一盘像样的西红柿炒蛋或是蛋炒西红柿。为了防止万一，我买了两斤西红柿两斤鸡蛋，凭借我多日来熟读菜谱，我很清楚地明白第一步是下油。锅里的水没倒干净，油星四处乱溅，一跃跳开三米远，等锅里的油老实了之後才把西红柿扔进去，炒了两下，发现忘了打蛋，手忙脚乱地地敲了俩鸡蛋，拿著筷子拌了拌，眼看西红柿由红变黄，再由黄变黑，一急，把蛋这麽一倒，坏了，成煎蛋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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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这思想准备，我很利索地把那锅又黑又糊的东西倒进垃圾桶，再来一次！熟能生巧！某伟人还做出第三把椅子呢！……经过四次的磨炼，总算炒出一盘看著舒服的西红柿炒蛋，尝了尝，能吃。看表，耗时俩锺头。我很得意地坐在沙发上等吴宗铭回来，电视频道从0切换到43，再从43切换到0……看著墙上的锺，不偏不倚地指向十一点，我饿得不行了。橡皮糖说过今晚要早点回来和我一起吃饭，该不会出什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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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m) c) R' O' r. q, G我走到电话边拨通了他的手机。平时我知道他工作忙，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打电话骚扰他。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我刚要挂，一个甜美的女声应道：“喂？”

我一愣，糟了，打错号码了，忙说：“哦……对不起。”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把电话挂了。

仔细地把电话号码重拨了一遍，这次没响两声，那个女声再次响起：“喂？”

“嗯？请找吴宗铭。”我心里直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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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M# Y* r6 {2 u$ [# _$ [“他刚睡。”那个女人轻声应道。

我的脑子蒙了，应酬到床上去了？！窝著一肚子火，我故作平静地问道：“你是？”

3 f5 D+ M0 l: V对方似乎笑了一下。“他朋友。你哪位？有事吗？要叫他吗？”

“不用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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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C: r( {* m挂上电话，我直接端起那盘“杰作”倒进垃圾袋，抓起书包摔门而去。吴宗铭你个混蛋！这次我没像前几回那样跑回学校，而是打了部车。一路上，我回忆这阵子他的表现，似乎对我冷淡了很多。男人喜新厌旧是天性，行，你腻味了，我也用不著对你死心塌地！越想越气，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把拳头握得关节咯咯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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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3 [* t, o4 Q$ `# {回到宿舍都快十二点半了，奔哥也刚到，蹑手蹑脚地正准备上床，一见到我便作吃惊状，窃声说道：“你怎麽被轰回来了？”

我一听便来气，但周围都睡了，也不好发火，一声不吭地走到他身边。“给我支烟。”宿舍里就他抽烟，我不会抽，但今天非呛死自己不可。他递给我一包，钻进蚊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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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o$ v, M5 l我跑下楼，坐在操场上，点著了根烟，猛吸一口，差点儿呛得一命呜呼，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儿，眼泪都冒出来。风有些凉，透过衬衫吹在身上，每根肋骨都觉得发寒。吴宗铭，你他妈在搞什麽鬼！那个女人是谁？你现在睡在哪个鬼地方？做贸易需要用身体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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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没抽，只是慢慢地看著烟头的火星在夜色中飞舞跳跃，直到最後只剩下过滤烟嘴。後来我回宿舍，一躺下便睡著了，一个梦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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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挺早，刚下床，可非那两只眼睛也睁开了。“咦？你昨晚在你床上睡觉？”

“废话，难不成我睡你身上？”我跳下桌子。

: y( A: p. @$ A# F“几点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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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怎麽？”他坐起身，“你们吵架了？”

“没，好著呢。”我闪进水房，在他面前我不想过多流露和吴宗铭的情况，没什麽原因，只是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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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洗著脸，可非大叫：“纾涵，电话！”随後用异样的眼光盯著我，我抹了把脸冲进宿舍。没出意外，是橡皮糖打来的。“昨晚爽够了吧？”我先下手为强。
/ V& R- D( P7 S! O6 q8 |4 {第四十九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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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他的话中还带著些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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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0 }/ Q5 P" R“哦？是嘛。”

“有个客户硬拉我留下来喝酒……对不起，让你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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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H* i. f9 S5 Q) A0 G" J$ {$ ?“嗯。你昨晚睡哪儿？”

“有什麽话我们见面再说，你过来吧。”妈的，当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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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 q0 W" }“你昨晚一个人？”我尽量心平气和，其实内心的血液翻江倒海。

# g  [5 S- R% o/ m. ?0 m  C4 `“别疑神疑鬼的，就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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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打手机是谁接的电话？”我有些失控了。

9 m9 ^1 D" X; r: Z4 h) S他顿了顿。“你什麽时候打的手机？”

, t" [, Z* m2 m. [, z" f7 u“你不会看看通话记录再撒谎？吴宗铭，你这样太没劲了吧！大半夜的有美女相伴真XXX爽是吧？那就这麽爽一辈子吧！你丫别他妈把我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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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纾涵！昨天我真的喝多了……”没等他解释完，我挂了线，一转身，可非立在身後。

“你他妈知道偷听是不道德的嘛？”我正愁火气没地儿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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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2 s. L% M8 a“怎麽不给他一次机会？每个人都会犯错。”他很平静地对我说。

* S9 `* y% k% c) Y( e* h4 v“我怎麽做轮不到你管！”我的大脑早就不听使唤了，“用不著你来教我怎麽干！装得跟圣人似的，我跟他玩完你不是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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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k" Y. w2 }8 i1 L' {“我有什麽好高兴的？！”他也火了，“你以为我会趁火打劫？我没那麽卑鄙！早对你死心了王纾涵，别他妈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扔下毛巾，瞪了我一眼出了门。头一次见他这麽粗鲁地训斥我，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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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t: ?! o+ Q* u+ ~9 b% W电话又响了。“喂！”我怒冲冲地应了一声。

对方一愣。“嗯……嗯……请找王纾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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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k+ E, c" t7 _2 \. y) j: X“我就是。”我深吸了口气，音调降低50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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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 k: ^( d6 [  K7 S8 \“师兄你那麽大火气干吗？耳朵差点儿聋了！一大早吃炸弹了？”姚遥笑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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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8 X' O1 p+ ^% v; g“你丫吃饱撑著打电话来干吗？楼上楼下你多跑几节楼梯会死？钱多啊你！”轮到我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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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我现在在电影院，买了两张票，问你愿不愿意陪我看电影？《谍中谍II》。”

“你小子没这麽损吧，美女不赏脸，拿著票嫌浪费，拉我垫背！”

“嘿！这都被您老猜中了！来不来？12点的场！”

“不了，有事。”

“丫的！不给面子。刚哥呢？”

“宿舍就我一个。你自己抱著瓜子儿慢慢看吧！要嫌寂寞在路边逮一女的就送票，准有人愿意！”

; V; B4 S; b+ K: b) n3 G" c“操！”他笑骂著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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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v( E0 `; y最後我还是去了吴宗铭那。也许可非说得对：每个人都会犯错。刚一敲门，吴宗铭就猛地把门打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 N8 J' B) H9 p& m/ v6 C/ n“我……昨晚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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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解释了。”我清楚得很，从他眼神里看得出他昨晚真的和那女的怎麽著了，可，哪只猫不偷腥呢！况且我也不是他什麽人，我们之间甚至连“我爱你”这三个字都没说过。

$ y! v) b8 g$ q0 j+ V' m' N' i2 _他搂住我，很紧，嘴里还有很浓的酒气。“你昨晚没吃？一直在等我？”

“我没那麽傻。”我又打肿脸充胖子。

1 @" @4 W; S) x) T- T2 P$ _( V$ k) K他松开我，笑容很疲惫，但很兴奋。“你自己下厨了？我看厨房里全是西红柿和鸡蛋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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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I3 P7 N/ P; {- c“嗯，本来是给你吃的，後来想想还是喂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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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p8 G5 X& J* e  X: @Re: [授权转载]风潮 1-49上(2月8日更新) by roses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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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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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和好如初了，那种感觉还是甜蜜的。但一想起可非，我的心隐隐作痛。自那天後，我总是很愧疚，他却一副什麽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照样该干吗干吗，照样和我笑哈哈地开玩笑，照样在众人面前和我打闹，搞得我都不知道怎麽道歉。

宿舍里除了三个人明确知道我和吴宗铭的关系外，其他人一点儿都不知情。他们一直认为我周末是住在亲戚家。这个“亲戚”是我掰了很久才虚构出来的，说得有模有样，他们还真的信了。张辛泽和罗芸还依旧如胶似漆，他对我的事很少过问。赵刚是个直人，他说他挺羡慕我的，总感叹人生苦短，要找个能相伴一辈子的不容易。毕竟他经历过两次恋爱，按他的话说“他的心已经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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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7 v6 y; F, P% Q* y“为什麽受伤的总是我？”那丫又在床上哭号。

奔哥很洒脱，他的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成天劝赵刚想开点儿。董勇也说：“就凭阿奔那五短身材也泡了N个妞，你刚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怕孤家寡人？”

可非最近倒是和一个物理系的男孩走得很近，两人经常一起出去，一起上公教，一起看书。我知道那人也是个gay，叫沈群，也是大三的，但个头不高，比可非矮半头，长得也不咋地，一脸青春豆。他们俩在外人眼里是“好朋友”，我明白他们的关系，但从未在可非面前提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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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Y% }5 m( m+ I9 g# x' B' M* @赵刚还不清楚可非的性取向，他以为就我是“异教徒”。沈群很少来我们宿舍，顶多偶尔打几个电话，一般都在楼下等可非。看到可非找到自己的归宿，我却高兴不起来。

十二月份是总复习，姚遥开始猴急。他的课本都是崭新的，甚至连名字也还没签上。“涵哥，帮我恶补吧！求您啦！”他成天拽著我给他补课，我自己还有六门课要考，没多少闲工夫，只是偶尔帮他解解题，划个重点。这丫挺灵，一点就通，他说他就是靠小聪明考上大学的。

平安夜，吴宗铭推掉所有的应酬陪我，我再次现眼炒了那什麽蛋，幸好这次老天很给面子，总体效果还成，橡皮糖给了我肯定的眼神。“不错，有待改进。”

“放心，这辈子我就学煎蛋煮蛋蒸蛋，什麽西红柿炒蛋，蛋炒西红柿……”我掐著手指头算著，“嘿，样式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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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算了，当你一生的大厨是我的荣幸。”

吃完饭，我们打算出去走走，虽然俩大男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而且是在平安夜，不怎麽雅观，但我们考虑不了那麽多，呆在屋里快憋死。

- `# c' \: A$ X) a/ o5 m2 o$ m3 x街上的人不多，主要是这条街没什麽商店，住户也少，一般住在这儿的人都开车去了闹市，也就我们俩这麽无聊了。无聊归无聊，这也算浪漫。我们自己诠释的“浪漫”。

走著走著，吴宗铭偷偷地拉住我的手。我作贼似的东瞧西看，确定没什麽危险才加重手中的力度。我们边走边聊，他告诉我他的工作进度，我汇报我的学习情况。正说得来劲，转过一个路口，迎面撞上一对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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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3 W% ]( B. j' R“涵哥？！”竟然是姚遥！他身边的女孩就是那个叫程玉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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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松开吴宗铭的手，但一切都晚了，姚遥把目光放在我的手上呆住了。幸好程玉梅没发现，只顾她自己脸红不好意思。

“啊……你们俩怎麽逛到这儿来了？”我笑著问他，但脸上的肌肉很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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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遥没有往日的神采，抬眼看著我的眼睛，淡淡地说：“哦，我陪她出来买东西，正要去搭车。”他说著看了看吴宗铭。吴宗铭很绅士地冲他微笑点头。

& [+ w6 E  i1 D! d“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哦，这是……我哥，表哥。”我第一次觉得说瞎话这麽难。

/ u4 c: C, ?  W“哦。”姚遥很冷淡，目光里似乎有几分鄙视，“那我们先走。”说著绕开我们俩头也不回地走了，程玉梅冲我们笑笑跟在他身後。

8 [: t( D$ G8 I% L/ M) i) {" D望著他远去的背影，我的好心情就这麽被破坏了。吴宗铭大概也猜出我的心思，一路沈默。圣诞节当晚，我们俩乖乖地呆在家里，该干吗干吗，再上街碰到熟人我干脆直接退学得了。我送给他一个ZIPPO打火机，他送我多功能的运动手表。经过一阵翻云覆雨後，我们俩趴在床上，他紧闭双眼。我开始胡思乱想：姚遥不知道看到什麽了，他应该猜出一半，那双惊诧而又鄙视的眼睛让我挥之不去。看来我必须重新审视这段“为人不耻”的畸恋了。看著身边的人，我想我是爱他的，但能坚持多久？渐渐地我能感觉周围的压力，毕竟像赵刚这样对我们关系熟视无睹的“直人”太少了，最担心的是来自父母那边的压力，要是到了那天，他们知道的那天，也是这场游戏终结的一天。我真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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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3 {+ C: P6 c- W- m+ m) I+ {“你在想什麽？”不知什麽时候吴宗铭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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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我们的将来。”我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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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3 `8 G' }, A8 k9 j/ |* {他把手搭在我的背上。“告诉我你想到了什麽。”

“你说我们能耗多久？”我问他，也在问自己。

zhongziqi

第五十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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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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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2 R6 B* g2 E" L2 N+ P3 P) k+ Z2 K7 i他抿紧了嘴，轻轻抚摸著我的肩膀。“我一辈子都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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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况比我强多了，他有完全自主权，没人插手他的私生活，连他父母也不管。我不同，我是独生子，父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他们不可能认同我现在的选择。

. r, [1 w) n( J: a. |* I/ e, s  _“我挺怕的，”我实话实说，“怕父母知道我们这种关系，到时候我不知道该怎麽办。”那个时候一定会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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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他的眼睛很深邃，沈默了半天後他开口：“我们一起去国外生活，一起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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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r0 Y9 @4 Q/ m, o“那是缓兵之计，早晚他们得知道，唉，我想我必须在爱情和亲情间作出取舍了。这很难，你知道的──我不想离开你了橡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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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到我身上，鸡啄米似的把吻洒在我的肩上背上。“没事，纾涵，我们会挺过去的。”是啊，我们会挺过去的，但我父母那脆弱的心脏能不能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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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紧张的考试开始了。姚遥再也没来找我，我心里挺不舒服的。可非寒假要去北京上新东方，於是我们都订了火车票。又一次感受春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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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最後一门的晚上，我整理完行李，百无聊赖地满校园里逛悠。吴宗铭去了香港。绕到操场上，发现浩大的篮球场上只有一个人在打球。看那身影，挺眼熟。我走上前去借著月光一看，竟然是姚遥。他也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跳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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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参与？”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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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他的话没有一丝温度，我真後悔说出那句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把球扔给我，我简单地运了几下球，对著篮框一投，篮球很不听话地跳了出来。他一跃，在半空中抓住球，一扬手，球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从篮框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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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Z0 O* b& i6 M半小时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轮流运球投球，整个操场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篮球敲在栏板上和地上的声音。“明天的行李你准备好了吗？”我打破沈默。明天，我们将坐上同一烈火车同一节车厢。

“嗯。”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篮球上。

3 a% n8 L$ h3 W" ?/ d3 \“你打吧，我先走了。”我得尽快结束这令人尴尬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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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不断传来他起身投篮的声音。“明天你表哥来送你吗？”没走出几步，他大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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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_' Z+ O! `& j0 V我站住了，回头。“不。”扭头跑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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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8 v% q9 C9 H) W火车上，我和姚遥的位置是紧挨著的。我找了个借口和可非换位，坐在他们俩的对面。姚遥一直在看NBA报道，时而和可非聊上几句，然後爆出几句笑话，逗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我没心情，始终把头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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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 z0 ^. w“你怎麽了？”可非问我。

“没事。头晕。”

一包绿箭口香糖递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姚遥，只听他说：“嚼著这个就不晕车了。”我抽出一条。“谢谢。”他又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动旁边去了，继续和他们班女生打情骂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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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3 e: P& A. y: [' D, |好不容易熬完43个小时，我拖著行李下了车，老爸的车已经在出站口等著了。这段时间可非住在我家，於是我们扯著一堆东西往外赶。快到出站口的时候，姚遥叫住我：“你家电话多少？”

我告诉了他。他点点头离开了，看来他家人也在外头等著。

回到家，老妈很热情地招呼了可非，带他进了我的卧室。“你和小涵就在这儿先挤挤，那间客房很久没住人了，要是你不习惯再换到那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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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谢谢阿姨。这儿挺好的。”他回头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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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涵，晚上睡觉老实点。”老妈嗔怪道，我不好意思地耸耸肩。

吃完饭後，我带著可非在北京城里到处溜达。实际上他来北京的次数不少，但他还是感叹这里的变化大，我说这是社会主义好啊，感谢党感谢祖国！他说你少恶心几句吧。亏他还是老党员！

晚上我们俩躺在双人床上，我还有几分紧张。他倒是若无其事，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唉，人家对我“死心”了，我还总是不自觉地往脸上贴金！

% w6 b! d2 C( U“美国好像不太好申请。”他自言自语，他钻进被子，翻著手中的“红宝书”。

! [/ D1 w& L4 i) J" ]) x“嗯。晚上我会踹人，你可忍著点儿啊！”我笑著给他打“预防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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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心理准备了。”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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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D" Q! L1 O5 U& O: }第五十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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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6 Z7 @! g; ]$ V. f9 h不久他关了灯躺下了。黑夜里，我睁著大眼，只听他小声地问我：“你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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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考虑问题。”

: w# l% [( S0 O6 l“考虑什麽？”

- Q+ p: F$ x  S* n$ Z我侧了个身，两眼对著他的侧脸。“你是什麽勇气跟父母摊牌的？”不知怎的，最近老是对这个问题困惑。

4 \; U% i7 Y0 `: N他沈默了，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但这种事情总不能瞒一辈子啊。我和你不同，从初一我就知道自己喜欢的和别人不一样。怎麽？你想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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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b$ H3 O1 }( u“我不知道。最近总是在想这个问题，总觉得……唉，我缺乏你的勇气。”他没说话。“哦对，你……那个沈群……他也要出国？”我很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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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黑夜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他要考研。我对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感情……不谈这些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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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l1 R9 Q( u. m8 N“可非，那个……那天……我，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天，对不起，不该向你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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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鼻子里短促地呼了口气，不知道是笑还是在叹息。“没事，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不过，我觉得你变了很多，变好了很多，懂得体谅人了。看来得感谢吴宗铭啊！”最後的那句话真扎人，真刺耳。但我没发火，大概又想歪了。
1 |0 A- q2 p/ Z4 Q1 O$ W: q9 t/ G
# O0 V- T5 Q  ]& |" Z  D, z- f这晚上我没睡著，很老实地仰面躺著。他很平静地躺在我身边，听那呼吸声大概是睡著了。半夜里他冷不丁说了一句话，我以为他在梦呓，後来发现不是。“如果没有吴宗铭，你会成为gay吗？”

3 f. J2 _, t' B, ]+ o* L2 {  S“嗯？你也没睡？”我疑惑地看著他。

' k: r! T% ^4 q2 b) u, c: u/ B“Answer my question。”

“没准。说不定我骨子里就那麽号人，他只不过是催化剂，让我早些意识到这点。我想如果我完全正常的话，十个吴宗铭也不可能打动我。呵！据姓金的那个性学家说11％是同性爱，以前我不相信这个数据，现在我有点儿信了。现在看谁都像我们的同类，没救了！”

* M5 t$ |: r5 q: P! Y( m2 F- x( P! B1 L“你不同，别以为你喜欢他就认定自己是这个圈子里的。说实话，你只能算半个。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同性里你就喜欢他，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可能不会选择他，但更不可能选择别人。如果没有他，你可能现在已经有了个女朋友。我记得大一的时候你还追过夏羽呢。我不同，我不会喜欢上异性，不是不愿意，是身不由己。”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会跟他一直走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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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N0 G; Z( w5 ^* v( m/ ~* B8 v“现在提这个还太早。不过除非他放弃，否则我想我不会主动退缩的。”我真不知道到底能走多远，“你不喜欢沈群为什麽还和他走那麽近？为了心理安慰？”说到沈群，我的话有点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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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P. w6 k" M  T“大概吧。你不会理解的。”他把头偏向窗口，外头正下著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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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上课了，你地点都摸清楚了吧？”我转移话题。他轻轻嗯了一声。“可能我也会出国。”

“嗯？”他扭过头，“你哪根筋搭错了，不是坚持当土鳖吗？”他带著笑。

“爱国归爱国，其实，我只想逃避……父母。”我的声音很小，但夜很静，我想他是听到了。

“哦，和他一起。”他的话没了热情。我们不再说话，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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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 |0 ^* J' g5 j8 R" G第五十一章（上）

7 I( B+ i% L% M: R9 o1 s
0 d% ~3 B5 H- I- X" J+ Z可非上了新东方，早出晚归的，回来後忙著看书背单词，没时间遛大街。我只好找那群铁哥们儿吃涮羊肉喝啤酒，天天浑浑噩噩地过著。几乎两天便和橡皮糖通一次电话，他留在香港陪父母过年，难得当一回孝子。
/ _( n( i5 A8 e- c4 n6 b
0 c% L6 }: k, z$ b1 y# H到了年三十，可非才乘飞机回家。送走了他，我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心里空空的。妈的，我到底在想什麽！12点刚过，电话便响个不停。第一个是橡皮糖的，第二个是赵刚的，第三个是可非的……然後是我那些死党。老爸说我成热线专业户了。聊得口干舌燥腰酸背痛，刚要从沙发上起身，电话又响了。“喂，新年好！”我条件反射地问候著。

# o* X9 M. o. f" H$ _“新年好！你家电话忒难打了！”姚遥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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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不知道该说什麽，不痛不痒地干笑两声。

“怎麽样，要不要出来吃烧烤？”他似乎回到刚入学那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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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疯了，大过年的，谁给你烧给你烤！”我笑。

“我自己准备的，怎麽著，不行？”他夸张地大笑，“我们正吃著呢，有个人你认识。来不来？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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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8 w. s1 s$ i0 W# C; p“你开车啊？”我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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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f  u' @+ Z  F' X$ S“哟呵，您老忒难请了，你等等，有个司机有话跟你讲。”

! U# A! m: ]4 z0 H8 r- m对方一阵熙熙簌簌後，一个声音响起：“王八，还记得我吧！”

0 _. t% L2 X* n6 @" x% {1 ~. D我一愣，能叫我这麽难听的外号的只有一个人，郑肯！“肯子？！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我兴奋地问道。郑肯从小跟我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比我大三岁，留了级，後来和我初中同班，毕业後跟他叔叔去南洋捞金，好多年没见了。他怎麽认识姚遥？！

“我开车接你去！”他的话还是老样子，不给人商量的余地。挂了电话，我跟老妈说肯子回来了，他们都很意外，也挺高兴的。不到十分锺，郑肯就到了楼下，让我下去。我下了楼。一辆本田雅阁，这情景太熟悉了，我不由得一怔。幸好出来的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不过郑肯比他的年龄成熟很多，看起来像快奔三的人。

“还愣著干吗，上车！”他大手一挥，我钻了进去。仔细地观察著他，腮帮的胡子没刮干净，有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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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I3 J. k/ M“肯子，你不说我还真不认得你了。”看著他握方向盘的手，很粗糙，看来干了不少重活。

“嘿，哪能跟你这公子哥儿比啊！我是从童工干起，现在还是蓝领，靠力气干活。”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倒是没什麽变，跟个初中生似的，只是个头窜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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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认识姚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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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y) e& n- y7 V0 |“唉，他是我女朋友的什麽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我们聊著聊著，他说你是他师兄，呵！这世界真XXX小。”

1 t9 f1 V9 t9 c. S# D  b3 X# N# @“这车你的？”我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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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叔叔的，不过实际使用者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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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8 w1 @; P4 \9 j8 z0 C' T“你还回印尼？”

: P+ Q& l+ b2 @7 W# w: x“是啊，好多年没回国过年了，过了正月十五就走。我们五年没见了吧？”
  _* x+ n' ^9 m0 Q0 P5 Q' ~- P4 ~0 R6 N
, u7 Z- V: W' Q0 w( M“差不多。为什麽不回国找个工作？”

* x* }" c9 A* ~6 C1 l“我没什麽学历，回来能做什麽？准备再干上几年，把老婆本儿赚够了，就回来过轻闲日子。丫的，那里忒他妈排外！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的右腿被打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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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著心里硌得慌，目不转睛地盯著他的脸。“腿好了吗？”

“什麽？”他顾著开车，转头看著我。
8 s! [9 U$ L5 w+ k
; ], e: z' Y  m2 ~- M) p. R“你不是说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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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行吧。天气变坏有点儿发酸，不碍事。”他停车，“到了，他们在楼上。”他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和我上了楼。自打性向转变後，同性人的亲密举动都让我不舒服，但今天除外，感觉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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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r. `/ T. a第五十一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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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1 d( q$ s$ a0 C2 c* x一进门，里头很热闹，不过我就认识俩，一个是郑肯，一个是姚遥。姚遥看我的眼神还是冷淡，看来电话里他的欣喜是强装的。难道见到个gay他的反应这麽大？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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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1 `& z8 T4 H; i8 O+ l郑肯指著一个长相一般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赵琳，姚遥的表姐。”

“你好。”我点点头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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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u+ L& Q' h9 _' i3 _“你好。”赵琳的眼睛一直盯著我，让我的脸不由得烧了起来，“你还挺腼腆啊。”周围的四五个人大笑起来，包括姚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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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肯把我拽到他身边，我们聊了起来。他的文化层次不高，但接触的世面比我大得多，听他白活挺带劲儿的。我们边喝酒边吃东西，仿佛其他人是空气，正聊得爽著呢，就听姚遥举著装满酒的玻璃杯对我说：“王哥，我们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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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我也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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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快！”郑肯把手搭在我肩上，满脸通红。他今天喝了半箱啤酒了。

9 t: z+ Y6 J6 s3 A/ i/ f8 U$ T6 v/ q“王哥，”姚遥带著醉意，“我见到的那人不是你什麽表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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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c6 k7 t# E* i3 F& M我的心咯！了一下，等著听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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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哪人？”郑肯好奇地问道。

. ]) Y/ ]  p: O# P“王哥，我这人直接，忒看不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他的舌头打了结，说话很不利索，“你他妈别当我是傻子！我问你，你敢跟在座的所有人承认你和那男人的关系吗？”他想干吗！我想起身走人，但身边的三个女孩已经东倒西歪了，就剩我们三个还算清醒，尤其是我，被这麽几句话刺激得脑子里格外的清醒。

) s( V; q$ j; X5 k  A$ ?“你到底想说什麽？”郑肯见我不吭气，涨红著脸呵斥著姚遥。

“我只是失望！忒他妈失望！王哥，你一直是我偶像，可你连这点屁事都不敢承认！还他妈说那人是你什麽哥！呸！操丫的，你真让我失望！当我什麽都看不出来是吧？告诉你，我什麽都见过！特别是那种人！你真XXX虚伪！”他的目光带著鄙视。

我还是不说话，低头紧握玻璃杯。“他在说什麽？”郑肯轻声问我。

( d) A6 |+ W2 ]  X“姚遥，”我扭头看他，“就算你全知道能咋样？这样对我就不失望了？那我没办法，你失望就失望吧，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著！”这人太不可理喻，我忍无可忍。失望？！呵！

3 `& [0 ^% S0 P+ s& u姚遥重重地点著头，不说话了，把头埋进十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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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A8 \% r1 K/ U8 r* ~) F“喂，什麽是什麽啊？你们说哪个男人？”郑肯刨根问底。

8 N) R- N" v1 D$ g1 |% \! s1 G“肯子，你少问两句……”

“他的男人！他是同性爱！”姚遥大声嚷嚷，身边的三个女孩全都睁大了眼睛。

“操！”我受不了了，一扔酒杯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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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衣服！”郑肯追了出来，手里拿著我的羽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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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子发热，一个劲儿往前冲。姚遥不是赵刚，不可能轻易认同“同性爱”这当然可以理解，但他的态度，他那鄙视的目光，他那近乎刺耳的言语，让我无所适从。也许他的态度代表著大多数人的观点，也许我在别人眼里真的那麽可憎，我在处处掩饰自己，把自己包裹在外人无法进入的世界里……

“喂，你甭跑了！……”郑肯喘著大气拉住我，“姚遥那丫就那样，说话没分寸，而且他今儿个真高了……”他把羽绒服裹在我身上。“穿上，天气真他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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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子，他说的是事实。我是同性爱。”我拉上拉链说道，眼睛和鼻子有些发酸。这是我第一次正视我的性向，向别人开诚布公。

郑肯有些木然，但很快拍著我的肩膀“安慰”道：“那有啥呢，国外多得是。这是你自己的事情，犯不著跟我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後来他陪著我走回了家，路上我们再也不谈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他一个劲儿说他未来的事业，他想到新西兰发展。“不错，到新西兰养奶牛挺有前途的。”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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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J# s/ S9 d  t第五十二章（上）

6 ?* G6 s3 Z" I- [- ^. b+ Z正月初五，我正窝在家里看书，几声似有似无的敲门声让我好奇地走到门边。这谁啊？打开门一看，姚遥！

他很难为情地站在门口，涨红著脸。“嗯……我……来，来道歉。”他一个劲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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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的，不说新年好说这些忒没劲了吧！”我打趣，尽管心里还不舒服，但咱大人有大量，“快进来。”

7 {1 e9 A/ x* ^- {+ C他走了进来，东瞧西望了半天。

; k0 B& j: a2 v3 H5 ]“瞅什麽哪你？”我给他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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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叔叔不在啊？”他坐了下来，我点点头，“王哥，您没生气吧，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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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G4 T2 k4 y1 C/ q“得，往事不必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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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D3 h  x# m2 m6 A/ Z; |3 C/ C" D“不不不，王哥，我没那意思，真的……您听我说哪，不是我对同性爱有什麽偏见，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也好那口，有点儿……有点儿不得劲。我的错，我的错！晚上去K歌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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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A( @9 y! b“别吧，还K啊？”我现在特怕卡拉OK，一点儿都不OK。

“晚上7点，郑哥要来接你。”他那两只小眼闪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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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X6 D3 R6 O2 B. g“哦。”我打不精神。姚遥这瞬息万变的态度让我摸不著头脑，他也忒那什麽了，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怎麽想的。

% V' Z$ r. W9 k0 e' P, T! B晚上郑肯又开车来接我，到了KTV包厢才发现几个好久不见的初中同学也在里面，一阵对损之後大家开始飙歌，气氛很活跃。姚遥很疯狂，又蹦又唱，把我教他的几招全用上了，引来阵阵掌声。刘菲要和郑肯情歌对唱，郑肯死活不答应，惹得刘菲追著他满屋子乱跑。上初中那阵子，他们曾经是一对儿，如今刘菲也已名花有主，还不忘“念旧”。

杨学唯走调走得忒有水准，每个字都不在调上，我们说能唱成这样也是人才。他还挺得意，如今他也算个小老板，跟著他两个哥哥搞运输，财大气粗的。据说已经订婚了。这年头！整个晚上我只唱了两首，还是和郑肯合唱的，主要是我对唱歌没了兴致。姚遥问我什麽时候回校，我说能晚则晚。他说要和我一块儿，我说随便。

8 N7 F9 i8 t, O1 D5 y正月十六我才和姚遥一起飞回学校，一路上，这个话涝说个没完，也不嫌累著。见到美女那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不过我总算见识他的能耐了，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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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後吴宗铭忙得跟孙子似的，具体忙啥我从不过问，只是担心他重蹈覆辙。回宿舍椅子还没做热我就直奔他家，等到晚上才等来个满嘴酒气的家夥。

“你真他妈忙，比朱熔基还朱熔基！”我边帮他脱下外套边抱怨。“怎地，学习三个代表去了？”

2 W/ z- T, N6 q5 |+ x- j! F“我有什麽办法，一切重头来。这些人都没打过交道，只能在饭桌上解决问题。”他怨声载道，“真不好意思，今天本来要去接你的，可是实在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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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 c5 V( c9 @# g“少事後诸葛亮！亏得你没去，否则……”想起姚遥我浑身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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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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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L; D# [* B  d" l; ~“没什麽。”

" t* m- ]2 q9 w2 r/ z他拉住我，呵著酒气看著我。“让我好好看看你。”说著伸手掠开我额头上的湿发，“我还真……想你了。”声音很低沈，但很震撼。

“可我不想你。”我打开他的手，把他的外套挂好。刚要转身和他亲热两下，只听那厮──

6 F% t5 o7 x5 k2 h2 s“啊──”他长长地拖了声长音，一个狗啃屎扑到床上，大字展开，呢喃道：“太累了！”

丫的！“干吗搞得这麽累，为了名为了利你值得嘛！过个轻闲日子有什麽不好？”我看不下去，一拳打在他背上。他翻个身看著我，刚要张口被我打断。“甭说我什麽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要那多钱干吗？有人说你出生就非得当个总吗？世界上有几个盖茨几个默多克？我就不喜欢你为几个钱喝得跟孙子似的，一回来就他妈扎头睡，属鸵鸟的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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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b: X% m9 X) O, |“你今天干吗？”他一脸疑惑。装大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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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S$ j; n+ H7 x: }% R乞力马扎罗山的顶峰滚下一雪球。

zhongziqi

第五十二章（下）

我蹦了起来，头顶悬浮著千年不遇的风霜。“干吗？！我干吗你他妈会不知道？会不会听中国话？我想你多陪我，你他妈有时间吗？想我？呸，你想哪儿去了！想睡觉还是想喝酒？”我越说越来气，“马後炮说得倒轻巧，想来接我，怎不接了？一句走不开就把我打发了，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啊？”

) ^4 d3 {: H6 L“你抽什麽疯？”他半起身，“现在我事业刚起步，你就不能多体谅我一点？圣诞节我不是推掉一个大买卖24小时陪著你吗？你还想怎麽样！”他急了。

. h4 M/ B/ y) F8 M5 f6 s  d“你也就会提圣诞节，去年从八月到现在，我哪时候没支持你没体谅你？我拖你後腿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反正是死心塌地跟著你了，什麽感情经营都可以不顾，光想著赚钱，钱钱钱，钱是你二大爷啊！”

. p- e: @2 V8 A6 n) R/ H+ ^他像被踩了尾巴跳起来。“我他妈只爱钱吗？是，我爱钱，我这麽做为了什麽，为了让你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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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q, C) v5 p+ ]“放屁！我又不需要你养！当我什麽人！”我跳後三米，脸红脖子粗的，“你他妈这样做全为了你自己！自私！爱慕虚荣的家夥，操蛋！真他妈让我恶心！”我气得推了他一把。他也火了，拽了我一胳膊。我扑到他身上，什麽天马流星拳，降龙十八掌的全用他身上去了，他也不示弱，招架的同时也给了我几拳，打得我岔气。我们边打边骂：

“我怎麽恶心……”

; c/ r5 r, V: f$ o. U“就他妈恶心，掉他妈钱眼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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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_- @; m  l$ W' g“钱和感情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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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你把什麽都建立在臭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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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唉……哎呀……什麽东西也比不上你重要！”

“好你个混蛋，说我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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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0 Z2 e! ~% |! _* |) t“总不能说你不是东西！”

“去你妈的！”我们扭成一团，全是骨头咯咯响。“我让你东西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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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他妈使这麽大劲儿！”

“打死你活该，看你爱钱，爱钱……掐死你个爱钱的！两眼珠不对焦，全他妈美元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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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够了！……你要我怎麽做！”吴宗铭狮吼，地动山摇。一狮王争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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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了，像泄气了皮球，我能让他怎麽做，让葛朗台不爱金子的难度系数太大。“你爱怎麽做怎麽做。”我有气无力地应著，两眼直挺挺地盯著天花板。

他翻到我身上，泰山压顶，双手抚著我的脸。“我会多抽时间陪你的。”

“真的？”

2 d3 g" X$ C6 k3 ^0 l# ~“嗯，真的。”放屁更省事。

1 m+ `' c, l: H" M$ U“少喝酒。”

“嗯，少喝酒。”

. s0 m% \3 B6 K) E5 K. X“少应酬。”

“嗯，少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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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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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q) b3 C6 K2 S: E“还有什麽？”

“等下次打完再告诉你。”他笑了，我憋住。我们俩从正式开始到现在，谁也没说过“我爱你”，只用实际行动来无声地表示。每次都是从炽热的吻开始的……
1 V$ Y: m9 m* J第五十三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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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 ~/ r$ X+ L  }: Q" ^“唉，你是可非的同学吧？”去系办盖章的路上，沈群拦住了我。

$ r" n# U6 k  z5 }“嗯。”看这菘人心里就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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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9 N) I  d8 C“麻烦你把这些书交给他。”他递给我五本GRE的复习材料。

丫你不会自己交吗？亏你还和他那熟！心里这麽想，我嘴上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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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0 v# r0 W/ a& c- j+ }3 I“谢啦，我先走。”他招了招手走了，我呲著嘴算是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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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我把书往可非面前一放。“喏，那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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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顺手拿了一本，翻了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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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y$ A$ L2 y% I! s“那丫挺关心你的吗……”我穷极无聊地酸了这麽一句。

7 I/ `: y% i  F2 o" o- w' o- I! y+ o“呵，怎麽带醋味儿？”可非贼笑著。我耷拉著脸抓了本《读者》假惺惺地看了起来。赵刚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後边跟著姚遥。“喂，走，踢球去！”他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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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n, {* K- N* Y“干吗？现在？”我看了眼姚遥，“不了，我有事。”我真有事，等橡皮糖电话，晚上我们有约。

& ^+ H7 z3 t- Z: H* Y“啥事？”赵刚梗在那儿，挺失望的。

“涵哥你不会吧，找你踢球还得预约？”姚遥不切时机地来这麽两句，让我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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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 d; P% z3 D“你们去踢吧，改天。”我瞪了他一眼跟赵刚说道。

/ [" @1 `2 I5 U“你小子没劲！”赵刚抱著球走了，半道儿扭头回来，“欠我一顿饭！”

他们走後，可非问我：“你看那姚遥，我怎麽觉得他跟你说话怪怪的？”

我瘪了瘪嘴。“那丫挺有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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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觉得他好像挺喜欢你，总在引起你的注意。好像……好像是我们这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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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他要是我们同类就好了，省得我费劲。跟他说话还得琢磨他的心思，忒累！冷不丁说句话噎死你，你还不能拿他怎麽著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种人少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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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一棍子把人打死啊，我看他跟别人处著挺好的……”我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扭头给橡皮糖打电话，那丫说七点来接我，心情总算好了些。

- P2 k- E2 ^! D0 n. s' h1 ?晚上吃饭的时候橡皮糖心不在焉的，但强打精神，问了半天他才说有什麽货被扣下了，我说没什麽挺不过去的，不见风雨怎见彩虹……说得我像是经历了多少风雨世故似的。他只顾著看我，半天老人般地说了声：“你长大了。”

我回报一臭屁微笑，正吃著，见我们尊敬的辅导员同志搂著他的新一任女友走了进来。平日我见他连眼都不眨，今儿个他杵在那儿，俩大眼带著惊讶带著愤恨地看著我。平时这小子总和我过不去，理由不明，见了他我心里恨得牙痒痒，但今天我心情好，准备损他几句。於是我一改往日扑克脸，主动放下筷子，走上前，很夸张地握著他僵硬的手。“林老师──好！您也上外头吃来著？哟，这嫂子？”女孩一阵脸红。我好像见过她，法律系的，好小子，玩起师生恋了，当自己是鲁迅？

“嗯。”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松开另外一只圈著“美女”的手，尴尬地应著。他做梦也没想到，我就他一衰神，他每带一个女孩出来总被我撞上，邪门了。“你也来啊？”

“嘿。”我笑容那灿烂啊，“啊，和我朋友。”我指了指吴宗铭，他正扭著头朝这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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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呃哼，这学期的全能你帮思凯一下，他没啥经验。”装模作样分配起任务来了，那张思凯是新一任文娱部长，菘人一个，就会巴结我眼前这丫。

" @- f; s7 B! M/ h! Z& D4 X! B; ]“那什麽，您说这吃饭还不忘正事，林老师，您这敬业精神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放心，一定遵命！啊对林老师，还有啥交待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需要贯彻不？”噗哧，那女孩笑出声，林辅导粗著个脖子，瞪了我一眼，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看他那如坐针毡的样儿，我心里那个爽！嘿，不是我不尊重师长，这傻B还真让我尊重不起来！林子大了，啥鸟没有？

6 Q$ J( g  c; |  J& c4 N( b  C吴宗铭也认得他，我早详尽地客观地向他介绍过我们尊敬的林辅导，他说社会上这种人多了去了，我得学会宽容，讨厌归讨厌，厌吧厌吧就习惯了
: s; @. |, N9 p; r" C8 X第五十三章（下）

回到学校後果然没好果子吃，我总被姓林的以各种借口拉去当苦力，连可非都看不下去，我告他，这次我就跟这丫挺耗，看谁耗得过谁。他越是使唤我，我心里就越和他对著干，但工作还是完成得挺出色，表面毕恭毕敬的，博得大家的同情。两个月後，他被调到物理系去了，我总算舒了口气。

张思凯排练的那个舞蹈跟扭秧歌似的，被全系骂得狗血喷头。我提议换成民族舞，那玩意儿得分高，可惜没人能排舞，就算找艺术系帮忙，也缺乏演员，这届新生良莠不齐，15个女生高矮不一，凑不到一块儿。最後只好再上现代舞。这下姚遥自告奋勇，他对hip hop狂迷到忘我的地步，能登台亮相把他激动得不行。我说这现代舞要搞得个性一些，毕竟全能不是你耍街舞的地方。於是递给他一篮球，让他边拍球边跳舞，难度是大了些，但可看性高。最後他找了三个同班男生一起排练这个节目，效果挺不错，关键就在於动作的整齐。

四月底歇下来那会儿，就在林辅导调离不久，董勇跟我说：“知道姓林那葱被谁调走的吗？”

“学校人事调动关我啥事。”我正忙著编程，盯著屏幕上的JAVA界面，十指忙得不行。最近找了份兼职，帮一网络公司编写程序，天天忙到一两点。

“嘿，刘副校长。”

) y8 n; z2 W4 i) A# g3 q  B“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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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I# M" d- [7 K) v  ?6 }“知道他是谁亲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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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H( r! s+ S. `, A" K$ f“哦。”

“姚遥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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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2 d1 W0 \: b& u/ `“啊？”我停下来看著董勇，这小子就一八卦仙，不知道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6 s) `' G% |0 g0 M6 X9 G8 y“听说姚遥找他舅舅去了，告了那傻B的状，说得声泪俱下，那样儿比杨白劳还惨。最後他舅一声令下，那家夥上物理系蹲班去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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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p+ G" p5 j- U“你哪儿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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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句属实！”董勇得意地贼笑，“姓林的算是衰了，遇到姚遥这克星，哈。你得好好感谢他啊！帮你除了一大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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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2 z% i7 Z4 ~/ O" H6 t6 l“不可能吧，他有这能耐？”我不信姚遥有这麽硬後台，就算有，那副校长总不能凭外甥的一家之言就搞人事调动吧。

“当然，刘亚明也不是没调查乱调动的，怎麽调查我不知道。再说了，咱系的其他人早看他不顺眼，学校来调查那阵子，没人替他说好话，尤其他和法律系女生恋爱的事，学校让他开会写检讨，据说搞得纷纷扬扬。後来他也找了不少关系，校方也不想闹太僵，就找个借口把他支走了。恶有恶报！那家夥太不会做人了！我看物理系也不爽。”
0 t) X; H' S) v- T$ v. p
! J  R, a! A% z/ b$ T% n* N“你丫从哪儿听来的？”
+ V3 S' I' c/ S) X7 N
- C' J2 ]5 u# m7 y“信不信由你。”董勇撇了撇嘴，“这姚遥後台还真他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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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不是恨死姚遥了？”我想想也不能啊，姚遥干吗踩这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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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归恨，他能咋办？不过他真有意思，平时也没整过姚遥，最近就一门心思整你了，却被你老乡给cei了！唉，这老乡好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姚遥？为我？不可能。我笑。绝对不可能！不过，我还是找了个借口请姚遥吃了顿饭。这中国人啊，总是在饭桌上解决问题，总是在酒杯中联络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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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k( @8 Q  k7 q2 O. R8 h第五十四章（上）



6 S5 ^4 t4 C; r“来，姚遥，干！”我端著酒杯畅饮。

0 B& `& G; o0 f6 g  Y“干。”他挺爽快。说实话，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有时候热情似火，有时候冷若冰霜。有时候爽直豪放，有时候小肚鸡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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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i9 a. E! N, @5 Y2 Q( [0 T" s& j这小子酒量不好，两下子醉意就上来了。“那……那全能忒忒忒他妈爽了，哥，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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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干了，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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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醉了，醉了好啊，醉了好啊，醉了好啊……”他开始复读倒带，倒带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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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走吧。”我抓下他手里握紧的酒杯，搀著他回学校。

路上，他的身子全压在我身上，很沈。“哥，我们坐会儿，聊……聊会儿！”他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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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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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s& v+ E. c, T/ G+ F4 r. r. Y“不，就今天！”他挺拧，“我喜欢……今天！去去去……去篮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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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j( p, @; |我扶著他到篮球场，他猛一推开我，吐得稀里哗啦。等他吐够了，瘫坐在石阶上，我才走上前。“啊，哥，我告诉你，我喜欢上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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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惊。这年头，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最怕又冒出个同性的说傻话，像李可非似的，搞得相处都别扭。“哦，谁？”我心虚。

8 u, m2 f) h, h* o+ H; s  Z“王，王……娜！”他舌头打著卷。啊，王娜！他们班一厦门女孩，很大方。我长舒了口气，唉，自作多情了。

+ y. i, {: s+ {“喜欢就追呗。”我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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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哼，怎麽追？人家有男朋友了。”他的话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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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4 J& [( r$ H' J7 \5 {: y0 j“咱系有一传统：无主的让她有主，没主的让她易主！”我嘿嘿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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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容易……呵。”他低著头。

“王娜几时有男朋友了？我看她总独来独往啊。”

( {9 m" e+ X7 ]' m6 H: ^2 {: Y6 z+ O“你说我要是死追能追上吗？”他眼睛发红，一脸痛苦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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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自己的实力，你看你那街舞迷倒多少人，王娜也不是铁石心肠，你多上些心很快就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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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追过女孩？”

# y3 r; E  E/ K5 [' w# g0 T“嗯……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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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妈的，失败了。”我叹气。他哈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声震天吼，我想掐他脖子，後来理智战胜了情感。

! O' z  E1 v, ~1 o$ F2 h/ H5 c姚遥一晚上跟我说了很多，我们从篮球聊到NBA，再侃到美国文化，接著联想到国际局势，尤其是中东战况，最後说到他对同性爱的狭义看法。我告诉他这个心理是正常的，曾经我也如此“正常”过，可是今非昔比，我劝他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世界。说了一堆话，重点的我没问，他也没提。全当董勇的消息是可靠的吧，但姚遥为什麽跟林辅导梗上了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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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2 J  Y1 o告别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句话，差点儿把我呛死。“喂，我要是那同性爱，我第一个爱上你。”

, }9 N$ o8 ^) }4 b1 p8 u我真想拍死那丫。“呵，荣幸。”我发现他根本就没醉，一晚上都是装出来的，思维比我还清晰。又被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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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下）

！！
7 z! b1 q; J4 F& G: K; A( S四月底，我正琢磨这五一怎麽过，宿舍里也闹得不可开交。赵刚说是要和老乡他们去武夷山，可非挺想跟著去，可他手头有份兼职走不开。辛泽要陪罗芸上深圳，奔哥决定利用他的语言优势留下当导游……

/ z/ ^2 m9 T7 }) [  x  A% V跟吴宗铭商量了半天，较劲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他说去香港，我说去九寨沟；他说去了HK，他可以事业爱情两不误；我说去九寨沟可以抛掉所有的不愉快……最後，我们抓阄，他赢了，我耍赖，愣是不去香港。

, [2 L3 j% N( y9 s“要去你自己去。”

2 p# D$ _  ~0 s' d- g0 A“喂，你怎麽耍赖，明天我就给你办通行证去。”

“你办就办，嘿，我不去就是，我自个儿去九寨沟！”我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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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7 T: N$ @7 }他摇摇头。“好吧……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说得很无奈，“自己去还是跟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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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们俩！”我嘿嘿两声，“我说你越来越没劲了，以前挺浪漫的，至少是出海，现在就跟个老朽似的，你才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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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6 D5 @# X. f4 d( E“与人相处久了就容易被同化，这道理你不懂？”嘿，说是被我同化，小样儿！

“我现在明白了，你小子现实不少，说得对，浪漫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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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R/ u+ e) ?9 s) W: W$ p7 V“那爱情能不能当饭吃？”

“可以。”

" |; V3 W7 Y% r+ I# k/ u0 a“好，你就饿著吧。”跟我玩文字游戏！
' a6 U$ a9 X: h8 P" _
8 `! K3 a  _" p" j可惜计划跟不上变化，正当我们一切筹备就绪时，吴宗铭接到父亲突发心脏病病危住院的消息，看来老天注定我们只能上香港了。原本我是不想跟去的，去了算怎麽回事！他说他已经跟父母出柜了，这次带我去也算是给父母的一个交代。我觉得他们家真开放，真民主，真自由！共产主义早在他家实现了！我们家现在还处於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而且还得一百年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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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听说我要上香港，给我写了份儿清单，从巧克力到花花公子皮夹，详尽至极。我问可非有何交待，他摇头。

“哎呀，还是咱可非好啊，哪像你，要这要那，跟个周扒皮似的。”我搭著可非的肩笑著说道。

“切，非哥你这傻，还不趁机宰死这小子！赶紧让他带个数码相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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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给我带个三星手机，听说香港便宜。”哇，这李可非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一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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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L" E* x  Y. E1 O& {“什麽型号的？”

“最新的，回来再给你钱。”还是可非人性。

3 R" W, Y0 h! L9 h0 B“那帮我也看看。”赵刚眼珠子滴溜了半天也吭声了。

' e" _! `4 n3 ], C4 \5 g1 U“行嘛，我一回来直接进局子，简直一走私犯罪。”

* _' z" @- @: N5 j. c刚整理完行李，沈群出现在宿舍门口，可非赶紧绕了出去。赵刚纳闷：“那家夥干吗的？怎麽成天来找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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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w; q; L/ y4 a! D“我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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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那猥琐样，我忒看不惯。可非怎麽认识这麽个人？每次来都没好事，总让咱非哥干这干那，妈的！”他说著拐了出去。

我刚走到门口，一人猛撞在我身上，撞得我金花四射，胸口发闷，趔趄了几步才站稳。可非喘著气靠在门槛上，神情很消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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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我揉著胸口，放下旅行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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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 G; _4 u. n7 E他瘪瘪嘴，径直走到床头。“没事，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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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上）

“没事？你唬弄谁啊？当不当我是哥们？是哥们就说啊！憋著算怎麽回事？”我急了。

2 f, ?% e4 q& ]4 D“真没事！”他坚持。

“是不是沈群那菘人找你的碴？丫的，我拍死他……”

) _0 Z' k9 x3 _9 G' N9 g“别瞎猜！你走你的！”他吼。

7 s+ g$ O$ B4 o7 P! C- f0 s电话响了，吴宗铭催我来了。见可非正在火头上，现在八卦不是时候。“行，我走我的！”我拎起旅行袋刚要冲出去，可非抓住我的胳膊。“我送你。”

“送什麽啊，他在校门口……”我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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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_4 C& w# S/ X  ]% x$ ?“那也送。”他勾著我的肩膀走出宿舍。

; {" x9 n1 W! U: t  T6 B( s“你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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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Y0 `: j! Y9 _“呵。”他笑得很无奈，“沈群想和我保持那种关系，我拒绝了……就这样。”

! l3 ]4 d7 \1 v0 d5 x“你……你怎麽会和那人耗上……”我真替他不值。

“怎麽？呵呵。”他笑，“你心里不平衡？呵，他不能和你比，没人能取代……”他顿了顿，干咳了两声。“我和沈群没什麽的，真的，只是都是这号人，找个倾诉对象而已。但他想……算了，没事儿。”说实话，我对沈群真的没好感，不是因为嫉妒，而是觉得兄弟要是找这样的人太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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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R+ |" C1 D+ t2 y0 ^0 u5 E: }吴宗铭的大众车笛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一路平安。”可非拍拍我的肩膀。

“行，等你的三星吧。”我坐上副座，冲他招了招手。吴宗铭也摇下车窗，和可非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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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十点我们就到了香港，这里风和日丽的，可惜我们没有时间游览这亚洲“小龙”，直奔医院。他的父亲还在重病看护室里，准备手术。休息室有几个人，一个精神矍铄但面带疲惫的中年妇女，不用介绍就知道是他母亲。她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盯著我，眼圈有些肿胀，看来这两天没休息好。

2 Y9 [8 ^, c: k9 v吴宗铭上前跟她说了两句，似乎是在安慰母亲，又像是介绍我。我低著头，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纾涵？”吴珊诧异地看著我。我不知可否地拉了拉嘴角，真後悔来这个鬼地方。我算什麽！

# ?/ T8 x! c9 d吴珊拉了拉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一旁，回头看看吴宗铭和她妈。“真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她脸上带著一丝兴奋。“你……跟我妈说过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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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0 E1 I7 V2 Q我摇头。

+ R6 e( s: F. ]% y8 y7 E“快去问个好啊！我老爸晚上做手术……”她的眼睛泛起潮气。

% G' n6 a1 D4 ~# a& a我想说我知道，可这怎麽打招呼？最好是赶紧离开，真是不该来！我脑子真他妈进水了，竟然不经思考就二楞子似的随著橡皮糖过来。当初再坚持一会儿不就理智了！哎，千不该万不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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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J2 ^, E  g' q/ S3 F“这是刘哥。”吴珊指著一个正和医生说话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说道，“我哥的好朋友。我大哥和大嫂还在飞机上，下午到。”掐指一算，按吴宗铭昨天接到电话的时间算，他们下午四五点才到。这些天吴珊正好在香港探亲，避免了旅途劳累。

& U* m: Z( c: t. E. G" L1 ?& [我点头。吴宗铭示意我过去，我看看吴珊犹豫了片刻走向那位贵妇人。

“阿……阿姨好。”我的舌头打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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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一直在我脸上扫描，它的主人只是微微点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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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u+ q& v1 Q“妈，别担心，爸没事的。”吴宗铭扶著母亲的双肩轻声说道。他母亲低下眼皮，抿了抿嘴，略过一阵忧伤。“妈，您先坐会儿。”

# d& V" q& G7 p) E( }“站一会儿吧。”终於听到她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圆润，一听就是北方口音，比起我妈那百来分贝的女高音好多了，倍儿亲切。可我真搞不懂，她怎麽能允许他的儿子有这种性倾向？我妈什麽时候能进化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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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a& m  E! t第五十五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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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像动物园里的狮子似的走来走去，一刻也不愿停下。重病看护室不允许亲人进去，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他父亲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看不清他的脸。约摸到了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父亲才被推进手术室，据说要做什麽冠脉搭桥手术，让我想起俄罗斯前总统叶利钦，原来老叶手术前也是这模样。吴宗铭告诉我他父亲患的是冠心病，这次手术至少得持续五个小时。

; z* A1 @0 ?+ r9 k9 K9 o. a下午三点多，三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男一女一小孩，很明显，是吴宗耀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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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怎麽样了？进去了？啊？”吴宗耀一来就直奔橡皮糖，抓著他的胳膊紧张地询问著。才三十多岁的他已经开始发福，微挺的肚子架在鸵鸟似的长腿上有点失衡。同样是兄弟，两人长相差距这麽大，难道──吴宗铭是捡来的？哈！我心想我这人真龌龊，他们一家都快急疯了，我还在研究他们的基因问题。

他身边高挑的女人很有气质，一看就是高级白领，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让人过目难忘，起码一米七五的个，站在擎天柱似的丈夫身边简直珠联璧合。他们的儿子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简直是吴宗耀缩小60%的复印件。他的眼睛始终盯著我，仿佛跟我有著深仇大恨似的，两眼喷火。我没招他惹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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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向我走来，一句娴熟的加拿大英语：“Hi，buddy，who are you？”

Buddy?!“Excuse me，could you speak Chinese？”跟个香蕉人耗英语真难受，今儿个非跟这小孩耗上了我！

: C+ N) F0 |6 _3 j" p% C$ H! v; Z: E8 B8 L“你是谁？”他好像是生气了，很生硬地冒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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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 u1 E+ n2 ?“Jason，跟哥哥说话要礼貌。”他妈妈走了过来，温柔地训斥了一句。哥哥？我亏大了，他叫橡皮糖叔叔，叫我哥哥！

! }7 J0 [" s/ ^( q) h/ S“哦，你叫Jason啊。”我戏谑地扬了扬眉毛，小兔崽子，一来就跟我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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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_7 j( ~1 }- g5 r“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的声音小了很多，但气势没降。

, V3 s5 e; j8 g; o" o* L“Uncle，叫我un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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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s3 {$ @* O1 p/ c他扭身就走，还不忘回头瞪我一眼。我想笑，可这种气氛下笑是很不道德，很没素质的，於是我一抹脸憋了下来。吴宗铭站到我身边，刚要开口，那叫Jason的催命的冲了过来。

6 b$ r' y8 ?8 j8 n: \3 F0 F6 S“叔叔，告诉我他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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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就这点骨气！我还当他是难梗的人，没想到动不动就搬救兵，真逊。我正闲著没事，总算来了个乐趣的。

- a! _7 e1 F- P0 ?+ h* b) x“Uncle，我叫uncle！”我坚持，吴宗铭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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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 U8 k# z% P6 v- }& @% ~“没错，你得叫他王叔叔。”嗯，这句话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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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名字吗？”丫还挺较劲儿。

; J+ q6 G+ l( U* K“我叫王纾涵，懂不？叫我叔叔就对了。”

“涵涵！”他咬著牙狠狠地吐了俩字。噗嗤，吴宗铭笑了出来，看了我一眼走开了。後来他找了个机会告诉我：“Jason从不和陌生人打招呼的，你算是例外了。”哦？看来我还得谢恩不成？

3 L) [" B! e( [到了晚上七点多，吴宗铭他爹才从手术室里解放出来，再次被推进重症看护室。各种仪器有节奏地起伏著。医生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不过患者起码要在医院里呆六个月才可能出院，现在还要密切关注术後不良反应。看来这五一七天我得陪著吴宗铭在医院当孝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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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他父亲必须在看护室里呆一段日子，亲人不能入内，每天只有半个小时探望时间，进去前还得折腾半天，进行除菌处理。他们兄妹三个轮流在医院走廊里守候，忙得不可开交。我有了个新任务：全程陪伴那小兔崽子。听说是他亲自谕点的，我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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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1 |6 y8 M“你来过香港吗？”他估计知道我是根嫩葱，一见面就来个下马威。看他一脸的不屑我心里就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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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过北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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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我去过长城。The Great Wall，understand？”他很神气。

“哦赫，我还真不知道，真不stand！那什麽‘伟大的墙’是哪个皇帝哪年建的？”

哈，毕竟是个小孩，两下就被我问住了，憋著个红脸瞪著我。“你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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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3 p+ G; I( B+ x8 u“我不知道，这才问你啊！”我乐。他嘟著嘴不理我了。

zhongziqi

第五十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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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u$ W6 V! J- m5 l跟那个小屁孩处了两天，还是互不相让，可是看得出他的语气一天比一天缓和。第三天我带他去海洋公园，他成了我的导游，海洋馆、海洋剧场、海涛馆、机动游戏一气儿游个遍。尤其是那电动游戏，比北京强多了。他说不如迪斯尼好玩，我问他去过迪斯尼没有，他很得意地说去过两次。现在的小孩，生活在蜜罐里惯了，一点儿不懂柴米油盐贵，我得好好教训他一下。

回来的路上，几个街舞爱好者正在路边show，Jason看得眼都直了，直叫cool！还不屑地问我：“知道HIP-HOP是什麽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街舞。”

, L: n% c7 B7 V: ?; {0 O5 r. p他用鄙夷的目光看著我，不知是哪只鼻孔哧了一声。小样儿，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跟那个为首的哥们儿指了指Jason，说我外甥想让我献丑几下，否则就赖著不走。那人挺同情我的，跟其他人说了几句广东话，他们几个撤到一旁，我站在中间，冲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眨了眨右眼，那小丫伸出麽指冲地面比划了几下，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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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响起来，我疯狂地奔了起来，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还来了几个高难动作，十分锺下来，我早已大汗淋漓，等最後一个Pause摆好之後，才发现周围站了一圈人，全都为我热烈鼓掌，那几个街头舞者非得留我下来指导，我婉言拒绝了，指了指正发呆的小兔崽子。他们笑著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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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我拽著那小厮往外走，可死拽拽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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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hey，perfect！”他又伸出麽指，不过这回朝天指，“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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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收小孩为徒。”轮我牛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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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q' _" x5 I/ X“我不是小孩！我已经九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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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您真大年纪啊！”我逗他，“我不收外国人。”

' d# p- l5 |0 N* o7 B: B( U“我是中国人。”呵，变色真快，昨儿个还吹他的加拿大国籍呢，今天就记得自己祖宗了。

“中国人哪有你这名字，Ja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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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吴杰，杰，杰，一个木，下面四个点。”看来他的中文水平不怎地。他追在我身後死命要拜我为师，没辙，我答应他教他几个基本动作。从此他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我左呼右拥的，哎，这孙子终於翻身当爷爷了。吴宗耀对我挺友好，对於一个长期呆在国外的先进现代人，对“同性爱文化”耳濡目染，早已见怪不怪了。但他母亲的态度始终保持不冷不热，我也不敢多说话，专心和吴杰耗著。

橡皮糖说他侄子很难相处，个性太强，不知天高地厚，怕我吃亏。我告诉他那头倔驴已经被我驯服了，他不信，直到後来见到吴杰对我毕恭毕敬的态度才舒了口气。晚上躺在床上聊天，他跟我讲了很多关於他父母的故事，又说到他事业受挫，语气中充满著对父母的愧疚。我告诉他人生路不可能一帆风顺，不管遇到什麽挫折，儿女永远都是父母的骄傲。他听了紧紧把我搂在怀里，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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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6 q$ X/ B3 x8 ~% q第二天一大早，吴宗铭就去医院接他大哥的班。吴杰冲进我的卧室，把我从被窝里拽起来，非要我教他一天。无奈只好起身遵命。

这小子体力不错，接受能力不错，天分不错，基本动作完成得也不错。一天下来，我累劈了，他兴致还挺高，一个劲儿反复练习那几个单调的动作，比我当初还勤。晚上坐在他的卧室里吃水果，他还问我扭动肩关节的秘诀，我说你先把基本功练好再说。他挺听话，静静地想著什麽。

" L  m- c3 f4 G' B“你和我uncle什麽关系啊？”他琢磨了半天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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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K1 u0 e/ n, g* D第五十六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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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W1 K4 [1 C" s" ?0 i8 m& i( Q" c, r我先是一愣，随後笑著回答：“朋友。你有朋友吗？”

“我看到他吻你了。”这小兔崽子窥探隐私的能力真强！我的脸不由得一烧，就听他接著说，“他爱上你了，我知道。”

1 x5 w; O1 ~" \% N“你知道个屁。”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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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起来。“你的脸红了，哈哈哈，buddy。别当我是小孩，我懂得比你多！”他总叫我buddy，我可不愿和这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你懂什麽叫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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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 F3 C: j9 @; x“当然！我爱苏珊娜就像我妈妈爱著我爸爸。”他很得意地炫耀著。

1 C* `* l& B0 `# J% ], V“谁是苏珊娜？”

“我的girlfriend。”咕嘟，我把桔子籽儿一股脑儿吞了下去──呛死我了。那丫狂笑不停。“Hey，buddy，你爱我uncle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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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R) r9 A$ N; |3 k5 }& {我懒得理他，啃了口苹果。

" R% q  q+ {+ V' e1 _“你，爱，我，uncle，吗？”他一字一句地大声吼著，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我把苹果塞到他嘴里。

# N; D9 z' t4 {到了5月6号我就呆不住了，跟橡皮糖说我想走，他挺舍不得，非让我过几天再走。其实他越挽留我我心里越开心，可他说什麽我就干什麽不忒没面子。“不行，8号还有课呢。”

- R  i& ]/ u. C" k) }他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小样儿，你不能再坚持一会儿吗？什麽课我没翘过！让我翘半学期我也愿意。他打了个电话给我订了返程机票，然後搂著我的肩温柔得差点儿让人酥了骨地对我说：“原谅我这些日子没好好陪你，回去还是你一个人自己走，我……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说著他把唇覆在我的额上，我的心有点儿发酸。

吴杰听说我要走，死死拽住我，眼眶里挂满了泪水，死憋著不让它淌下来。“王叔叔，别走，求你。”哟呵，这次终於叫我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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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N7 v  n# ?5 x# f- |4 |“舍不得我了？”我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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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还是不放手。

“有空到北京，我带你上那Great Wall跳Hip-Hop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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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Wonderful！”他终於松开两只胳膊。

6 X* a: i( w  z6 N/ w2 s7 Q+ p临走前，吴杰也到机场送我，登机前递给我一个小挂坠。“我的外婆告诉我戴上它能看到你最想见到的人，希望你天天想起我──Jason Woo！”我们俩西方似的拥抱在一起。我向他发誓，我每天会想他一次，他满意地笑了，亲手把挂坠挂在我脖子上，然後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爱我Uncle的。”说完嘻嘻地笑了起来。

回到宿舍，就剩薛强一人。“啊，纾涵，你回来了！”除了赵刚、可非，没人知道我去的哪儿，原因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私人秘密。

“他们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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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5 Q9 \8 K* \# q“赵刚晚上到，可非一早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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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o5 |( @# \; e2 s跟橡皮糖通完电话躺在床上梦周公时，一个声音吵醒了我。“我找王纾涵，他回来没有？”迷迷糊糊判断不出那是谁的声音，就知道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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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g) f) l) k0 |“嘘，睡觉呢。”这是──这是可非的，他回来了！我迷起眼看看门外的人，是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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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6 W& }5 i5 k2 W  }2 l“找我什麽事？”

陈雪走到我床前，抬起头问道：“你晚上有空吗？”怎麽听她说话带颤儿的，出什麽事了？我点点头。“我在老地方等你。”她说完就走了。自从她和李涛热恋之後，两人经常吵架，一吵就来找我谈心，估计这次两人闹大了。

迷糊著下了床，掏出新款三星手机递给可非，他没什麽表情，我也不在意。“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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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B1 `+ ~# P4 K( z( b“2800。”我还是眯著眼，行尸走肉似的抓起毛巾上水房。

“回头给你钱。港元还是人民币？”

“美元。”



第五十七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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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P4 u4 L' B- ~晚上我和陈雪坐在芙蓉湖边，做好心理准备听她抱怨。可这丫头今儿个中邪似的一声不吭，坐了半天还是沈默。

“咋啦？”坐久了觉得浑身发冷，我开了口。

还是沈默。

9 `- z" D) Z: L“你们俩又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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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N. V) U" W% V摇头。

+ Y0 g% N" e4 M“Hey，有话你就说啊！到底出什麽事？”

) r2 o) g! [: v8 u6 _“他想回家找工作……”陈雪咬了咬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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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2 J# O' w5 W% V7 S“不就是分别一年嘛，唉，我还当什麽大不了的。他到上海深圳找工作不一样？”看她不吭声，我继续发挥，“说不定他回家找的工作各方面待遇更好，先去给你铺好路子，到时候你一毕业，嘿，水到渠成！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可别嫌长春寒碜，虽然经济比不上上海深圳的，可人也是省会啊……”

“我没那意思，我不在乎他在哪儿找工作！”没等我说完，陈雪就打断我。

“那你颤著音委屈什麽？”女人真是难懂。
$ U6 I0 {# b, C& K. z8 x( u
& X/ w$ e6 T8 ]: e0 s2 h“我感觉……他好像……喜欢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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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看你们处得那热和，怎麽可能金屋藏娇？一个人心脏也就拳头那麽大，你甭嫌多，二心室二心房你占个四分之三就成，别贪心啊！”我开著玩笑，想逗她乐，可惜这次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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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对我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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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P/ u: F( |“你觉得？直觉有时候是错的。你发现什麽了？”她摇头，“咳，没事瞎猜，你不没事找事撑得。”

“可是女人的感觉很准的。”

0 Q3 v7 P) L* i7 c( j: N“女人？哈！你……”我想再开个玩笑，可发现场合不对，只好闭嘴，“这样吧，时间还早，打个车去看电影吧，happy一下？”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自从和李涛恋上後，她收敛了很多，变得多愁善感，小鸟依人，说实话，我更喜欢大大咧咧的她，虽然当初我觉得她太没女人味儿。陈雪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从不过问我的私生活，不像廖凌她们喜欢嚼舌根。她几次见过吴宗铭来校门口接我，不可能不对我的性向有所怀疑，加上一些流言，相处这麽久，她肯定明白一些，但从不跟我讨论这些，这点我还是挺欣赏的。可以说她完全把我当成心理顾问，换个词儿：蓝颜知己！

+ Q' Y( b$ Q/ C  ^# K坐在影院里，她的心思不在屏幕上，也影响了我，愣没看明白影片说得是啥，就知道是好莱坞枪战片。等出来的时候，我们沿路走回学校，我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她说李涛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冷落她，也不说原因，还说是她自己变了。“我真的变了吗？”她停下来问我。
* Z0 P6 `  i1 Y* i/ T0 @) Y+ _
/ U, x5 o/ E  \3 Y5 w' G我点点头。

* r9 L; E; g) N; j7 b“啊？哪儿变了？我还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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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k) g# u) ]+ f: K9 {“陈雪，说句实在话，我觉得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你总在刻意让自己变得女人一些，可你天生不那回事，你有你的优点。我不知道李涛怎麽看，我自己更喜欢大一时候的你，活泼开朗无忧无虑，想干啥就干啥，想说啥就说啥，特直爽。可你现在……”我别过脸，怎麽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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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v" i% ?* a) M- R“难道我现在不是这样的吗？”她撅了撅嘴，“别人不是说温柔的女孩人人爱吗？我这样改不好？”

4 q; }8 n! J( g$ O, y7 I6 f“可是李涛喜欢你就是因为你那开朗的性格，你现在变得没了特色，换成谁都不珍惜！”我说急了。她的眼神黯淡下去，挺招人疼。“走吧。”

0 ^- z) ^# V: G8 [) U“能借用一下你的肩膀吗？”她看著我，我顿了顿，挽过她的肩，她斜靠在我身上，慢慢地走著。看似一对情侣──可各自的心里却装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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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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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橡皮糖才回来。问他老头子怎样了，他说恢复得挺好，可能下个月就能出院。这现代医学技术就是先进！我打心底佩服！回来椅子还没坐热，吴宗铭又飞到上海去洽谈，说是尽快回来，鬼知道“尽快”是几年！

! T. T, ~( V+ W2 d! H8 k大三的日子算是忙里偷闲，班里的鸳鸯越来越多，男孩女孩也越来越时髦。不有句俗话说得好：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忘爹娘。

6 [7 t) ~, L2 E% {& {+ ^* z可非很少和沈群联系，倒是天天泡在图书馆闷头学英语，准备考GRE。他一心盯准了美国，一崇洋媚外！赵刚活得比谁都潇洒，不知上哪儿认了一堆异性“老乡”──都是来自东北三省的。既然这样，我劝他把“老乡”定义扩大化，可以涉及全中国，全世界，普天之下皆为老乡！嘿，布什也是他“老乡”，多牛！姚遥经常拉我出去滑冰打保龄，他那小痞子劲儿全在这些地方有了用武之地。尤其是台球，他可以说是业余组的佼佼者了，还是我的启蒙教练，很耐心地教我如何执杆，如何击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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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陈雪又来找我，说想我和我去吹海风。想想呆在宿舍够热的，还不如去海边赏夜景，於是一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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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一条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沿著校园外侧漫步，她还是那麽安静，倒是我像个话痨，得得个没完。不知不觉走到环岛路上，看著下面平静的大海，吹著暖风，看著远处闪烁的灯光，听著潮水轻抚沙滩的声音，格外惬意。不知怎的，这两天我的心情特别好，似乎有点忽略身边的她了。

“李涛工作定了没？”我看著她问道。

8 _* K7 E9 l  B/ d% [5 M她点头。“我们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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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L/ z& P2 t4 J惊讶！“你不是玩真的吧？”

“我的感觉没错，他喜欢别人了。”她说话很平静，但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

/ G5 Q, S' J6 L4 p0 g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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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 ?1 D; O* @“他说……我长得很像那个人……她在他老家，是个中专生……”

4 x. x/ x, u3 f+ i“嗯？他找你是找个替身？”她点头，“真他妈不是东西。”

3 I5 K( R( {# Z! q“纾涵──”她转头泪眼婆娑地望著我，“我不服气！我为什麽比不上一个中专生！告诉我为什麽！”

/ ]6 E3 Z7 m' }+ [# R( ]我没说话。环岛路上过往车辆很少，偶尔路过的行人也是三三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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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他做了这麽多，到头来竟然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我说什麽也不服气！我哪点比不上她了？你们男人到底怎麽想的，利用完就说bye bye吗？你回答我啊！”

0 @3 a) k) ?6 G8 F. L* s“我不知道他怎麽想，但他会後悔的。”我安慰道。

“哇──”陈雪扑在我身上，泪如泉涌，双手紧紧地抓住我，十指几乎陷入肩膀。我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思前想後，好朋友就再借她个肩膀吧，於是双手轻轻地贴著她的背。如果问我这辈子最後悔的动作是什麽，我可以脱口告诉你：就是这个！

8 ]; n7 M0 i5 _  k, S/ @就在她扑在我怀里“专心”发泄的时候，一辆帕萨特缓缓地从背後开来，悄无声息，连一向敏感的我都没注意到它的存在，还在尽情地展现我以之为豪的“助友场面”。当余光扫到这辆黑色的移动物时，我的血顿时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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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宗铭一边扶著方向盘，一边看著我，眼神中充满著许多读不懂的含义，是惊讶，是埋怨，是嫉妒，是愤怒，是失望……我忘了自己该干什麽，两眼直直地目送帕萨特的远去，直到它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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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比较短，晚上构思一下如何让大涵後悔一辈子，哈哈，做梦都在笑……
% Z4 ~4 D; K& _: U* V2 @- H生活，就像一锅菠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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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e& G, B7 Y- u第五十八章（上）

8 E& Q6 }( F% j8 P1 t# P我杵在那儿，像一尊雕像，身子不自觉地晃了晃，双手无力地放下，想推开怀里正伤心欲绝的女孩，可又想，现在推开有什麽用，他看到了，也误会了。好人就做到底吧！老天啊，我也想哭！

( @2 l2 A2 K& t$ W好不容易怀里的人才哼哼唧唧抬起头，两眼肿得和桃子似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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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想笑，却只能无力地拉了拉嘴角。“我送你回去吧。”

“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不……嗯，我还有点事儿，改天行吗？”再坐下去我的爱情就灰飞烟灭了。

6 a/ Y: N* [9 [9 ^) L她抿著嘴点点头。把她送回了宿舍，我发疯似的冲到校门口，打了辆的士飙到吴宗铭的住处。从楼下看去，上头灯亮著，我知道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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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伸出颤抖的手敲了敲门，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怎麽解释？说是在安慰人？换成我也不信。苍天啊，怎麽什麽好事都让我撞上了……

门开了。他一脸疲惫地看著我，嘴里叼著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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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麽……”我开口，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他松开门把手，走进厅里把烟用力往烟灰缸里一捻。我跟了进去，把门关上。“你不是说後天才到吗？”

他没说话，径直走上楼，只留下我愣愣地站在客厅里。“喂！”我叫住他，“那是误会！陈雪失恋了，我是在安慰她！”他顿了顿，还是进了卧室，用力地把门甩上。砰！这一声如同砸在我的心坎上，疼痛难忍。

我冲了上去，用力拍著门。“你开门啊，听我解释！那是误会！误会！”不管我怎麽嚎叫，里头依旧一声不吭。“吴宗铭，你开门！为什麽连个解释也不给我！我他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快开门！你跟人鬼混我还不是原谅你，你装什麽清纯，装什麽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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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一拉开门，就像一头发疯的狮子。“我上哪儿鬼混！你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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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T! _* E  u2 l! o2 \“上次！”我脑子充血，“你躺在女人的床上……”

. s, P' g9 T  J7 k% P  u  F“那是喝醉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还挺能记仇的啊？拿这个跟我顶！你是不是说你今天也醉了，XXX大街上当雷锋，还演得比谁都真！鬼信！”

“不信拉倒！”

# s/ G; ?& ^8 C% _5 \* `“还问我怎麽今晚回来？是啊，要是没亲眼见到那动人的一幕，我他妈还傻子似的被你蒙在鼓里！当你清纯，全他妈‘甲醇’！这边跟我浪，那边女朋友照泡！你真行，王纾涵！说我只顾赚钱，不懂得花心思在你身上。我今天就告诉你，王纾涵，我从没对一个人这麽上心过，也从没这麽信任一个人！没错，我是打算後天回来，可我心里惦著你，生怕你寂寞！刚下飞机就开车过来找你，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没想到你还真他妈是寂寞难耐啊！你倒是给我惊喜了！”他的眼睛快喷出火来，每个字都是贴著牙关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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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样信任我？你连我的话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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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P! y* s# t/ }- ^“我怎麽不信任你？你说，我们在一起後，我几时去调查过你？你说啊！每次你说什麽我不是一呼百应？可是！”他咆哮著，“看你们俩那激情相拥，我的心跟针扎一样你能体会？！每一秒我跟自己说我一定是看错了，可他妈历历在目！明知道我就在你身边，甚至跟我对视，你还抱得那麽紧，死活都不松手！你是在刺激我是吧？告诉我你王纾涵没了我还能抱得美人归是吧？我告诉你，你成功了，我的心疼得厉害！你他妈成功了！我不管她是你什麽人，你说你究竟把我放在什麽位置上，啊？你的心里到底想过我多少！我想相信你的话，可那动作连傻子都明白，我不想骗自己！”

我的心一直在下沈──我恨我自己，为什麽不松开双手，为什麽当时不直接冲进帕萨特，也许那样这一切都能避免。可是，如果我扔下陈雪，她会怎麽想呢？

他继续：“我工作是忙，我得从头开始，这你不是不知道！花在你身上的时间少了，你说是能体谅我，支持我，叫我放心！他妈当我傻子啊！在我面前嘴巴那麽甜，好唬弄是吧！我他妈这边干得跟孙子似的，跟他妈狗屎客户陪笑脸，那边却後院起火！你说安慰那女孩是吧，那你他妈也得安慰安慰我啊！”他看我没作声，於是顿了顿，停了几秒低下头降低音调：“算了，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你让我冷静一下。真他妈烦！”他用力锤了门栏。

“没错，我是故意刺激你的！没什麽好冷静，我们分手！”轮到我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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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8 e2 s; v他一愣，脸上的表情由痛苦变成愤怒。“你说什麽？”他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

/ `% d7 |7 e. g+ u8 Q- s! z7 t“分手！”我使了狠劲儿。好你个吴宗铭，这点都信不了我，我们再下去有什麽意思。“我们完了！”我歇斯底里地疯叫道，猛推了他一把冲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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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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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 S. f$ o$ G5 Z2 V' K不经历风雨，怎麽见彩虹。感情需要磨合，晋江上的朋友们，臭鸡蛋省著点用吧，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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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下）

刚出门我就后悔了。他没追出来，我的心不断下沉，如果那两个字没有出口，我不会感到难受；可是我说了，妈的，怎么这么混！分手是我提的，“刺激”也是我给的，想折回去太掉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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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W( R! J7 _刚到楼下，我的后悔劲儿如同滚滚江水。抬头看着楼上的灯光，一咬牙，跑出了小区。在路口我犹豫了，就在这条街上，我们手牵手走了多少回，好时光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想想都心酸。打车到了胡里山，我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潮水的声音那么的刺耳，一点一点地灼烧着我的灵魂。我时不时往后瞧瞧，希望突然冒出个人告诉我：我们之间不需要宝马。可惜，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十分钟才见到一辆往来车辆，都不是帕萨特！

想买啤酒，可一摸兜，只有少量毛票，全费在打车上了！仰面躺在沙滩上，回想我们的点点滴滴，回忆是甜蜜的……可又想起刚才的一幕，心里不由得发气，为什么他不信任我？他到底爱我多少？……

' i$ [8 q3 L, t5 a! g( Y; U我们，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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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我每走一步，都听到脚底传来：over！over！over！……听着这有节奏的声音，我的心越发地揪痛。到了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真想找个人去喝酒，可找谁呢？可非？算了，他对我可能还抱有一丝幻想，可我对他最多只是兄弟之情，我不希望这个时候这份感情变质；赵刚？拉倒吧，他太嬉皮了，这个时候我可没心思跟他耗；严序？别提了，那家伙还不知道我有这性向，我可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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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X0 r; @' T9 U8 ~: {- T. X8 @/ I“王哥！”姚遥的声音打断我的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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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着脸看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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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7 Q+ f3 c( J( p3 Z: j8 ?0 n“哟，这么晚了怎么就你一人啊？”他走了进来。

( l0 d% p6 t4 L, k/ x1 }“忙，他们都忙，瞎忙！”我无力地闭上眼睛。

: W- k' V% P7 o# N“喂，病了？”

嗯。

“咋啦？哥们儿？”他摸摸我的额头，“哪病啊？比我还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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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q# T+ E5 N: D! p7 s“你啥事？”

“没，问你们借圆规，明儿考试。”

“桌上找找。”

稀稀疏疏了半天，他终于开口。“啊，有啦！谢了，先走。”突然那丫又折回来，“喂，你真没事？”

; r, W' R  i& X8 h# Y2 t; f% U我起身。“你明天考试？”他点头。“算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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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啥事？明天下午那是开卷，忒容易。说吧，要我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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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他。“陪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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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3 L' m& X# w“成啊！”他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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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买了一打易拉罐，冲到海边，啥小菜都没有，直接开瓶畅饮。借酒消愁愁更愁，我喝着喝着鼻子发酸。

4 G; |( b6 @0 E) C3 i. P“王哥啊，怎么今儿看你不对劲？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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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t/ p+ d* K7 y. v“没事，就发闷，想出来透透气儿，找不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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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_% v# Q' U“我说这都十一点了，你们屋怎么个个这么卖劲，学到半夜三更还是咋地？拼命三郎啊？我看你们课也不多，怎么？大三这么累？”

“咳，还不是该干吗的干吗，有几个是学习的？”望着远方，我心里想着：那个人现在在干吗？他会来找我吗？会出现在海边吗？……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就希望他能出现在我后头。可是，不管我多少次蓦然回首，身后总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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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往后瞧干吗呢？等人？”姚遥问道。

“啊？……啊，没啊，只是看……今天这里人怎么这么少……”

0 L' ]$ o( ]* Y8 u“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干吗不说出来？那样好受一些。”他看着我，“那这样吧，你把我当空气，对着大海说，对着沙滩说！”

想想，姚遥也知道我和吴宗铭的事，告诉他也无妨。

“那个，我……我和他，分手了。”说完抹了把脸，手掌是湿的。

***
, K" i( ^- n. g. P嘿嘿，昨天偷懒了，各位鸡蛋省省，菜刀斧头也免了，我负荆请罪来了。

第五十九章（上）

% \  E5 a( v5 S: c* k“哦？”姚遥杵了许久才开的口，“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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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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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H8 [- F  Z6 H- O, I“这样有啥不好，呵！哥，来，喝！”他又开了瓶啤酒递到我面前，“今朝有酒今朝醉！干！”说完他一咕嘟灌了大半瓶。

3 r. j& D$ X9 c! @' ?- @" h2 z0 T“你丫有病啊！”我气得把他的手一打，“我他妈失恋了你还好个屁！是兄弟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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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_5 B$ Z. T* W他一愣，转而笑道：“哥，我总不能劝你哭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他不珍惜你，你发再大火也没用！谁没失恋过啊？我……不过话说回来，这风水轮流转，不定哪时你就想通了，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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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m- Q/ t5 a: m- E0 L  G9 V“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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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来吧，喝几口嘛。他不珍惜你，你也得珍惜你自己啊！明天下午考完我请你喝咖啡去，我知道有家上好的咖啡，据说是蓝山的，味道特醇。怎麽样？唉，别哭丧著脸啊，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想让你高兴高兴。”他眨著眼看著我。

! s, A8 Q& ]- p1 z2 K“我说你小子怎麽有点幸灾乐祸啊！”

“你别冤枉好人！算了，你自己暗自神伤去吧，我不奉陪了！免得你说我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冤啊我！”说著他埋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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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了许久，我挺过意不去的，拉了拉他的胳膊。“好吧，明天你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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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 G' g% _% K1 A+ @) {“那还有假！”他昂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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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S  a5 p' C( Q+ b! l( \9 r“嗯。时间不早，我们走吧。”我起身，就听他在身後闷声嘿嘿了几声。

我没跟可非说我的事，心里还仅存侥幸，希望能等来吴宗铭的电话，只要他哼一声，我立马道歉，立马和他言归於好。可惜，等了一整天，他一个电话也没打来。每次铃声一响，我都跟翻身农奴见到解放军眼泪汪汪地冲了过去，每次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折回来把话筒让给别人。

姚遥真带我去和咖啡了，是一个位於犄角旮旯里的小庭院，环境很惬意，老外很多。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这老鼠都不光顾的地方竟然被他给瞅著了，而且味道不错，不管是不是正宗的蓝山口味，就是雀巢也不错。一晚上他极度亢奋，一个劲儿跟我扯东侃西的，我没啥心情，只顾逗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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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z/ h" d% g: ~! [9 [“哎，你看那黄毛儿，怎样？”姚遥指著一个欧洲姑娘问我。

“什麽怎麽样？没兴趣。”

* Y( j" B- B3 p“我说哥啊，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不值啊！”他凑到我面前低声说，“给我十分锺，我保准拿到那妞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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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扯啥？”我越看姚遥越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咋看咋都一地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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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z& s6 F( e$ m' K% W6 r6 U! k他刚要过去，我拉住他的手腕。“少来，别把中国人的脸丢尽了！”

) u2 Z9 h: ^- x+ Q他嘿嘿坐下了，侧著头看看我。“我说哥，我看你有时候那麽传统，有时候又那麽叛逆，真是……”他低头笑笑。“谁都拿不住你。”他说啥呢？我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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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r! L; R( {* p. t5 o! A“你等著。”他猛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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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9 q/ D# b6 y& m+ C  A9 U“干吗去？”我跟著站起来。他示意我坐下，然後进了一个小屋，跟老板说了些什麽，随後拿著把吉他出来了。

他在我面前坐下，试了试音，然後抬头冲我笑笑。

“城市蓝天 透过阳光射下来的金丝线 在遥远家园
有个快乐的王子 身上贴满了千片金叶 发亮的眼
亲爱的王子怎麽你流泪 燕子在问 为何心在痛?
有位老老妇女 抱著孩子 她精疲力歇 无助的双眼
Wonˇt you fly swallow fly
: f1 `, ~, }% u: F2 ?5 t/ C3 }带著我的爱
+ f5 }) U0 l$ @) S' h飞到孩子的怀里 趁冬天还没来
……
让我最後一次吻你 王子 我将要离去 当太阳升起
继续放光芒 现在要离别
% z* z3 Y* E6 `/ Q/ p亲爱的再见
8 Y' h& f" }. y4 @And I will fly, I will fly
带著你给我的爱
回到花园的怀里 看第一道虹彩
+ d9 V  r  X) w* J: M3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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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m( I# R/ M伴著吉他，他悠扬的歌声几乎迷糊了我的双眼，这是姚遥吗？

听著听著，我的心突然咯！一下。

zhongziqi

第五十九章（下）

所有人都把头扭向这边。随著他最後的音符落下，小院里响起持久的掌声。我也抽出手，微皱眉头，拍了几下。“你小子拳头藏在袖子里啊！”我诧异地看著他。

“哈，那看唱给谁听了。”他很得意地扬了扬眉头。

“哦？那我们三生荣幸，呵。”我环视了四周，对他说。

! E2 [! x; L, I; Z$ `( L/ P“再，来！”一个老外用蹩脚的中文叫道，“One more pl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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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姚遥一手贴胸，一手抓住吉他，轻轻鞠了个躬，活脱脱一英国乡绅，“各位，我只把这首歌献给我的……”他看了我一眼，“挚友。”再鞠一躬。掌声连连。

我乐了，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真能作秀。

0 N  [& g1 U; [咖啡我早就忘了它的味道，但今晚的姚遥我却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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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5 t, U# h* l下面的日子就是煎熬，吴宗铭依旧一点音信也没有，估计这回他真的上火了。我也绝望了，做什麽都无精打采，心如刀割。过了好些日子，可非才从小道消息听说我“失恋”了，讯问了半天，我才支支吾吾告诉他实情，他听罢火大，嗔怪我没把他当朋友！从没见过他这等激动，一听说我先提的分手，他两眼瞪得比牛眼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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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发什麽浑！分手？屁点大的芝麻事你就提出分手，你这感情也忒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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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不下这口气！换成你试试，说得倒轻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你……我说你什麽时候才能不耍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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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6 G& f, |; N“你少来倚老卖老教训我，我也不愿意闹到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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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d8 E4 T! S' P" a; w8 N“不愿意你也闹了啊！有什麽话不能好好说？‘分手’这俩字好写，但不是儿戏！咽不下这口气？咽不下你现在就别这麽难受！换成我早被你折腾死了，我真佩服那姓吴的耐性。你现在还指望他上门来找你？别天真了，换成你你会吗？伤没伤他不说，你造的事还等他来给你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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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怎麽替他说话？”我抗议。

5 `6 y1 q- m- e& H* T/ d“我可没！只不过说了句公道话。你当初既然选择他，干吗不好好走下去？人说同性感情不牢靠，我就不信那邪！现在两条路你选：一，把他忘了，二，找他去。”

+ V3 ^0 o8 M9 {# i+ N“什麽？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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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掉架子？那你呆著继续郁闷吧，我也没辙。”他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抓起书包往外走。

“喂，你这样算怎麽回事啊？训了一通就走？”

9 ?5 _3 N, o6 H& X, z4 r他回头。“那你想怎麽著？”

; z, z1 w4 N' D5 H3 {4 s+ Y) V9 W5 J我泄气。“走你的吧。”他扭头便走，又啃GRE去了。气死我！
9 t7 j3 J: u8 q& v+ g. y+ A( {
$ V- s% Q8 \! e# N! m) `找他？忘了他？选A还是B？B是不可能的，只能选A了，可──我怎麽拉下脸去见他！怎麽开口？烦！

$ t8 ]# S' B3 ]* N& I8 l% `! E' p姚遥听了我的艰难抉择，很不屑。“你还回去找他？忒没志气了！那丫要真在乎你，死也拼过来找你了，还让你受这份罪？”琢磨琢磨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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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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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他。”

“怎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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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开始！”

“和谁？”

- b, `* U7 k) H" q  k! k6 b3 t; z他犹豫片刻。“别人。”

9 Z" S" D4 T' g* c3 q4 J“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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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8 X0 J- h" A' E/ C- L) S% R. {我下定决心：找他去！再耗下去崩溃的是我，有几门课差点儿挂了。不过这个决定我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心里正悬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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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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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A9 q* c- X0 [& R( J考完最後一门《数字电路》，我斗著胆琢磨怎麽跟吴宗铭说，面对著镜子演练了无数次，比公务员面试还心惊肉跳。好不容易最後定稿，可到了吴宗铭楼下，啥词都忘了。冲！为了新中国！为了三个代表！

/ i) g% E5 A+ M$ H笃！笃笃！笃笃笃！……见鬼，明知道里头有人，可门就是不开。就在我打算一脚踹开时，一张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愣了。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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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打著石膏，左手撑著拐杖，额头贴著十字，嘴角还是肿的。那双诧异又带著惊喜的眼珠死死地盯著我，嘴唇抖了半天才迸出俩字：“纾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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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u. Y5 O' `, U“你怎麽搞成这德行？”我推门进去，脚後跟一蹬，门！一声扣上了。
5 ~. L6 Y9 q5 _8 s5 ?: ]
. Q$ d% Q: O- P; ^4 d他後退了几步，确切地说是向後蹦了几步，单脚跳那种。

“真没想到你能来……”他很激动，嘴角上扬。

“到底怎麽回事？”我急了，扶著他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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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点意外。”他告诉我我们吵架後他冷静了24小时，决定上门和我言归於好，结果就在去学校的路上遇到百年不遇的意外事故，他前面那辆满载轿车的运输长拖车脱僵了，车上的轿车很不幸地砸在他的帕萨特车头上，车子废了，人也残了。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被他撞上，我心那个疼。等等，他去找我的那天，正是我和姚遥去喝咖啡的那个晚上，怪不得那天总觉得心神不宁，原来──对了，第二天我在BBS见到一评论，题曰：丰田吻大众，司机险丧命。当时一目十行看了个大概，全文楞是没说车型车牌号，鬼知道大众究竟是桑塔纳捷达宝来高尔夫还是帕萨特，看完文章後我们还笑骂那司机衰到家了，可……可可可竟然是橡皮糖！

“我昨天刚出院，想给你电话又怕你担心。”他笑，歪著半边嘴，跟个脑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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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你伤在哪儿？”我瞧瞧他的胳膊腿儿再看看他的脸，“有後遗症吗？”

“没事，都是外伤。”他用尚为完好的左手摸了摸我的脸，“我那天太冲了……”

( v+ f! V1 ]1 y4 e. O% [“往事不必再提。我保证不会再有类似事故发生！”我乐，他也乐。“啊对，你确定没有後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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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Q0 R, a8 ?8 v. p' p“那麽紧张干吗？”

3 O" g% p0 y  J7 ^+ W' L' ]“我可不要残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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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B# p( C2 r就在我扑向他怀里的那一刹那，他嚎叫了一声，杀猪般的震天响：“啊──”

“干吗？又没碰著你的胳膊。”

他松开胸前的纽扣，右胸一片乌黑，都是淤血。我的嘴张得足以放下个鸵鸟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怎……怎麽会这……严重？”舌头打著结音都带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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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阵子就好了，内脏没伤著，算是万幸了，安全气囊起了点作用。”他摸了摸胸口，“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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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q2 P% U1 V8 a+ |& g4 G“什麽？”我冒著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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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废了，他们陪了辆丰田，跟砸在我车头上的那辆一个型号，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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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b2 a6 K2 {( o' G% i“你说咋就不掉下辆奔驰保时捷法拉利兰波基尼劳斯莱斯？不过，这算好的，万一被奥托砸了，哼哼……”

. N- z1 U" M7 O6 L我们约法三章：不乱吃飞醋，不互揭伤疤，不轻言分手──简称“三不”原则，在这个基础上互惠互利，和平共处。破镜重圆後，我们俩的心情都特别好，我主动请缨下厨做饭，他当技术总监，在他的耐心教诲细心指导下，三盘不咋地的菜终於端上来了。吃著吃著，想起老妈的手艺，又联想到转眼大四，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少了，会不会到分别的那天，真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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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跟家里说……说我们的事。”我夹了口青菜放在嘴里，跟嚼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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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h* A2 f9 \  i) l“啊？你父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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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a7 c6 v/ a# @5 W“不接受能怎样？天下父母都是肉长的，怎麽差别这麽大！你爹妈受过什麽高等教育？思想这麽开明？竟然接受你这取向。”

“他们只接受你！在你之前我带回家的都是女人！不过，这也是我不懈斗争来的。但话说回来，你是独子，而我父母已经抱孙子了，对我失望归失望，干涉肯定没你们家的多。”

“可我总不能一辈子瞒著吧，骗得过初一骗不了十五。我妈你又不是没见过，简直把我当宝，巴不得我天天守在她身边，要是知道我跟你那什麽，非血浴屠城不可！”

1 h1 o( O9 x, h/ b9 G“那你还说！别伤他们心了，出国是最好的选择。”他说。

我看了他一眼。“过阵子我回家，一个任务，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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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g. t* E6 C% x! |第六十章（下）

2 |1 W/ M- j) V; X" n( n吴宗铭找了个护工照顾他起居，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做事很利索。回到学校，我告诉可非我们又和好了，他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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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遥问我啥时候回家，我很诧异他怎麽不跟其他人一起预订火车票，他说和我一起走有伴儿。我想了想，说没准儿。他问我没准儿是啥意思，是不是要实习。我告诉他“没准儿”就是可能回去也可能呆著。他有点失望，撇了撇嘴问道：“明晚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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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u$ o) U# O1 u“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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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吃饭。”他笑，“我生日。”

要问我人世间最头疼的事是什麽，我肯定说给人买礼物。晚上从橡皮糖家里出来在路上逛了仨锺头，依旧两手空空。送什麽？总不能像上次送给橡皮糖ZIPPO那样买个打火机吧，也不能像送给可非《走进美国》那样给他文学熏陶吧。姚遥不抽烟，也不喜欢英语。他喜欢什麽？喜欢蹦迪，喜欢篮球，喜欢台球，还喜欢滑冰。头疼！最後干脆送一个随身听，没辙了，只好来个大众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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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姚遥穿了一件宽大的红色体恤，一条黑色牛仔，头发还打了摩丝，冲天翘著，颇具活力。他带我去一家环境优雅的自助餐厅，我真佩服他的能力，我在这呆了整整三年，认识的地方还没他多。这家餐厅样样齐全，日本料理，韩国铁板，欧洲美食，中式菜肴，应有尽有，味道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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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c% P  d5 {6 y4 s“哥，我看你这两天心情好多了，怎麽，拾到金子了？”他喝了口奶茶看著我，嘴角微扬，高挺的鼻子不再显得突兀，挺招人喜欢的，尤其在这样惬意的灯光下。

“有吗？”我正犹豫要不要把我和橡皮糖和好的事告诉他，说了他肯定说我没志气，破坏了友好气氛；不说又忒不够意思，瞒他干吗。我抿了抿嘴，看了他三秒锺，说：“我去找他了。”

他很诧异地看著我。“啊？”他低下眼皮，无奈地笑了一声，“我说你怎麽就……怎麽就……呵。”

我把吴宗铭受伤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很耐心地听著，眼神掠过一丝异样。等我说完，他问了一句：“你了解他吗？”

, O) Q- [4 G0 c* _5 I6 o& R1 B我呆住了，这个问题从没人提过，也从没自问过。我了解他多少？我只知道他睡觉、下厨、吃饭、抽烟的样子，只知道他一个哥一个妹一个妈一个爸，只知道他的座骑从宝马到大众现在是丰田，只知道……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处於表面，任何人，只要是认识他，和他处过，了解的几乎和我一样多。在我面前，他从没提起他的工作，就是扯到也是一些皮毛；他从没说起他的过去，就知道他曾经情人无数……

, S& K* _$ v; U4 m# m“哥？”姚遥碰了碰我的手，把我从沈思中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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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愣愣地回答。

“哥，我怎麽觉得你像是被他蛊惑了，不了解他还对他……对他这麽好？你究竟喜欢他什麽？或者说，你爱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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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想起这句对白，不由得笑了一声。

“需要！”姚遥很严肃，“哥，我不是因为你是同性爱怎麽著你，我从一开始就想不明白，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怎麽耗到一块儿了？他在生意场上打拼了那麽多年，你始终呆在象牙塔里，你们俩──啊不，是你，怎麽会喜欢他？因为他有钱？不像，我看哥你对钱从来都不上心。”他说著看了一眼索尼随身听，继续说：“要不说他帅？他酷？更不像。哥，你条件这麽好，不管找什麽样的人都比他强！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我觉得那丫在玩你！”

我听了想发火，但忍住了，憋著个红脸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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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是来找你的路上遇到车祸的，且不说他怎麽个反思需要那麽长时间，咱看看地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麽轰动的砸车事件发生在岛外。他总不可能从北京赶来的吧！难道他想绕地球一圈找你去，这南辕北辙的事你还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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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外？对，我怎麽没想到这点。“那也有可能他办完事回赶呢？”我心虚地叨叨。

7 B6 j7 m5 N! M, T; W4 p( X' {“那成，就算那样吧，他躺医院那麽久，一个电话都不打，你说他在乎你？哼，鬼信！我看啊，他早算计到你已经被他牵著鼻子走了，用不著几天你就自动上门。”姚遥往後靠了靠。回想这次和吴宗铭的争吵，似乎印证了姚遥的判断。

* f- G! c9 D7 q. m“我说你今儿怎麽跟我上起心理学啊？”我想转换话题，但心里的多米诺骨牌已经因姚遥的这番话逐一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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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0 m6 l+ T. p! s" w第六十一章（上）

接下来的谈话我已经没了兴趣，姚遥东扯西扯一些搞笑逗乐的事情，我却乐不起来。埋著头，吃著佳肴，却味同嚼蜡。我反复想著这麽一个问题：我对吴宗铭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和他在一起，我觉得挺快乐，可是怎麽也放不开，是顾虑得太多还是那根本就不算爱？我曾经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充满自信，可姚遥的一番话就让我对此产生怀疑，这让我想起可非的一句话：“你这感情也忒脆弱了！”自从和吴宗铭走到一起後，我们见面除了做爱还是做爱，如果说我们的关系只建立在肉体关系上的话，我只能算他的床伴。他从未说过他爱我的话，当然，我也没讲过。想起他对我的温柔，想起他在厨房里忙碌，想起他带我去海钓，想起他将我介绍给他的家人，我犹豫了……我怎麽就这麽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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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成一年前，我完全不去理会姚遥的“判断”，可最近随著吵架频率增多，我越来越没了信心。我们像机器一样运行著，难得见次面，就是一起吃饭，然後接吻，然後……越来越没有激情。一讨论个话题，尤其涉及到金钱观，争论便无休止，他有他的观点，我有我的看法，从来都没一致过，只不过最终总有一方妥协。这种无尽的争吵和好再争吵再和好，似乎在吞噬著我们的感情。这次我们又和好了，好得如此迅速，双方没有任何怨言，仿佛都在预料之中，但却没有预期的喜悦，大概是已经麻木了。难道我还没喜新就已经厌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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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好好谈谈，如果再下去，真怕到了分手的那一天。我想真正了解他，也想让他真正懂我。这才是爱！可我现在还拿不准到底是否爱他，唯一确定的是我喜欢和他耗著，喜欢和他吵吵，喜欢被他护著，或者按照姚遥的话说，喜欢被他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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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怎麽老发呆？”姚遥递给我一条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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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遥，你知道我真正喜欢的是谁吗？”我突然发著神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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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眼睛里闪著光。“谁？”

“我自己！我他妈就一水仙──自恋！”说完我笑了起来，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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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没事吧？”姚遥换了位置坐到我边上，扶著我的肩。

“没事！一会儿去蹦迪吧，怎麽样？”

) i6 q2 {2 y2 `1 D0 \& B+ w4 ?# V“成啊！嘿，好久没见您老挥胳膊动腿儿了。”

第二天我又到吴宗铭那儿去了，满肚子的话一见到他就全部烟消云散，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麽。他支走了护工大姐，又指导了我做了两盘菜，我炒菜的时候，他把下巴倚在我的肩上，左手搂著我的腰。我真想啐自己，昨天的那场扪心自问纯粹子乌虚有。我想他还是喜欢我的。Shit，我怎麽变得跟个敏感过度的女人似的。

* o% N* N1 n# x. t不过吃饭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是说是在去找我的路上被车砸伤的吗？怎麽会在岛外？”

6 R' d& Q; M6 n* o/ O2 s5 E“我刚从泉州赶回来。”他夹了口菜，“你说这人衰啊，喝水都能呛死。没想到我这样居然还能上头版头条，估计全市人民都在同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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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乐了。“是啊，我们看了之後深表同情，就差给你募捐了。呵呵。”我扒了两口饭，看著他，顿了顿：“橡皮糖，你真喜欢我吗？”

他嚼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诧异地看著我：“怎麽了？”

; P. {& r; R: U+ S& Y我低头继续扒饭。他挪到我身边：“你是不是已经跟你父母说了？”我摇头。“傻瓜，我不喜欢你还能和你在一起？你还在怪我那次吃醋吧，是我不对，我太小心眼了！我们不是约法三章了吗？第一条什麽来著：不乱吃飞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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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抬头看著他。“你说……嗯……你说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他收起笑容。“怎麽突然提起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你要是觉得家里有压力就别跟他们摊牌，我们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一股暖流倏地从头涌向脚，我的心跳得飞快，心情极度舒畅，禁不住抱住吴宗铭的脑袋啃了下去，他用双唇接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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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糖，跟我一起回家吧！”

4 h  c7 {9 X- r6 `) S“什麽？现在？我这个样子？”

“那怎麽了，你留在这我不放心。”我鼓了鼓嘴，“就算跟父母摊牌了，至少有人可以当挡箭牌。”我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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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8 n; z! C4 a4 h/ c8 [他伸出左手紧紧搂著我，吻著我的额头。“一切都会好的！我现在折胳膊瘸腿的去北京不合适，就算你不开口，你父母肯定会有所察觉，你说是不？等恢复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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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O$ [+ M$ F1 a5 Y! H+ Q我点头，是啊，我父母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就算他们知道吴宗铭挺照顾我，但要是知道我被“照顾”到床上去，非气得脑溢血不可，还是用“水煮青蛙”的办法让他们慢慢接受吧。“快吃饭！啊，吃猪蹄，吃哪儿补哪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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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f( A: ]' e$ {& J5 a' C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选择写纯耽美的，这种半纪实的一旦写到稳定期就很难把握好……俺的功底太烂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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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4 l* l2 y" C. E; M' A" o第六十一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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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我便回了家。几次鼓起勇气开口想试探父母对同性爱的看法，都活生生地憋了回去。真没用！我暗自啐自己！想想橡皮糖就比我果断多了，我要是有他一半勇气也好啊！

+ K' L+ S; N2 H晚上，吹著空调，和老妈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边看边聊天。我跟她说起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她询问可非的情况，我告诉她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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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8 L2 [( q8 a$ z! ]' K& x“我看那孩子比你懂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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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看哪家孩子都比我强。”这是事实，从小就经常被老妈把短处拿去和别人的长处比，一比一个逊。某某人的字写得比我漂亮──我顶嘴：我又不是王羲之再世；谁谁家的孩子全国作文获了奖──我不服：怎麽就不看看我也在物理奥赛上拿了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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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1 B; w1 H# O2 c突然瞥见新闻里正播放荷兰同性爱游行，嘿，正好！我指著电视问老妈：“妈，您能接受这种观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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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认真把新闻看完，随意说了一句。“如今这麽开放，什麽接受不了？他们爱就爱去呗，别人管啥啊，犯得著游行抗议？唉，我说这外国人民主自由的脑子都哪儿去了？”我一听下巴差点儿贴著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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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啥时候这麽这麽放得开？”我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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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0 ~( b+ ^* k8 e; A) P“你把你妈当成老古董啊？我们单位有个年轻人听说也是同性爱，办公室里的天天议论。一开始我也觉得别扭，後来听著听著也就这麽回事！人家爱猫爱狗关我们什麽事啊！”

“哦？你们单位也有同性爱？他对外公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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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传著传著所有科室都知道了，他也没否认。挺好的一个年轻人，又不是干杀人放火的缺德事，有什麽好避讳的。”

“他真有勇气啊！”我感叹。

1 O; L* ?& C+ L5 P  u8 S“我看他跟正常人也没什麽区别，照样评先进，照样干工作。不都好好的嘛。”老妈把精力放在国际时事上，跟我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

“您说像您这麽开明的老妈有多少啊？您单位那个年轻人跟家人出柜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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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7 z9 A" i* Y! B/ M“什麽？出什麽？”老妈扭头疑惑地问我，我心里一惊，坏了，怎麽把行业术语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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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F* L8 S9 G5 c“就是，他家人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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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1 y8 P& _" n: _“我怎麽知道。知道不知道还不都那样，现在年轻人越来越难懂了。”老妈又继续关注中东局势。

“妈，听说高校同性爱不少啊。”

“哦？”她诧异地看著我，“哎，现在越来越开放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是怎麽想的，不过这个好像容易和艾滋搭边儿……”

- N$ c& _5 h3 S“异性还不是照样得！”我反驳，就差说安全工作做的好啥都不怕，幸好及时闭了嘴。

“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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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妈，要是您儿子我也去搞个同性爱您能接受不？”

. ?; A* v+ M/ I3 ?+ W3 m“那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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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我那股高兴劲儿全没了，本想高度赞扬老妈的思想觉悟，可如今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在沙发上，嘴里嘟囔：“您咋就不能民主公平对待每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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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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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T7 f/ M8 F! \8 S0 z“我说，我要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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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_2 P5 W0 h0 L第六十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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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预料中的欣喜，马上又被一层疑惑所笼罩。“你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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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 C, _: R# Z5 }“嗯。想通了。”这对话就像询问犯人：你愿意招了？嗯，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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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我家实力自费上英属国家留学是没多大问题，可要说上美国，那就悬了。托福GRE都没考，要搞个投资移民起码得一百万垫底。欧洲是非移民国家，去那几年就得回来，跟我心里打的小算盘背道而驰，去欧洲我还不如上大西北淘金，起码在那个地方爹妈管不了我；要说上澳大利亚看袋鼠也没啥意思，除了悉尼堪培拉还有点人气，几乎荒无人烟，再说了，上澳大利亚岂不是和吴珊天天碰面？最後我们家庭会议商量结果是：美国！

我妈力举我去阿美利加合众国，在她眼里比中国强的就那地儿了！这正合我意。晚上电话和橡皮糖通气，他说要不是有伤在身，他双手双脚支持。

“但我们能瞒一辈子吗？”我担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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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3 e' c2 k+ c2 l“总比伤他们心好。”他一向持有一观念：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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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准备托福GRE太迟了，但总得意思意思。老妈托美国表女婿帮忙，让我和麻省理工一教授联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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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天天背英语书上公教的人已经不是可非了，他刚把G考完，分数有2000出头，还成。我比他还勤快，赵刚问我们俩是不是在玩接力，一个比一个猛，几乎不要命。他想考研，虽说本系的相对好考，可他吊儿郎当的样儿，咋看都不像是念书的料。张辛泽也准备考研，不过他和罗芸想考同一个系：法律系！绝对挑战！宿舍的其他人都不想再奋斗了，直接出来找工作，个个都挺忙，准备简历和资料。再过几个月招聘会就接踵而来，他们想把自己好好包装一下，一开学便忙著自我设计。

5 v# ?: \3 O1 z/ M( a/ m! W4 c+ ]9月11号晚上，我们像往常一样忙碌著，该念书的念书，该上网的上网，该约会的约会，该下棋的下棋……突然隔壁614的兄弟们大叫起来。“快来看啊！快！快！……”他们冲到走廊上吼著。

" c3 X$ K$ P* p$ Y$ Q9 z! B+ D( j“干吗？体彩中奖了？”我刚从图书馆回来。

他们拉我进他们屋，指著电视屏幕。“快看！”上学期他们合资买了台二手电视，为的是看长篇电视剧《创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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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7 W: o2 ?0 Q5 f6 y4 ^只见电视屏幕上一大楼半截儿被一团黑烟笼罩。据报道，那是在美国东部时间8点50分，一架载有81名乘客、11名机组人员的美国航空公司的波音767客机、由波士顿飞往旧金山的11号航班撞入纽约世贸大厦北楼。正当我们吃惊地看著屏幕刚想发表意见的时候，刘达韦指著一个移动物体问道：“咦，这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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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只见他手指的黑点撞向世贸南楼，顿时双子大厦浓烟滚滚。

& d7 i( @* m3 w. {“搞什麽啊？演习还是拍电影？”赵刚张著大嘴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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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3 T3 E1 l" {' N“不是吧，谁开的飞机啊？”罗志良皱著眉头。

电视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这次的撞击场面。“嗯？这是第二次撞击？”我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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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B% F$ z' H  I! @“不是吧，看起来像刚才镜头的重复。”马东明摇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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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z) j8 |# B# _& g- @电视里的报道验证了我的判断，刚刚我们目睹的场面正是客气撞楼的“现场直播”，我们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天，今天是什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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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e  m6 j$ m- Z' R* d3 ?0 _听完撞机报道，满屋子的人叫开了。“哈哈，活该，管他恐怖不恐怖，布什自己惹的！怎麽不多幢几架机？”罗志良一扫刚才吃惊过度的阴霾，乐开了花。

* ?8 T$ n8 M6 i* M“就是！让你霸权！”其他人应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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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u( a$ {“说是拉登干的，哈哈，拉登，我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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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7 i+ u' E6 f0 @( o/ j“一个拉登倒下了，千万个拉登站起来！”

……
4 x6 f. Z. K* N, s9 q) b& E/ J) o
! d4 q2 U5 s: Z3 d正当我们讨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南楼轰然倒下，我们再次安静了下来。现在就剩一栋冒著黑烟的百层大厦“一枝独秀”了。这，不是闹剧。看著电视上显示的时间：9月11日晚上10点。

“我的天……”我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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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a! P, P) K/ c  D' I$ z10点28的时候，北楼也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了。纽约人以之为豪的世贸大厦就在这两个多锺头的时间里灰飞烟灭，100多层、400多米高的世贸中心大厦变成了一堆六层楼高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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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兴奋似乎荡然无存，我能感到的是窒息。身边的人再次雀跃起来。“哈，你说拉登材料力学怎麽学得这麽好，懂得从哪儿撞，换成我，撞他个十架也倒不了！”赵刚大声笑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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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现在布什总算有事做了！让你跟中国作对，该！”

“真是经典时段，亏得我今天没去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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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门，纽约！阿门，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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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Y5 p: N2 o4 A. @* u“哈哈哈……”

  g! p5 E# s- c; N1 ^“走，出去庆贺庆贺！”他们勾著我的肩膀出了宿舍，拉著一大帮人下馆子吃夜宵“庆贺”去了。

* t0 I& T  L- a第六十二章（下）

! A% P6 g* r! N$ F8 |& L4 P随後的几天，有关“恐怖分子”、“拉登”、“911”等关键词随处可见，这一爆炸性新闻也成了我们茶余饭後讨论的话题。据说一共有3000多人丧生，双子大楼就这麽毁於一旦了，在幸灾乐祸的同时，我们也觉得生命的脆弱。
4 o/ e! _/ O7 [" q
6 q) h7 _- n0 q我们当中就属赵刚最“左”，911那晚他兴奋地彻夜通宵，边走路还边哼小调：“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太平洋；学拉登，撞大楼，舍身保家乡……”

: @  I( y+ d: b0 l# ^可非就没那麽高兴了，他的反应特别大众化，又震惊转为兴奋，随後是理智性的叹息。奔哥属於与世隔绝型的，国际大事一概不管，国家政策一问三不知。这次“911”他多少关注了一点儿，偶尔和我们插插嘴发表评论，按他的话讲：“管他黑猫白猫，能炸楼的就是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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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9 x/ q9 @) K/ K# w/ v0 d& j“听说中国人也有死伤，不多。”薛强盯著电脑说道。
; z$ g" a- ~& y: }
“那可不嘛，美国人看不起中国人，觉得我们没资格进世贸，哈，这回知道谁损失大了吧！咱进不了，可活得好啊！”赵刚吧唧著嘴嚷嚷，眉飞色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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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5 k# Z9 u. ]* X& M+ G" V其他宿舍更是争得不可开交，他们讨论的是深层次的问题：究竟从何角度才能导致百层大楼坍塌？他们甚至翻阅著《工程力学》，研究楼层坍塌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最终只有一个结论令人满意：恐怖分子不是靠脚指头思考的动物。

9 N( `  x- a/ e2 G% s: e- {+ y) `$ @我把学校里讨论的问题搬给橡皮糖听，他只是淡淡地嘿了一声，说：“这又没什麽好高兴的。”

5 q. J- s" M' Y! v$ T7 v5 y“哟呵，您啥时候这麽人道？”

“不是人道不人道的问题，死多少美国人我不管，我关心的是美国入境政策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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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1 |* w/ [# U3 c1 ?“嗯？你想当外交官啊？”我还没弄明白他想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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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我。“你还不明白，这下申请到美国留学定居就难了！他们肯定拿著‘反恐’当令箭，限制外国尤其是亚洲人移民。”

" o8 S4 Z9 _$ Q1 }3 \“可这跟我们什麽关系，拉登又不是咱老乡。”

3 Z' w* F5 X& J. Y0 h: y“他们就认准恐怖分子来自亚洲，一棍子把我们全打死了。本来美国佬对华政策就岌岌可危，这下好了，签证更难！不信你看著。”吴宗铭像个预言家似的扬著眉头。

; a8 n8 H! \, Y7 y5 u: S“咋办？”

“只好投资移民了，如果非要去美国的话。”他摇著头，“真怕美元大跌啊。”他抽出根烟点著。

- p! K8 X* C  u8 G+ }1 E“那要多少垫底？起码一百万！把我们家全卖了也达不到一半。”我沮丧地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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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我可以把钱先打在你卡上，要是你申请不了技术移民的话。”他吐了几个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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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p5 e; Q/ f9 O* u# [“别逗了，你是我什麽人啊！要这样的话，不如直接跟我父母招了，否则这麽一搞，傻子都知道我们关系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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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到时候再说吧，要不去欧洲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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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去美国！”我心想这要是去了欧洲，最多呆个两三年，到头来还不是打道回府。

9 t5 f$ c$ G; x2 @! K% `' x6 k- ~  d“刚刚还反美，这麽快就180度大转弯了？”橡皮糖乐了。我叹了口气，还是先把托和G考了再说。

: a  O: \: m$ j3 R1 s3 ~, A吴宗铭手脚利索了，又开始忙活他的事业，很少著家，似乎要把那几个月的损失一气儿补回来。我劝他当拼命三郎的同时别把身体嗒上了，否则前功尽弃。说实话，我挺佩服他这股做起事来不要命的冲劲儿，我就不能，背几个单词在图书馆里睡了俩锺头。这托福GRE可不能吃老本，否则只有砸钱打水漂的份儿。据说托福要改革，题目要加大难度，我想赶上旧大纲的末班车把它考了，於是最近吃奶的劲儿都使上。可非提供技术指导，他把应考经验告诉我，哪些该看的，哪些给背的，哪些该听的……新东方的俞敏洪都没他仔细。他闲著没事，特地陪我上图书馆“监工”，看我走神就过来敲桌子拍胳膊，或者端杯咖啡给我，我心底的暖流那个淌啊……自从他舍命陪君子後，我发现我的应考能力层层地往上窜，总算找到高考的感觉了！嘿，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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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上）

# }/ G/ }/ K" y进入十月，讨论得最为激烈的便是保研问题了。按成绩排名可非稳居榜首，由於我上学期成绩不怎地，这麽一算下来只排在第六，扣除王永六级没过，我勉强上升到第五。班级前十八名都可以写保研申请，当然除了前几名有点希望，後边的纯属陪衬。我一门心思踏出国门，申请书一个字都没提交。可非也想圆他的美国梦，我和赵刚轮流开导他。

赵刚说：“你怎麽知道你一定能拿到Offer？万一够呛，那不是两头空？”
1 S: S8 r8 l) ], I1 C8 z0 y
4 x8 k3 B  X) e% E1 v6 L“就是，911之後美国草木皆兵，据说出了个危险科目名单，我们很荣幸地被列在里头。能保研干吗放弃，三年後再出去没准儿更容易。别人还盯著这块肥肉呢，你别白吃包子嫌面黑。”

5 J2 {) y/ y. ?  R( i% d. E- E) U“那你干吗不写？”可非看著我。
1 p9 v9 R$ ~2 a
“我写了也上不了，这次保四个。”

“那我不申请你不是就成了？”
& X4 t- L* j1 s, H
9 o( j4 T+ Z7 i% i8 q% d“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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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我，你不也是想出国吗？我的心理和你相同，你怎麽不替我想想？”他存心跟我对著干。

“我不想读研！”我有些窝火，这人怎麽不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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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

0 F! K6 X" B: |3 |+ u$ p“那你出国干吗？不就是拿个Master，Doctor吗？难道你想去那打工刷盘子？”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怒火。

“喂喂，你俩别吵了！”赵刚当起和事佬，“这样吧，俩人都写申请……”
4 F# c6 ]" d. F" q1 L; i: X) P
“不写！”我们俩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了一眼。

赵刚挥挥手逃也似的溜出宿舍，只留下莫名其妙发火的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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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0 H6 C, g" t8 `% k$ t3 i9 u/ J& ?“你和他都要出去是吧？”可非降低声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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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挑衅，“你吃醋是吧？”

他半张著嘴本想说点什麽，眼睛里喷出火来了，後来低下头，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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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l8 a3 d4 [" O* j2 |沈默了许久。“你还是申请的好。”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如果拿到offer就不读研了呗……”看他没说话，我继续嘟囔：“我出国和你的用意不同，不是为了学术研究，不是呆几年拿个文凭就回国。我是想和橡……和吴宗铭呆在那。我没你的勇气，不敢跟父母摊牌，只好出此下策。”

9 y  w, b% E  x7 A$ r他疑惑地抬起头。“一辈子？你想瞒著父母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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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l; [' y( a/ a) z/ l% R& G5 b“能瞒多久是多久。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在美国定居，当然，现在说还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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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也太自私了吧，在美国缩了一辈子难道能解决一切吗？父母老了你把他们扔在北京你还是不是人啊？到时候他们哪还有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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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扯那麽远。”

$ N& O) E: c+ t% L“你逃避不了，如果你想一辈子好好当个gay，好好和他走下去的话。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得有勇气来承受这些。只要你说了，呆在父母身边也踏实，犯不著为了这个窝在美国。他的事业在这里，去美国人生地不熟的能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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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1 `7 \1 b! Q* k2 [- L“不谈这些，申请你写不？”我绕回话题。

& [' d( _$ W( g' j) s# d/ p- d“你有勇气吗？”

9 a6 K- t& A+ \: f# N+ P8 y; p- c我有点泄气。只听他说：“你要是有勇气，我立刻写申请。”

  t' m% P7 d+ d7 f; ~9 c2 H“干吗这麽逼我？”
5 M5 @$ G- x3 v3 p, w
9 |8 W, p7 s! b" V0 D$ R/ t他没说话，就这麽看著我。

“好，你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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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f9 T3 m4 G  B# X) p第六十三章（下）

2 Z6 X% X/ l  L: x4 d可非的话有一定道理，我们上美国呆一辈子不是回事儿！但保研没我的份儿，考研没兴趣，工作吗也不可能留下来。看来我必定有招的那天了。

可非又和我谈了一次，他告诉我不想在国内深造的原因──看了听了很多海龟的经验，他认为上美国这地方能学到很多知识，那里是科技发展的最前沿，学术氛围比国内好，尤其比我们呆的学校强。这样学完後回国才不会浪费光阴。他继续给我灌输“爱真的需要勇气”的真理，我听著心底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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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1 J/ K+ s/ _0 U7 P9 {“如果不能直接去美国，我想先申请去新加坡或者新西兰，借个跳板过去。”他很执著。看来这申请书他是不写了，牛人通常都这样。

. v) C& r: i9 p$ l不管是家里还是橡皮糖都支持我继续读研，父母的意见是最近的局势不容乐观，就算有了Offer，签证也过不了，还是留在国内吧，但如今咱国家好单位的门槛越来越高，高学历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所以能免试读研机会不容错过。橡皮糖的观点虽然不说，但我明白：能瞒一天算一天，能耗一年是一年。
5 v' F5 ^7 r3 I0 h
$ t# ~0 ]6 b# R& H7 W3 K我正心烦的时候，姚遥又来“搅场”了。他抱著个篮球大汗淋漓地跑我们宿舍。“哥，听说你想出国？”

+ B$ u5 Z3 ?' m$ G3 c“嗯。”
0 p! \( E) W3 v/ d/ @0 s
“国内多好啊，发展这麽快，非得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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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 k, v* ^3 E) r9 n) R
“你干吗去美国？那又危险签证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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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 ?9 ^9 H“嗯。”

2 Y! y6 v6 m- A! [+ Z% x" q“别嗯嗯嗯的了，去清华BBS上看看吧，911後拒了一大批，都在出国版上嚎著呢！他们都出不去，更别说咱这烂学校！”

5 r% E3 F* c- K# d: O又一个给我泼冷水。“得得个没完，没见我在背单词吗？两万单词两万刀乐！每背一个就赚一个刀乐，懂吗？”

“甭耗这精力，不信你上水木清华看看去。”
8 h, r& F3 \. r* v$ N
! D4 V1 k% U5 q. F. E/ f! S我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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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研申请书递交的最後期限，我冲到系里，交上那两页纸。听他们说排名并不完全按照成绩来的，而是考虑综合素质，比如是否为学生会干部，是否被评过三好生等等。系里负责研究生入学工作的教学秘书告诉我，照这麽排下来，我第四，就等著系里讨论通过，一般没问题。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指著前四名的名单，看来她并不知道位居榜首的强人不想拥有这次机会，後边的人眼巴巴地盯著空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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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 w+ x) [! Y& [3 H天哪，又得混三年！

5 @, u3 x7 J. e0 u# u美国的表姐来电，安慰我再等一两年，我嘴上感谢，心里却想要是读完研我决定生於斯死於斯，对美利坚合众国不再抱任何幻想。但想起我那份脆弱的感情，我的心揪得紧。
2 y( G' t) y$ d! l
老爸又有出差的机会来厦门，老妈利用年休假一道来这旅游。他们一听说我保研乐得合不拢嘴，认为我给他们脸上增光。老妈看我并不太高兴，一个劲儿安慰我：“没事，三年後再出去机会更多。”到了大四，课很少，於是我陪著父母游遍全市，吃遍各种小吃美味。厦门的变化很大，尤其厦大，80周年校庆後整个一公园。老爸忙著处理公事，我陪老妈绕著校园一圈又一圈，照了很多照片，始终她都把笑容挂在脸上。茶余饭後，老爸还提起吴宗铭，他说起橡皮糖的大起大落，话语间还是充满对这个年轻人能力的赞赏，叹息没时间和他联系，要我好好向人家学习。听著听著我的内心做著最後的挣扎……

短短的一周就要过去，我们仨坐在宾馆里聊天。老妈让我好好读书，珍惜这次保研机会。我一个劲儿点头。等他们交待完之後，我坐到他们对面，犹豫了很久，最後才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道：“爸，妈，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 T% a7 u9 w6 {& Y; z) v3 S# C2 P
他们看著我，微皱眉头，从未有过的沈寂。“什麽事？”

“我喜欢……一个人……”我顿了顿，看到老妈刚要微笑的嘴角，继续说，“一个男人。”

zhongziqi

第六十四章

3 {$ p+ Z) E$ A看著父母凝滞的表情，我的嗓子像火烧一样难受。真後悔！为什麽要说！见鬼。

' j. I5 H0 V. |* k. s$ W“小涵，你刚刚说什麽？”老妈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低著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死也不会说出那样的傻话。
. q# G. l# c! q: U$ {7 A& k1 }
9 G, ?( s; t" S2 J8 z“你说你喜欢谁？”老妈继续追问，我的余光瞥见父亲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 I* K2 E$ O  V# L1 Z/ M
- X$ O# w2 @5 W7 z“他叫什麽？”老爸憋不住了，低沈地问了一句，就像来自地狱的呼喊，“那个男人，叫什麽！”
+ U% u! N8 ]" E: a
“吴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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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p! v9 e; B/ Y, P4 j“什麽？”他们俩同时惊呼。接著老爸缓缓坐下，老妈的嘴半张，双唇哆嗦著。

“你你……喜欢他？”老妈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轻，“那……他知道吗？”

我点头。

6 ^$ M/ _7 b$ s  f' g# d% ?2 ], W0 ^“你是说，”她顿了许久，“你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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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 \) M" o0 |我点头。不敢再与父母失望至极的眼神对视。

/ T4 Q; N) Y2 N  C& D5 _  I) N老爸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老妈忧愁著脸，似乎一下子衰老了许多。“小涵，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 J6 s- ^3 k& H. @0 C2 V0 b我没回答。
! t9 c( E1 u! l  q& T
沈默。死寂。

% D# M% k7 N1 N& n8 Z老爸的手突然伸到我眼前，我一惊，只见他手里拿著手机。“叫他过来。”

“爸……”

# R( R7 z6 z) W8 X“叫他过来！”老爸的眼睛泛起血丝，怒不可揭。

( G8 R$ m- i! R) c, Y& u/ |2 ]我拨了三次才把号码拨对，心乱如麻。“喂，是我。……嗯，你能到白鹭宾馆来一趟吗？……嗯，现在……我……我爸妈在……”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吴宗铭似乎猜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敢多说什麽，就一句：“我马上到。”
/ A' M! n  e7 k/ d% e1 O
我把手机递给我爸，那张老脸更加阴沈，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地上──顿时，摩托罗拉V998摔成了两半。我全身肌肉失控般地抖了起来，老妈的眼眶里布满了泪水。

沈默。死寂般的沈默。

0 H* ~) V1 n! g1 |轻轻的敲门声对我来说比震天雷还响。我看了老爸一眼。“还不去开门？”
" C/ ^( v# c: {9 _
) x. g& q; T! J我起身把门打开，对上吴宗铭的眼睛，眼皮重重地扣了一下，他全明白了，微微点了头，动作细微到谁也觉察不了。
0 k7 E8 u7 O0 S3 P  a$ k
父母坐在床边，我们俩站在他们面前。令人尴尬令人窒息的时刻。
" \+ z1 s% F+ A* z+ F$ {7 Z
/ `: m% w# A& C& e) G* m“王叔叔，王阿姨。”吴宗铭僵硬地打著招呼。
. y9 I! V( s8 i% E6 {0 N0 Q
父母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这张脸，几秒锺过去了，我爸开口：“坐。”

" h& Q7 B* P2 S8 F& J: y, \. `吴宗铭很听话地坐下了，他看了看我，我在他身边坐下。“小吴啊，我一直很欣赏你，和佩服你的能力，也经常叫小涵向你学习。可刚才小涵告诉我们你俩的关系……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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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 d( N; {+ j7 w老爸的脸上顿时写满“失望”二字。“你……你们怎麽会……”
) @& ~" T7 \1 d2 Y; \8 A
“爸……”

“闭嘴！”我爸猛地站了起来，“混账！”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我脸上。“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我把头扭正，也不用手去捂脸，尽管左半边火辣辣地疼。吴宗铭扶住我的双肩，激动地说：“王叔叔，这不怪小涵，一切都是我……”
' Q- T3 S( W: I
“跟你没关！”我吼著打断他，挣脱开他的双手，冲到我爸面前，“爸，不管你接不接受，今天我都要告诉你，我爱他！我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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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又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得我陀螺似地乱转，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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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纾涵！”吴宗铭冲到我身边想搂住我，又被我甩开。老爸还想过来对我动粗，被老妈死死地拽住。“行了建州，行了！”

“还不是你宠出来的！”老爸大吼。

3 q0 [8 c& F5 c  H我挣扎了多次才站了起来。“为什麽要出国，告诉你，我不是冲美国去的，我只想瞒你们一辈子！不管去哪儿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早知道你们不会理解我！我後悔今天跟你们摊牌，是不是我永远都不说你们心里就舒坦了？”看著老爸再次挥起的大手，我迎了上去，“您打啊，打死我好了，您儿子就是个同性爱！不接受也没事，我就是个同性爱！我爱他！”最後三个字几乎处於癫疯状态。

“纾涵！”吴宗铭把我拉到他身後，“对不起，王叔叔。”

老爸趔趄地後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

“妈，为什麽您能接受你们单位的那个人却不能接受我？您不是佩服他的勇气吗，可为什麽换成我你却要用世俗的态度？不管怎麽样，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不会再和别人谈恋爱，你们逼死我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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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涵！”老妈的泪落了下来，悲痛欲绝。我的心也裂成了两半。

+ M! G+ o$ s  p0 y: k“爸，你知道他为什麽会破产吗？”我指著吴宗铭，大吼，“全都是因为我！”

“你胡说些什麽！”吴宗铭嚷道，“不是这样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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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老爸把头埋在手掌里，吴宗铭抓住了我的胳膊。看著父母憔悴的身躯，悲哀的眼神，我突然冷静了下来，喘著气。四个人就这样僵著。
2 s# E: Z/ \% j) A( B; a! K2 P+ q
“爸，妈。”我双膝下跪，带著哭腔，“接受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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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 R0 d6 A' ?2 O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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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别回北京！我不想再见到你！”老爸愤然起身，走到窗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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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2 s2 G. v8 u( e: L“爸！”我哀求。老妈示意我们俩先走，吴宗铭把我搀起来，拉著我离开。“爸……”看著老妈憔悴的面容和老爸颤抖的背影，我心里的伤口再次洒上了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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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刚关上，我感到窒息，喉咙、胸口、心脏仿佛被高压电击过，异常难受。我想趴在吴宗铭的肩上痛哭，但为了不让里头的人听见，我按耐著，按耐著……身子打摆子似地颤抖。吴宗铭紧紧搂著我，低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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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退著看著301房间的大门，仿佛将我们家隔成了两世。我摇著头，突然有一股冲劲儿。“我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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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7 J. R3 p, ~5 [9 H7 d  U. L他拉住。“现在不是时候！给他们点时间！会好的！”说完再次搂紧我，带著我离开了宾馆。

1 ^) L! ]: |8 ?5 ^" g( o摊牌？勇气？哼！我想哭，更想笑……这个创伤永远都不能弥合，我，是孽子。

****
我的妈呀，一气呵成，写得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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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F# I* r1 l( ^- R* A( F第六十五章（上）
8 }3 @+ A; i- h6 t/ l1 V
回到吴宗铭家，我呆坐在沙发上，脑子一团浆糊。等他把冰袋轻轻捂在我脸上，我才发现麻木的左脸有一丝刺痛，嘴唇肿得老高，摸著才觉得发疼。

. Q6 O1 _5 l, P, P0 {他在我身边坐下，一手温柔地帮我捂著肿胀的嘴角，一手紧搂我的肩，把我拥在怀里。“涵，没事，有我在，都会过去的。”涵？！我略带吃惊地转头看著他，这是他第一次用这麽亲密的叫法喊我的名字，心里的冰山慢慢漾起一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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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P3 P# U" W8 W6 {1 k, H: C“我想送他们……”我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头埋在他的肩窝，鼻子不由得发酸。咬了咬嘴唇，眨了几下眼，才把眼泪憋回去。

0 d  V+ n$ p$ Q) p6 |! q“别急，给他们点时间，现在去了反而更糟。”他亲吻著我的头发，“他们会接受我们的。”想起父母失望哀伤的眼神，心里有种窒息的感觉，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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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N$ ^* _# D8 J, b% K, w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爸，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眼角落下一滴液体，慢慢沿著鬓角流了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看著身边熟睡的吴宗铭，我有种往他怀里钻的冲动。想起昨夜他陪我到半夜黑著眼圈的样子，我不忍心去吵醒他。轻声离开床，到阳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清晨的空气，冰冷的气体刺激著发胀的胸口，唯一的感觉：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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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u$ \1 }. Q( |9 l他们是十点四十的班机，现在应该起床了。我走到客厅，对著电话犹豫了很久，按下老爸的手机号──关机。大概是手机坏了吧，我自言自语。又拨了老妈的手机──还是关机。我抹了一把脸，压著烦躁的性子，打通了宾馆的电话，他们告诉我：301已经退房。我的心彻底沈入谷底。放下电话，走进浴室，仰面冲著冷水，血液贲张，每个毛孔都在感受著这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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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压抑，窒息，我的泪慢慢淌了下来，混在水中滑落到地面。原谅我！对不起！……我伏在瓷砖墙面上，沈闷的哭声传了出来，缓缓地，我蜷缩起身子，仍凭细雨般的冷水点点滴滴地洒在自己的背上、头上……

水停了，一件舒适柔软的浴袍裹在我身上，吴宗铭焦急地抱怨道：“你这样会著凉的！”他把我从浴室里拉了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亲吻著我的脸。“傻瓜，干吗冲冷水，著凉了怎麽办？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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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泪水像泄洪的水库，一发不可收拾，趴在他肩上嚎啕大哭，从小到大从没哭得这麽揪心，这麽压抑。顾不了自己的形象，我死死抓住吴宗铭的衣服，面部扭曲。渐渐地，泪水停了，只剩下呕心的干嚎。

一切都停止後，我身上的力气像被真空抽走似的，软软地趴在他的身上，闻著他独特的味道，心里些微平静。後来我们松开了彼此的身体，为了避免他的目光在我面部的窘状上停留，我扭头冲回卧室。

他跟在我身後，见我换衣服，问道：“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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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M* d8 R6 S( s“回学校。”我的声音沙哑，喉咙粘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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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Y2 f7 d4 t1 p+ |5 M“等等，吃完早饭我送你过去。”没等我开口他就上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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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著牛奶、荷包蛋、三明治，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他坚持要我把东西吃完才走人，无奈我喝了几口牛奶，没等咬上一口荷包蛋，便开始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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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去接你？”

6 u; ?! ]. Z* H7 z  h' g“不用了，我住学校。”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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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宿舍，林潘就冲过来。“纾涵，这两天你跑哪儿去了，系里找你去填表，保研的，快，今天最後一天了！”

% J; d3 z4 `1 g6 T- {- q+ r“哦，到系里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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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去找张老师。”

) s5 q9 C) a8 M' ]& E+ o走到系办，填著一堆表，每到填写家庭成员写下父母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不由得发痛。“哟师兄，填表啊？哇，保研！真牛，请客！”我一抬头，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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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下）

回去的路上，正好撞上姚遥和赵刚，赵刚这小子吃饱了撑著没事干在我面前考究了一番，还伸出手指挑著我的下巴，嘴里还操著东北腔：“啧啧啧，瞧这嘴被整的，还水泡眼，毁容啊！”

" w, J3 Q/ O; W7 p- o7 [+ k我直接把他的手打掉“你丫找抽啊！”我笑著绕开他们，瞥见姚遥那张渐渐变色的脸，没多理会，径直向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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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填了没？”可非问我，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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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O; ^0 y) ]  u+ h  |0 W* C“怎麽了？”

& z0 }: F& X! s$ p" d; U1 I我抬头看著他。“我跟我爸妈说了。”

“什麽？这两天？”我点头。“你嘴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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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扇了两巴掌的後遗症。”我苦笑。
6 x6 I# S9 T6 s( d
他摇头。“早晚都得面对的……没想到你这麽快……”他不说话了，顶著电脑屏幕，我知道他的心思不在那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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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球去？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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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皱眉。
' Z5 w$ s0 Q- i+ @, j# F3 s8 [( H# R( `
“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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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地在球场上奔波两个多小时，我尽量忘却所有的烦恼，可每当有些微间歇，我的心又揪痛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可非凝重地看著我。“他们没事吧？”

“谁？”我装傻。

& ]1 W( M1 |" Q2 }“你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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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声地哼了一声，低头啃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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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X- Z( W/ }  v# X9 h9 h! f0 M& q他顿了顿，转移话题，改谈保研上了。东扯西扯了半天，我回宿舍，他有事和我分道扬镳。一个人都没有，我鼓起勇气拨通家里电话。嘟──嘟──……响了很久，最後听一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无应答，请拨其他号码或缩位代码……”再按下那11个熟悉的号码，还是没人接。无奈，拨通老妈的手机，响了很久，才听见一句似有似无的“喂”。我的心都快炸开了。
3 ~/ v) e0 K, ]. Q
“妈──”我的鼻子再次发酸，“妈您别挂电话，听我说妈，妈？妈？您在听吗？”

9 [& b# z- i  a2 n! F! ]' Y% e对方沈默了很久，才说：“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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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2 \6 M( Z( y$ K“妈！”我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的泪滚了下来，恨自己不争气。我知道，老妈也哭了，掩著面闷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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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我知道这样做太伤你们的心了，可我不想放弃。妈，我是个不孝的儿子，走到这一步也不是我想要的。请您跟爸说，那天跟他顶嘴……我很对不起，我的确把他的脸丢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抽泣了起来，再也控制不住。

3 g+ N$ }& C5 u“小涵……”老妈带著哭腔，“好好念书，先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别影响了学习，啊？等放假回来再说，我想……你爸到时候会好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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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R/ M3 s7 J9 D/ S7 Y% k“嗯。”我抹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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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g& }, j" R6 v1 M“保研都弄好了？”
3 x# @3 A# ]- b/ g8 f# _
" N- K- |1 N" F$ D2 I3 Y“嗯，没什麽问题。”

“那好，你已经给我们争气了，你爸一提起这个就非常自豪……那件事你思想负担不要太重，好好学，别贪玩，研究生不是混出来的，听见没？”

“嗯！”我重重地应了一声，“妈！”

“还有什麽事？”
7 f9 n3 I" C' M+ }, @% a9 l  C" {
& g1 D$ j, G  q3 n1 w( f1 z“谢谢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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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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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k$ d' D, x1 q$ ]4 b: D. y) L
0 q" o" F" h( @, T1 d' u: s4 X进入十一月，大家更忙了，一场接一场的招聘会让他们忙得不亦乐乎。深圳几家大型企业来学校招人，空前轰动，每场宣讲会都围得水泄不通。人人手里拿著制作精良的推荐表和个人资料，满怀希望地等著递投档案的那一刻。我和可非也去了，只是我们两手空空，纯粹是到现场感受气氛。某部门经理在上头滔滔不绝地吹嘘了两个锺头，终於指著旁边不同岗位的接受人员对在场各位说道：“请你们按照求职意愿把自己的简历放到不同岗位上，具体面试时间我们另行通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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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呼呼地往前涌，过了半小时才完全退去。回到宿舍，他们几个还意犹未尽。

“奔哥，你投华为了没？”董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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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V' _8 D7 L" |1 [, |0 z“当然啦，月薪8K谁不去啊？”奔哥还是那口广东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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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明天笔试，後天三轮面试，这四重关也不知道哪儿会卡壳。”赵刚嘀咕。这小子抱著肯定考不上的心理去考研，别看他天天背著书包去教室看书，始终没啥进展，不是睡觉就是看美女。我说他就这点出息，也不看看人家辛泽怎麽个拼命。他说怎麽跟人比，人那是有爱情动力，自个儿孤家寡人，看什麽都没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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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投研发？”薛强问董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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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投这个来著，可管理谁要我们啊！”董勇撇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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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投销售！”郑子斌笑著说，“赚钱多啦。听说他们搞海外销售的，三四年就百万了。如果去中东，每天补贴200美金。”

, Q" G6 }% _, G“看到没？人家论年薪的，按年活；我们这都论日薪，说不定让你去南联盟阿富汗，没几天活头了，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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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O: A# r* d* I# x没过多久，可非收到一个Offer，只有半奖，签证比较困难。但他铁了心要去美利坚奋斗，怎麽劝也不回头，一门心思等下一个Offer，越等心越悬。保研的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了，他没了退路，不能说没有半点後悔。不过他也因此成了学校的“知名人物”，一提信工98最牛B人物当属他，而且人人皆知，比比尔盖茨的知名度还高。

: L5 l+ X6 T$ e! f! `8 S+ h# S“你有没有考虑去澳大利亚？”我问他。

% D$ p9 U" p. ~: T' w3 R0 l“那里不行，要去也去英国，学术氛围比较浓。”

“那，如果……我是说万一，没成功，你打算找个跳板先呆几年？”

4 K$ b8 {( c9 V3 @5 G; V; }$ w  N他点头，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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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在外头呆几年？一定要学有所成吗？”

% r  Y1 ]- X1 J. r4 P1 L“再说吧，不过叶落归根是肯定的，我是独子。”他的眼睛扫过一丝阴郁，“初步想呆个五六年。其实国内发展也挺快的，但人生总有一番经历才有味道，看著美国的教育体制，我觉得我们还有很大的差距。”

4 F  V7 |2 w; J. E2 Y“可非，嗯，你铁了心出国有没有另一方面原因？”我看著他，他的脸微微变色，很快又恢复平静，冲我笑了笑，没说话。
！！
屋里多了几分尴尬，正巧赵刚蹦了进来，一脸屁颠样儿，捡著金子似的，丝毫没注意到我们俩处的异样。“哈哈，我接到二面通知啦！”他吹著哨儿，把书包往床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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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真是瞎了眼了，要你去干吗？白发工资不干活。”我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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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2 A  v$ Y# r3 I! ]: u“这您就不懂了，混呗，上哪儿不是混！”

“做哪方面的？”可非问道。

# x# _+ D5 F2 I/ G7 X8 q- j4 E“调试检测。”

- {1 z, c9 W, T( R“呵，你调个屁！”我乐，结果挨了他一拳头。
第六十六章（下）

( x% E1 B3 a! f" q转眼快到寒假了，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这半个多学期，老爸一直不愿意和我通话，每回只和老妈聊上几句，说些不痛不痒的，比如要好好学习、注意身体等等。每当想起老爸甩下的那句“你别回北京！我不想再见到你”，我的胸口就像被铅注满，异常难受。

给家里打完电话，呆在厅里看著无聊的电视剧，等吴宗铭应酬回来，一直等到十一点。他要和台湾一家外运公司签订长期合作协议，最近忙得跟孙子似的，早出晚归，脾气也暴躁了些。

' v9 S: d# r! L4 Y2 H- W$ D# e8 P他刚进门，一股酒气迎面扑来。一边扯著领带，一边看著我：“这麽晚了还不睡？”

9 Z6 F3 d, h# E- z8 M% D“等你。”

他笑笑，进了浴室。“我先洗个澡，你到卧室等我吧。”他喊。

“不，我就在沙发上等。有事和你商量。”

- _9 a" C0 {3 Q9 @; z过了二十分锺，他拿著条毛巾擦著头从浴室里走出来。“小傻瓜，要和我商量什麽？”自从上次叫我“傻瓜”之後，他觉得这个名词很适合我，於是就叫开了。

7 W. l& Y4 ?- ^. F: B% G“寒假陪我回家吧。”我趴在沙发扶手上巴巴地看著他，他擦脑袋的手一顿，愣了愣，又擦了几下，把毛巾扔在一旁，坐了下来。

“我跟你回去不合适，你父母对我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他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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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知道回去後怎麽见我爸，你陪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些。”

他轻轻摇摇头。“我跟你上你家，你父母更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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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6 Q* B4 u- ]3 |  A" A“他们哪儿恨你！”我起身，“他们从头到尾只怪我，那天你要是没来，我恐怕会被我爸打死，他毕竟是比较尊重你的，你要在的话他的性子可以压一压，我可不想一回家又和他吵。”

“你本来就不该和他们吵！”吴宗铭严肃了起来，“听到那样的事实已经给他们很大打击了，你这小孩脾气又添油加醋，他们能不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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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i& v. V“哦，你现在怪我了，事隔这麽久，你倒好，现在才教训人，当起评论家公证员来了？”

$ r6 L5 w9 D+ N0 p! u“你，”他皱了皱眉，“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你回去後别再惹他们生气，听到没？”

“你我爸啊？管著嘛你！不陪我回去直接说，兜这麽大圈子你烦不烦！”

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和我再争下去了，刚要起身，就被我一把拉住。“你真的不陪我回去？”

- g6 j! X) Z9 r( g% w“这次不行。我……”

“你哪次行！”我气急败坏，“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干吗和父母闹成这样，为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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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j' C: |5 J4 L, _0 [6 ?& ~* I# H2 p“你不要无理取闹，这次要是按你说的办事情更糟，你怎麽就不听我的？我当然知道你怎麽做为了什麽，但一开始我就不支持你这样，你这性子说件什麽事都用吵的，对父母也大呼小叫，他们就算没事，我听著都难受！”他说，“这次，不管怎麽样，我都不能和你回去，暂且让你父母缓一缓，再伤他的心我们就太不是人了！”

! {7 _) T" e7 O4 u/ x2 c“得，你不去就是了，说这麽多干吗。”我松开手。“你说，我们俩怎麽总不著调呢？”

4 e6 a0 w- V# _( R5 w2 s他一愣，没理清我在说什麽。“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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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们永远也想不到一块儿！”我往楼上走，“算了，睡觉吧。”我的心凉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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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a) ]' k6 V, S9 M" a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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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个儿忐忑不安地回了家，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楼上楼下的邻居还当我忘了带钥匙，很热心的借我手机。

门开了，我妈探出头。“小涵！你怎麽一声不吭地站在这儿，快进来！”

! ]7 k" q# d& B0 J0 n“那个，”我犹豫了，“爸在吗？”

“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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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低著头走进熟悉的屋子。

, K; M: X' W  O1 N9 H& T$ k“也不说你到家的时间，打电话到你们宿舍，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担心出什麽事呢！赶紧去洗涮洗涮，看我给你炖了一锅红焖排骨，一会儿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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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先别说别的，去，毛巾都在浴室里。你爸晚上才回来。”

8 z* M0 M1 b/ K, \$ X$ [看著香亮的红焖排骨，我一口也咽不下去。感觉老妈苍老了许多，也陌生了些。一会儿怎麽面对我爸？一切都是我惹的，现在是偿还利息的时候。

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刚夹起的排骨啪唧又掉了下去，溅了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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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O3 v* ^0 V. f“爸。”我站了起来，看著进门的高大的身影。

他看了我一眼，板著个臭脸直接进了卧室。

! O+ W: [1 B5 ?- ~“没事，你先吃，啊？”我妈拉我坐下，跟著老爸走了进去，掩上门。我对著那桌饭菜发愣，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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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y5 o- X6 Y) V) `5 K“……别用那种口气跟他说话，他心里难受！”这是老妈的声音。

0 D6 Y/ h, k. j8 I! x“我看到他更难受！”老爸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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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t, U, {+ \% V; u  t" C“他好歹也是你儿子！不就是喜欢上一个你认为不该喜欢的人吗？你犯得著这麽著急和他划清界线？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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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 T. ^6 M  W) u2 e  y) g“他是造孽！有脸爱上男人还有脸回家？我让他向小吴学习，不是让他像狐狸精似的去勾引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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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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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8 _2 W$ _' h: u2 o“你什麽都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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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3 F2 |# c0 S, {# y……声音小了，我的耳朵嗡嗡地响了起来。身子开始颤抖，想夺门而出，又怕这一出去再也回不来了，只好愣坐在桌前，等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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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卧室门开了，老妈的眼眶发红，老爸面对窗户背对著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起身想进去，被我妈拦在外头。“给他点时间。”

0 j) ?/ r  @1 a5 {* A; `4 p6 ~“不，我有话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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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h% ]- X- A9 J" F% f0 H5 V“现在不是时候……”

“让他进来！看他还要再说几遍‘我爱他’！”老爸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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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进去，关上门，轮到我和父亲的单独谈话了。“爸……”

“别叫我爸！我丢不起这脸！”他还是背对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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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咬了咬嘴唇，“我和宗铭很早就认识了，大约是我刚进大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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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他扭过身子瞪著我。

, y$ @/ g3 v+ ?4 \6 M我低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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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臭小子！竟然瞒了我们这麽久！”啪，又一个老掌辉下重重地扇在我脸上，我的头甩向一边，闭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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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E. Y& G: r& ~4 |“你们怎麽认识的！”

“我去了他的夜总会……”

“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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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们就熟悉了……”我不敢说出细节，硬是承认自己慢慢喜欢上吴宗铭，气得老爸全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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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有你这个贱儿子！”他狠啐了自己一口，“你贪图他什麽？有钱？还是有地位！啊？”

我摇头。“就是喜欢他。爸，我也不想发展成这样，可是控制不住！你没法理解！”

2 x) w, {- q: v% X老爸痛苦地坐在床上，两眼盯著窗外。“怎麽会这样！”他轻声说著。

“爸，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他怒斥，“你说，现在怎麽办？你真以为和他能呆一辈子？你们的经历相差那麽多，一个在海里游，一个岸上走，你真是天真到愚蠢的地步！你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吗？你一门心思跟他走，他怎麽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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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w1 z* T! B3 W( A$ K“他和我想的一样啊……”我说话越来越没底气，仔细想想吴宗铭好像没给过我任何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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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7 X' l" V, t0 v9 w3 f: E“我怎麽有你这种蠢得像猪的儿子！”他狠狠往床上一拍，“做生意的我接触了多了，哪个不是嘴里一套心里一套！好，先别说小吴是例外，是厚道人，人家有钱有势的干吗非找你这样一个蠢小子！应酬不带上自己的老婆，男人在生意场上面子怎麽挂得住？他总要成家立业吧！那你算什麽！被人玩够了还不跟那些下贱女人一样被甩到一边！”

4 e) n$ e2 k* Z  I/ V" d( k/ X“他不是这样的！”我急著解释，“他为了我推掉婚约，结果差点儿破产！”

- h8 h8 r( f3 c' u1 w“我说你还有没有脑子！啊？”老爸站了起来，“我和他们家合作过一段时间，不了解也算见识过吧！他破产完全是被一合夥出卖，内部亏空，被人釜底抽薪才落马，有你什麽事！我佩服的是他处事不惊，经验老到，短时期就能调整过来，还搞起外运。你说，从头到尾你跟个傻子似的围著他转，什麽事都不知道，你……你真是……唉！”

我不说话了。

“我说你啊，再吃十年饭也比不上人家！”老爸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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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  G0 j$ }4 u" Z: A“我们可以慢慢了解对方……”我低声嘀咕。

“你！你……什麽时候才开窍！从大一就了解，快四年了吧，你了解到什麽！啊？你知道他外面多少个情人？你知道他的公司具体做什麽？好，问个简单的，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麽？他给过你承诺吗？就算给了，怎麽样才有约束力？要他娶你？还是你娶他？哼！这种弱智想法只有你才想得出！同性感情本来就不被认同，况且你还一点儿也不了解对方！你怎麽个爱法？嗯？”

: ]2 _1 V  O$ A( l“得，我管不了你了，早晚被你气死！自己惹出的恶果你自己尝！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父母的话不听可以，到时候别回来哭鼻子！”老爸彻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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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门，发现老妈就站在门口，一脸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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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a* _5 i# k+ S一家人吃完饭，谁也没说话。饭後老妈才轻声告诉我：“你爸那是心疼你，怕你受伤。”

我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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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2 W' L/ T$ T7 E7 Y( q* O郁闷地过了个假期，期间除了和姚遥出去了几次，基本都呆在家里，慢慢地我爸也开口和我说话了，话不多，大家尽量不谈那门子揪心事。我感到空前的压力，难道这段“孽情”就这麽脆弱吗？

回到学校，成天无所事事，研也保上了，该干的都干了，毕业论文也没什麽难度，混混就过去。人家说保研的过著猪样的生活，考研的过著狗样的生活，找工作的过著猪狗不如的生活。如今几个考研的就等著分数出来以及国家线的划定。辛泽考的是法律硕士，罗芸更牛，考法学硕士，但据说感觉不好，可能明年还得再接再厉。我说感觉这东西是拿不准的，往往感觉越糟的东西结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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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基本上天天呆在吴宗铭的家里，帮他做网站，慢慢知道他的公司究竟在“运”什麽东西，抱著唯一的心思：处久了自然而然就了解对方了。不能说我毫不考虑老爸的警告性建议，但还是自己判断的好。他对我不错，只是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吵闹越来越多。最後我估计我们的话题尽剩性爱和足球了，随著他给我的时间的减少，我有些泄气。

辛泽如愿以偿地考上法律硕士，罗芸虽然分数很高，但比起国际经济法专业的分数线还差5分，无奈，只能背起书包继续苦读。她说明年一定要考上！

/ N; `1 j( g6 G9 D; p1 r7 W五一吴宗铭带著我去武夷山玩了几天，找回了点三年前的感觉，但好景不长，没多久，我们又因为小事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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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N0 i; R2 V* l) E4 ?  ~说起我们的争吵是有一定规律的：一般都由於我看不惯他的观点或者做事方式挑起，他不服气，训了我几句，我一急，脑子一热和他对著干了起来。早些时候他还让著我，後来也不让了，一个比一个横，最後闹翻了天。睡了一觉醒来又啥事没有地接吻调侃。每次的争吵都成了下次的素材，越扯越多，就这麽恶性循环著。他说我无理取闹，我说他不尽人情。

8 a" f, n' ?( f2 Q可非已经打定主意去英国修个硕士文凭，然後再到美国读博。所有的签证都在西安完成，也就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想起来我有些惆怅，琢磨著和他多聚聚，可他天天忙著复印邮寄资料，没空理我，我索性不在宿舍等他，只是保持电话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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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 F6 e* m  ?: h4 j我们铁杆三兄弟眼看就要各奔东西了，一个呆在原地，一个去西半球，一个去上海。难得围坐在一起聊个天喝个酒，赵刚的眼眶都红了，一个劲儿猛灌酒，要不是我们俩死拉著他，估计他得喝个胃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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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w( k3 f' E) j) |奔哥是我们宿舍最早离开的，他得去公司实习。他乘坐的是晚上9点去往深圳的大巴，看著他上车的那一刹那，在场好几个兄弟泪都落了下来，我的眼眶也是潮的。他的女朋友差点儿哭趴下──他们至少得两地分居一年，因为晓雅今年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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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相处四年的同学一个接一个走，我的心不断下沈，那等揪心。正巧吴宗铭事业不顺，两人脾气暴一块儿，为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争吵的分贝数越来越高，一发不可收拾。我至今仍不能接受他所谓“金钱至上论”，他也不认同我的“理想主义观点”。

2 Q' h2 H" a/ M% I7 p6 v0 l+ H/ Q$ F- w6月18号，我21岁生日那晚，我们吃完大餐，切完蛋糕，很难得地坐在一起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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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 W: }3 S( g$ [% Q- |' r: ~我确实累了，同居的这几个月，我们彻底把弱点暴露给对方，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容忍，不好便开始无休止的争吵，谁也不妥协。“橡皮糖，我们该冷静冷静了。”我有些疲倦。

5 i% S, W, q( j  r) _" B他皱著眉。“嗯？你想说什麽？”

: h2 M2 P9 w8 x5 ?  t: D1 k# u“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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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K0 i4 I  n# K4 C) n7 n2 f; ^9 k, y他看著我。“傻瓜，不爱你会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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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R( [! D! a  k" q9 y0 z“我要你说，自己说出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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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d+ t& H5 P3 U, z他笑了，摸著我的头。“小傻瓜，你今天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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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很冷静。你从没说过那三个字是吧，是不想说还是……”

“你今天怎麽和女人似的，你认为说的重要还是做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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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执著地盯著他。他收起笑容，很严肃地说道：“我爱你！”

可惜我没有预料的欣喜，只是淡淡地看著他。“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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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著刚想搂著我，被我轻轻推开。“我知道我们喜欢对方，可是你不觉得我们吵架太频繁了吗？我们的观点从没一致过，甚至连唯一的爱好──足球也能闹翻脸。你不觉得累吗？难道我们要吵一辈子？也许有一天我们能融为一体，但不是现在。”

他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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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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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5 x4 A. j* h1 l- D( x6 p4 v% S$ _1 M. J他说：“我们需要时间。”

$ e" b0 S0 }6 \2 U4 `“是，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他有些惊讶。

“纾涵，你孩子脾气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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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没说我们要分手，我只是说，分开一段日子，直到我们完全能容忍对方的缺点……”还有半句没出口：如果没有那一天，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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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5 n5 j9 e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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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开口了：“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吗？觉得你与众不同，个性强硬，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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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1 X- U- i3 J) \5 w* V% k1 b他靠近我，慢慢讲述过去的事情，我们回顾共同走过的时光：大一上学期初次见面，那年春节在北京郊外放烟花，瘸腿的日子他陪我度过的日日夜夜，出海潜水钓鱼……回忆太美好了，最後还是忘情地拥在了一起。

“我们分开总有个时限吧。”他笑著看我。

0 y5 |% H; \4 B# ?5 F“应该有吧。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今晚我倒是觉得你挺可爱的，前阵子真想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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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r: u5 B* Z“哈哈，我最怕你那孩子脾气犯了，像吃了炸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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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p7 f# Y5 Y“我真希望我们每天都像今晚这样……”我的眼睛有些潮。

“只要彼此信任。”他坚定地看著我，“似乎，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在怀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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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2 t- i: t9 q2 a/ Y1 ^. h& Q我点头。

他叹了口气。“也是，我们很多观点不同，慢慢等你成熟了你就会理解我的做法。不过……”

6 t- K  i; X1 P) p7 n) d“什麽？”
7 ^' r) T; e% D, V5 W2 L. d
“你成熟了不少，比起当年。但太固执了，有时候不可理喻。”

! D+ S& y# ^" r* v“哦？”我笑，“有时候我觉得我缺乏主见，总拿不定主意。在学校都是靠可非……”想起李可非，我的心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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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2 L9 E& U7 ?% k3 N* F4 |, e“他要去英国了吧？”

“嗯。後天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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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3 U9 [7 Q- Y+ i3 G- q就这样，我们和平地暂时地分开了。人总是这麽奇怪，抓在手里的东西失去後才懂得珍惜。我想从这人为的“失去”中好好反省，如何控制自己的脾气，如何正确地接纳一个人，或者继续和他走下去，或者重新定位人生的方向，毕竟我错过了很多。也许，初恋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深远，是刻骨，但未必是持久。大概我对吴宗铭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也许是一种依赖，一种精神寄托，感情慰藉，一种抵触他人的叛逆。我永远走进不了他的心，有些麻木。所以“失去”并不觉得非常痛心。但对於即将真正离开的李可非，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连自己也道不明究竟对他抱著什麽样的态度。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份感情远比爱情更牢固，更坚不可摧。错过的东西到现在才体会如此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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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Z( H8 b8 \. b4 e1 C, s2 g回到宿舍，可非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件接一件地托运回家。明天他得到西安办理签证，等一切就绪後直接飞往伦敦，再见面也是多年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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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C- L+ A; k* P1 e“等你收拾好了，一起吃饭去。”我说。

“好。”他擦著汗说道。

到了晚上七点多，他才彻底完工，洗了个澡，顶著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和我一起出了门。走在路上，他尽量说一些轻快的话题，谁也不提往事，这一发触全身的老皇历成了我们永久的回忆。我选择上“黑糖”吃饭，实际上吃什麽无关紧要，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这是我们最後的晚餐。

, J/ Q, l% Z, G! ^9 y“喝什麽？要酒吗？”我翻著菜单。

$ h( K! k4 ^8 r“果汁吧，万一醉了明天可走不了。”

. w, K4 E% K5 a+ C# e+ a4 B! D0 [“那更好。”我笑，抬头对服务员说，“两份意大利面还有两杯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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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喜欢吃那番茄起司吗？”他疑惑地看著我。

“舍命陪君子。”来之前我就决定：李可非点什麽，我就跟著吃什麽。有点自虐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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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t) D: O& r! S& v# l“签证什麽的容易吗？”我问。

“挺简单的，又不是上美国。英国那些地方你给钱就让你去，我几个同学申请到比利时卢森堡，都很容易。这下好了，可以到欧洲体会几年生活，这人生没白活。”他计划著人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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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6 c+ r  J" [“我觉得你总是把什麽都策划得井井有条的。唉，说实话，”我搅著果汁，“你要走了，我还真觉得有点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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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1 r8 T& z& C1 I- ?& q“哪儿空？”他眯起眼似笑非笑。

9 H: K5 S1 b; @2 `" A6 B$ N“你说哪儿空？”我反问。其实我想说心里，从没这麽深刻地把一个人记在心上。

“哈，其实离开我你就舒服多了，没人追在你屁股後面揪你小尾巴，没人在你睡觉的时候把你从床上拽下来去上课，也没人成天在你耳边叨叨个没完……”

“也是啊。”我故意接著他的话茬说下去，“你说吧，你这人有多烦，我又不是你弟弟，你管了我四年干吗？明天终於自由了！唉──呀！”我伸展著胳膊。“你呀，早点滚吧，别回国毒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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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管你那麽多干吗。你这人特让人烦心。”他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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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O8 F6 o/ A- e3 C正吃著面，欢快的波尔卡换成忧伤的苏格兰风笛──《勇敢的心》插曲《For the love of a princess》。“嗯，这歌我最喜欢。”可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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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去了英国，记得去看看William Wallace战斗过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勾搭个苏格兰美……嗯，帅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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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什麽，只是问我：“那你打算一辈子呆在国内？”

0 c4 B. f5 x+ d7 R2 b, N( m- g7 L“这哪儿能拿得准呢，只能保证往後的三年我还在这地儿呆著。”我抬头，笑，“说不定毕了业我上欧美找你去呢。”

0 ]7 }, Z. n4 N! L7 f; D“你就甭拿我寻开心了。”他微叹口气，“也不知道人生能不能按照我计划的进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啊。”

“有志者事竟成，你要有办不成的事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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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那麽神？真这样的话天都塌了好几回了。”他的眼睛里有了一丝阴郁。

: M! d4 }( f2 b“今儿这意大利面味道不错啊。”我改变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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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 \2 b" l/ V+ F$ C  M9 t“唉，这看著他们一个个走了，心里还挺难受的。”他低著头。

“你明儿就滚了，到目前只走了三个，你的忧伤哪有我体会的深哪。”我心里再度发酸，“其实……你走……才让，我，难受。”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但我想他大概可能也许听到了。

他微微一愣，转而发笑。“怎麽，没人管你你不开心？你不就个受虐狂嘛。呵呵。”

8 _4 n# O- g" A1 e+ M, N9 b$ K我苦笑。

* a1 p" R( O; H" ?) P* U“你把我当什麽样的朋友？”他问。

“知己，兄弟，挚友……嗯，还有什麽词？”我看著他，强翘嘴角。

5 l  Z+ c* @' K& m“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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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非。”我很想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可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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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r' E) g" H4 T  w$ K4 \“你还有什麽话要说？再不说就晚了，我明天就拜拜了。”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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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3 \2 m5 ]: u6 D% X“也没什麽，记得多发些照片过来，我的邮箱你知道的，不会变。”我受不了这伤感的音乐，赶紧转身跟服务员说，“麻烦您换其他歌吧，轻音乐也行。”

“别换啊，我喜欢。带著忧伤，又带著遗憾，很符合现在的心境。”可非反对。我只好挥挥手作罢。

2 e" h$ j. r' x# O) j1 V+ m5 Z“你……干吗不保研啊……”我老调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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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不是过去了吗，我也後悔著呢。要是当初没那麽天真那麽自信那麽狂妄，自认为哈佛是我们家开的，还能再管你三年，呵。”

服务员收走了餐具，我盯著空荡荡的桌面，抬头：“要不去海边走走，英国的海肯定和这里不同，最後一次感受一下这里的海风和海潮吧。”其实我是想躲避这首哀伤的乐曲，在这样的气氛下，真担心会在可非面前出丑。

- s% {- C! n8 W+ e3 j# y" u他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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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著校园围墙绕到海边，迎著海风，听著潮水温柔轻抚沙滩的声音，我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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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7 J8 J2 B6 i6 R“吹风，听潮，真是惬意啊。”我望著夜空，“今晚，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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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多愁善感了？搞得生离死别似的，又不是见不著面了。你不是毕业後会到欧美和我碰头吗？”他笑。

! s' _4 Y( p' S0 A: G“嗯。”

( D& ^8 v7 p# d) V* M0 G# h) `“吴宗铭的事业还好吧？”他问。

$ O. {$ y( H8 R: h9 Z# O“还行。”

“唉，你们这磕磕碰碰呆了这麽久，挺难得的，别耍脾气轻易放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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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告诉他我们刚分开的消息，疑惑地看著他。“你认为我和他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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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7 B* Q$ m他一愣。“那是你自己的选择。鞋子穿在脚上只有自己才知道合不合适，你问我干吗？不合适你能处这麽久？我看你们在一起不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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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D; a* C6 Z0 f' Z  j* H$ n“凡事不能看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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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5 y! f- |6 {$ `/ f- n* D& z“怎麽了？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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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好著呢。”我撒了个谎。

“哦。”他坐在沙滩上，看著远处缥缈的灯光。我在他身旁坐下，看著他的侧脸。他转过头。“看什麽？”

“我第一次觉得，你还是挺帅的。”我看著他端正的五官以及棱角的面孔，又加了一句，“夜色产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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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V3 C$ r7 J3 ~' S2 V6 B他笑。“我太可悲了，到临别前的最後一晚才从你这狗嘴里拔出象牙。”

' T, S; j7 B6 U0 z6 O6 q) L我低下头，想说点什麽却被异物堵住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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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作声，在面前的沙滩上写下两个字：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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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 l) l( z8 r9 q5 ]  _+ M即将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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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u1 x9 i" Y, w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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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我们几个在海边烧烤吧。”他看著我，“那时候我觉得你笨得出奇，连点常识都没有，竟把食用油泼到火里，害得我损失了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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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就觉得火生得太慢嘛，你记那麽清楚干吗。早知道整瓶全倒你身上，把你烧死了也算个了结。”

2 s& P( c7 c, O% P0 I' b; d1 d' r“当初我还真的很讨厌你，头发留得挺长，成天穿得跟後街混混似的，还一脸北京人固有的臭德行，目中无人，脾气也强得不行了。心想我怎麽衰到家，跟这麽号人同班同宿舍，还是上下铺！”他说得咬牙切齿，“处久了我才发现你优点不少，还真的，凡事不能看表面。”

“您就甭浪费这大好时光帮我做年终总评了。”我躺在沙滩上，“我们算不打不相识，哈！要往後有时间，我准保写部回忆录。你看咱这大学四年，过得是真快啊，仿佛昨天我们才刚进校，还一起参豁全能，一起打球，一起通宵看录像，一起吃水煮，一起打牌玩游戏，还一起干吗来著？哦对，在澡堂里嚎叫，属刚哥最牛了，《青藏高原》被他一吼打红……”

他微笑著。“是啊，朝夕相处了四年，的确有很多东西值得怀念。我看你的故事比我更精彩，起码还有场爱情戏。说起姓吴的，我一开始对他极其反感，後来，慢慢地了解一些就好多了，大概是忌妒心作怪吧。啊，那个吴珊你最近见过她没？”

“去年上香港见过。怎麽，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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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 o" ~8 H+ `$ `他没理我，接著说：“你们也算在一起三年多了，真不容易。平时我常和圈子里的聊天，我们都羡慕这种长久发展的同志关系，异性恋的还经常闹分手闹离婚呢，更别说同志。说实话，就算到了国外也不会公开我的性倾向，我害怕世人那种目光。就像生活在没有阳光的世界里，很难获得他人的理解和认同。”

“你不是向家里摊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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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H. D/ t& [1 p9 i9 i8 G“那不是我自愿的。”他埋下头，“哪儿敢啊……是我爸发现的……”

“发现什麽了？”我半撑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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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M1 p) T# z“不提了，都过去了……”

“那你还怂恿我跟父母摊牌！”

“我没想到你真那麽干了，当初认定你不敢说，我也用不著写申请……”他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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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 c% c1 l( e7 Z7 t. x  j“你个臭小子把我给吭了！”我又躺了下去，嘟囔：“不过还好，现在踏实多了。总算见到几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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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是赵刚。“喂？……海边……嗯，行，你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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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z, p% w6 W- q3 Z9 Y% Y; b5 {挂上电话。“是赵刚，他送完他老乡刚从火车站赶过来，打你手机没信号！唉，就说这年头不能使联通，连了半天还不通！”

1 w/ a9 W7 t+ n" a没过多久，赵刚气喘吁吁地冲到我们跟前。“哎哟，看你俩这惬意，刚把人送上车，那眼泪飞的，女生就是能哭，拽著手跑了好几十米，最後还是被工作人员拉下才松的手。”他坐了下来，“还好明儿你乘大鸟，直接把你踹进候机厅咱扭头就走，痛快！”

我们仨聊了一宿，互相调侃，回忆这四年的风风雨雨，赵刚对两次失败的爱情长吁短叹，愣说自己年幼无知，不懂得把握。“人生苦短啊，我还不及你呢，看你和吴总那铁关系，我忌妒啊！”他说，“不过我敢保证不管啥时候总是他让著你，看你这任性小孩儿样，跟头倔驴似的，换成别人，十个九个吹。”

& u, H- C. m' J, s2 q) H( O, F6 g“管好你自己吧。”我推了他一把，看了可非一眼，看样子他挺认同赵刚的论断的，一个劲儿点头。

2 ~9 X0 H4 L3 M) v; F天蒙蒙亮，我们起身回宿舍，再过几个锺头可非就登机了，我的心又揪紧。

由於大宗行李都托运回去，可非只剩下一个小旅行包轻装上阵。其他宿舍的都出来送行，有的拥抱，有的握手，有的搭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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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D1 k* D/ ^1 y; _“非哥，一路顺利！”

“常回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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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我们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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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非笑著冲他们挥手告别，我们七个打车到了机场，路上，董勇感伤地说：“唉，看著兄弟一个个走了，心里真难受啊。”说著揉了揉眼角，可非把手搭在他肩上。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没人吭声。

换好了登机牌，买了保险，马上就进安检了。我拉住他。“还有一个锺头才起飞，别急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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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1 m, @7 S7 [0 O* a( |“就是，多聊几句吧。”辛泽眼圈有些发红。

, D6 A8 \% P. K“泽哥，克制住，都说好男儿不流泪的。”董勇颤抖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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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2 x  P% N; O5 L! A“你真就这麽走了……”赵刚的泪滚了下来，紧紧地和可非拥抱在一起。

“又不是一辈子见不著面。”可非安慰他，“下次回国我从上海下机，狠狠敲你几顿！”

“欢迎来宰。”赵刚破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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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f7 z" b$ s) W2 T! j薛强也上前给了可非一个拥抱。“一路顺风，常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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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6 {/ G+ I* e9 ^/ P黄少贤也抽著鼻子握了握可非的手。“到国外好好照顾自己，别受委屈。等你学成归来！”

: A" i! m- f2 [, F+ W! H3 `“嗯，谢谢！”可非拍了拍他的肩，转头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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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6 b: y4 }) D0 z. X他笑著走到我面前，轻声说道：“没人管你了，别太任性啊！”

. u4 @) \' T+ z0 U2 y# K5 ?* g% `我的鼻子酸了，赶紧把头扭向别处，眨巴眨巴眼睛。“你别招我哭啊……”两行泪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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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T$ B9 v$ o) |  ~他轻轻抹去我的泪痕，笑著说：“终於要摆脱你这个瘟神了，呵呵，记得三年後我在国外等著你，看你来不来了，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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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嘴唇，泪如雨下。“嗯……”他把我拥在怀里，第一次，我如此接近如此深刻地体会他胸口的温度。“为什麽非要出国，为什麽不再管我，为什麽……”我咬著他的肩膀吐弄著，心被瞬间掏空。旁人肯定听不到我在说什麽，比含著茄子还呼噜。

他没说话，把我搂得更紧了。双唇紧贴我的侧脸，没多久，我感觉有几滴液体落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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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J+ Y4 M,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分开，仿佛那个拥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忽略了身边的其他人，属於我们俩的时空如此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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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都没把你当弟弟。”他悄声说，眼睛还是湿的，睫毛上挂著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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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哽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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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Q. R4 K5 W3 d“白痴，说什麽傻话。”他的音带颤儿，“我等著你写回忆录呢，看看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呵，尽量。”我努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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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z: u1 E2 d“题目取了吗？”我摇头，“就叫《风潮》吧，怎麽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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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他转身看著其他人，“你们都回去吧，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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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0 I# u: u! G说著他提著包走进安检，一个劲儿回头冲我们微笑。

“李可非，早日回国！”赵刚嘶声喊道，“我在上海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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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6 e/ r2 a! c8 n“非哥，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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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可非！”

$ }3 Q9 d4 x4 U& [- I) W0 S; R“再见！”

' _, s) J. Y8 U7 e  B可非走进候机厅，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我们转身离去。
8 e+ b5 S' k: b' U1 Z$ v
4 k0 J+ }. ^/ t- H嘀嘀，嘀嘀……我掏出手机，是可非的短信，六个字：我爱你，王纾涵。

回头最後看一眼候机厅的入口，没有熟悉的身影。再见，李可非！再见，我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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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3 m4 ]$ O刚到宿舍，手机响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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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5 f6 d1 D1 J0 H“纾涵，晚上一起吃饭，六点在校门口接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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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4 B- \! w2 \& b- y生活还在延续……

zhongziqi

悠然杰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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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H; M  {# O, [0 d8 d# _浑浑噩噩度过研究生三年，浪费了1095天好时光。看著那些苦於考研的师弟师妹们，我一脸苦笑，围城啊围城！如今就业形势比三年前差不是一点半点的，眼看著大学的兄弟们这经理那主管的，我还得拿著不值钱的“硕士文凭”从小弟做起，唉，这世道！三年前一砖头砸下来死仨本科，如今一花盆掉下来，死一博士俩硕士，外带伤“海龟”若干！如今答辩也答完了，人说答辩如大便，便完快乐似神仙，我咋还觉得便秘？……

. C7 l  j1 c% ~+ h+ f* X0 w/ s手机抽风似的又唱又抖了起来，我正躺在实验室转椅上感叹人生，掏出手机一看号码，陌生！该不会又是某师弟来“请教”本科毕设的吧──如今这些本科生，脑子金贵得很，一有点问题就冲过来“毕恭毕敬”地请师兄师姐帮忙，这老板也挺有意思，周而复始地让连续十年的本科毕设重复著同样工作，用他老人家的话说：这是基础！可也犯不著“基础”十年啊！

“喂，您好。”

8 Y* u" h# H; ?  Q“王纾涵！”对方笑著叫了声我的名字，好熟悉的声音，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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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E: V4 ?+ S% s$ `. f8 ~8 r“嗯？你谁？”我的心绷紧了，是第六感在作祟！

; M/ P+ m4 ~0 z5 [$ L) z8 r3 e“怎麽，这麽快就不认得我的声音了？”

“靠！李可非！”我从沙发椅上蹦了起来，“你从哪儿打来的？”

/ ]2 F" U2 ~5 v: s: Q% _: l9 \“0592开头的能是哪儿啊？你是不是书读傻了！”可非还是笑。

" S- A3 K& B0 B/ E! L“你丫在哪儿！”我急了。

6 j& Z  i8 Y% A, N( ?: o“刚从机场出来……”

“操，小样儿你来厦门不早通知一声！等等，我去机场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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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 b* w* I! B8 K* N; D* _“得了吧，等你来了估计天都黑了，我打这个电话是让你留著晚饭和我一起吃！呆著，到校门口我给你电话。”说完就挂了。李可非在英国读完研去了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学院攻读博士，如今又跟著他的BOSS到新西兰做一项目，整整三年周转了三个国家我们也只靠偶尔的msn联系。如今这厮回来了，照理说我应该像去年见到赵刚那样兴奋才对，但现在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心抖得厉害，坐立不安，手机被我捏出汗来。哪根筋儿搭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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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点半等到六点十二分，手机又响了。“出来吧，我到了。”
* ]/ t3 Q6 U  M6 Z$ ]2 ]) F
# q" f0 V2 Z6 K6 ^我一路狂奔，到门口张望了半天，看著过往的人流，男生海拔均在我眼线之下，不会是他缩水了吧。正当我原地鸵鸟似的探著个脑袋张望方圆五百米内人群时，肩膀被一巴掌狠狠敲了一杠，转头，我的天，这人谁啊！──头发半长地披在肩上，皮肤没有出国前的白皙，更黑了，显出那口白牙，眼角笑出了皱纹，不，那叫鱼尾纹。宽大的衣服罩在高大的身躯上，有些嬉皮，一双锐步鞋被裤筒挡了一半，腰上别著个腰包，估计里头全是维萨万事达，手里提著个黑色的小型旅行包，估计只能装下两件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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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流川风？”我歪著脑袋眯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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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X/ D7 ]/ T' {: u/ k& G1 D“走，上哪儿吃去，我饿坏了。”他一把勾搭在我肩上，把我直往怀里拢。我说这小子怎麽出了国越发地开放啊！看著他灿烂的笑容，我觉得自己老孔雀了一些。（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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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d$ P" |2 s“你直接从新西兰飞到厦门？”

) c# u$ }( {  S+ L1 X“是啊，看我多厚道，一回国就掂著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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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谁啊，行李呢？就这麽个小包？切！”说瞎话不眨眼！

3 N7 M7 Y5 Y& s“哈，还真蒙不过你啊！”他把手拢了拢，我故意往外挪，这一拉一推引来过路人的眼光，我的脸烧得厉害，那丫皮肉见长，估计是透彻钻研了李宗吾李先生的《厚黑学》。“我上周回的国，打你手机没打通，就来这招土的，先斩後奏。带了几件衣服，喏，就这些。”他抬起手里的旅行包。“嘿，住宿你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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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想住哪儿，老兄，明天就是五一黄金周，全厦门上哪儿找宾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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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跟你挤啊，哈！”他一脸怀笑，“害羞啥，好歹我们也‘同床’四年了嘛。”

“原来您老兄想体验研究生生活啊，成！没问题，目前宿舍就我一人，四张床，任您挑！”我不想和他抬杠了，“说吧，上哪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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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4 c- T5 d“老地方。”

" Z% H* b# s/ H7 j8 V/ s“哪儿是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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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菜馆啊！”他夸张地作著吃惊状，“这麽快就忘本了？”

; T, h. H) _8 f& J- `1 B“得了吧，如今讲究绿色饮食，那地沟油我们已经不吃了，带你去个地方吧。”

! N- q" D2 y& N- U5 h+ M! U“不吃地沟油那改吃苏丹红？”这家夥怎麽变这麽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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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徽菜馆，那老兄又不合时宜地道出一句令人吐血的话：“你这麽肯定这里没有地沟油？”馆子里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我们，尤其那几个小妹，惊诧这位海龟同志“一语道破天机”，顿时无比崇敬地看著“偶像”，那表情不比後宰门小学小孩子们见到连战连爷爷逊。我想象著下一步小妹们夸张地咧著嘴，身体向前，手臂张开作拥抱太阳状，全体撕心裂肺地喊：“李哥哥，您回国啦，您~~终於回国啦！”……哈！

“喂，发什麽呆啊！”可非手臂顺到我腰际，紧了紧，这才把我从幻觉中拉回来，一看四周，顾客们早就回过头该干吗干吗，服务员忙前忙後地端菜点单。我拍开他的胳膊，找了个位置坐下。菜单连瞥都不瞥直接点：酱爆空心菜、红焖排骨……等这些特色菜端了出来，可非光顾著吃了，一个劲儿说：“嗯，味道不错！”

$ H+ I; S9 f  v. ^) w% p“我说你是去阿美丽加还是去赞比亚？有你吃成这样的吗？”

8 ?0 ?  B! E" Z. S& R. x“故乡的菜故乡的米……嗯，这个好吃，你尝尝。”说著一块排骨就递到我嘴边，我赶紧一闪。“美国生活怎麽样？跟英国有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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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8 B% ]7 P0 O3 h3 m7 |7 E他收回手把排骨放入嘴里，猛嚼了一阵。“差多了，虽然都是帝国主义国家，生活方式完全不同……”接著滔滔不绝地介绍两地文化差异，总结一句话：两国的教育体制都比国内强！“咳，毕业出国吧，我罩著你。”

( V8 B8 W' c1 c+ C“哟呵，口气真大啊，黑社会老大？”我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变了很多，“要出早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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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都没抬就问了一句：“吴宗铭呢？你不会毕业後跟他去香港吧？”

一发触动神经。“嗯……”

; l0 q; K& p  B3 s" O9 ~8 y他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看了我一眼。“嗯？不会吧，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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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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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人现在在哪儿？还在打拼他的事业？”

# |9 O: ^5 F+ i- L“您咋这关心群众？慢慢吃吧你，小心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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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想问问你的情况嘛！这几天就委屈你撇开他陪著我啦？”他咧著大嘴。我正琢磨要不要告诉他实情，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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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麽呢？”

. a" n% C) E# {. T6 Y“其实，那个，什麽……”说，还是不说？说了，不好；不说，不厚道！“我和他自大学毕业就不在一起……”

“啊？什麽！”他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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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注意场合！”我看看四周，还好，一切正常。

! A; n! d! `0 v- a) j: f' Q“你信里不是说你俩挺好的吗？”是，是挺好的，分开挺好的。

“咳，咱不聊这个话题行不？”看著他疑虑地举起筷子点点头，我问：“你啥时候回去？是去新西兰还是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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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号去新西兰，做完那个项目就回弗吉尼亚。对了……赵刚怎麽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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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U: ]" r/ ~2 V" z我告诉他赵刚“恶习不改”，到处沾花惹草，刚找了个上海妹子，正乐得屁颠屁颠的，没空理我们。接著他又把能想到的名字念叨了一遍，无非问我他们的近况，我基本上都答了出来，连陈雪嫁人当妈的消息都说了，可把这家夥震得直骂这世道变化快。是啊，世道变化快，眼前这小子也变得我几乎不认识了！

2 f- t/ b! m2 l3 O( v) i这小子准备在厦门呆七天，我说他来得不是时候偏赶上黄金周，上哪儿都是人，也不知道这中国人平时都窝哪儿去了，每逢五一十一都特能体现我国现状：人口众多。可非说哪儿都不去，他发现走了这三年周围也没变化多少，倒是睹物思人，非得拉著我到我宿舍聊个七天七宿，我的天啊！上帝，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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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徽菜带他上我们宿舍，一进门，那丫又唧歪了。“哇，不错啊，条件这麽好，独卫，单间，带阳台，还有热水器！这一年得交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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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M0 `) \6 R2 r3 {5 e“一千二。”我帮他收拾了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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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便宜啊，不到150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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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6 e# _2 }: c) a3 D' G' O  t“你丫儿欠揍！出了国了就看啥都便宜？用不著资本主义这麽迅速嘛！”我笑著说道。

“这你的床？”他指著身旁的一张床问我，我点头。“参观一下。哟赫，收拾得挺干净的嘛。”打开我的衣柜，“不错不错，懒人有懒办法，衣服也不折了，全挂起来。”看看我的电脑桌：“改液晶屏啦，还是三星液晶！生活挺滋润的嘛，学什麽呢？JAVA？电子商务？你学电子商务干吗？这还是《概论》！”

“那是兼职的，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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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当老师？！哈哈哈！学生是看书呢还是看人？什麽时候上，我去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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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著扶梯下来。“你就省省吧，你要是去了，我立马把课改成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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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q+ u" Y/ L1 ^& b7 e3 U0 o“喂，电子商务你现在懂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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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都不懂，全靠嘴皮子蒙人！”

# V6 P! R' G/ E“靠，你太损了，误人子弟啊！”他看看四周，“其他仨呢？”

“一个回家了，那个去深圳实习，这边这个去上海找工作。”

“这麽说就剩咱俩了？”他咧著口白牙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这话说得听著怎麽慎得慌呢。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他冲了个凉爬上了床。“怎麽这麽热，才四月底啊！难道我不习惯这里气候了？”

“少扯吧，这两天返潮，天气闷得很，别出了国门啥口气都大了，没见海龟这麽不要face的。”我烧了壶热水，把他的毛巾吊起来。

他一直看著我，居高临下。“纾涵，我觉得你成熟了很多！也更贤惠了，我快把持不住了……”说完一脸窃笑。我操起桌上的《读者》卷成个筒状朝他脸上扔去，他手一挡，书又落了下来。“喂喂喂，不要谋杀亲夫啊！”

( i* k/ X# Z- X: I5 o& E& p“操，皮痒了你！”我把杂志举在脑後，正准备发力，只见他迷离著双眼勾魂地看著我：“上来，我们聊聊好吗？”

7 ^8 B3 K+ T) p" A5 p5 _我泄气地把书扔到一旁，嘟哝一声。“等等。”忙活自己的去了。等我把杂事干完，抬头看看那小子，侧脸贴著枕头，睡得很恬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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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灯，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刚躺下，就听可非呓语：“你终於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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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E8 S9 e- {& t! Q5 W; z我没接话，他继续“呓语”：“你找到另一半了吗？”我还是不说话，心想这人怎麽出了国门就落下这麽个病根儿，睡觉话还那麽多。我们俩的床是连著的，头顶头睡。突然他吼著大嗓门在我耳边吼：“别装死！问你话呢！”

0 q: ^9 j( k5 j- o9 D& R1 [“啊？我还当你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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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你见人这麽说梦话的？”

0 H# ~  R% \" K7 D“哦。”我的困劲儿上来了。“有什麽话明天说吧。”

“你小子找女朋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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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F1 A7 |! h) \* W! V9 x1 O" N“没呢，哪儿有功夫泡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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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答辩答完了嘛，那还没时间？这些天你都忙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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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p# p  _7 l7 M1 b* A, Z“看片。”

“真有你的！咳，我想，在美国定居。”

. \# l8 f1 N, e* H( i“哦？”我愣了一下，“哦。”这是出国人正常的想法，国外的月亮也许真比国内圆。

“纾涵，我觉得我以前性格蔫儿了点儿，太没自信，想要的东西不敢去争取，傻不咧咧的，呵！以为只要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只会等待。可能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这三年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也见识了很多场面，每一天夜里躺在床上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什麽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席话说得我睡意全无，在黑夜中睁著大眼等著他的下文。

“你真的很像我的毒品，在国外每当我心力交瘁，一想起你，就像注射了兴奋剂。我对自己说，不管怎麽样，我回国一定把你追回来……”我的心咯！了一下，他继续说，“我不容许自己的再度错过，可能会失败，但总比後悔一生值得。纾涵，你还没睡吧，你肯定觉得我皮厚了不少，呵呵，比起刘备我差远了！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的。”厚黑学！明天我就去研究《反厚黑学》，搞个双文凭。暗暗使劲，我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诶，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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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w4 v/ f/ v" H3 p“你丫疯了！大半夜的，人家还当我们梦游！”这人脑子短路还是抽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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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就知道你还没睡！我刚刚说的你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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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原来是在试探我！算你狠！“啊？你说什麽了？”装傻谁不会啊！他嘿嘿地翻了个身，不说话了。没多久，他的小呼噜声就在我耳边响起来，换成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想著他刚刚的那些话，他玩真的了？我没觉自己有多大魅力啊，怎麽出了这麽号人对我念念不忘！觉得自己菘了一些，连say no 的勇气都没有，有种见到他我就腿软的感觉，想当初拒绝吴宗铭的那一幕还在我眼前浮现，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果断，心够狠话够绝！三年前那光芒在背後四射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可如今？

- ^5 G8 V; X5 R天快亮了，已经是五一了，想著想著我才勉强合上双眼。外头的野鸟叫得那个凄惨，撕声裂肺的，环山公路上的车辆也多了起来，噪音分贝值很高，最终我还是克服了重重阻碍，睡著了。

等我醒来已经九点半，迷糊中一抬头，脑後的床是空的。咦，他人呢？探下脑袋，发现一黑脑袋正坐在我床下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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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1 K# J  I. {  L“你可醒了！真能睡啊。”他抬头冲我乐。

还不是你给整的！我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扒著扶梯下了床。胡乱洗了把脸，走到衣柜前。可非起身指了指桌上的牛奶和面包。“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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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啥时候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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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4 D. {) N+ Z“你睡得像死猪的时候。”他走到我身边，拍了下我的屁股，“快去吃吧。我下楼买份报纸。”

: c/ N2 x$ e% p" r; M“唉，别急啊。一会儿一起出去吧，等我换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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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宿舍窝著，陪你！”他挤了挤右眼，坏笑著关门出去了。窝宿舍，是会长毛的！我心里说道。喝著牛奶，嚼著面包，站在阳台上。哇，不愧是五一，远处的大道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旅行车私家车，人流量是往日的十倍，看来今天的确不宜出门。抬头看看灰潮的天，阳光费劲地冲破潮气直射到地面，整轮圆日就像隔著层纱，看著都难受。

没多久，可非回来了，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著我的钥匙利索地开门进来，手里提著一堆东西，好像是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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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他手里的四个塑料袋，看了看，还真是！方便面、火腿肠、速泡紫菜汤……“你这是干吗呢？我们出去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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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也等太阳下山了，外面那个热啊！”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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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Y& [/ o0 Z9 @" A“在宿舍呆一整天有啥劲啊！”

6 \3 A& h; B( {( m, t0 J“那你平时在宿舍做什麽？”

- [8 j# }. ?' o6 f. d“睡觉。早上醒来就上实验室，晚上回来直接上床。一天24小时，有16小时在实验室里呆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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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忙著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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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没有。不过那里有水有空调，想干吗干吗，比宿舍强多了。”我一边说著一边把东西取出来，“你买这麽多干吗？我们一顿又吃不完，再说了，如今谁吃这垃圾食品！”

“放著吧，中午我动手。”他洗了把脸抱怨，“太热了这天。”看来他把周围地形都观察仔细了，连我多年未用的饭盒都掏了出来洗干净，搁上面饼。看著他忙前忙後折腾的样儿，我自问：这样就算是──“追”我了？一个声音回答：又老孔雀了吧，王纾涵！【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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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B! V  [# B头顶的转头风扇轰鸣地响著，只见上头机械做不定转速的圆周运动，却不见下面掠过一丝风，身上粘粘唧唧，燥热得想跳楼。捣腾了很久，可非递给我一盘五颜六色的拌面，我疑虑地注视了许久，问道：“怎麽吃？”

) j4 c' o0 K% w5 H他举著筷子正吸溜著另一半“杰作”，一听我这一问，愣在那儿了。“什麽怎麽吃？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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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他，又瞧了瞧面条，给他面子吧，一闭眼，吸溜──味道不错。只听他在一旁“委屈地”介绍：“这是我在英国的时候住在一教徒家他老婆教我的，他们说我做得挺正宗的，没想到你不喜欢……”

$ l& P. F8 W/ m% D8 T等他抬眼，我早吸溜光盘子里的，正虎视眈眈他手里的那部分。“怎麽样？”他乐滋滋地看著我。

“不错是不错，但还需进一步检验。”我一把抢过他的口粮，“刚刚吃得太急，现在细细品尝，嘿嘿。”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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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以後天天做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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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S2 Z5 |) z; ^! z) {/ {“那就算了吧，第一天吃个新鲜，吃多了会腻的。”我简直把面往胃里倒，等我摸著肚皮懒懒地看著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很受伤。我把库存的趣多多和苹果递给他，嬉皮笑脸地陪不是。“要不我给你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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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他洗了洗苹果吭哧一口咬了一半儿，“晚上去环岛路走走吧？”

“行！不过这大过节的，估计哪儿都是人。”

3 T0 C) M/ B5 x3 ^  S“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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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一会儿先去我们实验室参观参观，也算海龟回国考察，晚些再去海边？”

! {, C- N, r5 h“好啊！”他俩眼放光。

宿舍实在热得不行了，我拉上他往实验室赶，那里可有免费的空调啊！从宿舍到实验室15分锺，经过这段路的桑拿，我连气都顾不得喘，冲了进去。里头一个人也没有，估计都过五一去了。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元器件中找到空调遥控器，直接把温度打到最低。

“你们实验室挺凉快的啊！”可非随手从桌上抽了两张面巾纸，擦了把脸，“其他人呢？你们老板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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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喝水不？”他点头，东摸摸西瞧瞧，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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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H- ~, N/ l$ {- q“你们这真是应有尽有啊，还有沙滩床！连微波炉都有！没天理，这是Lab嘛？！除了这些看似器件的东西，其他好像全为你们生活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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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水递给他。“那是，以人为本嘛！我们以此为家，可不得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 l$ L3 {+ e- ~5 Z$ K. y$ s! @“可不是嘛，浪费国家资源！”他走进里屋，“哪边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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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0 p% \. d7 |! S1 n- T1 [1 @“这。”我指了指门边的桌子，“阁下请参观，动眼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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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你的？看起来不错啊，啥配置？”
( ?" z4 p$ H& C9 ~
6 i$ {, ?4 y7 e$ y1 E0 U“系里配的，人手一台。80G，奔四2.8，512兆内存。”

“嘘──”可非吹了声口哨，“不赖啊。”

“是啊，适合打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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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论文，翻了翻。“这就你的毕业论文？”我点头，看著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是吧，这些在国外顶多算学士论文。”

, W& ~. c' b! |/ W' R“你又不是没受过中国高等教育，咱这教育水平跟外头差不一个等级：硕士等同於人家大专，博士和国外研究生预科班差不多。”

/ u, l' t0 F6 N“你真是……浪费青春，要是当初和我一块儿出去就好了。”

“得了，我已经习惯这种得过且过的日子了，一个字：混！现在混到头，休息几个月上班去。”

“你工作定了？”可非诧异地看著我。

“算是吧。”我开了机，“看片吧，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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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I/ t- R; _  D“定哪儿？”他把手放在我肩上，脸上又是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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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0 H* b4 C* |9 a& r“你真回家去啊？”他叫了起来，“不会这麽没出息吧！”

1 C1 P" C: Z$ |“怎麽没出息了？哦，出国就了不起了？”我很不服气，如今北京高校的毕业生为了进京指标争得头破血流，我仗著自己土生土长的关系好不容易凭著没啥分量的简历和五轮面试被一家美国著名公司录用。今儿却有人说我这些努力是“没出息”！忒看不惯可非这种出了国就拽的样子，外国也许某些方面强了点儿，但咱呆在国内有啥不对？回家当孝子又有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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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发火，态度也软了下来。“我不是那意思。你要愿意，等我拿了绿卡，我把你接到弗吉尼亚来，怎麽样？”

' w, B* L! N0 a9 F. Z3 c3 L我惊讶地看著他，随即反笑。“你谁啊？签证是你们家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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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理会我的嘲笑，继续说：“如果没问题的话，我明年就能拿到绿卡……”

“那恭喜了！”我心里并不希望他留在国外，也说不出原因，一提起这个话题我就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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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我的导师想让我单独负责一个项目，我可以叫你过来。你先别打岔！能认识现在这个导师也是我师兄的引荐，从这个渠道很容易拿到签证，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 l: i6 z4 g( l, I+ x$ k“我怕是不行。”我一边说一边打开Winamp播放器放歌，“我现在的水平和三年前没多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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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从本科开始就一直在外头做兼职嘛？软件编程你这麽熟，有什麽好自卑的。不会的话现学也可以，哪个人样样精通的？”

+ @7 G. W( I3 l! k4 h“那不同……”

“有什麽不同？”我也不知道有什麽不同，也没再说下去，只是静静地听著歌。他也沈默了，坐在我身後，目光如炬，盯得我脑後发热。但我始终没转过脑袋去看他。

“对了，要不要到群上发布信息，说你回来了？其他人应该不知道你小子回国了吧？”我打开QQ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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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他的答话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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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4 |) u) D4 |0 W+ W* D我笑笑回头，与那束熟悉的忧郁眼光相碰，一股激流迅速打到头顶。眼前这个手指撑著下巴默默看著我的年轻人，那神情，那气质，和三年前一模一样──我突然感觉到，他没变，他还是他，还是那个把我藏在心底的李可非。可我呢？

# ~8 b# I! O7 m- x迅速回过头，在班级群里打了一行字：“号外号外，李可非空降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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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5 K( Y. p1 t没过两分锺，三条信息立刻跳了出来：

“不会吧，今天不是愚人节，不要涮小弟啊！”

“啊？真的吗？厦门的兄弟们，明天晚上聚聚吧！好久没碰头了，给非哥洗尘！”

“可非现在在你那吗，数据结构？” （“数据结构”是我QQ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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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著屏幕跟可非说：“你看，你的影响力太大了，那麽多潜水艇全冒泡。”

+ u, p/ T$ K! \) A可非探著身子微笑地看著对话窗。“呵呵，问他们明晚几个有空的，聚聚。”

) Q. Q( j  W4 E6 q0 W经过数十条信息的交涉，外加几个电话，暂时联系到八个同学。原本可以更多的，可是今天是五一，人跑的跑散的散，能凑齐一桌就不错了。出国後，可非基本不用QQ，也很少和其他人联系，看著群里5、60个头像，他好奇心来了，挨个儿问下去，有些我还答不上来，这年头，换昵称比换老婆还快！ 【Cissy】

. j, J+ n2 y1 P4 ~2 @4

如果这是最後的结局
$ `) R( k1 J0 F. I% a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 Q2 ]5 g3 S9 a0 \
如果重缝也无法继续
. M* h' [4 f! x- C1 Y+ v. F失去才算是永恒
惩罚我的认真是我太过天真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
& t* x4 t: }2 E  ~! ~, S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得不可能
# X, i- ^$ ~& H$ p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
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麽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如果再见是为了再分
失去才算是永恒
$ j* K1 f' e. t$ w! `$ I一次新的记忆为何还要再生
; p, k  [0 c1 i# n$ @3 D* ^
6 k; {- V, j0 \- D- u5 s1 o4 w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g2 K" [" K) B. I+ v0 e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得不可能
' p8 M- z& D9 N, T% {/ ~  ^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
, T0 b# @- ]1 K8 [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麽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1 V4 L$ F9 g- y4 ~5 X, m
拿什麽作证
+ P7 p3 w& x$ `0 j* ]# T从未想过爱一个人
; D" R0 f) k" q, |8 H7 V+ F  e9 Q需要那麽残忍才证明爱得深
0 H/ X+ @! G. j/ F- N% B% e$ s2 t# @
8 w4 N% Z! x4 L, ]" @音箱里缓缓传出张信哲那绕人的音乐，我正忙著接电话。“……行，行！没问题……嗯，他现在住我宿舍……好，那明晚六点，你叫上薛凯吧……好，拜～”

( g# Q" D# T- X* z“明晚六点在……”我转头对可非说道，话没说完，就被他停在半空中的手打住。只见他眼睁睁地盯著歌词工具里闪过的绿色字体，眉头紧锁，双唇紧闭，全神贯注地听著乐曲。
2 Y$ L7 K5 O0 A& U, f" }8 G3 ]
# t* {5 `- t4 E, r; P音乐终於停了，他看著我，眼里饱含忧伤，我不敢和它对视，假装正视电脑屏幕。“那首歌是什麽？”

$ `. B" n$ x# `5 Z4 g2 v# l“哪首？”我装傻。
2 m& {; @7 {9 N* u- o, S; J8 ?* W: ]
  M3 H5 V2 A& k! {0 O“刚刚放的那首。”

“我看看，哦，《从现在开始》，嗯不，是《从开始到现在》，看走眼了，呵呵，张信哲的。我这还有韩语版的，听不……”

6 \/ Y# D# X- i2 Y  _) p1 ~“再听一遍可以吗？”他打断我。
4 ]% V' F" i0 n+ ]# K
“没问题。”我重播了那首歌。

空荡冰冷的房间里就坐著我们俩人，放著乐曲悠扬但歌词伤感的音乐，我知道他为什麽想听这首，不是冲著它的曲，而是那词──我唯一能想的就是逃避，为什麽要逃？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自打和吴某人say goodbye後，“逃避”成了我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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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找个打破窒息的话题，“吃饭去吧？要不这样，你呆在这，我去打饭？”

2 P3 I3 M2 C! O+ }  \: M“不用，一起去好了。”他没了见面时的欢愉，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歌……挺好听的。晚上吃什麽？”他关上播放器，换了一副笑容著看我。

# Z- O$ P- ^6 t- Z0 \& Q/ m“随便。”

; R. k( Q- i2 Y“买些冰啤和卤味去海边吧。”
& ~+ P' z! U( t8 O( v& h
落日後的城市显得静谧，倒扣的蒸笼渐渐撤去，丝丝海风拂过脸面，还是能感到几分惬意。我们提著一打啤酒和一堆卤味穿过校园直奔海边。一路上可非一直扶著我的肩，那动作很自然，外人定是认为这是一对好哥们。我没多理会，任凭他这麽倒搭著胳膊，时不时握了握我的肩头，转头冲我笑笑。
# X4 A1 X7 d! z  d
“明天早上陪我去理发。”他说道。

“啊？”我扭头看看他半长的头发，他胳膊一紧，我的嘴唇正好滑过他的耳廓，那声“啊”就像是贴著他耳朵哈气！吓得我赶紧摆正脑袋，一扭肩，挣脱了他的手臂的束缚，快步转身，笑著後退看著他。“我还当你故意摆酷才留这麽个发型呢！恩，你没事在校园里绕，准被当成一偶像级人物，後边恐龙满天飞！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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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啊！你有所不知，美国那边一剪刀下去十美元，就这样。”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成剪刀在额前齐齐地滑了过去。“，十美元！”他强调，“一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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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足球场，他问我：“常踢球吗？”

+ \- g/ k. c% K1 ]3 t: M“偶尔吧，人凑不齐。我们级男生加在一起都组不成队，和师弟们一起吧，时间又不统一。现在改打篮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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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_/ E$ V# l9 d“纾涵！可非？”不远处一男生冲我们跑来，咧著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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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8 m0 W. M“辛泽！”可非迎了上去，两人一握手一拥抱，亲密得像战友。“你怎麽样啦？”……开始拉家常。我像个副官似的站在可非身後，敬听俩高官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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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那明天晚上见！”辛泽拍了拍可非的左肩，笑容极度灿烂，转向我，“你工作定了吧？”

“差不多了。”我微笑著回答。

这三年很少在校园里碰到张辛泽，他在新区上课，我成天窝在实验室里，基本上八竿子打不著照面，偶尔遇到也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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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辛泽分手後，可非很八卦地问我：“罗芸怎麽没和他一起？他们不是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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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q- ~- H9 V4 P  T  ~8 u“哪儿的话！不分手也总不能天天粘著吧，她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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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5 f1 R. d6 P" U, ?9 N2 I1 P“不是要考国际经济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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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学硕士对非法律专业来说挺难的，她第二年又考了一次，分儿还是不够，就去银行中心工作了。如今是经理助理，也不错。”

到了海边，我们找了片干净点儿人流量较少的沙滩坐下。“唉──呀，真舒服，好久没这享受了！”可非伸了个懒腰仰面躺下。

我开了瓶喜力递到他面前，他没接，瞪著个眼看著没有星光的夜空，嘴里哼起《从开始到现在》的旋律。“……哼……哼……嗯……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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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吃鸡爪！”我很没情调地把一只肥爪在他眼前晃了晃，“味道不错。张嘴，不吃可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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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_' L0 x; R他抿著嘴冲我笑笑，两眼闪著光，很自觉地把大嘴一张，我把爪子塞了进去。“呜……”他坐了起来，伸手从嘴里掏出肥爪，“想呛死我啊！”

“哈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猛灌了一听啤酒，手背一抹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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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 n7 k, \# d- e  e" p) c吃著喝著，聊著侃著，看著想著，很快我们就风卷残云，把买来的两斤卤味吃光，就剩下四听冰啤。“小涵，昨天晚上我的话你都听了吧？”可非很自觉地把我的名字改成“小涵”，“做我男朋友怎麽样？”他搂著我的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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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哥，你……你太直接了吧！”我做出周星星的招牌动作夸张地看著他，咧著嘴。

“你到底答应不？”他收紧了胳膊，把我直往他怀里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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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x/ N" o0 W8 i3 F. Z“你这是逼良为娼！瓦靠，大哥，啃完鸡爪直接擦我肩上，你忒损了吧！”他松了手，我看了看他，“到国外镀了几年金，胆儿大了不少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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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 [! z  p6 T# P% o  M他笑笑。“是啊，要是我本科有这胆量，就轮不到那姓吴的上场了。在英国我认识了个Gay，他告诉我别因为自己是G而自卑，要proud of ourselves。现在他和他爱人已经在荷兰结婚了。他给了我爱一个人的勇气。其实，如果你对我没感觉，就你这性子早拒绝了，当我头一天认识你啊！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他很自信很臭屁地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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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T( g* L9 u" l我像是被人赤裸地抛弃在空气中，愣愣地看著他，转而低下头，玩弄著手里的空瓶。“你……不明白的……我不想再踏这个圈子了。”【秋·银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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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m. B8 p( r# [1 Y  C“别告诉我你想变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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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个意思。”我“理直气壮”地看著他。

1 m9 t8 h; n2 z: r( |0 a“给我个理由。我想这是你躲开我的另一个借口吧。”他目光如炬，从未见过此时的神情。

“没什麽理由。”我低下头，“我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看到父母痛苦的表情，害怕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我就想毕业後回北京，稳稳当当地干好工作，找个老婆结婚，像个常人一样生活，这样不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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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著头。“是姓吴的把你伤成这样吧？分手……”

+ g6 f; J" h! m+ K6 ~, R9 q' |“和他无关。我们分手谁都没错，要怪就怪我蠢！要说谁伤害了谁的话，我想是我的任性伤害了他。我就是这麽懦弱，你还喜欢我做什麽？”我有些歇斯底里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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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喜欢你！”他执著地注视著我。

% L) A/ e2 ^- w  B“你……”我愣愣地看著他，这人傻啊！

) [$ H6 o8 d5 G“呵呵。”他自嘲似的笑了两声，把目光转向大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死心眼。大概是印证了那句老话：越得不到的越珍惜。给我个机会吧，王纾涵。”他又看著我，“做我一周的爱人，怎麽样？”

" \: a" h; F# |1 v2 H我足足愣了十分锺。“一周的爱人”？呵呵，什麽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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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目的？”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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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 O# d" B9 H“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麽喜欢你。”

一周？一周！嗯，就一周──我们也没时间耗了，早晚让太平洋隔断他那幼稚的幻想。这个条件听起来好像对我没什麽损失，好像也能满足这位哥们儿小小的私心。连这点都拒绝，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好歹体现一下当代中国硕士研究生大度的素质吧。既然李可非同志想出演这幕戏，我友情客串一下也算对得起观众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顺便抚慰老李同志脆弱的心灵。“那个……好吧。”看著他突变的欣喜万分的脸，我一声大吼，“等等！”

. A0 L; Q/ B; r0 ~$ `8 ~他很无辜地看著我。“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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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g8 K/ N% a  e“别得寸进尺！”我警告。禁欲了三年，好不容易把自己扳直了，这要是玩出火来又陷了进去我跟谁哭啊我。不过如今的男主角是李可非，相信我不会那麽容易重蹈覆辙，毕竟三年前死死咬住“他是我兄弟”的绝对真理，和他“同居”四年未曾发生过出格的事儿，但愿这短短七天不要让我晚节不保。恩，这招管用：他是我兄弟！我兄弟！我兄弟……

0 Z* S7 T* c8 [) |1 p* o正当我碎碎叨叨念著三字经的时候，一双大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我如怀，没等我反抗压迫，他的嘴就覆了上来。“靠！”我推开他，“别随地发情，周围都是人！”

他很不屑。“人群都快散光了，哪儿都是人了？再说现在人哪里管别人在干吗，咸吃萝卜淡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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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全世界都你这开放？中国人一向是哪里新鲜那里聚，大庭广众现场直播同志激情戏，可不把苍蝇招来！”我白了他一眼，“布什还反对同性爱呢，别说咱这儿了。喏，喝喜力吧，免得你嘴闲著。”

他嘿嘿地接过啤酒，一咕噜下了半瓶。“听你的。”

6 {* t$ \5 E0 K, s我们聊到大半夜，他的话匣子像泄洪的黄河，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说了仨锺头不觉得累。他跟我说了他在国外的生活、所见所闻。看来也吃了不少苦，并不象看上去的那样一帆风顺。他说印象最深的就是英国那一年半住在一基督教徒家，尽管他不信教，但对方还是把他当成自家人，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也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这焖锅天到了半夜一丝海风也没有，我提议回去睡觉，他一口答应，态度非常的好。嘿嘿，看来这五一七天假我还能乘机使唤个人，一点儿都不吃亏──看来我的内心还是挺阴暗的。哎，管他龌龊不龌龊，这不周瑜打黄盖，他自找的，哈！心里正美著呢，宿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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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完澡已经困得不行了，我顺著梯子向上爬。

/ w+ {# V* G! K' {9 B. p/ P% e“喂，你总不能让我们分居吧。”他在下面抗议。

8 D, w4 S9 Y; U“啊？”我没听明白，一翻腿瞪上了床。他也爬了上来，不过最後一脚是向左迈，不是应该的向右跨腿──也就是，他翻到我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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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_/ W* U& i7 \4 i7 s6 A2 Q“你干吗？”我怒视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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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F  V/ M7 Z$ e“你说我能干吗。”他厚颜无耻地冲我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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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9 `! O6 |2 R  f2 z4 p“床会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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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1 u8 E3 I0 j: [4 i“塌不了。”

“太热了。”

& M8 s: E+ f1 b6 W( I& J! k* o“我开著风扇呢。”

0 o0 j9 o! d7 ?: ?& c5 C“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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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心中燥热，我帮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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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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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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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靠！”我吃亏了──必须制止这种侵略行径！於是我憋足了气一声断喝：“滚边儿去！信不信我跟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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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v  H! l3 V% T$ k2 d. q在黑暗中，我们对视著，他俩眼珠折射著亮光，忽闪忽闪的。呼……愣了半天他竟然冲我脸吹气──啥意思？“那算了……”他坐了起来。哦，原来这小子是在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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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於心不忍，抓住他的胳膊，心里啐了自己一下，“你要睡不著我们继续聊吧，不过──”我抓起他的手，“手别往我身上摸，给我老实点，别给点阳光就灿烂，说你胖你就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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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Z2 ?/ V5 Q“好！！听你的。”他很听话地轻身在我身边躺下。“今晚真奇怪啊，我越来越精神，失眠了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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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被他这麽一折腾，我脑子清醒了不少，静静地听他说话。

“现在想想，我们本科四年真的挺傻的，还记得我们做电工实验那会儿顺著那条小路从後门开溜吗？就你胆儿大，顺著窗户刺溜就溜了下去，我跟下去的时候赵刚还在窗口徘徊。看，翘个课都这麽刺激！国外你要是不想听，可以直接从老师眼皮底下走出去。”可非回忆著过去。是啊，那四年我们还年轻，够傻够疯狂！可如今物是人非，再也不可能三个人围坐在海边聊天了。

" I; }' ]+ B" t: K, S在黑夜中竟然想起吴某人来……

; [1 V) ]3 @' [# z: T2 R  b# \“我以为回来还会再撞上你的烈性子，没想到，你的狗脾气还真的改了不少啊。”他扭过头贴著我的耳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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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吃过亏了能不改嘛。”我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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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吃什麽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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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 M. _0 P' S) D  f1 n6 H* H“有一次作兼职，我太任性了，把那个主管气得当场就甩我一巴掌，我也急了，扑上去和他打了起来。那是刚上研一的时候，後来，吴……”我顿了顿，“吴宗铭出面把事情摆平了，我感觉自己声名扫地，郁闷了一个月，差点儿得抑郁症。不过後来也想通了，这世界不是围绕著我一人转的，我只不过是60亿当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分子。以前在家父母把我宠惯了，大学又碰到他，处处让著我，包容我；宿舍里有你们……我真的很幸运，也很悲哀。不过还好，该发生的事情也发生了，亡羊补牢不算太晚。”我像个经历磨难的老人一样在垂暮之年总结人生──看了我真的老了！唉──

, R$ r( T! F0 N* [0 t“是啊，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你的任性，现在你也弃恶从良了，在我眼里全是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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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0 T. o, |# I0 x. {“别那麽夸张，我哪儿有那麽好，哼。”我轻轻哼著。要是真这麽好，怎麽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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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q4 J( H. u! e他没有回答。过了许久，他开口：“我又想起那首歌了，明天去一定要上你们实验室把它学会！其实……”他翻了个身，“那歌像是为我写的，老天注定！你说你想过正常人生活找老婆生孩子的傻话只能骗别人骗不了我，你心里为他留的位置谁也取代不了……”後面几个字声音轻得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麽。

. d7 w; n- I  M6 u) a1 J6 p' L嗯？我一愣，思维停滞在“为他留的位置谁也取代不了”这话上，根本没想到他会这麽说。我心里呐喊：李可非啊李可非，为什麽非得把我和某人拴在一起？我的心里有谁自己都拿不准，你怎麽就铁板钉钉似的给我安插这麽个结论？你真这麽了解我？你又了解我多少？麻痹了三年的心再次针扎似的疼了起来。我感到窒息，抓了抓胸口，索性把头扭到一边。

谁也没再开口，直到天亮。一整晚他都很规矩都像只蚊子一样贴著墙睡，我睡得也算老实，不至於从两米高的床上自由落体。这一睁眼已经十点半，磨蹭磨蹭可以吃午饭，省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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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1 p$ A: T/ W1 P6 i7 i1 G( `6 a伸了个懒腰连打了三个哈欠，我坐起身。一个声音在我身後沙哑地问道：“几点？”

“该吃午饭了。”我刺溜从扶梯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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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l% ^! v& A: [“不会吧？”他看看外头，迷糊著眼，“今天还是那麽热吗？不是预报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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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呼噜著：“那玩意儿你还真信？说晴天肯定要带伞，说下雨你露宿一天都见不了一滴水。”

“也不能怪他们，谁让我们幅员辽阔？”他走到阳台，抬头看看天，嘿哟，啥时候学会看云识天气了？“动作快点，我还学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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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u. Q& S( b2 i2 q6 m+ u" V这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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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去修理脑袋吗？”我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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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Z* c' T- c" {" O5 l8 H5 J他走到镜子前照了照，点了点头。“你平时上哪儿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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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准儿，打一枪换个地方。还照什麽镜子啊？你就别臭美，赶紧刷牙洗脸去，一会儿出了校门随便找一家就是了，十美元绝对能剪俩剪刀，我保证！”

. ~' Q/ l% W% ?# ?; o+ s1 a! c不到一分锺，他就洗漱完毕像个门神站在我面前，催命似的吼著：“能不能快点儿！真墨迹，像个娘们儿。”

“说谁呢！欠抽！”我踹了他一脚，把衬衫一套。

他拍了拍裤管，一把把我搂了过去。啵儿！朝我脸上冷不防啃了一口，嘴里说道：“嘿嘿，我还真的找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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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我推开他，抹了把脸，“走人！”

# V( q6 T4 t8 w" s4 {7 f那小子乖乖地跟在後头。我们走进一家“美发厅”，那里的小弟很热情地招待了我们。“两位洗头还是做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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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著旁边的老兄说道：“他，剪个板寸儿。”

6 h5 c9 x( V, C9 C# e5 W“谁理板寸儿！”李可非刚坐下便一屁股站了起来。我在一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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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很“专业”地看看可非的发质，又看了看他的脸型，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通，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发型书递给他。“先生你看一下喜不喜欢这种发型？”我探著脑袋看著小弟指的模特，整一哈韩的！我憋著笑没敢吱声，气定神闲地翻著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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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什麽玩笑？”李同志抗议了，“我看看。”他翻了翻那本彩页，转过头看看我，对小弟说：“就他那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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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傅尴尬地笑著：“我觉得……他那种发型好像不太适合你，他的脸比较秀气，稍微长些看起来挺酷的。你的脸轮廓比较深，比较有棱角，适合短一些有层次的，你不想染也可以，剪这种发型绝对让你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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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吧！要不算了，板寸儿得了。”李可非一脸不耐烦。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李可非顶著一头“阳光”的新发型出来了，还打著摩丝，不过比起先前精神多了。“快走快走！”他拉起我大跨步往学校里赶，“学歌呢！”

我们上食堂买了四个馒头打了两盒盒饭直奔实验室，可非顾不得吃，愣说今天要是没把那首歌学会他就不离开电脑半步。我看那些练法轮功的搞传销的都没他狂热，也不知道他究竟为的什麽。

还没走进实验室，在过道上就能听到里头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枪击声和模糊不清的美式英语对话。我告诉他，肯定是师弟们在看片。果然，一推门进去，三个家夥围坐在电脑前一边享受空调一边欣赏好莱坞巨片，手里还嗑著瓜子。我心想这中国当代研究生的脸算是被他们丢尽了，所有丑态一览无遗展现在一“归国华侨”面前，也怪我预备工作没做好。哪个领导来参观之前各个基层可不忙前忙後整得耳目一新把最辉煌最耀眼的一面呈现在众人面前？

看我们走了进去，廖勇明赶紧把音量调小了。严亮笑著打招呼：“嘿嘿，你怎麽也来了？”刘新龇牙咧嘴地指了指桌上的恰恰香瓜子：“大哥，请慢用。”

我看了看四周，问道：“老板来了吗？”

廖勇明笑答：“安啦，他已经电话指示：给我们放七天假。估计和老婆游山玩水去了。”

“哦，那好。我介绍一下。”我转身指著可非对他们说，“这是李可非，刚从美国回来。”

“哦，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同学啊？”廖勇明笑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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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了一声，指著他们对可非说：“我师弟小廖，嗯，廖勇明，严亮，他们是研二的，这是……”

; L7 Y( o+ c; a刘新抢过话。“我自己介绍好了。我叫刘新，刘胡兰的刘，新鲜的新。今年研一，这位大哥就叫我小新吧，蜡笔小新的小新。”

可非笑了出来。“呵呵，你师弟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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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啊，要有意思严老板最有意思了。”小新指著严亮开涮。严亮是个腼腆的大男孩，别人说他点什麽他就涨红著脸也不反驳，只是呵呵地傻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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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板？”可非挺好奇。

我刚要解释，小新又插话了。“这个名字是我取的，他是我的小老板，你可以叫他小严老板，也可以叫他严老板，就是不能叫他老板，不然有个老头就会跳出来歇斯底里的，说我们可爱的严老板抢了他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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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麽都有外号？”可非笑问。

“那是昵称好不好！”小新歪著脑袋纠正道，“叫起来亲切啊，总不能见面就廖师兄严师兄王师兄的吧，搞得我们老板像是邪教掌门。看，他叫小廖，还是我们大老板取的，多亲切啊！”小新指著廖勇新说道。

. m! Z9 J: v9 s/ U; k+ B) x" B“哈哈，那你呢？小涵？小王？”可非看著我。

“他是我们的大师兄，我们当然不能没大没小啦，对不对，大哥？”小新很讨巧地冲我乐。

. V8 c2 j0 p) p9 k“你们看片吧。”我带著可非到了里间，关上门。边打开电脑，边说：“那个小新非常有意思，吃饭的时候话比饭粒还多，说的你一愣一愣的。”

  L5 O9 ?; K4 u+ U% a$ t8 B“是啊，领教过了。你们实验室的氛围真轻松啊！”

“得了吧，你这明褒实贬，那点花花肠子我还看不出啊。”我插上耳麦，“诺，你好好学吧，等学好了我再进来。”

3 R7 E4 a& b) [: H“你干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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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t7 {% F- D; _4 b$ c0 t“看片啊，总不能听你在这哼唧吧。”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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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有点撒娇地看著我。“留下陪我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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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W$ A7 F) y8 C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在他身旁。他的天赋不错，听了几遍就全哼出来了，带著耳机也没怎麽跑掉，声音比张信哲那中性歌声好听多了。要是唱片公司发现有这麽个人才准能一炮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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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T) U% `5 z学完了那首歌，他点著鼠标问我还有什麽好听的，想多学几首。我指著光良的《童年》。“这个吧，老少皆宜，走哪儿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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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0 w6 `% U7 u6 O他听了一遍，点点头。“嗯，不错。还有什麽？咦，这首谁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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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哦，是《你到底爱谁》。“刘嘉亮，亮亮，网络歌手。这是口水歌，要学也挺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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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7 Z# g) m5 s“什麽叫‘口水歌’？”

4 g5 i  D: X$ K% I, i% F1 N! ]  E/ I7 E* c“调子不难听，是人都会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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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没有高难度的？”他嘿嘿了两声，“要知道我很久没听国产音乐了。”

2 m' z  H; k! U) \5 T1 r* F“你干吗？为今晚K歌做准备？恶补？”我打趣。

“可能。他们肯定是吃完饭直奔练功房，起码也学几首新的，免得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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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3 ~( A6 w% F) d$ g9 P“高难度只有周杰伦那半根舌头的了，要不就林俊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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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林俊杰？”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海龟！现任国家主席是谁知道不？”我白了他一眼，打开林俊杰的文件夹，“自己慢慢学吧。”

“哪首是每唱必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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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5 k2 k! M“《江南》、《美人鱼》。”

3 ?% A6 l( _8 ]6 Q4 j, {“嗯，我们合唱一首吧，哪首最新？”

“我没那麽新潮，新歌现学的。”我看了看，说道，“《一千年以後》吧。哦，算了，这难度高，那个，我最近听的《逍遥叹》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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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 w$ f2 k$ A“随你。”他听了一遍，皱皱眉头，“这调子怎麽那麽像《东风破》？”

“你就凑合吧，白吃包子嫌面黑！现在编曲的就那麽几号人，想不重复都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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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白天我们都在实验室里练功，看来晚上不去K他个TV还真对不起自己了！等我们俩疯够了，我发现外边很安静，开门一看，仨师弟早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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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H8 U/ b% x( T$ e) a: p“都被我们吓跑了。”我无奈地摇摇头，可非很大胆地从我後边搂住我，轻咬了一口我的脖子，我打了个寒颤，神经末梢迅速把感觉发送至大脑皮层，导致全身毛孔扩张，血液直往上涌。靠，这小子越发嚣张了！我伸出胳膊肘把他顶开，骂道：“给我收敛点！这是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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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麽？有监控？”他看看四周，“没摄像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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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还巴不得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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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开始抽风了，“喂？哦，志良啊……嗯，我们在实验室……就我们几个吧，杨波他们回家了……对！你现在过来？来哪儿？我实验室？”我看了一眼可非，他撇撇嘴一脸失望。“那……呃，要不这样吧，我们六点在校门碰头吧，广超辛泽他们都在那个点儿过来。……”可非冲我比划了个OK手势，嘴角上扬。

挂上电话，我抬眼看看窗外，天不知道什麽时候阴沈了下来。室内开著灯享受著空调，谁也没在意外头的风云突变。可非顺著我的目光把视线放到窗口。“好像快下雨了。”我说道。

) S1 w7 {. _. `, f9 i7 _1 g: G' ^“嗯，顶多是阵雨。怪不得这两天天这麽闷呢。”他看看四周，“有伞吗？”

% o; I& D3 t# j“有。”幸好我有忧患意识，“看世乒吧，现在是老瓦的比赛。”我看了看表，四点半，要是再继续练歌估计不到六点就得虚脱。他笑笑：“行，听你的。”

: a* Z* b/ W/ ?, N3 i" }五点半的样子，大雨停了。我们离开实验室往外走，从四楼走到大门口遇到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均面带笑容地跟我打招呼：“师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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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好。”每次我都这麽对答。刚迈出大门，可非问我：“刚刚那个穿衬衫的男生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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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哪个？”我想了想，“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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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Q7 U' N“不知道你还打什麽招呼。”可非诧异地看著我。

“人家叫我师兄，那肯定不是师弟就是师妹，男的是师弟，女的是师妹。每年扩招成幂级数增长，谁记他们名字啊！”我说得还挺有理。其实研究生就那样，均以实验室为单位，能把同一个老板手下的弟子认清楚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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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6 F# M/ u: Z$ L! Z  m& l7 `刚拐了出去，正见到姚遥和一个女生朝我们走来。“啊！李可非！”姚遥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上前抓住可非的胳膊。“非哥你不是在国外吗？回国啦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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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I4 H4 [5 B% _5 c3 d/ x2 J“没，过阵子就走，回来看看母校。”可非的口气真像个归国华侨，我忍俊不禁。

. e7 p5 E! `* Q+ L: K2 k; @- C( M“怎麽样，国外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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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姚遥看了看我，我指了指校门口方向，他会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可非的肩膀。“明天有空吧？我请你们俩吃饭。”

' V9 F- B# o; {( v$ E. @- d. a“再说吧。”可非笑著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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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8 H1 c' m6 d7 x) Q姚遥转身朝实验室走去，可非问我：“姚遥也快毕业了吧？他工作定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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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9 g$ m$ a, q“考研了。特给我们北京人长脸，考了个413，足够上清华的，也不知道他发神经考那麽高干吗，吃多了估计。现在跟著我们老板做毕设，结果研究生也决定跟著我们杨老板，哎，小孩子没前途。”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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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U# f; z& o) X# y% B. s“你怎麽这麽说。哎，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

( ^5 T. c& z6 I- ]“不是吧，那他们班的。我也不清楚，他换女朋友不带眨眼的，与时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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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门口，发现我们俩来早了，积极得过了头。不到五分锺，宋军强携女友刘琳鹃从公交车上蹦了下来，直冲我们招手往我们这冲。见了面还是那个效果：两人顾著和可非嘘寒问暖，把我当空气，难道我长得这麽像绿叶？可非也不像是牡丹吧，顶多是朵野菊花。宋军强现在在夏新上班，把自己养得胖了好几圈，一副腐败样；刘琳鹃和我一样，研究生，今年毕业，据说考博没考上，找了所民办高校当讲师。他们俩是我们班自产自销的榜样，大大宣扬了本科毕业前“几度夕阳红”的结果──适当的时候来段黄昏恋以备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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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J: V" w# k+ V' K- Q, n过了六点，来的人也多了，校门口浩浩荡荡聚集了我们这堆人，站了半小时，可非花团锦簇，像个偶像明星被身边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无非那几句话：“在国外怎麽样？”“什麽时候回美国？”“那里还习惯吧？”……我真佩服可非的耐性，他的回话要是可以复制可能会给他省不少事，站在他身边，发觉他的话重复率很高，笑容始终保持一致，我纳闷他的脸部肌肉竟然受得了这种高负荷长时间作业，一点儿也不抽筋？看他快撑不住了，我赶紧发言：“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挡在门口不好。”

& t6 e6 X5 D3 \7 y$ B( Q; X, j“哎，对对对！”所有人鸡啄米似的点头。

+ s' c8 n9 v0 K6 p; @大队人马尾随我到了“陶然居”，围了个圆桌坐下，他们还在对国外的月亮到底有多圆感兴趣，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我负责後勤，点完了菜给一桌人倒茶，然後像闷葫芦似的坐在椅子上发呆。我发现发呆是很有效的反无聊方法，平视前方，目光呆滞，思绪早飘到外头感受人间冷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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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6 N( g9 e( G+ S% }% O% E( ^左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我很恼火地瞪了一眼身边的人，没见我睁眼梦周公正梦得爽吗？打搅别人睡眠是很不道德的！我的眼睛告诉他：做人要厚道！可惜身边的木头根本没理会我，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著国外的圆月亮，一边在桌下摩挲著我的手，公私两不误。我抽出手放到桌面上，玩弄著塑料茶杯。余光瞥见可非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後把手放到我腿上，掩护得挺好，连坐在他另一边的罗志良也没发现端倪。

9 ~( a6 l4 J0 }+ F/ f4 U' i. @他们聊他们的，我吃我的。不知道啥时候他们把话题转移到找女朋友上，更不知道什麽时候他们把目标对准了我。我正吸溜著田螺，只见全桌十一双眼睛同时扫向了我，似乎在等我答复。“嗯？”他们说什麽了？我很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美食很无助地看著可非。

8 p+ i; ~5 @8 o, \# \( x“别装啦，老实交待那个女生是谁？”薛凯笑著“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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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女生？”我疑惑地看著各位。

$ K" j* `2 Z. m! w; {“切！你真能掩！在我们面前掩就算了，在非哥面前你可得好好交待啊！”罗志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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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7 d& o* @$ S“啊？”我还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麽，皱著眉头。

“好吧，那你说你那个外系女朋友吧，掩得那麽深干吗？到处说你单身，骗小孩啊！是不是想脚踏几只船？”罗志良继续“添油加醋”，“前几个月我还在芙蓉湖两人手挽手漫步，那个美女小鸟依人的样子，你别说我是看走眼了！我跟了你们一百米你们顾著缠绵连头都不回，咳！在人证面前你还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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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 j4 K  n* ]: ]$ {“是啊，我和琳鹃去食堂吃饭还见到你们呢。”宋军强笑著补充。

7 ^7 d6 ?! }7 w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生也是北京来的，是我一高中同学的前女友。我们是在网上认识，她考会计系研究生那阵子，向我问了很多关於考研的问题，我帮了她不少忙，最後她还是考上了，我们挺聊得来，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也比较多，没想到学校的圈子就那麽大，走哪儿都能碰到熟人，我竟然像被“捉奸”似的逮了个现场。至於湖边漫步纯粹是罗志良瞎掰，我和那女生始终保持一定距离，连手都没牵过，更别说“手挽手”了。顿时我成了众矢之的，除了可非外的十个人“好奇”地追问那女生情况，还叫唤著把她也叫过来让大家认识认识。我看了看可非，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我怎麽不知道这事”的字样，算了，他们起哄就起吧，把天吵塌了更刺激。於是我开口：“哦，她呀，人家可是名花有主，我力不从心。”说完一个劲儿摇头，搞得像真这麽回事。

- A8 s. S# Z& P4 {“搞笑，你想追还有追不上的？”万斌说，“你守身如玉这麽多年，献次身不就搞定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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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d' E, D) s/ M“就是！你王纾涵长得帅气逼人，怎麽可能单身，真是笑死一车人！”刘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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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1 ?9 K/ B8 S) i, z辛泽也加了进来。“什麽时候带出来让我们看看，看我们的涵帅哥换成啥胃口了？哈哈。”我觉得他的话带刺儿，也没多说什麽，只是笑了下。可非的表情很尴尬，笑容很僵硬，原本时不时放在我腿上的手也抽到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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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了我们这麽久，喏，连可非也瞒，是不是该罚酒三杯？”廖凌把一整瓶红酒递到我面前，从一旁拿了个杯子斟满一杯在我面前晃。

+ d# d/ E+ ]% V! h$ D% s“不是吧廖姐，这事儿八字没一撇呢，怎能算瞒？再说那女生能和您比嘛？要追我也先追你啊！”我故作深情地接过杯子，“廖姐您就接受我吧，我已经暗恋你七年了……”说完咕嘟了半杯下去。

“哈哈哈……”周围笑声一片。可非也乐了，站了起来搭著我的肩抢过我手里的杯子对廖凌说：“你就接受他吧，看把他折磨得！”说完半杯红酒下肚。我感激地看著可非，要知道我那点酒量哪里经得起廖凌这麽猛灌。这下把廖凌激得满脸通红，放下瓶子鼓著气看著可非，传说她一直喜欢李大哥。终於在可非的巧言下他们又转话题了，绕到廖凌身上。哎，人要是无聊什麽事都新鲜！ 【tetsu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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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的话题不断，十二个人围坐在一起从天说到地，由古论到今，从自家门聊到胡连会……比起中老年妇女唠家常街坊邻居说长道短有过之而无不及。广超抱怨他的波导手机又坏了，跑了三趟维修中心都无功而返，原因是返修率比销售率高了十几个百分点，还没轮着他维修人员就叫喊着下班。我说这波导波导，一拨就倒，关键时候信赖“挪鸡鸭”。在座的一一赞成。于是话题又换到当今手机技术发展上了……说着说着又成了联通移动电信的辩论大赛，除了那只海龟没涉及到中国通讯行业的竞争问题外，其它十一个有7个是移动的，3个用CDMA，一个拿着电信小灵通。在关于信号问题上移动方明显占优，但在费用方面小灵通人士颇为自豪，虽然一提起国内漫游他认栽。没辩论多久大家就联合指责移动大哥的乱收费的“恶劣行径”，慢慢地说起了国际垄断行业，随后绕到比尔盖茨身上了……就这样，一桌人充分展示了当代大学生见多识广的“高素质”，一顿饭吃了三个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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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思淫欲，十二个人里有四位女士，我们大老爷儿们不能太嚣张，说啥也得顾及“gentleman”的光辉形象，只好去K他一个TV了，这不是正好让我们海龟同志一展歌喉嘛！我冲他嘿嘿了两声，他知道我心里打的小九九，爱怜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肩上，跟着大队人马向“练功房”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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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饭馆到KTV这一路上罗志良一直在打听出国的问题，追问可非有没有什么合作项目，他想借机上美利坚走一走看一看。他说生物系的常这么干，和美国某实验室稍稍一合作，轻而易举地就出国了。看来我已经落伍，不知道出国快捷方式这么多。可非很委婉地让罗班死了这份心，说他自己都没站稳脚，不能急着贩卖人口，当蛇头也得混个十年八载的。罗班很受伤，我说他为什么这么粘着李海龟，原来心里怀着阴暗的幻想。罗班还不死心，当众人举着麦克风鬼哭狼嚎的时候，他还在可非耳边嘀咕着让可非有机会给他稍带着过去，他的工作一直没着落，一心想出国。可非再次表示无能为力，自己不是布什，不能想干吗就干吗，想炸哪儿就炸哪儿。

两对夫妻文件抢着麦克风争唱情歌，罗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和张辛泽唱《广岛之恋》还真有点莫文蔚的风范，只是小张同志不争气，竟走调。刘琳鹃和宋军强还在回顾古典民谣《明明白白你的心》，张辛泽在一旁笑话他们俩跟不上时代，他们反讥对方do re mi都分不清，走调走得够可以的……其它人顾着埋头点歌，要么讨论当今歌坛谁是美女的高深问题。一个大包间就这么闹哄哄的，我替李海龟着急，准备了一中午他一首歌都没点，被罗班拽得紧紧的，人才浪费。我坐到点歌台前，给他来了首《从开始到现在》，怎么说也是他学了个把小时，唱得惟妙惟肖的，不秀出来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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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n$ N7 y. V“哎，你们俩来一首吧。”陆广超嚷道，看着我，又看了看可非。

“好啊。”可非应道，“你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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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们以前合唱过一首什么来着……”廖凌看了看各位，“好象是张学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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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k# |/ \. z# D“《心如刀割》。”万斌抽了口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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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2 a$ Q+ p( l. h: X“对！你们再来一遍吧，很好听啊！我记得你小子那段合音合得不错。”廖凌坐到我身边戳了戳我后背笑着说道。

+ e7 h2 N3 @- {( x4 V, V; x“啊？有吗？我忘了有这么一茬了。”我笑道。可非在那边说行。

“哎，纾涵，我们俩也来一首吧。”廖凌冲我眨眨眼。

“好啊，大姐您说，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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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廖凌狠狠给我背部来一巴掌──野蛮女友！她指着屏幕上《你和我和他之间》，“这个，怎么样？”

“没问题啦──”我按下选择键。这时候《从开始到现在》的前奏响了起来。我喊：“可非，你的！”

+ x. G) v' o+ V/ s; e* o+ w' ^. s“好！！”可非终于可以摆脱罗班大展歌喉了，他接过麦克风，冲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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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D* b' r; K( \“哇，这歌好听！”万斌鼓掌，“李歌王，耶──”廖凌也拍起了手，两眼死死地注视着可非，嘴角扬着微笑，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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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非很深情地唱了起来：“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我低下头，浑身烧得慌。“……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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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唱这首歌，我的心就堵的很。在他之前，我听了张信哲唱了数百遍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甚至连它的歌词都没留过心，只会哼哼调。难道李可非的歌声具有穿透力？或者是他的声波达到我的固有频率，引发我内心的共振？他歌声一停，掌声不断。可非像个当红歌星似的，很有气度地给大家鞠了个躬，走到我身边坐下。

下一首是万斌点的《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他的声音和原唱挺像，对于这种口水歌，只要调子准了，怎么唱都好听。他正在忘情的时候，宋军强探身过来问我前阵子张栋梁芙蓉湖演唱会去没去？我说现在已经老了，过了追星的年龄，那些演出没啥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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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辛泽原本正和罗芸说着悄悄话，一听这话也挤了过来。“我去了，现场可热闹啦。纾涵你没去太可惜，要学会消遣，别老呆在实验室把自己养成书呆子，老气横秋的，美眉可不要你啊！”消遣？哈，是啊，我的确不懂得“消遣”，平时除了编程搭硬件就会打CS，打魔兽RPG，还真赶不上时代，想追星实在没体，也的确没有“美眉”看得上我，研究生生活快over了，这才有人提醒我生活的真谛，唉！为时已晚啊……不过那些话我听着有些窝火，没心思理他，转头给万斌捧场。可非听出他来者不善，生怕我把事情闹大了，捏了捏我的手。我抽了回来，故作轻松地笑笑，大声给万斌叫好。什么年代了，还当我会像当年那样和他打起来？咱信工系硕士还是有素质的。张辛泽觉得自讨没趣，又扭头和罗芸聊了起来。宋军强尴尬地看看辛泽，冲我笑笑，埋头点歌去了。

不知为什么，今晚我特没精神，总觉得这次的聚会有些没劲，虽然大家从吃饭到现在说说笑笑的，看似挺开心，我却有些失落。刘朋和万斌也不怎么吭气，除了偶尔说两句唱几首歌。我们三个经常一起打篮球，在这些人中算是铁哥们儿。这心情会互相传染，一整晚我们仨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可能是话题不投机吧。可非几度想和我搭腔，都被身旁的人拉了过去，不是聊天就是对唱，忙得不亦乐乎。我们俩唯一的合唱《心如刀割》我几乎找不着调，当初是怎么合音来着？

“纾涵，你这是咋了？”当我跟不上节拍索性停下来的时候，广超坐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道。我摇摇头，笑称太久不唱忘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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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6 s/ M( t) {. |# |3 J“你们俩再唱一首！”张红丽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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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俩歌王怎么能暴殄天物？”廖凌冲到点歌台，冲我们俩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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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 P* Y. N$ l8 x) q可非看看我，扬扬眉毛，意思是随便，由我拿主意。我说：“那好吧，就《逍遥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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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没有啊。”廖凌查了查说道，“换一首。”这时候《你和我和他之间》的前奏响了起来，我急忙叫道：“别找了大姐，我们的机会来啦！”说完抓起麦克风，廖凌赶忙跑了过来尽情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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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独唱了一首《你到底爱谁》，刚唱完，他们报以热烈鼓掌，万斌乐呵呵地问道：“纾涵，你到底──爱谁？唱得这么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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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可非，他一直微笑地对视着，目光交织不到三秒，我便很夸张地抓住身边廖凌的手：“大姐，求求你给我个机会不要再对爱说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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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e2 q4 C, [/ R( @, c. e“哈哈哈……”引来一阵暴笑。廖凌把我胳膊掐紫了，还追着我满屋子乱跑。

我们一直疯到十二点才散场，我和可非打车到宿舍楼下，他突然说：“我们去篮球场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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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雨刚停，哪儿都是水，明儿再去吧。”我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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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拉起我的胳膊往篮球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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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个相对干燥了点的地方，正对着篮球场坐下。三年前，我们俩曾经在这片水泥场上洒下汗水，那时候的时光是美好的，可惜不能倒流，想要重现当年的情景已经很难了。

0 @8 r# I% M3 }& i8 Z“今晚你好象不大开心啊。”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在问我。

我没作声，照旧看着那片水泥地发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偶尔一阵凉风吹过，感觉挺不错。刚刚过去这六个小时的郁闷也随风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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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i$ j; Q他呼了口气，张望了四周，继续发表感慨：“一切都没怎么变啊，坐在这里感觉还是那么好。”说着看了看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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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还是打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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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轻声问我，同时伸出右手跨过我的肩紧了紧，“不是因为辛泽的几句话还在怄气吧？”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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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你当我小肚鸡肠哪？”我笑得有些无奈，“和他无关。”

“你们俩不是大学就和好了，怎么现在他跟你说话还带刺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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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3 R, x1 T1 s5 J, S% l) q我哼了一声，低着头沉默了半天，说：“他认为我伤害了吴宗铭，伤害了他的偶像，他的大哥。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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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非一怔。“什么意思？”

! L" T7 a. H3 M" t. h“就这么个意思。我和宗铭分手了，张辛泽还特地大老远跑来训了我一顿……唉，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不想再提。”

+ n7 [/ @# O, |9 f一阵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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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可非另觅了个话题打破僵局，“宿舍楼下的那些小店怎么全撤了？我还挺怀念那里的面线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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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v+ C% S& f4 Z3 d7 I" a“学校垄断谁都没辙，搞了个后勤集团，把所有的竞争者都扫地出门，那阵子BBS上吵得可凶了。可这吵归吵，上头的决策我们绝对得拥护，咱胳膊拧不过大腿啊。甭说你，我们也怀念着呢，现在吃个夜宵都难，忒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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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有了钱，一定杀回来建个小吃一条街，专门卖一些我们常吃的麻辣烫面线糊什么的，估计很火爆。”可非笑着设想。

* e( j0 \6 v% T' b( s8 p) ]我也乐了。“是五十年计划吧？小样儿，还挺能做梦！”

“那你有没有十年计划？”可非问我。

: I; W5 [' }: U" j5 N9 f7 c( }“很简单，三十岁之前成家立业，回家当孝子，建设咱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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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人把手松开了，有些失落地看着我。“这真是你的计划？”我点头，“你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跟我去美国。”

换成我楞楞地看着他，半天才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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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可能！”他急了，“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你认为你现在能找个女孩来爱？”

, |5 c' Q$ d) O" m2 I“跟女孩没关系。好吧，我承认，现在我对异性已经完全没感觉了，但我对同性也没什么兴趣，如果可以我只想过一辈子单身生活。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针对你。可非，我的确挺喜欢你的，但如果答应了你对你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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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公平？”他的眉头紧锁，死死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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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前想后，终于迎着他的目光开口：“好吧，你想听听我和吴宗铭最后的故事吗？听过之后你就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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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h4 H: A( _5 K. j0 Z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1 q3 j% g+ N: E& X4 I在他面前，我永远是赤裸的，甚至连这段自己想方设法遗忘的故事都愿意告诉他，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他的面前。看来，我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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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J) }% ?, D# q# B我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其实大四毕业前，我和他分过一次手。过了没多久，发现彼此分不开了，我们又走到了一起。我早跟家里出柜了，所以那个时候真的无所顾忌，原本可以一路走下来，可就是我任性，把一切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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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大四生活太舒坦，到了研一有些不适应，那时候天天做实验上课修学分，整个人特别烦躁，加上我负责研究生会工作，又在外头兼职，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回来总把气撒在他身上。他都包容了，我知道他是在退让，以前我们常吵架就是因为他受不了我的歇斯底里。也不知道为什麽，在他面前我总是展现最坏的一面，呵呵。其实想想，如果那时候能像现在这样处事，一切都挺好。不过後来我也反思了，不再冲他撒火，那段日子特别好！真的！”

“但是不管是什麽样的感情，都会遇到疲乏期，结婚还有七年之痒的呢。到了研一下学期，我们俩就遭遇了这个冰河世纪。那时候他在这的生意搁浅了，准备回香港重新发展，分开一阵子是在所难免。但我有个项目做不出来，特希望他在身边陪我，听说他有这打算我坚决不给他这个机会，我记得当时对他说：‘如果你要走，我们就玩完！’他是个事业心很重的男人，估计是认为我是一时气话，第二天还是买了机票去了香港。我气极了，换了所有的联系方法，连手机也停机，当时就一个念头：我们彻底完蛋！”

: V. H. R5 ]: i; b8 I* f8 r“听说那段时间他疯狂地找我，但由於身在异地，只好让辛泽多次跑来要我的联系方法，我始终没给。当时真的是疯了！一个月後，他才把香港那边安顿好回到这里。也许是一时赌气，也许是觉得刺激，我和他玩起了捉迷藏。要知道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再坚强的信念也有放弃的时刻，再坚固的爱情也有破灭的那天。没过多久他便回了香港，这下是真的走了，也同样不给我留下联系方法，像是对我的报复。就算是报复吧，我也为我的任性尝到了苦头。後来我才知道，就在他回来找我的那些天他父亲突然脑溢血去世了，是我让他连最後一面也没见上。我非常後悔，但拉不下脸去找辛泽要他的电话号码，就这样，直到今天我们一次也没联系过，我们彻底完蛋了，完全验证了我的预言。真他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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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b! C  U/ T0 U5 ^“那段时间，我天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拔了网线，对著电脑发疯似的编程，好几次都是通宵把一个小项目直接拿下，还挺有成就感的！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就装著一样东西：VC。那颓废样儿要是有DV拍下来真是终身难忘，唉，你不知道，当时我同时在五家公司做兼职，还把老板的三个项目独立承担下来，太他妈猛了，我真个天才，哈哈！现在就不行，一个破程序得琢磨半天。”我停了下来，看看他，“有意思吧？”

“然後呢？”可非有些苦楚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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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M& E* I! c( j8 t“什麽然後？故事完了，你还有什麽问题？噢，然後就是现在这样了，什麽事都想开，活得特别潇洒。”

$ F! j% q6 d2 ]5 B5 W4 t' P8 a/ D% [" F“我是问你，你说这些为了说明什麽问题？我们之间到底怎麽个不可能法我还是不明白！”可非皱著眉头侧著头问我，“你和他分手了，为什麽对我是不公平？怎麽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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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咽。“我说了这麽多，就是想告诉你，如果这时候他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选择他，对你不公平！Understand？”

7 y$ |- n2 T- n' w7 w$ u' Y4 p他微微一震。“只要他不出现，我永远有机会，这不能算unf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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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这人脑子进水了！我嗑吧了半天想不出一个词来，最後嚷道：“我的心里还装著他，你怎麽还不明白？你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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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T* f  @5 _; ?: t0 J“你刚不是说你也喜欢我，这下我总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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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错，但那不一样啊白痴。”

“好吧，现在轮到我告诉你王纾涵，只要你的心里有我存在的地方，哪怕是百分之一，我都不在乎，永远给你我的百分百！”他很郑重地说道：“It’s NOT unfair！”

# F+ X7 {! z0 [- c+ l" z- @! h“你……”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白痴！李可非你个偏执狂！疯子！”我嘴里骂著，身子早就被可非宽广的肩膀紧紧地搂在怀里。

, z8 O; |: m4 z" ?; l  u8 v  s“我就是个傻子，傻了七年了，还想继续傻下去，傻一辈子！”可非的声音带著哽咽。听著这席话我心底久违的暖流不断贲张，血液开始逆流，鼻子一酸眼泪也涌了出来。“纾涵，你不是说三十岁之前想成家立业嘛，那好，我给你……给你六年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单身，我一定把你接到美国，绑在我身边。你看怎麽样？”他的脸离我特别近，我只能看到他那双带著水气的眼。

“成。”我嘟囔著。他把我搂得更紧了。这一刻，我突然体验到两年来从未有过的温暖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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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到了凌晨四点多我们才回的宿舍，一关上门，我就被可非按在门上，他的唇堵上了我的，动作粗鲁而又不失温柔，随著他柔软的舌头敲开我的牙关，我心一沈，立刻反客为主，双手绕过他的身子，把手掌压在他的後脑上，狂野地掠夺著他的吻。这是完全不同於吴宗铭的吻，像是禁欲多年的宣泄，洋溢著刚刚摆脱桎梏的恋人爆发的热情。双方不带丝毫吝惜，感觉周围电闪雷鸣，那是我们的狂热激情的贲张。火山爆发的气势大概就是我们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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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一个世纪，我们松开了彼此的身体，对视著，脸部肌肉慢慢松弛，由微笑逐渐演变成大笑，看著可非的眼角落下晶莹的液体，我紧紧地靠在门上，边笑边说：“两个疯子，冲出疯人院的疯子，哈哈……”他一把搂过我，用力把我圈在他的怀里，喃喃而语：“谢谢……纾涵，我爱你……真的爱你……王纾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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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天已经蒙蒙亮，我问：“还睡吗？我困得不行了。哎，我们真是按美国时间来生活啊，都五点半了。”

) M* ^" P  j7 ~7 _6 w' }“这是英国休息时间，差八个时区。”可非纠正道，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今天哪儿都不去，睡觉！睡他个一天！”说完进了浴室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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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c7 v4 O$ F' P, v  L1 ]躺在床上，他似乎没什麽睡意，睁著个大眼楞楞地盯者天花板。“你睡不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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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k+ s# b* }+ w# |- F1 X“恩。”

“那摆脱您老别跟我挤了，那里还三张空床呢，你爱躺哪儿躺哪儿，爱怎麽思考怎麽思考，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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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他侧了个身像章鱼似的把手脚都放到我身上。

“你丫的得寸进尺啊！”我甩开他的手，可那只胳膊的反弹系数非常高，一下子又粘了上来，“我快摔下去了！”

/ L% W; F! v; y. W% ^“那你睡里头。”他贴著我的脖颈道，气息正好喷在我的耳廓上，一张一翕，气流直往耳朵里涌，有种酥麻的感觉，身体也跟著出现了异常……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我赶紧把身子蜷了起来。

, m1 s! R7 V# n* z6 y  Y1 a2 Z7 J“纾涵。”他轻声叫我。

“哼？”我连眼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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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v, N2 G( w9 ]$ a“把你给我好吗？”他的声音还是那麽轻柔，但我已经被吓醒了一半。後背突然觉得被一硬物顶著，一股凉气嗖地涌了上来。“纾涵？”他继续叫道。我没吭声，装成熟睡的样子，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紧张。李可非，你丫真不是人，不仅得寸进尺，还得寸进丈！想上我？美著吧你！要也是我上你啊！背後的人将那根硬东西不断在我身上摩挲，shit！再下去真被浪出火来 [秋水]

zhongziqi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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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F3 n# h% |# h“李可非！”我转身一声断喝，目露凶光，“你丫给我老实点！”那气势犹如泰山压顶，震得可非张着大眼怯怯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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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这丫总算是老实了，手脚离开了我的身体，缩在墙边作壁虎状。没冷静多久，他便躁动起来，翻来覆去。同样是男人，我理解他的感受，到了那份上想把欲火浇灭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那是何等的痛苦。想自慰又碍于我的面子……想着想着，我竟然也支起帐篷。你真是我的克星啊李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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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C! T  t' m) u+ T我转头看着身边眉头紧缩的家伙，换了一张面容嬉皮笑脸地对他说：“让我上你吧，啊？帮你解决。”说完看看他那硬得不能再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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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W' }3 q他睁开眼，楞楞地看着我，犹豫了半天，估计没被人上过，心里正做思想斗争。“好吧。”他有些无奈，转而两眼放光，一伸胳膊勾住我的后颈，把我的脸压到他跟前，双唇堵了上来。我的欲火已经被撂了起来，动作非常粗鲁，犹如野兽出笼。双方疯狂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有时撕咬，有时亲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像个禁欲已久的可怜虫等待着对方的给予。在亲吻可非身体的时候，我曾一度把这副骨架当成另一个人，仿佛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呼喊：“我爱你纾涵，我一辈子都不放弃……”

0 U6 |: \/ A; r# V在疯狂的同时，我的心像是瞬间被撕裂，鼻子一酸，泪水涌出了眼眶，动作更加急躁粗鲁，和对方粗暴缠绕，十指几乎快要戳穿他的身体，越疯狂我的心越痛，泪水浸湿了他的身体，和汗水交织在一起……

我迫不及待地把口水润湿过的坚挺送进他的身体，迅速地抽插着——那是兽欲的宣泄，孤寂心灵的疯狂，犹如旷野里电闪雷鸣，风起潮涌，巨浪吞噬着我的世界……

醒来已经是中午，我看身边空荡荡的，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探了探脑袋，可非坐在阳台上吞云吐雾。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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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他身后，伸了伸懒腰，调侃道：“你真有体啊，昨天爽够了没？腰不酸吗？哈哈。”

5 }$ ]" n7 t% ~+ |5 ^2 Q3 q他淡淡地笑了笑，深深地抽了口烟，目视前方。我觉得不大对劲，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探着身子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a6 [5 L7 ?, N4 N他摇摇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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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i( a  U“你丫什么时候有了烟瘾？女士烟？不是吧。来，我抽一口。”我夺过他指缝里的半截烟，吸了一口，随着一缕轻烟从鼻孔里呼了出来，我感叹道，“嗯，不愧是520，味道不错，抽上一口有种恋爱的感觉。”我看看过滤嘴上的心型凹痕，把烟递还给他。

+ \, e: C  ?! m我换了身衣服，看他略显忧郁的背影，心情跟着暗淡。“去吃饭吧，走。”他起身把烟灭了，还是没吭声。我回想昨晚的疯狂，是不是伤到他了？或者感觉被男人上了自尊心受打击？那也是他自愿的啊。我越想越蹊跷，索性不理会他了。

3 r/ P8 |+ H/ t! ~, |; c# x“我们去吃西餐吧，我请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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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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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是姚遥。他约我们晚上一起吃饭，我看了看可非说小?br>
走进莎诺自助餐厅，我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估计是刚刚在宿舍被那家伙传染的，现在他倒是恢复了，面带笑容，喜上眉梢。这顿饭吃了一个半钟头，可非的话不多，两人都闭口不谈昨晚的事情，那真是疯狂！我都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彼此身上的抓痕，估计认为那是场春梦。

吃的差不多了，坐在我后边的一对恋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下kiss，可非看着愣了愣，冲我笑笑，低下头不吭声了。我问他一会儿想干吗，他说随便。我说干脆去实验室过过我的堕落生活，他还是说随便。我听了有些不舒服，好好的心情又被他搅和了。“你到底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换了个人似的，有意见您老直说，哪里招待不周了？”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我忍不住想笑，趴到他眼前小声问道：“昨晚真的弄疼你了？”

他没料到我会说这个，猛地一怔，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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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T4 Y! w; B% j* A5 j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廖勇明打来的，问我在哪儿，要不要打球，我说一会儿回去，现在还在填肚子。挂上电话，我对可非说：“唉，一会儿回学校打乒乓球，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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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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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实验室，刘新马上喊道：“哦，哦，哦！大师兄回来了，严老板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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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诧异地看着只顾笑说不出话来的严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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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i4 U# T' Y0 M& n+ ]' Z小新继续说：“严老板口出狂言，说要把我们都打趴下，还跟小廖哥打赌，输了得负责带十个美女回来。对吧，小廖哥？”小廖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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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这里有个外援，算不算？”我指着可非问道。

“不算不算！你叫国家队的来，我哪儿打得过。”严亮猛摆手。

  _0 Y2 a2 F( h“大师兄，用不着外援，严老板能切了你那真奇了怪了。哈哈，虽然我最烂，但我可以在体力上拖垮严老板，田忌赛马！”小新叫道，“耶，耶，耶！冲啊！”说完拿起球拍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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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y' o7 v5 r7 ^  {' u0 h1 b4 Z1 j廖勇明和严亮跟着上去了。我问可非：“去不？在楼上。严亮的直拍挺厉害，尤其削球，号称我们实验室的丁松。”

“好啊，走。好久没打，手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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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勇明是猛攻型的，别看平时有些腼腆，扣球没商量，通常一把扣死，不让对方有反击之力，小新称他“粗鲁男”。小新的确不怎么会打乒乓球，可喜欢瞎搞，斗得大家直乐。想当年可非在我们班是高手，可这三年没动手，失误频频，直到后来才找到感觉，杀得我们片甲不留。刘新大叫：“原来大师兄你是猴子！”

“啊？怎么讲？”我问。

* m9 o/ S: X3 N) n0 e4 B)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现在来了真王了，你只好靠边站了。”刘新不无惋惜地替我摇摇头，转向被大比分切下的严亮，“哈哈，严老板，你回去准备当美女队长吧，我们实验室几大光棍的终身幸福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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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O3 y' r) f% p“我说过外援不算。”严亮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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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0 z: D5 b) t* p5 Y“那你也没赢大师兄啊。”小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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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有我们三个在场，我只要切了你们俩就算赢了！”严亮争辩，廖勇明也参豁进来，他们三个斗嘴斗了半天，严亮终于泄气，“不管了，要能带回美女我自己还能打光棍？”

! K$ [8 E; `* \, v* K“那是你眼光高，这年头上哪儿找李嘉欣去？”小新继续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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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亮刚要解释，我抢白：“行了，甭吵了，打球！”

“打球打球！”严亮就坡下驴，摆好架势迎战可非。

那天下午，我们奋战到六点，直到姚遥的电话把我们的较量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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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约会地点，我们俩一身臭汗，只见姚遥身边站着个女孩，看到我们来了，转头和女孩告别。“姚遥，怎么不叫上她一起？”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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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别误会，我们只是凑巧遇上。”姚遥看看可非，“非哥越发精神啊，已经算海龟了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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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海带。”可非笑笑，“打算研究生毕业后出国吗？”

" W  d/ E, H; q% Q. n“不了，国内形势大好，出去干吗，刷盘子啊？”姚遥看看我，“还是涵哥的选择明智。”他又转向可非，“像你混这么好的人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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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d" D! m3 I! s2 P4 d8 `! F“你还真会两面拍马啊。”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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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了牛排店，环境不错。姚遥虽说和我同系，但自从我上了研究生，彼此的联系少了很多，像这样坐下来聊上两个多小时的机会很少。可非说：“听说你考了400多分，太强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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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考上交，后来没信心了，只好报了本系。”姚遥摇头，“怎么不能出成绩后再报志愿，像高考那样？”

5 P4 |5 x+ p, v4 \“呵呵，是啊，人才浪费。”我说。

“其实也没亏，你不也是这么走过七年吗？我要步你后尘，呵呵。对了，记得帮我跟你们杨老板引荐一下。”

“你真想跟他？打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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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听说跟他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你看你们实验室在我们系算是最强的，我可不想浪费三年。”姚遥一本正经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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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x+ R8 c1 k" U! ]' `6 q“姚遥，你真的变了很多啊。”可非很有感触地说道。

“啊？有吗？”姚遥有些不好意思，“唉，你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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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t5 w$ p( Q5 f( H“明天吧。”可非回答。我吃惊地看着他，明天？他不是说7号走吗？可非没看我，只顾切着牛排。

$ Y  f4 ^; `- R7 W0 n: J4 X" u+ _; i/ u“这么快！哈哈，那我今晚这顿饭可真及时啊！明天几点的飞机？”

* O9 i& S* |( R, `$ m- G/ x“中午两点。”可非平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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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送送你吧？”姚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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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C% x5 @8 ~“不用了，谢谢，有纾涵这个苦力就行了，用不着兴师动众，又不是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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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6 M% |1 o% C' T8 l# O“话虽这么说，但我们再见面的机会太少了，明天中午我没什么事，有什么要扛的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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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明天给你电话。”可非冲他笑笑。我的心降到冰点，到底哪里出错了？牛排是被我硬塞到嘴巴里的，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自这之后，他们俩聊天，我一声不吭，姚遥问我怎么了，我说可能是打球打累了。这正好成了我们散场的借口。

+ `% Z# \$ O! I! e  s姚遥刚离开，我立刻抓住可非的胳膊。“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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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很无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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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拉到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按耐不住火气。“你不是说七号走吗？怎么变成明天了？啊？你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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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a& s  }) a3 Y6 I& l5 H% [“没有，我们家有事让我早点回去，今早才改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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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XXX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气急了，很想上去抽他。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有些理亏，声音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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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F5 ^7 Y3 n/ G“你在骗我。你肯定在骗我！”我气结，“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你不对劲，有什么话你不能讲！我们之间算什么！朋友？同学？XXX比一般人都不如！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原来是在耍我！李可非，我算认清你了！”

! c7 L% \4 s# K5 k! h; v“纾涵，你……我们以后再说行吗？”

“以后？什么叫以后！明天你就走人了，我们哪来的以后！你真够意思！”我甩开他直接回了宿舍。

我很早就躺在床上，他到很晚才回来，声音很轻，他爬上另一张床，安静地躺下，没多久，就响起小呼噜声。我却失眠了，翻来覆去，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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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他是第二天早上了。不知道怎的，我看他的第一眼竟然怒气全无，反倒有些愧疚，昨晚的话似乎过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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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都准备好了？”我坐在床上问。

他抬起头，冲我笑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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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T1 B0 A8 \“你真的中午就走？”我的心酸酸的，他才呆了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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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没骗你。”他还是笑笑。看得我直想哭。

“你……还是不告诉我原因吗？你家出什么事了？还是我哪儿做错了，或者什么话伤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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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胡思乱想。来，帮我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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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了床，帮他把最后的一点行李打包好，然后呆呆地看着他的行李半天，没说话。“我还真舍不得你走……”我吸了吸鼻子说道。

他上前搂了搂我，然后松开。“还有点时间，我们去芙蓉湖逛逛？”

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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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芙蓉湖畔，我突然想起99年台风前的那片竹林。“还记得竹林不？那时候这里还有个小屋子，我们几个还跑这来排练节目呢。”

“是啊，我觉得那片竹子更美，比起现在公园似的草坪来说。”他很有感触地说道。
3 b1 l! U) s" y* r, y, I
3 Z/ [) A4 e+ P- x' H我们俩坐在草地上感慨了一个钟头，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吃了点东西，叫上姚遥，我们仨打车到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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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机场。

还是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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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j( A4 Z, U不同的是，身边除了姚遥，只有我们俩。我的心情很差，很想让他再改签一次，多留下几天。我们俩拥抱在一起，久久没有松开，我小声在他耳边呢喃：“我会去美国找你的，会的。”

; u  n3 [1 B1 S' `他低声笑笑，说：“随时欢迎。但愿我能喝上你的喜酒！”

我的心一颤，缓缓推开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对折的信封，递给我。“有些话我开不了口，等我走了，你再看吧。”我木然地点点头，把信封揣在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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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 h+ g8 N/ P. A他笑着走进安检通道，朝我们挥挥手。慢慢地，我的眼前蒙上水雾，他的身影模糊了起来……

回到宿舍，我才打开那个信封，里头是一封信，可非的笔迹。看着上面的文字，我禁不住掩面痛哭。

( U4 g. F* q8 R信是这么写的：

涵：
　　
! V' _5 O6 l; [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原谅我的怯懦，没法在你面前把心里想说的说出来。看着你甩开我消失在我面前，我才知道，大概这才是我们应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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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起的这四天，是这些年来我最开心的日子，有你的陪伴，有你的笑容，我终身难忘。的确，我是今早才改签的机票，当时你还在睡觉，我一时冲动把返程时间提前了，改签后我又后悔了，不知道怎么向你开口。不是因为家里，是我自己作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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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这次回来我鼓起勇气，想把你带到我身边，也许是自私的缘故吧，我甚至没为你多想一秒钟。当你说愿意和我有那个约定的时候，我的心都快飞了出来。当时我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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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做爱的那个夜晚是我最投入最兴奋最幸福的时刻，当时我特想把时间停滞在那一刻，拥着你，爱着你，吻着你，那感觉太甜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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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知道你对吴宗铭念念不忘，也许你唯一爱的男人只有他，但我一直不承认，我认为你可以爱他，一定也能爱我。昨晚的疯狂终于让我清醒地认识到，你并不是个真正的gay，你的骨子里爱的是女孩，你的心却被唯一的男人占据着，那人正是吴宗铭。高潮时你叫着他的名字，我终于知道，你的努力都是违心的，都是为了我。我忌妒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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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心里并愿意和我发生关系，因为你一直认为我们是好朋友，是好兄弟，三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答应我时内心的矛盾我现在才能体会，你怕我伤心，怕我心碎，怕我失望。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最大的财富，最大的幸福。我不怪你是在骗我，甚至希望一辈子装傻下去。但我不能，看着你流着泪趴在我的身上痛苦的样子，我告诉自己，如果我还爱着这个人，就要让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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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我们的六年之约吧，如果你还爱着他，就别受自尊心的束缚，去找他吧。凭他的那股韧性，我觉得他主动放弃你不可思议，或许出了什么事，或许他也在等你。如果你想走回正常轨道，我支持你，毕竟这个社会还不认同我们的存在。希望你结婚的那天，我能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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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我又想起那首歌，听到它的第一感觉就是那歌是为我写的，但我不信，我心里不断对自己说：我会成功的！一定会！我最爱的人一定会接受我！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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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我明白了，都是命！

纾涵，我有时会想，为什么会喜欢你不能自拔？现在我也明白了，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命运让我们走到一起，让我爱上你，让我永远得不到你，这一切都是命！我认了！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无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请你记住，我永远爱着你！
/ g9 @" p1 a! Q) G
　　　　　　　　　　　　　　　　　　　　　　　　　　　　　　　　　　　　　　　　　　　　　　　　　　　　　 非
- D5 G9 S" c6 t7 C% F; S  v　　　　　　　　　　　　　　　　　　　　　　　　　　　　　　　　　　　　　　　　　　　　　　 2005.5.3晚


" {; D& h) @6 _& V: `5 f9 [( g4 EEnd

6 `6 r# {- [2 Y7 j4 |" _# M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
3 b# p7 L( g# s9 O: G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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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B' }- o- H* c- J1 @如果重缝也无法继续
失去才算是永恒
惩罚我的认真是我太过天真

. B8 S* N6 P! ~! x+ h3 R7 p1 t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
. [: z8 D% |3 |% ^4 j( l  h9 |  n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