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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显祖的警惕是对的,因为即使做了这样的处理,甚至在最悲的时刻他还加入了不少闹剧性的对话和场面,但是这出戏人物那震动骨髓的命运感仍然过于强大。在《牡丹亭》的演出史上就有许多关于这部戏“伤人”的惊人记载。比如,据载,娄江俞二娘读《牡丹亭》后,层层批注,深有所感而自伤身世,于17岁就悲愤而亡。汤显祖在得到其批注本后,曾十分惋惜地为她写过《哭娄江女子二首有序》的悼诗;内江亦有一女子,读罢《牡丹亭》,竟一心想嫁汤显祖,结果一见才知汤早已皤然老翁,于是投水身亡。这些传说可能不免夸张,但仍有不少较为可信的记载让人触目惊心。杭州女子冯小青曾留下一首绝命诗,“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看《牡丹亭》,人间亦有痴如我,岂独伤心是小青”,几乎把杜丽娘的遭遇和自己的身世等同起来;杭州名伶商小玲上演《寻梦》时,竟然在舞台上气绝而亡(蒋瑞藻《小说考证》)。除去艺术的真实感或表演的体验这样的问题不谈,悲剧舞台的处理确实并不是越“悲”越好,泪水越多越好的,悲剧舞台的超越与“净化”仍然是它最有魅力的地方。也许我们在那悲剧的高潮,在那风雨中宁静的“月亮”面前能够获得更多的启示。(长期以来,谈汤显祖的艺术观或戏剧观,人们多是围绕着其与沈璟的“声律”、“文采”的争论来谈。所谓沈重“声律”,汤尚“文采”;沈尊“条法”,汤擅“才情”等等,褒贬不一。这样的争论其实是把一个艺术家完整的艺术观念给局限化了、单一化了,我们只看到一个“重文采”、会清词丽句的汤显祖,除此以外一无所知。其实对于剧作家来说,他的更多的艺术观念、戏剧思考是通过他的艺术作品来表达的。在其精心凝结的作品之中肯定会有其“理论”的凝结。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艺术形象与艺术创造,他能表达出他无法用理论化的语言表达的“理论”或者戏剧思想。所以,仅从一两次争论来探讨一个艺术家的戏剧观可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