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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猫瞳 于 2009-1-29 21:43 编辑 9 j; s4 q6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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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所以上天注定我要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多吃一些苦,多受一些罪。& h8 c& R# F# k G3 x% U. g
15岁那年,家乡发大水。洪水无情的吞没了我家的房屋和田地。为了养活年迈的爷爷奶奶和年仅8岁的弟弟,父亲决定把卖到将军府做一个低下的仆人。+ W+ n$ x# B/ l% ^8 [- q
在我进将军府的那一天,父亲手中捧着我卖身所得的5两银子含着泪对我说:“孩子,别怪阿爹狠心,阿爹也是没办法。”
7 s" q2 B* X) Q- @! L 当时的我并没有理会他。我天真的认为,在将军府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会饿肚子。3 Y# s7 y# g8 V: E" f6 t& K
但真正的进了将军府我才知道,我在里面根本就不能算做人,甚至连狗都不如。每天不但要劈柴担水,做着承重的体力活。还经常挨骂,不只管家骂,甚至连洗衣服的老女人也会骂。而且吃的仅是一些枯枝烂叶,根本就难以下咽。% C" [( D) u! m( X2 I
我的心里经常窝着一口气,但我只能忍。我知道,我不能回骂他们,否则招来的只会是无谓的毒打。
: q0 s1 `' M; M# t; h5 ~$ M+ I 在将军府里,我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一般情况下,我做完管家安排的事都已经天黑了。偶尔提早做完,我就会一个人偷偷跑到后花园去。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有一个老伯伯每天在那吹着一根长长的竹管。后来我才知道,那竹管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笛!$ w, |: b) w1 O: F
老伯伯的笛子吹得很好听,有时彷若一只欢快的小鸟在歌唱,有时又仿若一名伤心的女子在低泣......
+ f) c8 N$ v4 h7 f2 D" d 有一次我听着悠扬的笛声,不由的想起了我的家人。自从我进了将军府,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想着想着,不由哭出了声来。这时,老伯伯发现了我、,他来到我的面前。我吓得跌倒在地上。因为从他的装束上来看,他在府里是个极有地位的人。我一个低等的下人半夜躲在花园听他吹奏。被他发现了,结果会是怎么样?这谁也说不好。# g' `, [5 Q( G: |3 L* g& e
“孩子,你没事吧?”老伯伯把我拉了起来,轻轻的问。惊魂未顶的我只是拼命的摇头,却不敢说话。3 b( ~6 b8 a5 P, d& @) p) d N j) S
“你喜欢听伯伯吹笛子吗?”他继续问。9 |7 v' g9 P5 u' s8 T5 ?, w' |
我点了点头,因为这是事实,我并不否认。尽管我只是个低等的仆人。$ {1 \9 O& Z |) z) X3 U$ v2 A
“想学吗?”
0 R4 v2 ]: Y/ y) t “恩”. ~, A* I$ D# U; \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这早就是我心中所想,只是我不敢奢望罢了!7 z" P( W/ [- X4 O) ?1 ]$ p
“那好,那你以后每天这个时候来这里,我每天教你半个时辰!”% p7 t$ |, ^! L' z6 m0 Z0 [0 y7 j) b
就因为老伯伯的这句话,我每天都拼命的做事。我要赶在那个时候之前把事情做好,否则我就没时间去学习了。/ v9 _ G' ~: n8 z! q; s
每天那个时候,我都会提赶到后花园跟老伯伯学习吹笛子的本事。偶尔遇到管家多安排事做,我迟到了,他也会在那等我。因为他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在什么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6 j3 ~/ V( C: z8 j: Q0 V+ f5 H 我也不记得跟老伯伯学了多久,老伯伯说我每天都在进步,甚至已经超过了他。. {9 b6 K; ^1 X# d8 i- \
记得刚开始跟他学的时候,我吹出来的只是枯燥空虚的“呜”的声音。
8 _4 `. |6 {. F, j “孩子,要记住!吹笛子不光要用嘴,更要用心!”, |. w( V* v7 [( E
我记住了他的话,从此,我进步得很快。因为我知道要用心去吹!
0 d# Z I0 u' h! a" c 直到有一天,老伯伯跟我说:“孩子,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了!”语气很坚决,但却充满着不舍。
# c1 `- V+ ]3 ?) v4 s “为什么?”我问:“您是不是不愿意教我了?”
* ^6 A5 _ g6 n! O/ H# J. ? S “傻孩子”老伯伯抚摸着我的头道:“因为明天伯伯就要走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孩子,我们缘分已经尽了!”
1 Q, K. W2 d: b7 y 我抱着老伯伯哭了,自从进了将军府,干着沉重的苦力活,吃着难以下咽的饭菜,每天都被人骂。我都没有哭。而今天,我却哭了。
; I9 Z* i9 E3 z7 d 那一夜,我知道了老伯伯的身份。原来他是将军的老师,专门教将军吹奏竹笛。
. |" H: j9 V! V& R9 t 老伯伯终于还是走了,他留下了他最心爱的那只竹笛。他说它的主人应该是我。* s" Z5 m+ o9 T; D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晚上都靠着吹奏竹笛来打发时光。这成了我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当然,我得找很僻静的地方才可以。要不然被管家或者其他人知道,可有我好日子过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的我们,只能干着低下的苦力活。而吹奏竹笛这种高雅的东西是我们所配不上的。
% G+ \" w& d2 Z5 E+ R& M5 S; K# N 但终于我还是被管家发现了。
* F% ^5 N% t# A# R' O2 F0 Q 那天的太阳特别的毒辣。我赤裸着上身跪在院子里。管家一边骂着,一边把手中的皮鞭打在我的身上。我的身旁,则躺着老伯伯留给我的竹笛。但是,它已断成了两截。而我的四周,则围满了将军府的下人们。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者热闹。偶有一两个有同情心的,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7 ~; z% T% I$ z% V v
“说,这笛子是哪偷来的?”
( z1 q+ G4 h7 {' ^ 管家厉声的问,手中的皮鞭也不忘笞打在我身上。. b) t5 V r+ ?
我咬牙忍着巨痛,却不说一句话。我知道我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而且根本就不会有人会相信我这个低等的仆人所说的话。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滑进了我的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 U1 P2 Y4 F$ ]2 u “说,不说我打死你,看你小子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6 f" A5 y- D" x9 G, @5 I# ?( |
管家的下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
* d# Y+ ^" ?7 M 汗水被毒辣的太阳逼了出来,流在了我的伤口上,伤口像洒了盐巴一样,痛得我只咧嘴。但那个该死的管家却没有半点要听下来的意思。
2 m- d/ P! S$ A, \: Q7 o0 ~6 v “老李,他犯了什么事?”4 a- |! p: H, l! ]' a
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声音不大,而且预期很温柔,但却充满着威严。9 @' a6 _/ Y# @/ L$ C& o
管家暂时停止了鞭打。0 L9 t! }/ e0 J4 a9 o1 C
“将军,这小子不知道在哪偷了一支竹笛。”
! V, P7 b$ N% T7 z: S “不”我第一次发声争辩,“我没有偷,这是一位老伯伯送给我的。”
' @. q2 V4 W6 F5 I “送你的?”管家轻蔑的笑着,“像你这种低等的下人也会有人送你东西?真是笑话!”说完,又扬起了手中的皮鞭。
% n" ]! s& b# P; _: {* C “算了,老李。不要打了。”
1 g6 b, p+ l1 G. p4 B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么温柔,还是那么具有着威严。
# \" K4 A7 X2 K' ]" ` “是”管家极不情愿的收起了皮鞭。; n5 q: z$ O7 U, f) s
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是声音主人离去的声音。
p! q5 `* q8 V9 m “呸”管家吐了一口痰在我的脸上,便吆喝着疏散围观的人群。人群逐渐散去,我终于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7 p7 i, Q& W- ~/ K% r 好几天我都不吃不喝,但我的活却没有因为我的上而减轻,反而还加重了。晚上我躺在柴房那张属于自己的小床上,抚摸着被我粘好但已发不出声音的长笛。曾经,它带给我多少快乐,他也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唯一在这个艰苦环境中支撑下去的理由。/ E# b- c- F d1 E
而如今,它却只是一只比平常竹子多了几个洞的竹竿。抱着它,我想起了我的家人,我亲爱的老伯伯,还有温柔而威严的声音。泪水又一次决堤而出。我自己清楚,这是我进将军府第二次流下了眼泪!- q! \( r) t3 Z1 i
“快,把这桌子抬过去!”, J* t# s P6 u* ^6 {# c
“快,把这红布挂上去!”5 c1 v: W: e; I3 i8 Q
“快,把这地方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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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将军府一年多了,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倒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嘉奖。而是因为第一次到前厅大院做事。这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
' K- g' }0 l2 J2 @ 事情的起因是将军打了一个大胜仗。受到了皇上的嘉奖。明天文武百官都要来道贺。前厅的仆人们不够用,忙不过来。我便第一次被吊到了前厅干活。2 n8 \; c9 R, ?; ]+ t4 Q
一年多的时间,我都是呆在后院。干活在那,吃在那,拉在那,睡也在那。去过的最好的大地方也就是后花园,而且还是晚上偷偷的去的。像这么豪华的前厅我自然是第一次见到。一切的东西我都觉得很新鲜,很好奇。在这种环境下,干的活再苦也不觉得苦,再累也不觉得累了。# ~; L" U: [/ R$ q4 r
这一天的世界过得很快,转眼见便天黑了。照规定,我不能呆在前厅,只能回到后院。
) b" q" Y# t5 r: ^. j1 R" A1 {- c 从前厅到后院要经过后花园。我一个人走在道上,没有人愿意陪我一起走,不过我也习惯了。若是真的有人要跟我做朋友,反而还让我不习惯。
6 R8 e; l% E0 R+ _ 就在快走完后花园的小径时,一阵悠扬的笛声让我停下了脚步。不由的,我循着笛声走了过去。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白衣的青年男子坐在假山上。这悠扬的笛声便是从他手中的长笛发出来的。3 y7 ]2 u7 S6 f( P2 y
笛声很动听,但却充满着无限的孤独与无奈。很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 `5 d* t+ k" B1 d 听着听着,我便随着笛声进入了那虚无的幻境,我看见了一个功高的英雄,他被鲜花和掌声包围着,但他却觉得很孤独。因为他是英雄,事业他没有真正的朋友,追随和接近他的人,不是畏惧他的权势便是想借他之力高升。全无一个真心与他交往的。他知道,有朝一日他不再是英雄了,那些人就会离开他,去跟另外一个所谓的英雄打交道。事业他觉得很孤独。
, Z0 b& U& J) E& F 笛声嘎然停了下来,我的思绪也突然回到了现实。
: J8 F' \( b5 F* R8 c" V “糟了,被他发现了。”$ Q4 F; B! y: ~0 x/ ?! H R, `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慌忙转身准备逃跑。但只是“哧”一声,那个吹笛的男子已然挡在了我的前面。6 @1 w' P q$ H8 | X7 p+ `* H
“你是谁?为何在此?” l9 S& c) ?+ q( Q7 d7 H( o7 C$ w
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威严,让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惧意。: u; w' ]$ m" C
“小人只是路过,刚听见有人在吹奏笛子,便不由走了过来,没想到打扰了您!”我小心翼翼的回答。$ n8 V0 c5 A+ d7 Z- t
“你懂吹笛?”他继续问。
+ w% q' F3 G2 n0 p “小人学过一段时间。”+ a9 h! J- a6 P9 o; ~
“恩”他点点头,“那你觉得我吹得怎样?”7 \; {, S/ ~3 S1 w# Z9 e
我回答:“您吹得自然是好,但里面也不免太苍凉和孤独了一些,仿佛无人能了解您......”% e2 c" A/ f$ J9 B! e! x
他听完,叹道:“罢.罢.罢,枉我一生交友无数,竟无人能像这仆人一样了解我!悲哀,真是悲哀啊!”
( C+ [/ e0 v1 I! z; I$ B% `4 ^ 随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7 J# T5 t1 V5 t+ }* g( r 我叫什么名字?进了将军府,我几乎都忘了自己的名字。他们叫我,都是你.喂.小子.杂种......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我叫什么呢?$ j4 x, ^( X! ^' e
对了,很久以前,我的父亲叫我“过”。他说,我来到这个时间便是一种过错。是了,我叫过。
' t% ]' K1 h7 s4 A+ ? “我叫过。”我回答。' Q# `$ _/ P9 w4 j* j$ b2 K
“过?”他点点头,“不错的名字!你说你学过吹奏笛子,你愿意为我吹上一曲吗?”
+ ]% R3 l3 I3 K5 G 说实话,自从我的长笛被管家折成两段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吹过和听过长笛的声音了。今天就算是他不提出来,我也会求他把长笛借我吹上一曲的,尽管我只是个下人。
# @9 D1 N, L `) s 接过长笛,我轻轻的抚摸了它一下,它跟我以前的那只长笛很像。放在嘴边,我轻轻的吹了起来。
5 x2 F& f: `0 c6 H. o2 ] 我把一年来所受的委屈,对家的思恋。全部都融进了笛声之中。我记住了老伯伯的话,用心去吹。我并不是在吹竹笛,而是借竹笛来表达我想要表达的东西。2 v0 l0 O* l( |/ U- e
一曲吹毕,过了良久。我的思绪才回到了现实中来。咦?我发觉他的眼中竟含满了晶莹的东西,一闪一闪的。我知道,那叫泪!难道他被我的笛声打动?难道他听懂了我的内心?+ C2 W# P( T' i/ l# d% z' o
他接过我递上的竹笛,口中碎碎念道,“朋友易找,知音难寻啊......”
$ A1 i8 f0 y" c5 z/ m" N! r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我不由自问,“他是谁?他怎么在这里?”
& g; _8 f! o% O; e+ F4 k$ t& f6 y 回到柴房那属于我自己的小天地。我不禁回想起他的话语,“朋友易找,知音难寻!”但我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岂不哀哉?再想,他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听过。哎,真是天意弄人啊,何时又才能再见到他呢?说不定他还可以成为我的朋友呢!转念一想,从他的衣着上看,他一定是一个达官贵人。他会愿意跟我这个下人做朋友吗?- x; R/ t! ] k& ^# L# M, r
真是自欺欺人!' a4 a: P+ M3 D3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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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药大男孩 于 2006-5-18 10:08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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