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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子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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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_' V) h% p7 `# }第七章 病与爱/ `, ~% o- g. C. f$ j
B2 预料中的电话
' f/ W) y9 ~( ?- Z3 r& u0 n: R阴天,大块的云,几乎把天蒙得密不透气,憋了老半天的一场雨,象是要下了。3 L& |( ^* [( l ^* e4 G
在梧桐花园,一个十几栋楼构成的住宅,每栋都不超过八层高。花园里,几乎没见到一棵树,更别说树枝似五指伸向天空的法国梧桐了,连扭结如麻花的本地梧桐树都没有。这,也是中国大地遍地开花的“花园”中的最普通不过的一个罢了。安个花园的名字,似乎就是为满足普罗大众“我有房子”,而且还是住在花园里的那种虚荣心而设的。$ S1 K; Q0 V5 Z2 M# I2 ]
谢小好的亲姐姐谢丽,在一栋楼的二层阳台上讲手机。站在一楼地上就几乎看完了她家客厅的一切,老旧的饮水机,老式的木沙发,凌乱的物件,像旧货市场一样凌乱不堪。显然,这谢丽一家人都不是爱收拾的。+ S5 ?9 z+ Q* w& O7 r2 h) E* {
女人用脚踢出一张小板凳,再把凳子由倒着用脚勾正,然后叉开着两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对着电话冷笑而说:呵呵,那么多年了,他去哪里了?他能混成什么样?就他那个样子,恐怕还在哪个工厂的宿舍住着吧?或是租在哪个城中村的铁皮房吧?
* t- o8 B7 T& J3 j9 K* r7 B, B' l略停一下又说:告诉他,我没有他这个姐,我有我的生活,我负担不起一个口口声声要过自己生活的流浪汉。我妈都死十几年了,我最后一次见他你知道他在干嘛吗?酒吧,下三滥的酒吧门口,一个我从不待见的地方。9 }2 g1 |' @. z6 n+ p4 |0 W4 ]
带着气氛继续无来由西斯底里地说:有本事让他拿个十万八万来见我,我就说他有本事,否则,免谈。我不是要他的钱,我有钱,我能过自己的日子,有丈夫儿子,我的日子过得比他好一万倍。从小我就知道他那死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连我妈都不看好他。
# h" O+ s' O: K* h0 n末了一句坚定的话:真的不想见他,除非他,要死了。哎,毕竟,是我的弟吧,要死了,我去收尸就是了。
7 B# y" F8 r4 y) N( {( n6 _谢丽重重地把电话合上,还是那种翻盖子的电话,配合着她的情绪发出啪的一声,非常解气一般。可最后还是不解气,家里就她一人,无与分享,只得自言自语了:见什么鬼嘛,我早当他死了,生病了才来找我,早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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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好和路乙的家里,路乙挂了电话,无奈的表情。9 M$ _" ]0 }* j- _" P7 r, g
小好笑了,笑得很不自然,却又有些胜利感,说:我说了不要给她电话,看到了吧,明白了我在她心中是多么坏而恶劣的人了吧?她的势利是从小就培养成的,是天生。象我妈,不就是因为嫌弃我爸穷才离婚的嘛。
, _+ l4 a4 `2 S) a- ]6 M# L路乙把小好拥在怀里,喃喃地说:我也是不死心,才费力找到她的电话的。
- u( K$ s2 \! M; I. a: `小好没有吭声,默默流下两行眼泪。
: E6 @2 A/ t3 \: w3 ^路乙见小好太伤心了,这并不是他想要制造的气氛,于是笑笑让他别想太多了,以后都不去想了,说:好好,别这样,你又不是她口中说的那么样。只是你自己不想告诉她真象嘛,所以她还觉得你一贫如洗。
. Z7 C, g; c& O j5 W小好:我难道要真的给她十万八万,甚至把所有的身家给她,买得她的肯定吗?. K0 b& a5 z1 g! W
路乙:毕竟,你们是姐弟嘛,她粗俗,你也要去跟她计较吗?
9 J8 j1 c) u/ Z路乙在摆弄功夫茶,泡的却是菊花,他递给好好一杯:喝吧,你在吃药,不要再喝茶叶了。
# `2 T; ?7 o p, P% y3 ?小好:医生不是说只要想吃,什么都可以嘛。3 u6 @+ q) v# o* O$ R6 l" K7 D. J9 Y! j2 F
路乙:西医都这么说的,以为一把手术刀一把西药就手到病除,其实不是的,饮食的调理还是要的,中医永远都是要的。
4 J" m- q! }% R' d. n; e0 Z小好:好,乙乙哥,都听你的。不然,我们去旅行吧,随便哪里,没去过的地方就好。% s2 H' Y, }% d( t+ ]
路乙见小好心情好起来,故作嗲怪他说:不是才日本回来嘛?好吧,只要你开心。
8 M0 h/ v3 U4 ?+ C& ^4 L小好想了想,说:我们去南非吧,那里有最天然的野生动物园。现在我就去给旅行社打电话。
* M p1 q: F* `$ @路乙答应着,把小好的头揽过来,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几下,拥坐在沙发里,仿佛看到好望角湛蓝的海水,岸边的乱石,一抹朝阳照在他们的脸上,风吹起小好的风衣,如旗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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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开普敦,离岸十一公里的robben岛,自然风光真是仁者见仁。爱之者谓世外桃源的安静恬淡,加上碧海蓝天。不喜欢的谓之单调,如被放逐一般的无助感升起。
* A$ ~4 p8 s/ C( W& n! U5 _7 V路乙跟小好说:有人说是鬼岛,因为这里有座麻风病院,南非的大众偶像曼德拉从上世纪的六十年代就被囚禁在这里。如今的麻风病院成了博物馆,里面六平方米的一个小房子是很多民主人士朝圣的地方,曼德拉就在那里写下自己的回忆录。
) o- S$ K$ c1 \4 e小好若有所思:我还有时间写我的回忆录吗?哎,我也没那个水平啊。- q: h; Y3 b, A" N5 [4 [7 y
路乙把他拉在身上:说什么呢?总是如此悲观,出来玩也不尽兴啊。
+ e8 w1 [+ Z/ Y. Z六平米的房子不让拍照,小好远远站着看了看,说:我爸也死在那个不大的房子里,据说是猝死,说白了就是心脏病。知道我当时的第一想法吗?: g8 r+ v' |/ D! |+ t7 H( b) ]0 Y0 A
路乙拥了拥好好的肩膀。: ?9 k0 j. v- [ {
小好:我想日后我的死,也是应在这个病上吧。小好顿了顿叹口气说,果不其然啊!!9 d- l" j4 U1 a1 L9 ]
路乙:别想那么多了,有我陪着你呢,一直陪着你,还象这十年来一样。. p8 ~; S) M( }$ K5 o, t- B, k
好好:是的,谢谢你让我拥有了十年的好时光,十年真的让我很开心,试问有几个人的十年能如此平静而幸福,完完全全的幸福呢?; Z. l1 Y& Y1 i6 G2 x4 V, `( L
两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可人儿,眺望着一片大海,隐隐可见的岸若有若无。两个人坐在海边石头上,光着的脚交织在一起。6 o. C3 @$ p( D4 c
路乙:好好,我还是觉得,你联系一下郝彬吧,怎么知道他电话后,你突然就不再念他了呢?
2 l4 R$ Q- m+ H: U4 x2 Q这或许就是近乡情更怯吧,当初不知道郝彬在哪里时,念叨着是一份思念,也是一份好玩。可是一旦电话就在身边,克制就需要用少念叨甚至是不念叨来忘却了。4 W3 R- n7 \. s" \. I* J
小好自言自语:是啊,我怎么就不再念他了呢?我怎么不再念他了呢!
) N2 k! E- v; ^( c$ u# W. ~7 Z3 z小好重复这句话的声音像是响彻这天地之间,象是要深挖出一个不需要理由的答案。
! y2 r: N' }7 F/ C$ _: Y/ P$ S9 o小好头靠在路乙肩膀上,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路乙:你知道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吗?+ v7 u1 Y" I" e
路乙说:知道啊,你不也说从来没有怨恨过郝彬嘛。# r- q" f1 U; B
小好:是的,我怎么会怨恨他呢,他没有对不起我,他有他的生活,我的生活也得由我自己去承受啊,谁也替不了啊。8 H4 e! w1 w. G
* L: i# Z" @5 J4 H$ f3 W. T! rBb 伤别离6 l6 C" T( I: y/ P3 k
那个夜,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小好最后一次见郝彬了。那天的夜,黑得怕人,走入黑洞一般,把郝彬和谢小好吞噬在茫茫大荒之中。他们坐在小河岸边草地上,聊着些有的没有的。( ^( J6 {5 E" R% ]: e; s% i7 F
郝彬膝盖碰碰小好,问:你这次回来怎么不那么开心啊,有什么事吗?
& p/ F+ v, N) c, L听这么说,小好刚把头靠在郝彬肩上,郝彬把他的头推开了。小好静静呆着,没有吭声,他是在电话里勉强把郝彬拖出来的。郝彬一直说他忙,有很多事情要做。正如他们所料,家里很早就给郝彬介绍对象了,相亲送礼筹备的事情非常繁杂。; i1 j1 J% U. C2 G
而且,在这场自己也非常期待的婚姻面前,郝彬自己到底还显年轻,临阵还是有些没有把握的轻微担忧,以及这担忧带来的烦恼。他虽然一直那么看重跟小好的友情,可是,内心里还是有些烦躁。7 \- Q# ], B# X$ |& l, K5 H7 y5 O
郝彬看看身边的小好,依旧是从前的样子,还是初中生般脾气,他推推:谢小好,你长大了,别总是孩子一样。
3 Z5 f2 H1 S9 E1 [小好淡淡地说:我就是孩子啊,否则也不来找你。或许,我永远都是孩子,所以,永远都会回来找你。2 L, ]1 {/ V/ i' u8 n( u, g
越说越委屈,谢小好正身抱着郝彬,把脸贴在郝彬的脸上。好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靠近郝彬了。郝彬忙躲开了,他站了起来。
2 ?* b- E. y6 Z8 \, e! u郝彬:小好,别闹了,你知道我下周就要结婚了,我们不是孩子了。
+ b2 G7 ]! |; x! l2 x5 a6 t小好猛然推开他:结婚怎么了?结婚了就不能跟我一起玩了吗?结婚了我们就不再是好朋友了吗?
# Y! x% @% v" [# _* {' J6 H郝彬去拉小好:小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f) n5 a4 ^7 T0 N
小好几乎是吼叫出来:不想说什么,想跟他们一样说我不是男人是吗?
4 Z* r$ k D \3 T$ C7 u' c郝彬用力把小好抱紧在胸前: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好,我……# z, |4 I5 A$ B5 N
小好见他把自己抱紧,也没有再挣扎,没等郝彬说完,委屈地缓缓地说:可你说过会永远照顾我,不离开我的。7 `; [9 n8 d( E3 U* D
郝彬摩挲小好的头:是的,我说过,我没有忘记过。可那是小孩子时说的话,有什么用呢。
2 r# g( d B, o' E, ~小好突然提高声音说道:那小孩子能那样尿床吗?4 W2 a6 l, f0 H
郝彬忘记了这是黑夜,无人打扰的夜,但他本能地推开小好说:小好,你说什么呢?别丢人了!
* u R) x1 ~3 @1 H4 W, t小好又是是吼了出来:我丢人?我丢什么人?你滚,你滚吧!!
. r0 ~ b3 p, C5 M) B郝彬没有离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一面是抗拒他再次接近的小好的退缩,一面是他不知该怎么表达的话。或许他是说错了,无意中伤害了小好,但这种伤害怎么会那么轻易出现呢。其实郝彬忘记了,也不知道,他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越发突显出彼此的差异了。5 Y. Y7 D$ P) I1 N7 ?
小好突然大叫:你不滚,我滚!说着,小好边跑边喊:我爸他,死了,死了,死了——7 |9 o& N% N+ P% t @% \% p
小好消失在夜空中,跟着消失的还有他的哭泣声音。郝彬意识到什么时,追了过去,一同消失在夜空。) d ? m+ P3 q6 S! L3 ~
小好老爸死于心脏病,在一间狭小而拥挤的病房断气的,当时,小好握住老爸的手,慢慢感知生命的冷却,也一点点感知自己走向无尽无助的沙漠。而父亲去世后留下好几万元的债务,也成了他姐姐谢丽跟他吵架的又一个点。& c5 v0 x6 A- ~$ M+ g% L8 Q x
这些,都是郝彬不知道的。那晚郝彬没有再追上小好,也就此断去了一切与他的音信。这么些年,小好像是消失在郝彬的世界了,虽然偶尔想起,又能怎么样呢,他有自己的生活,新的生活带来新的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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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H& {% k0 f) T第八章 我是他爱人
9 `& I: K, I+ z. s* v7 AA5 准备失业* d% u3 J, X4 s) g
郝彬的车间办公室,几个工人在搬动桌椅,拆装电话线。
2 W2 B8 v; {) q4 a$ @听说那么大动静,郝彬急匆匆走进办公室,却没有底气般弱弱地问,仿佛那不关自己的事一样:你们在干什么?
% o c8 }! T* b, l2 _工人:郝工,陈总说要在这里装台电脑,还有要换张大桌子。
! a2 w, m4 P O3 K+ v0 P线路就紧挨着郝彬前面的位置,听说计划中的大桌子也是放在那里。郝彬看了看位置,那桌子一放,他自己的办公桌必须得搬出去不可了。很显然,这里没有了郝彬的位置了。他坐在自己位置上,像是留恋,又像是委屈,还像是不得其解。心想,那次加班,他还是把陈总看错了,她也不过是个爱听人拍马屁的主。看来,这一次,新官上任烧起的第一把火,得烧到自己身上了。# A3 t: _# j4 l9 l
办公室门口三两个工人在议论,有说郝彬要被炒掉的,有说陈总要派人进来监视郝彬的,也有说新来主任要郝彬做副手。若真是做副手,面子得往哪里搁啊。( C* I9 l$ E, l E" Z; c
正好被郝彬听到这句,他笑笑说:只要工资不减,当个副的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是个职位名字罢了,哪怕是总经理,走出这个厂的门,就什么也不是了。/ q1 g/ \/ c1 z5 o0 |
工人们呵呵笑着附和着,估计他们也没有听懂郝彬的话。其实他说得很在理,这是个私人企业,不像国企的官员,走到哪里编制还是在的。私人企业,一切的头衔,都止步于工厂内的。& o. _# I& p& f/ V+ W. g; R
郝彬说:去干活吧,被炒也没什么的,谁能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啊!
/ U1 D8 m- m' p: F5 Y郝彬向车间那头走去,电话响起,他接听那边说道:郝彬,你老婆跟你说了吧,你明天过来面试。
) E E$ @/ E! U7 U0 E7 e5 z. B4 ^打电话来的是他老婆竹青的姨丈,郝彬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面试什么?她没跟我说哦,昨晚我加班很晚没回去,都一晚没睡觉呢。好吧,姨丈,谢谢你!
0 M7 W) ^: ~- ~! ~0 f郝彬挂掉电话,内心里不满意他老婆瞒着自己去求她的亲戚。其实他也没有跟竹青讲过辞职的事儿,想想或许是儿子郝帅跟她说的。看来儿子也知道为老爸担心了郝彬心里略有些欣慰。' A) d1 g. z& h R
1 w% K8 d8 ^! {3 h0 c9 b/ i晚上回到家里,儿子郝帅在做作业,见郝彬进来,他忙过来帮郝彬拿包提拖鞋。- ]1 z. e r! E5 r+ h4 M
郝彬一面洗手,问妻子钟竹青: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呢,你姨丈给我电话时,我还莫名其妙,显得我多不礼貌。3 w: @( V# ?# E7 z$ B; _+ I
竹青炒菜,回答:我告诉你,你就会答应吗?我大姨丈其实人不错的,你为什么就那么不愿去他那里上班呢?而且那晚匆忙出去,就是姨妈难得回来,我特意央求她陪我去跟姨丈说的,我还开口要个好的职位,也基本跟你现在做的事一样。
9 n3 m% r! _' y P' ^4 a5 R郝彬无奈叹气:哎,我说过不爱去亲戚家上班的,那感觉非常不好。" D* }; S. Q$ n" Z* w2 t
郝帅回头来附和郝彬:我也觉得去亲戚家上班不好,象被人施舍似的,就是做出了成绩也像是被照顾得来的。 m- F1 P& M* B0 Q# k
竹青扬扬手,怒喝:小孩子,少插嘴,你知道个屁。+ x0 ? e: X. j; L
郝帅做了个鬼脸,嘟囔说“我都长大了,哪里小”。郝彬大笑,去坐到儿子身边。跟儿子说:革命要先填饱肚子吧,我可能过几天就要失业了,去亲戚家先上班,以后找到其他工作了再换,你觉得呢?5 M8 B7 G0 Z D# Y* W
郝帅总是没有条件同意老爸的意见的,嘻嘻笑说:好吧!我同意你去了。
# R5 m, M: V) g$ i9 |0 s竹青每次看到爷俩亲密的劲儿,又总是统一战线对自己开火,就心里微微不爽。但是此刻儿子帮忙说服了老公去姨丈家上班,内心里还是高兴。6 ]1 w( k( s4 b
郝帅一家在吃饭,一家人表情轻松愉快,跟外面吵杂的烦乱的街道很不相称。郝帅还是边吃饭边掏出电话,拨了又挂了,重复两次。 y- b, N: Q, N- N! \' j: Q
郝帅扭头低声问老爸:还是没打通吗?
8 }; m# C3 Z0 w: e5 x% N郝彬故意夸张地悄悄说:没呢!4 v; |& v' ?1 F! ]) }( s+ F
竹青吃自己的饭看自己的电视,不忘抗议:爷俩又在商量什么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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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9 M3 T; M! g$ }- y夜色中鬼魅般的城中村,偶尔叮叮当当的声音。偶尔又安静得可怕,偶尔又有匆忙的脚步声跑过。+ q7 e0 s. z2 U9 t( i6 X
屋里,同样蒙昧不明的灯光下,郝彬赤身爬下了老婆的身体,刚经历了一场拘谨的性爱,表情都有些无奈。跟儿子同居一室,任何大点的动静都怕儿子听到的,十几年来的性爱生活像是偷吃一般。有时候儿子不在家时讲起来,都感觉好笑,又往往了成了竹青发牢骚的点。
! I" `- p6 ^ S: ?0 l Z郝彬也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是那种贪图物质虚荣的人,家里住得确实是紧迫了些,这部能怪她发牢骚。那也仅仅是牢骚,并没有逼着郝彬怎么样。曾经竹青极力想让郝彬去她姨丈的工厂上班,工资不比现在的工作地,更重要的是姨丈说可以给他们一套厂里的小房子住着先。可是郝彬不愿意,总说在亲戚家眼皮底下讨生活很不自在。所以,就只能憋屈在这个廉价租屋里了。: r( i7 {! c" U( g' F
郝彬仰头嘘了口气,侧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机,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0 a1 U3 h* ^$ C, H! _. r0 Q
忽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手,他跟着这只手出了家门,来到临河的草地上,河水缓流,草绿天热的。: ]9 `4 ^+ q0 ~1 I. Z
躺在草地上,小好摸着郝彬的眉毛说:你的眼睛好看,睫毛郝看,脸好看。
' t/ K0 c7 K, @8 J; r" o' L/ [4 w3 v郝彬任由他摸自己的脸,他的思想不在这里,他说:毕业了,我也就失学了!小好,我怎么那么笨呢,学什么都入不了脑。
$ g& W3 N' d6 c7 t! S* B/ T) v小好亲吻他的脸:彬彬哥,你不笨,我觉得你聪明就好啊。
. R: x6 T6 U( v' R9 x# [- C5 v5 e郝彬:可你都考重点了,我高中都考不上。
+ W6 h. h+ I6 J) a; C* Q小好又去吻郝彬紧闭的唇,一面说:重点我也读不了,要跟我爸去他打工的城市呢。3 q6 ^7 I8 E6 Q4 e7 O% `
郝彬像是醒悟到什么:能不能不离开这里啊,你住校啊,周末回我家就好。
$ y1 Q5 _4 }' W7 X0 s小好侧身看着郝彬,摸郝彬的脸,一条腿搭在郝彬的肚子上,然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大叫小好,小好——( D% k( K$ _4 w$ q8 ]
熟睡中的郝彬,梦中惊醒,原来是个梦。妻子的一只腿正搭在自己的身上。2 L$ V% m; q. V5 q
郝彬大口喘气,想着最后一次见小好的那个夜晚小好跑去的背影,当时郝彬一脸的懊悔。
" Y* l* [3 ~. S! {5 Y郝彬内心想:谢小好,你到底在哪里?生什么病了吗?严重不严重呢?
5 z6 d: x! ?: M7 q郝彬坐起来抽烟。7 r$ G9 I9 I$ u J9 Q# c6 l! V
竹青醒了,见郝彬抽烟,怪他道:你怎么又抽上烟了?不是很久没有再抽烟的吗?烟味对儿子发育不好,赶紧的掐了。
B% N1 C0 m9 c# @郝彬灭了烟,伸手把妻子揽在身上,说:还记得我常跟你说的谢小好吗?上次在医院我见到他的名字了,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他。
& E, K8 }. S4 l7 p4 L竹青道:几年前你问过他的叔叔,不是说都没有他姐弟俩的任何消息嘛。对了,你说的是区人民医院吗?我们有个同事的老公在那里做主任医师,明天我托她查查。
# ^8 x/ ^* }, s" h m; ^郝彬:我有查到电话,不过一直是关机的。我在想,一定是出事了。或许是小好生大病了,难道因为大病就——
6 N2 G; ]+ @" T1 P! i+ f% W郝彬没敢想下去。2 V: y" _1 h$ Z) V$ u
竹青:别自己吓自己,年轻人的身体哪有那么容易得大病啊。 f+ A# x" l Z" c0 ^; ^
郝彬:可是,为什么电话又不再用了呢?; z% X, L" z" R& [7 y
竹青翻个身,说:睡吧,明天我让人帮忙查查什么病再说。$ u% C; _6 X9 z2 _+ o/ Q4 l
6 t+ f4 R) y5 l! ?! a6 I0 H+ C6 HB3 再入院. j' m8 |+ H* N& z! [
医院的重症室外,长条椅旁边,路乙站着面壁,双手高举双掌贴在墙上。路乙的脸上两行热泪,汩汩而流,他在无声地抽泣着。再次入院,正如医生所言,或许就没什么机会走出去了。
+ N r+ u8 L2 j! s0 Z走廊另一端走过来两个人,虽然尽量小心走脚步,掷地有声的高跟皮鞋声,还是在医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 w- A1 T7 E2 s! E5 u" l. X走近路乙,西装革履男轻拍路乙的肩说:路先生,别难过,还不到那地步呢,你要振作起来。- D( @& L5 F- L# _* `; B
一正装女,手里拿着个印有太平洋保险字样的蓝色大硬纸皮信封,轻声跟路乙说:路乙,别难过,还没到那地步呢。我给回你小好的委托书原件,我们公司都办好手续了,钱这两天就可以到你的帐上。
: |6 d! y% g( E% v/ V女孩拉路乙坐在长条椅上,她是路乙的大学同学,因为做保险,推荐给路乙他们俩不少保险。当然,女孩非常感激他们,每当到年底要冲业绩时,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路乙谢小好,知道他们一定会帮她完成任务,他们有那个能力。女孩表情也很伤感,低声问路乙:真的不要叫谢小好的姐姐来吗?毕竟,她是小好的亲姐姐。
! {& e* Q. z7 @6 `) O5 ^1 w路乙抬头,泪水却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许久才说:你知道好好有多犟啊,他坚决不要见,我也不想让他更难过。' J$ a2 ]' A- m% B$ t* e
路乙告诉女孩他给谢丽打电话时的情景,说着自己都无法忍受对于小好的同情。
/ D- y8 [" o+ X; U3 |1 L. g女孩摇头:她姐也太狠了些。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医药费那么贵,她担心被赖上加重负担,也可以理解。不过,这是她亲弟弟啊。哎!
8 j/ s8 x- h1 ~! t/ \& @ q路乙低头双手捂脸。( ]. p, s# Q/ \. @. q, o0 V
女孩:路乙,我是说,除了你,总该有小好的其他朋友什么的吧?我是想说,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你一个人怎么去支撑啊?总该还有小好别的朋友亲人知道才好。 Z# x4 H" G& y5 h
路乙的脸,泪一直在流:万一,万一,我不知道万一来了,我会怎么办。3 Y* c, s; E* |- P
4 {. N; B3 |0 d& @: c: o: |: ^中午,阳光灿烂,就连医院走廊少有人去的楼梯拐角,都是阳光普照着。路乙在那里给郝彬电话。听了保险女孩的话,路乙觉得,谢丽或许可以不让见,但是郝彬他一定得让小好见见。路乙非常清楚,小好对于郝彬那份感情,隐藏得让小好也难过。
& q; J( e" `: j4 K路乙在电话中跟郝彬说:是的,我是他的朋友。当然,我明白你跟好好从前的感情,大家也不要忌讳什么,你说我是他的,爱人,应该更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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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乙:是的,是爱人,十多年朝夕相处的爱人。3 D7 I: Y |. V% f+ R% D( ~' z. ?
路乙:他是想见你的,但表现出来是不想见你,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后。其实,他怕你担心,说既然那么多年没联系了,还是不要知道他生病的事为好。8 K$ ]# B3 K( `
电话挂了,路乙步履沉重地向特护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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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T, J3 E# J" s第九章 救救我舅
@ F9 T. Z4 o5 i7 Z; u2 HA6 好消息坏消息4 _9 \# d+ d3 K/ p1 w
化工厂,车间很大的噪音,巨大的机箱外壳苹果绿的鲜活感,却冲淡不了郝彬心头愁云。郝彬手里拿着两张纸,急匆匆走过,走出车间,走向绿化带甬道,柏树如林依旧葱翠,奇花似锦还是热闹,淡郝彬焦急,他向对面洋房式的写字楼走去。
, ]( R G% X3 m郝彬敲敲门听到动静后,推开陈总办公室的门。) J$ _+ E7 g; ]6 D3 _3 A9 {+ x
陈总,一个老女人,满脸的横肉,不露声色,注目礼般看着郝彬走到自己的办公台前。
/ X9 Z9 y+ T/ a" l# @" Z. c郝彬:陈总,要麻烦你两件事。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说声抱歉。
! m$ s7 \# O! F/ U) q这时郝彬电话响了,显示是妻子的电话。3 d3 C& s3 M" Q# V6 @8 y. ^
郝彬对陈总说声对不起,接电话:什么病不知道?哦,我知道了,他朋友联系上我了。就这样吧。0 ^9 o; y$ W+ r1 C9 p+ X; J# K
郝彬挂断电话,对陈总说:不好意思。陈总,我这段时间给你添堵了,真不好意思。我听说了你的安排,我也考虑过了,我会辞职,这是辞职书。
' b" R$ \. `& c0 g |4 r, y% v陈总拿起郝彬递过来的一张纸,不带表情地看着,好像上面写的文字很艰深一样。
/ T9 ]( z9 }# t5 c陈彬:第二件事,我有点急事,你刚才听到了,我有个家人,不,是好朋友,他重病住院了。我下午请个假,这是假条。# S( B8 W) q0 G& T0 U |0 k) m
陈总:好朋友?对好朋友你会如此紧张吗?
. }; ]0 y7 K5 ^. ?5 _* e5 f5 R: H郝彬讪讪的,不知说什么,呵呵两下,说:是的,这个朋友对我非常重要。
8 h# k7 k( G# y陈总:对了,你说的我的安排,是什么安排?我很好奇。是指你办公室的改造吗?想多了,那是给你用的桌椅,你那桌子太破旧了。电脑也是给你的,往后我要用电子版的报表。4 u5 s8 y, V, p$ X
陈总说得很淡,不带什么色彩。不过,这让郝彬还是有些惊讶,却没有惊喜,他向来不喜欢突如其来的本可以避免的刻意惊喜。5 T& B# }8 L$ b$ o% H2 }- t
陈总又说:辞职的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外说。你再考虑看看,最好是不要走。你忙去吧,你现在心里应该很焦急,工作安排好了你下午就安心请假吧。我知道你的,车间,可以离开你一会的。) [) \$ Y9 j& R- f
# \6 z6 P3 F3 }' e) v* S3 |+ @郝彬几乎是一路流着泪奔赴医院的,他高兴联系到谢小好,可是知道他生如此重病,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电话里路乙没有跟郝彬说具体病情,但从路乙的语气,从他背着小好给自己电话,郝彬很清楚,这算是告别了。5 {( t& X8 u2 ~ w1 Y
别来不寄一行书,及至见了,可真是与之初差太远了。郝彬很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很努力去找小好,小好一定是内心过得非常压抑,所以才得病了。就是这么样复杂的心情,他来到了医院。
6 T: D& D8 v/ d: w5 D病房里,谢小好身着病号服躺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还是很精神的。路乙出去了好一会儿,他料想到路乙会带给他什么惊喜,而最大的可能,就是郝彬的到来。小好想,自己都这样了,是该见见自己想见的人了,这样自己才更安心。这个好朋友见证了自己的开始,也让他见证自己的结束吧。谢小好是这么想的。: p8 V5 ]8 V$ ?) L+ C/ ~! N2 A( e& {
窗外,下午的阳光依然灿烂,初秋的天气,在南国掀不起多少凉意,倒显出阳光的温暖,不再那么吓人。
e/ I: h ?! h5 f0 N& N路乙进来,倒了杯白开水给小好,坐在他身边。小好问:去给谁打电话了?4 W. c+ I d3 \) C" N' x1 D r6 `6 [
路乙拉住小好的手说:好好,你要听我话啊。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绝对不是你姐姐。0 [- W& C( n' G8 T/ v- W
小好微微笑笑:是郝彬吧!呵呵,也好啊!其实,要是能让我隔着窗户见见他,不要让他看到我,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会更好。不过,那怎么可能呢,天下哪有那样的巧合啊。
" W ~- R, K1 Z路乙开心地吻了一下小好的脸,起身去开病房的门。0 D" S Z0 T; q! m- H
门口,郝彬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脸,没有泪,眼眶却红了,他努力克制自己,不想让小好觉得气氛太悲凉。他缓步走了进来,走到小好的床边。8 {( X1 l" }- i' }
小好坐起来靠着:呵呵,你来了!胖了啊!对了,还,老了点。 X- c8 w) L: C; F
小好口气十分平静,象三两个月前还在一起吃饭似的。. C$ e, {# x) y1 w% U5 D
郝彬眼眶的泪水终于都在往外冒,却没有说话,表情复杂地看着谢小好。几乎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会是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谢小好,虽然依旧年轻,依旧是好看而还是白皙的脸,可是因为成熟,因为生病状态,因为这个气氛下的相见,一切的美好都感觉打了不少折扣。; g* b# b3 ]8 M; m
小好倒是笑笑,其实知道郝彬心疼自己,也只能说:彬彬,你怎么了?我没事儿,我不是好好的吗?看你还哭呢!/ @, I! G/ f! m% j% z
郝彬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双手去握住小好的手,多少年了,又一次触碰到曾经的少年的手,绵软无力,还是从前的样子。他有些颤抖的嘴唇,小声而喃喃地象跟自己说话一样:小好,你都跑哪里去了?我找你好多年了!
' g$ M' K% J- f/ w+ [) i说着郝彬低头,都不敢抽泣,任由泪水滴落。' _3 n/ w, V) ?+ G2 P* Z" k1 N0 @
小好伸一只手摸郝彬的脸,像安慰一个孩子:呵呵,是嘛!你找过我了?我一直在深圳啊,还能去哪里呢。
! G8 u9 r, R ]& ~3 @郝彬的脸,慢慢有些放轻松,他转头看了看一边的路乙,一个同样帅气却成熟的男人。郝彬把脸转向窗外,像是要晾干自己的泪水。窗外,午后的阳光,开始有点刺眼了,白白的一片。
/ M4 ^0 w. n& D0 D- V# f小好半躺靠在床上,床前郝彬坐在一个凳子上,两个人的手没有松开过。
! H2 y% M0 Y& O& j$ o小好:你,哦,不,是你一家人现在住哪里?. \; d/ w1 X; V& d; P
郝彬:柳堤村,听过吗?
C1 {) q# u% g% f* z小好:知道啊,是个城中村,政府有规划,那边过两年要拆的。4 W8 m% Z* K4 Y3 j
郝彬:没事啊,再租就好了。
) e, u' E; M+ M# D0 B, X2 F g2 O路乙走过来坐在床边,小好一手拉住路乙的手,十指相扣的两只手被小好轻抬了一下,跟郝彬说:是他,照顾了我十年多了。
. O8 H9 o+ {& V郝彬笑笑,说:乙哥电话里跟我说了,我知道了,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没能一直照顾你,心里过意不去。
7 e0 C8 a( ] T Z$ o1 l( c小好:我们不是长大了嘛,难道真要带着我去结婚吗?
+ H7 T. u1 Q* n# g郝彬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说:还记得儿时的话呢。8 ]6 O: N3 o, A; x3 U' i& [! i
路乙笑了:他常讲你们的事,讲得我都要吃醋了。2 v0 g; c: n* r* a3 _5 X
郝彬面向路乙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没有他讲述中的那么好。而且,而且初中后他,哎,我就没能照顾到他。
" r( R. X# ?$ s! |6 L4 Y小好摇摇郝彬的手:都过去了,我不是都走过来了嘛。% i6 u. ~1 w: ?5 I* n
郝彬低头哽咽:你,是走过来了,可我想象得到,你应该吃了,好多苦。' I) w# o& ]' k: C9 g1 `; _* E
小好内心很感动,他也一早知道,郝彬会一直那么担心自己的。现在见他还在为自己一路走来的路而难过,内心真的知足了,他说:每个成长中的人,都要经过一段吃苦的路的,你从前也是吧。5 b, _/ A! L* W b' C0 h* V6 L
郝彬心里轻松许多,聊起了家常,什么结婚、孩子、工作,等等。
3 A& D1 Z; O% i病房里气氛一时温暖,赛过窗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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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 姐姐4 z! O! n/ ^( k/ |
天之将黑,梧桐花园的二楼,谢丽一家都在。
% Z9 q: O6 J8 a+ }( t# Q谢丽坐一矮凳子上嗑瓜子,顺便问:马贵荣,你作业做好了没有,还在玩游戏。4 r1 w" }' w+ z4 x& I- c
马贵荣,她的儿子,一十来岁男孩,其貌不扬,普通长相,一看就知道是个贫下中农的孩子,还染了些社会的早熟气息,他头也不回回答道:没做,做那干嘛,你不是说读再多书也是要自己找工作的嘛。! n/ N; V" h5 D( o5 g1 U
谢丽把瓜子壳使劲扔向儿子,骂道:胡说,我说是难找工作,可是总比没读书强吧。( e$ T% F/ f: c, Q1 O) v
马贵荣仍不服气:那你还不是把我舅舅骂得个狗屎不如,说不定人家早是千万富翁了呢。其实吧,不管他有钱没钱,我都很想见见他,他是我舅舅啊。
3 j4 m6 G; s. s. O+ ^谢丽:见什么见,就他?哼,他成千万富翁时,那我就是亿万富翁了!2 n9 l2 Z. @% _4 [% G0 x; ` R' {
马贵荣:少吹牛了,做个装修工的老婆,还成天把这个不放在眼里,把那个看得比自己不如。数数自己家的家产值几个钱嘛!
( V$ \; e! E8 F; w" B: t9 k谢丽起身要打儿子:你个小流氓,你说什么,不想活啊?% C, O3 D# T5 S, j }0 y* `
马贵荣都没有挪地,根本不怕挨打,说:我想活也不想活成你这个样啊!, Z- @$ F' ^# c) Z4 [1 j
里屋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她丈夫马彪:好了,别吵了,吃饭吧。5 X: L3 y2 R# q0 [7 J8 I2 m
马彪,憨憨的一个男人,跟他的名字实在不符合,带着这个女人还有马贵荣,围桌吃饭,桌上就两个菜。7 }7 R+ u. a) @6 }! V8 s2 ~0 g6 }
马彪跟他妻子说:我说你是不是真该去看看你弟,或是让他过来走动走动,毕竟是亲弟弟嘛。我们虽然也不怎么样,至少可以照看他一下。
y; w, _4 @& K( F# P谢丽口气很坚决:不行,我不能让他个软蛋把贵荣带坏了。
& D# S* t" _7 h5 p r# |马贵荣不屑地看了一眼自己老妈,说:你儿子不带坏人家算是阿弥陀佛了。9 F, V/ i9 @; S
谢丽盯了他一眼,他却不紧不慢地吃自己的饭。. a1 x# Y- J3 M" G* m+ s
马彪:你看你,又来了。你怎么就知道你弟一定是变坏了呢?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没本事呢?话又说回来,就算是他是变坏,也是你弟不是吧?能帮忙就帮忙一下,也不是不能的,尽力嘛。0 G3 k; E# ^- @0 `
谢丽:我说过了不行,我一辈子再不想跟穷人烂人打交道。! |1 i' V, P* K$ X8 V2 }
马贵荣把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哎,你这个女人好过分啊,那是你弟弟啊!是不是有一天我长大了成不了有钱人你也要不认我呢?9 t a7 Z7 L; T8 s
谢丽扬起手臂,要打下去,被丈夫抓住了手。* O1 r5 j( @9 X! k, C% G c& P
马彪:好了,别闹了。
4 n+ [) ^7 t% ]4 s, J马贵荣也不马上离开,有些气不过地说:告诉你们,我虽然不爱读书,但我绝不会是不务正业的人。若果由着你们这么教育我,我早杀人放火去了。
; \, y+ e: I* I5 c/ [( F! @谢丽倒笑了,指着儿子的背说:杀人放火还是条汉子呢,你敢?
+ r) j# T: v P3 t马贵荣淡淡地说:那也得先杀了你这样的人才解气。
( b$ N, v6 y; ^' o马贵荣说着回自己房间去了,把门“嘭”的一声关得很响。3 w* `2 g# U# g
马彪叹气,吃自己的饭。没扒几口,儿子又出来了,直接走到他身边说:老爸,不然你去找找舅舅吧,说不定他真的生病了需要我们帮忙呢。若果不管,我良心都过意不去。! `, w( r& M) F: z; R5 |* U7 `
马彪不语,儿子又说:你答应给我买新电脑,我不要了,把买电脑的钱给舅舅吧。不然,算我借你们的,等我以后出社会挣钱了,我还你们,你们能给他多少就给多少吧,我以后还,连利息一起还。% R5 s. C; ^+ j$ F
谢丽冷言冷语: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是我弟又不是你弟。等你挣钱了,早把这茬忘光光。
8 |! s o/ W) O) r马贵荣:你闭嘴,你没有资格说那是你弟,我们说的跟你没关系。. n2 i; Z: V* c/ B1 \
马彪拍拍儿子背说:好吧,儿子,我想想办法。
4 g# y# e& _+ l+ d谢丽:不准去找啊,不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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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7 辞职" [) v/ P" Q. ?0 @6 ~, C' y- Y
在工厂,老女人陈总的办公室。* A) I I1 O9 C8 t* n7 f/ o9 v
陈总:就是说其实你不想辞工,很爱这份工作,只是因为要常去陪你那个重病的朋友,所以,你,还是决定要走啰?& J* U0 |0 g" W0 G* H. |
郝彬:是的,我那朋友对我很重要。过去的十几年里,我没照顾好他,对不起他。现在,他,只有有限的时间活在这个世上了。
) z* t# @6 {: k- P& y1 ]& J听得如此说,陈总动容了一下:我不是如此冷冰的人,我不了解你的生活,却明白你的感受。这样吧,你不是培养了一个班长嘛,你只要早上来上班,安排处理好事情,下午你就自由安排吧,电话要保持开机状态。还有,不能出远门,我怕若有事搞不定,还得你赶回厂里。
3 H- t# q- J; W7 l郝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说:陈总,这样,好吗?别人会怎么看我?
& [/ H" F2 f2 M0 ^! {3 g陈总站了起来,说:这个厂是我说了算,我允许就行。其实,我有个计划,没来得及公布,我不想自己一手抓这个厂,我也要我的自由活动时间。我本打算设个厂长职位,由你总理厂务。办公室都在隔壁收拾当中呢。现在你时间来不及,这个计划就往后拉拉吧。
+ a! }0 ~/ P+ G& H, a郝彬不好说什么,走出写字楼,柏树林甬道上,花开过后的柏树像是结果实了,小小粒粒的果实,是花是果,毫不起眼。郝彬没有丝毫开心,草木尚且可以开花结果,按部就班地地生活下去,怎么小好还年纪轻轻就这样了呢?他脑海里再次出现小好那个夜晚消失的背影,耳边响起小好的声音:我爸他死了,死了,你知道吗——1 [( W( y# R# [" o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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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妻子与他7 [0 R, [% d1 p) v4 Y! A6 `
A8 陪伴7 u8 {$ P# e5 a- n1 p% s
医院病房里,郝彬一家人都在。竹青又是清洗杯子,又是抹抹病房里的桌子、床架什么的。小好眼神示意郝彬看他忙碌的老婆,意思让她别忙了,有护士做卫生呢。郝彬笑笑,说:; q# a2 z4 C/ G; K" M( E6 q
没事的,她忙惯了,反正她也说不来什么话。( L& e! t" ?+ c; |; i0 J
郝帅也一旁帮忙他老妈,开朗活泼的样子,小好说那像极了曾经的郝彬,说读初中时他们就那么大点。两个人笑笑,郝彬帮小好抹脸抹手,小好窃窃私语说着,仿佛怕别人听见。两个人表现得十分亲密。
/ z q1 d% i( |/ [9 K x; H, j不一会儿,都忙完了。小好问了问郝帅的功课,说还好成绩不像郝彬那么差。又礼貌性地跟竹青寒暄了几句,不过始终没好意思叫她嫂子。然后,小好说:彬彬,我想单独跟你说个事儿。
( m) S* ~5 k, `4 {+ b. c郝彬:哦,那我让他们先回去。; I$ P& p3 S4 z" c' \: k
郝帅可爱而礼貌地跟小好道别,跟着自己母亲出去了。郝帅回头那一瞬间,小好笑了,一再说那好像郝彬以前的样子啊。
}! N' e( R4 V: w/ w6 a0 s郝彬呵呵笑:现在的孩子条件比我们以前好,所以看起来比我们从前精神。" o n5 |* Y; `! n! B: O
小好:我都跟路乙说好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以后路乙不可能会去住的。我们,住了十来年了,要他一个人面对那房子,他会受不了。
, O' g" |1 D5 z) @8 A, k- e; S# Q2 J郝彬听出来小好的弦外之音,忙说:你们不是住得好好的嘛,你别想那么多,等以后——- u, `/ F6 [! j
刚说个以后二字,郝彬说不下去了,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以后。心里瞬间沉重。7 ?) X" z% s0 x% \
小好忙止住他:听我说,等以后就一切晚了。说真的,从前我们,我喜欢过你。现在,再见就只是哥哥了,我对你只有哥哥的感觉。不过我很开心。那房子,我让路乙去办手续,过户到你名下。* O# B' I( _) X6 E; q& e
郝彬拉住小好的手:小好,别说了,这不合适。我不能接受。; I4 X8 @. m3 s* m% j
小好:彬彬,听我说嘛。房子现在值个150万吧。我买得早,当时就二十几万买的,包按揭也就三十万不到。都住了那么多年了,你就付二十万吧,知道你不想白收我的东西。: K3 X) A' f$ ?9 I
郝彬:小好,你这是——+ U" b& G+ Y( ]3 K, Y0 J
郝彬伸出手,本能地想要去抱小好,却又缩了回来。小好见了,主动伸手把郝彬抱在怀里。/ V3 ]7 t. D; @; v( }+ c# O
郝彬流泪了,哽咽地说:小好,我对不起你,看到你这样,我更内疚了!我恨我自己没有遵守诺言照顾你。
4 |' l9 _- M' Y( k6 ?& X- ~小好拍了拍郝彬的背:说什么话啊,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当初你能给我承诺什么呢?承诺了又能做到什么呢?都过去了,过去了。遇见你我很高兴,就像遇到路乙是我今生的幸福!/ m+ ]5 E) c8 @
7 G4 w9 R7 H# j4 v9 ^8 a下午,医院病房旁的小花园,郝彬和路乙坐在石凳上聊着什么。偶尔,他们都关照着旁边的窗户里的小好。
% p9 J$ d: q+ Y# r" h( }从窗户望进去,可看到谢小好在熟睡中。床头柜子上,有两张照片,镜头推进,其中一张照片是路乙和小好坐在一座通往海中的木桥上,湛蓝蓝绿的海水由远及近,两个人相视对望。照片充满温情,这是他们在马尔代夫的一个岛上拍的。另一张照片没那么鲜亮,只是两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站在一个非常简易的花圃旁,照片旧得有些模糊了,还是看得出是小好和郝彬。
; c7 z* l; E3 s& a- s% y- N趁小好睡了,郝彬和路乙才走到外面。( G* w. l! ~# N2 p) z5 d, Z
郝彬:真的谢谢你这么多年陪着他,听你讲你们的第一次相见,我想笑,又觉得心里难过,毕竟,小好都这样了。多好的孩子啊!5 y& l$ C% k% ~! R7 U. i. ^1 A7 g
路乙:是啊,认识好好是我今生的幸福。
- k' H: Z. I q# J: o* w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郝彬总是感觉伤感,而路乙,聊着聊着又想起曾经他跟小好相处的日子。( v1 x4 |& z' F0 ]
7 h0 l: j5 x, b' b# l" s8 @( ~% FBc 相识
' V K" R. u! W. Q, G: M十多年前的中国,网络刚刚兴起,它最大的功能仿佛是为交友而生的。尤其是对于同志人群,网络一下打开了一道窗口,阳光随时可以照进来。曾经苦于无法寻觅到同路人的焦急,在网络面前都解决了。那时手机才刚兴起,买一个手机可以耗去普通人员半年的薪水,所以并不十分普及。而网络聊天时约个容易找的地点,说说彼此的衣着特征,在指定的时间里,一般都能见上面。在一起聊聊天,合适的会常联系,就做成了恋人或是朋友。不合适的,聊完也就算了。急躁些的,彼此又有感觉,或许当时就可以找个小旅馆小酒店安慰一番了。" s$ p1 w4 `* d/ i* H" k" w
当初的网络没有那么多的诈骗抢劫什么的,那是后来社会的风云变化了。
9 v# b( ?- [, K* z8 E' ]路乙跟谢小好就是在聊天室里认识到的,聊了一个多月也没有见面,就那么在固定的时间等着对方上线。渐渐地没有了对方的一声招呼,那一天就像是没有结束一样。渐渐地发现对方都在等着自己,内心里才想起要见上一面,想看看真实生活里的对方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位。思想的交流很融洽,并不能代表现实生活能走在一起,眼缘那还非常重要的。眼缘是个综合体,结合外貌形体声音笑容表情,甚至是短暂相处时的动作,感觉都对了,那就对了。这,或许就是一见钟情吧。所谓的日久生情,其实不过是进一步衡量过彼此的方方面面,然后用喜欢的那一部分抵消不喜欢的那部分。说白了,日久生情是妥协的结果。4 G, a8 A1 t( o' ^- z( g* ^
路乙跟谢小好的相识,算哪一种呢?他们一见倾心,可是又隔着网络了解了对方很久。9 s, i$ [3 M5 ^$ P$ `- [7 c
记得那天路乙还在睡熟中,敲门声响了好一阵才让他极不情愿地起来。及至听到陌生的声音响起在拍门声的间隙:里面有人吗?有人在吗?
) ~+ c b& F3 V7 T8 X; `; }路乙猛地惊醒,吸着个拖鞋去开门,这一刻他也没有想起是自己跟人有约,他太爱睡懒觉了。
H- p( S; N1 E# E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可爱男孩站在门口,微笑又带点生涩地望着路乙。
n: A" M- F# j5 y路乙没来得及思考,本能好感的笑,透露了他内心里的一丝不安分:你找谁啊?
$ e1 q( N3 K0 D( @: u小好本以为来人正是自己要找的人,笑说:找你啊!路乙,不是吗?
( u/ U9 B+ W+ F5 l) U* h* n! Z路乙真梦即醒,想起昨天一早约谢小好来自己家见面的,可是因为工作忙了一天,加上还出了些跟同事的挣扎,坏心情影响到了好记性。
$ P- }! G7 @6 b3 W: X, r# S路乙看到一脸帅气加天真的小好,顿时心生喜欢,临时想了个主意要捉弄他一下。于是说:你找路乙啊,他出去了,说很快回来。你进来坐吧。你是他什么人啊? \3 g. {8 _2 n' Y4 [
小好:哦,我是他朋友。
3 N6 E3 }, }& E w( @3 q0 n路乙哦哦地,不再吭声,却背地里看小好怎么个反应。偶尔四眼相对,彼此尴尬笑笑。" z7 f, |: i' H% O
小好屋里看看,觉得不对劲啊,路乙不是一个人住嘛,怎么会有外人呢?该不会是他的男朋友吧?% O8 T5 F- F# S. Y; E, |( }# b1 R
小好这么想时,内心里开始不安了,时间没过去一秒对于他都是一份煎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摸摸书架上的书,看看书桌上的笔筒,总之怎么都感觉不自在。离开吧,可是没见到人,又不心甘啊。
, Z- |4 s, [9 I7 _) p约莫十分钟的时间,路乙问小好:你常上网吗?
. V2 R2 ?* q8 h0 P* I* ]7 F4 k, D小好:偶尔吧。你怎么这么问?4 ]" j ~ e' m% S) F1 x- E/ G
路乙:现在的人不都在网上找朋友吗?对了,你跟路乙是网友吧?以前见过吗?% w$ ]. N9 ^5 }+ @
小好有些不好意思,象怕被看出了什么似的,提出说不等了,要走。& _. D% l: M! F# E
路乙:要走啊?不等了?你不考虑一下我像不像是你要找的人?! c! z3 D2 d5 B5 B; v3 g
小好转身过来,盯着路乙细看,并走近他,路乙后退,小好逼近。路乙退到了床边,小好猛地扑在了他身上,欢乐大叫,象是老熟人一样:好啊,你就是路乙,你玩我啊!. M( Z2 J# h- @; i& A% S
两个男孩子在床上玩闹了起来,忙乱中,路乙亲了一口小好,两个人定格般停了下来,对望着。瞬间小好眼红泪出眶,滴在路乙脸上,彼此都不去擦拭。% A. r& u9 m4 R& m
谢小好似哭似笑,轻轻地说:你知道吗,刚才我很害怕,以为你有男朋友了。2 {+ p; }3 y: {3 O
路乙把小好紧紧抱在怀里,脸摩擦着他的脸的说:对不起,原来这个玩笑不好玩,让你受伤了。好好,今后我都不会让你难过,我确信我之前喜欢你,而现在,我,爱你。 t) P. B; S7 E4 d) n
小好答应着,说着“我也爱你”。
( ]; B# n1 X4 z! k5 p1 S& p# r两个人吻在了一起,那天他们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张床,青春飞扬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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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 要命的房子
4 R0 j* v8 O( |8 H: N1 l) u晚上郝彬回到家里,身心疲惫。几天来他像是散架了一般,瘦了一圈,他妻子竹青都觉得不知道怎么安慰丈夫,特别是面对谢小好的事,太突然了。可是,对于竹青来说,丈夫的工作毕竟最重要,家才是第一位的。所以,竹青常常像个两面人,才刚为谢小好的事儿伤感,转眼就为生计而嘴碎了。
% [( R& L$ v: m& R竹青在腌制些小咸菜,一面问郝彬:你不打算去姨丈那里上班了吗?他的助手给我打过两次电话,说约你去面试都没有见到你人。你不是说要失业了吗?那怎么办啊??
) @8 ?. v$ `( y郝彬拿起儿子的作业随意翻看,说:我不辞职了。而且,老总还要给我升职了。
/ H5 `$ _( _' o s; a5 w% q( F竹青走了近前,有些小激动,问:是吗?升职有没有加薪啊?
2 P& R; m. z9 j& f郝彬斜眼看了妻子一眼,示意她走开不要讲这个问题,他非常不愿意整天让儿子听到薪水啊工资啊这些大人们该去操心的事情。5 [8 T$ H2 u/ w5 T( p7 D* _. m# {
竹青明白丈夫的意思,每次遇到这样的事她都觉得郝彬有些大老粗装斯文,觉得他像在责怪自己不会教育儿子。她一面走一面低声自语抱怨着:不加薪哪来的钱买房子啊?像个没事人一样。% b* c. J2 I! G0 X
郝帅一边做作业,一边细语:就知道房子房子的,好象我们在睡大街似的。' D4 N! O# H) _( S! h* R+ Y$ |
郝彬看了看郝帅,微笑了一下。然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6 m7 i# N) ^+ p' G
竹青转移话题,不想这么吵闷架,多没劲,于是问:在想谢小好的事吧?谁不生个病什么的,就你紧张成这样。对了,他那个朋友对他也真的太好了,让我都感动。* U3 u$ z& p. W5 _3 T2 j
郝彬呵呵笑笑:你还有感动的时候啊?
, ~) y1 |9 |! @3 A妻子白了他一眼,说:小好不是有个姐嘛,怎么不见她去照顾,也没听你说起呢。
0 ~1 F; w6 z' F% D4 K郝彬:他姐打小就看死了小好,怕小好连累她的生活。/ q$ Z; B9 p+ m. m6 ], D# M# ^
妻子转身回答:这是什么话啊?那是她的弟弟啊。
% j' d% k5 R+ e1 T郝彬:你以为谁都象你啊,我们都没钱买房子,你还借给你弟两万块呢。
: _7 I" [# V6 ^* ]+ t$ I5 H; i妻子自觉理亏了,语气平缓地说:那不是我弟嘛,首付就缺两万,我能不给他吗,那我成什么人了。$ D" A, u, {/ P6 R
郝帅又在细语:这也是你唯一做得对的地方。不过舅舅人还不错哦。
! L. C8 A: @! i) a: W! k" F这下妻子长脸了,得意地笑对丈夫说:你听,儿子都说我做对了。7 `- O ~# K" ~% V* s, N2 g
郝帅:这事我也没反对啊,我不是就这么比着说说嘛。
! V" l/ A" ?. E; Z3 c! d% V妻子很八卦的口气过来说:不过,我看小好不象是过得很差的人,他应该告诉他姐姐自己的状况,兴许他姐姐就不怕被拖累了。" B* a" h/ W! E( `
郝彬望着妻子问:然后呢?+ q6 T. f6 k; B* p; V$ \+ S, ?4 u
竹青见丈夫这么看着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说:然后她姐姐知道不会拖累自己,就会去照顾他啊。5 F- \/ H8 C' O0 |; V2 _/ `/ Q
郝彬又平静地追问:那如果小好过得不好呢?是不是她姐就可以不去照顾他,甚至连看都不去呢?
8 m c2 w- U" k4 F9 y见这问题太尖锐,也确实有些于生活的无奈了,竹青走回自己的案板台,继续切她的菜头,推唐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 |2 x' l5 V4 F$ Z' z郝帅侧耳听着父母的聊天,完了他自己抬头跟郝彬说:我看那叔叔是非常好脾气的人。我说你可以帮忙他付医院的钱。
0 {& s. E1 W! E8 T竹青也想说不想说地问:是不是他缺钱?要不然,你去取些钱带过去给他吧。我们家,都这样了,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d+ P# a1 u! c$ c3 |" b. G
郝彬很感激地看看妻子,看看儿子,眼圈就红了。
5 Q% P( n' x4 i; @3 A- Q妻子忙洗手过来,坐在丈夫身边,关切地问:是不是他的病怎么了?对了,他住的是重症病房,是不是他得了绝症?" y+ q) [3 @- y+ w+ D9 r5 p ?
郝彬顿了顿没有说话,泪水簌簌落下。儿子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抬头含泪摸摸儿子的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H; ]2 K: w( x! A& \
郝彬说:你们先睡吧,我今晚就睡医院了。; F5 k D+ U& w: R# M
妻子吓得都颤抖了话音:到这么严重地步了吗?
9 b' E h/ F" ]郝彬:还没有,我只是想多陪陪他,我找了他十几年啊。现在找到了,或许,他又要走了。
: X2 \% q* G8 q! B$ V妻子叹叹气,不知说什么了。于是问要不要煲什么汤做什么小好爱吃的,还是要怎么去照顾他。好像不为小好做点什么,就感觉心里不舒服似的。& z' D; f1 |8 Q6 X* H! Z9 I9 s
郝彬欣慰看看妻子,说:要是小好的姐姐能有你这份心,那该多好。毕竟,那是他的亲姐姐,这世上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啊。
8 r( b U/ Z! o6 `5 O$ M. c竹青问郝彬:要不然,我去找找他姐,劝劝她,看她会不会过去看看。& T9 W& G1 B) n/ N
郝彬拍拍妻子的手:没用的,路乙,就是他朋友给她姐打过电话的,他姐话说得很难听很绝情。你去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x0 {( _ j- C3 U
郝彬看儿子一旁有些被惊住了,故作轻松笑笑跟儿子说:人这一生,长是八九十年,短是七八十年,总会有生病的时候的。哪怕活不到那么久,也可能生病离开这个世界。这都属于正常的,不用害怕。% \, Z" S" Z2 u, ]- z& l* `
郝帅点头答应着。
, a/ _: Y6 S7 H+ g2 |# O目送郝彬消失在狭窄吵闹的城中村街道,竹青久久坐在那里没动,她根本没有想到谢小好的病会是这么严重。她又想到自己的丈夫,虽然日子过得紧迫些,到底还健康。于是又责怪起自己从前太过紧逼丈夫了,又是买房啊,又是买家具电器什么的。想想日子过得也不算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过是房子住得小了些。& ?7 H# @, u( k- l' E2 k/ v
看看身边睡着的儿子,竹青有些小满足地自己微笑了。3 X N8 W, n-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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