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 作者：泡泡雪儿 【第一部 完结】

南风劲吹

; U4 K& `/ E* l/ w3 p   军区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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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泡泡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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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8 ~) j3 q: L文案：
军二代和警卫员的故事，强强，部队大院 高干 后期军营
嚣张跋扈的军区老政委孙子单军，对上了家中冷酷刚毅的军区警卫员。
9 q* o: A  e5 p) ?& ]1 t* m2 w一场较量，一场对抗，他入戏，别人却不在戏中。
森严的部队大院，激情的楼顶天台阁楼，来自单军发小王爷的爱恨交织，碰撞的情感，在这段紧绷的关系中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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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Q. y% f& i# \: y7 u2 ]“这新兵啊？”
. K. v' T; V# ~  A. w1 p3 H1 L单军一扬下巴。操场上站得笔直一排的战士，个个都一米八左右，一溜儿的个头身材，跟仪仗队似的，一看就是从各个连队精挑出来的。
3 Y' t0 x7 B; [0 g$ V7 n6 F& l& O“纠察队，从各军分区新兵挑的。”
/ P3 ], G! V& [" n4 g. G纠察队是警卫连里最帅的兵，代表的就是军区的门脸。制服都和一般军装不一样，
* d. v( ?* ~& ~1 l7 Y: B% {紧身束腰的长军大衣，武装带，军靴，白手套，袖标，特别威武。
, Q' F+ T# }4 Q( e平常轻易见不着，只有军区在重要的军事活动或者接待活动的时候才会派他们出来。
% f* U0 b8 l8 T9 X“有看顺眼的没有，挑一个，给首长做警卫员。”
自从陈力提拔，单军他老爸还一直没补新的勤务兵。
2 b8 q0 H, D) q. @3 C7 p, s单军扫了这些兵一眼，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面孔上。
7 C/ ?4 O/ J$ O, U5 r! X& e( F冷，硬，熟悉。
! H, C7 z; Q7 q& a“就他。”
: T! C& O! T. j单军慢悠悠地说，带着笑。
: l, V( D5 c# V( o8 q/ a2 i. `“我就看他最顺眼。”
单军一字一句地，重重说出那两个字：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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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识

    在这个军区大院，没有不知道单军的。

4 y4 q  V, D# \  r+ p$ m# A" x    单军是单司令的儿子。在这个军区，司令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已经出嫁做了妈，成不了气候。这太子党里，最大的自然就成了单军了。

; b9 v7 c  W  E$ s! _    单司令升迁的速度快，赶不上他儿子成名的速度。打小，这院子里就没有不知道的，单家出了个转世猢狲，皮得上了天，精得像个鬼，谁惹了他谁倒霉。谁家的谁被他捉弄了，谁家的谁又被他欺负了，这一笔笔烂帐要都细算起来，军管处的报告纸都不够用。院里甭管比他大的还是小的男孩儿，都跟他屁股后头听号令，到处胡疯乱闹，要不是忌惮他爷爷和他老爸的面子，单家的门槛早退休几回了。连大院里的兵都怕这混世魔王，最猖狂的时候，单军能逼着这些解放军叔叔倒过来叫他哥。

8 i  |  C! F2 Z' i    可毕竟是司令的儿子，单军再无法无天，谁敢说什么？

2 v( |/ `# `7 _9 X3 w0 W1 z    一年一年过去，单军在一片天怒人怨中渐渐地长大。轮到要考中学的时候，家家憋着气，就等着看单家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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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3 ?$ U9 ^, i* A6 }3 n* a3 B    你儿子不是能耐么，看这回不能耐进33中吧。

    33中是这学区最烂的一所中学。说好听点是中学，说难听，那就是未来痞子流氓的摇篮。这也怪不得学校，在当年小升初考试也激烈得跟挤大学似的，淘米过筛，筛下来的人家不要的，也总得有地儿去啊，就全归了这儿。军区和33中就在一条马路上，所以“不好好学习你就等着进33中吧”，是军区里上小学的孩子听到最多的恐吓。天不怕地不怕如单军，也打小就知道要进了这地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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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q0 D' G' S  W$ c- X! J    那时候还不兴什么走后门，部队的高干子弟要是读不好书，大多就是送去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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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D( N$ b' B" n1 e# w    但是单军六年级那年，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转性肯读书了。然后小升初那场考试，又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让他考出了个语文数学两门197分的高分。一点异议没有，直接划进市重点。

    打那起，单军成了榜样，成了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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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I& A. d0 T# D    单军的长相，在还没暴露出他恶劣本性的年月里，是曾经让院子里阿姨婶婶好不喜欢过的。“瞧这小脸长得，跟他爸真像。”这等于是夸了单军了，要知道当年三十多岁的单副参谋长，在军区里是公认的一棵树，私底下女兵都叫他“唐国强”，虽然长得和当年那位年轻英俊的明星其实并不像，但是迷人的程度大概是可以媲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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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长到十七八岁，按照院里那些还记着他小时候干过的坏事儿的大人背后的话，那长得叫“人模人样”。单军身条子继承了他爷爷和他爸，又高大又挺拔，宽肩，健腰，长腿，天生的军人架子，脸比他爸年轻时候还俊，可骨子里就没有单司令那一身的正气，偏偏带出点儿坏，带着痞，偶尔扬起眉毛那么霸道地一笑，按那时候的新潮审美，那叫一帅，忒帅，走在路上，特招姑娘女娃们的眼光。

    单军初中就开始收情书，高中时候女生为他揪着头发打架的都有，到了高三，女朋友都换过几茬了。你说他坏吧，他那股子邪气痞气偏偏赶上了好时代，就刚崇尚个性解放的时髦理念里，女孩儿们开始明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就非迷恋这样儿的，所以单军在感情问题上那是无往不利，只要他看上的，就没到不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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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 G6 H$ S# U    “林红玉！”

    单军和他院里几个狐朋狗友倚着自行车抽着烟，看着家属区路上袅袅婷婷走来的一个姑娘。

    姑娘老远就看见他们了，故意似的矜持地在他们的注目下走来。等她到了面前了，单军眯着眼睛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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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G1 A( V  ]( g    林红玉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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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4 v5 L; r& o    “装什么呢，没听见啊？”

0 p6 |4 V7 T6 o    单军懒洋洋地瞅着她，目光肆无忌惮地往她高耸的胸脯上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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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爱搭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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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_9 Y) [1 [4 U    林红玉高傲地说，脚步却慢了下来。

    林红玉是大院子女里公认的一朵花，从小外号就叫小林黛玉。要说这院里的名气，男孩儿属单军，女孩儿就属她。她家阳台底下天天有男生骑着自行车转悠，喊她名字约她出来，林红玉谁都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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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y: @/ m; ^) z. o% v# a    “你不爱搭理我，你走这么慢啊？”

  F; W" C1 U0 d# b# R1 v% E    单军笑得邪气。一帮哥们都轻佻地笑起来。

    “单军，你烦不烦，有本事别再到我家楼下来，特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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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红玉那声“特讨厌”用足了腔调。

( G/ s# J6 F8 x. n( m$ X! |    去她家楼下的男生天天有，可单军还真就只去过一次。那次单军带着五六个人骑着车在她楼下，张狂地喊她名字，流里流气地吹口哨，林红玉躲在窗口，偷偷张望单军迷人的脸庞，敞开的脖颈，看着单军潇洒地骑着车挥着手说“走！”带着人风一般地远去，她失落……

    “行呗，不去你别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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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逗她。他知道林红玉的心思。

( F: Y7 T% p% b( `    “……谁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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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7 V( g# b" c+ Q    林红玉涨红着脸冒了一句，在男孩儿们的起哄声里走了。

& z- @$ m/ E  c+ T( }: i    “军哥，收了她得了！看人对你那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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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飞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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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G2 N* H2 u. J5 T( z    “她？也就逗逗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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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1 J. L8 T2 ~2 [+ b    单军知道林红玉对他有意思，单军可对她没什么兴趣，顶多就是随大流逗着玩儿。他刚换的女朋友，比林红玉漂亮。

/ i) L& V( I# \$ G    “刘丰那小子，还欠着明子一顿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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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正说，说回了正事儿。

6 }& f* N& @1 S- b    “那小子是特狂，他妈早看他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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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飞说。明子是单军团伙的弟兄，和人结了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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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N8 N6 h! i8 l$ G# d9 W& C- [    “当咱军区大院儿是死的？操，敢对咱们的人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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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g" m; u0 c" H    这帮个个都是部队大院的少爷党，哪个不是从小横到大的，一起上的军区幼儿园，一起上的马路对面的小学，中学就算不一样放学了照样抱成团，那是穿开裆裤就结下的战斗交情，能不铁？惹上一个，就是惹上全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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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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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慵懒地整了整皮带，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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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死丫的。”

    当天下午，单军带着这帮部队大院的干部子弟，让刘丰等人明白了什么是“当咱军区大院儿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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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9 l; q6 [- m* \7 l% M: \    打架对单军来说，正常，跟吃饭睡觉一样正常。以他为首的这伙儿人，特别抱团，只要这个集体里有哪个在外头受了欺负，就等着被整个一团体的人呼啦而上整治，这帮部队大院子女和那些官二代小开不一样，既骄横又手狠，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团体作战都敢硬碰硬，打了架犯了事儿家里也有头有脸的啥都能摆平，就这伙人，谁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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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B  R" m! j2 B    所以单军是狂，真狂。

    七八辆载誉归来的自行车浩浩荡荡回了军区，个个是得胜回朝的得意。为哥们出了气，单军一高兴，带上了新女朋友刘小婷和一票男男女女，进军区大院儿玩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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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小婷被单军带进那警备森严的军区大院门的时候，有些陶醉。

    这是她经常走过，连多张望一眼那些威严荷枪的哨兵、往里面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地方，她看着门口办事的人被拦在岗亭外面登记、打电话、不自在地等候接领人，而她坐在单军的自行车上，旁若无人风风光光地径直进了大院，哨兵注视着他们，她产生了一种优越感，一种非常满足的虚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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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9 B6 P+ X3 N5 l6 y* I9 ?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单军和其他男孩那么不同，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干子弟的气度和做派，根本不是那些小家子气的男生能比的，完全征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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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同伴们兴奋又新鲜地看着大院家属区里的电影院、篮球场、游泳池，建得像个宫殿似的大院食堂、军人服务社，还有比外头小公园还大的花园树林、温室花房，羡慕着惊叹着。单军见惯了这些院外的孩子这些羡慕，更没错过刘小婷眼里那份更热烈的情意。他任她带着个相机到处拍照，有巡逻的兵看见了要来阻拦，部队大院有规定，不许随便拍照，可看到是单军，就什么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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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1 C! d- ^% W8 ^% M; t    “你们这院儿真好！……”刘小婷兴奋地四处看着。“……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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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算好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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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让刘小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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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从偏门进了办公区。

* z- z4 ~! @- N* w& |    这个军区机关分成两大部分，司令部和政治部。每个部分各分为办公区和家属区，之间有好几道门隔着，分别有哨兵站岗，平常是不允许家属进入办公区的。

' y4 Y- c$ b  O+ a( K2 \& ^    可单军带着这几个吵吵嚷嚷的男孩女孩，大摇大摆地从哨兵面前进了森严的办公区，没人拦他。单军一直把他们带到办公区最深处的司令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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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司令部楼在民国时期是国民党的政府参议院，孙中山筹备就任总统时办公的地方，建得像欧洲宫廷似的钟楼城堡，十分气派。在楼内部效仿西方宫廷，有一个中庭，长廊拱柱，碧草蓝天，繁花似锦，确实漂亮。因为太漂亮，经常被取景，上过很多革命题材和民国题材电影。

    这地方常有家属区的小孩儿偷着来玩，所以后来专门把通向这个中庭的几道门都锁了，外人一律不让进。单军知道刘小婷就喜欢这种小情小调的地方，这座楼就跟他自个儿家似的，别人不知道怎么进，他能不知道？带着一票人，晃晃悠悠地从另外一个通道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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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0 v$ g3 q/ I    刘小婷一进去就被眼前的美景迷醉了。

9 k; L; ]* t8 J    “真美！”刘小婷惊呼。“单军，你真棒！”

    “喜欢就多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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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5 B, g! q8 P3 }. W: O. o    单军带她来，要的就这效果。

' `1 j0 C8 E5 D4 \8 j* x0 U    “……可这儿能进吗？没事儿吧？”

    四周那极度的静谧、威严，锁着的道道重门，让刘小婷有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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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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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懒洋洋地说。

    刘小婷崇拜地望着他。她就喜欢他这股子高干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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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男女在草坪上嘻哈吵闹起来，单军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任他们闹，享受着刘小婷含情脉脉的眼光。单军早就习惯了这种眼光，在他眼里，这些漂亮妞儿骨子里都一个样，忒容易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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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闹着，一扇门忽然打开，走进来一个背枪的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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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一下子静了，看着他。

5 |3 d7 E. V+ N: C) K    “同志，这里禁止进入。请出去。”

    军帽下是一张刚毅，冷峻的面孔。声音不高，但很严肃。

    一群男女不吭声了，都瞅着单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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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u8 d1 Z( P* V  \    “没事儿，我带来玩儿的。”

    单军倚着柱子，眼皮都没抬。

    哨兵抬起脸，帽檐下的眼睛看向单军。

    “请出示你的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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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一愣，旁边大飞和于正都忍不住直乐。单军在这大院儿里长了十七八年，还是头一回碰到问他要证件的兵。

    单军抬起眼皮，扫了那张陌生的脸一眼。

    “你是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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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T5 m6 F' K! z1 a) v    “认识这是谁吗？不认识就叫认识的人来。这没你事儿，站你的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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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G* N, k+ m4 }3 _6 D8 P9 Y9 p    大飞骄横地说。那做派全写脸上了：他们这就是帮大院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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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哨兵并不动容，连声音都没有起伏。

    “对不起，请配合。”

    “我靠……这是单司令员的公子，不知道啊？不知道叫你们连长回去给你上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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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飞火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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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军职人员入内，请去岗哨登记。同志，这里禁止拍照，你的相机请送交岗哨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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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M% N" d/ {2 l. J  {& z2 b; [    哨兵看见有人在拍照，说。

- j- ?4 |  R1 N9 v0 F$ \+ E5 G; ]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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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6 Z! O: p- `& V0 a) P    于正那几个干部子弟收敛了嬉笑，看那兵的眼神，像看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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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U7 @+ ?$ d6 b/ s    “算了……单军，咱们走吧。”刘小婷怯怯地拉了拉单军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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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是不去呢？”

    单军没理刘小婷，拖着音调问那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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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配合。”

5 Y( y2 n  Y2 s8 ?. u& j' f* T    哨兵冷峻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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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U: z' o+ Y" K3 W; d' F    单军没再说话，眼光定在了这哨兵脸上，盯着他。

4 Z- l1 t* q* [+ w- R    “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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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2 w. ?  h' U/ \# B; q5 O! K    警卫连有人注意到了这儿的动静，穿门过来了。

    “哟，军军，是你啊！”来人一看见单军，连忙热情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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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连长，你的兵问军哥要证件呢！”大飞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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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y4 f0 J% h! c' m; u    “执勤去！”高连长一看这架势，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他低声命令那个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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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K, F$ q% c$ j    “新兵，刚来的，不了解情况。行了，军军，这你同学啊。你们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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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q- `# |2 X( T2 {' H+ U* E$ K/ Q    高连长赔着笑脸。单军是谁，他就是在这楼里大吵大闹掀翻了天，除了他老爹自己，也不会有人出来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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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没理会，直起腰，拨开高连长，慢慢走到了那个兵面前。

    单军个子高大，他离那兵很近地站着，那兵竟然也不比他矮。两人面对着面，互相对视，单军盯着那双帽檐下坦然回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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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么？”

1 R! H1 w) w+ \6 P: e- p+ Z    单军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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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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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S7 h# b( \0 H/ T  I- i1 J* M    哨兵淡然回答。

, D3 I0 E8 u2 t- V0 K6 O    单军的眼神笼在他的脸上。

    “行。我记住了。”

    单军说……

南风劲吹

第二章 报复

7 Q, z  W1 f0 l5 _( u  单军在这院里横行霸道了那么多年，头一次这么没面子，还是当着女人的面。他要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就不是单军。

" a2 I5 U2 F. R! ?1 ~0 ^# t3 _    “想个招，治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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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8 H9 X% G/ o; R! w3 R    晚上，几人聚在一起，单军皱着眉头，叼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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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他还不容易？叫我爸把他调基层连队去，舟桥旅！花旗营！苦不死他！”

+ _7 e8 G+ ~. _% V    大飞说。舟桥旅是这军区最苦的攻坚抢险部队，一年里有半年得在外头出危险任务，花旗营更是苦中之苦，没几人能受得了。

; b6 z8 _- K/ }% ]/ A0 I9 J    “你爸你爸，你离了你爸你就不会自己干点儿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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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 ~3 i' m/ h1 K8 k5 T    单军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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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m$ ?5 ?+ s0 Q    “那也有招儿啊！赶明儿我放他自行车气门芯去。”

- V+ E! q/ _. |# n9 j0 a, Y7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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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c  D4 q/ M. z    单军都没法跟人说这人是他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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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1 n% I3 x4 Z    “收拾他一顿不就完了，我就不信他敢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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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4 V. k4 @5 ~- w    于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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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6 g2 d7 J, \7 C8 {3 ?% r1 B    单军不耐烦听他们扯了，把烟头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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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俩人，摸进他宿舍，翻他的违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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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 l# J+ `7 w5 J6 _0 C    部队战士规矩多，有很多违禁品不允许携带，前不久刚有新兵因为私用寻呼机被查出来背了个处分。给顿揍算什么，单军要他丢脸，丢人，丢进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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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4 I/ V* o2 y8 l3 g    “那他要没违禁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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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傻啊？没有你不能让他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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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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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A+ A3 W( q1 E7 ]6 D2 f5 x( X    “得，包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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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飞彻底明白了。

    没过几天，警卫连抽查新兵违纪情况，一排三班的周海锋因为私携寻呼机违背了保密守则被通报批评，因为是台还没入网使用的新寻呼机，因此没够上处分，但刚刚查过一个，又有人再犯，上头很恼火，东西没收，个人写检查，全班开班务会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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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6 x5 f* p) I    在周海锋的个人物品里翻出寻呼机的时候，一个班的战士都不相信周海锋会犯这错误。虽然周海锋刚从下面连队被抽调到军区机关警卫连，但这人是个啥样人，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有人说他比标枪还直，还正。所有人背后都说，周海锋这肯定是被人阴了。

" ~5 x- ^: T8 e) `    周海锋辩解过，但这事儿说不清楚。后来他就没再辩解。接受处理结果，当着全连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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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4 C3 i3 P  g8 w    单军好几次经过大门的时候，发现了规律，那个叫周海锋的兵，站每天下午4点到6点那班岗。

    第一次在岗亭经过时看见是周海锋站岗，单军还特意调了个头，把车子骑回周海锋的岗哨前。

    “哟，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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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扬着嘴角，一只脚撑在地上，跨在自行车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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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M5 E9 J3 h$ M$ J; P/ M    “周、海、锋。我没记错吧？”

    周海锋荷枪而立，门神样的面孔没有一点表情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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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2 q/ u) S6 E9 K* i3 J8 D3 X    “别不理人啊？没事儿，你跟我聊聊天，看谁敢说你？”

    单军故意撩拨，他看这兵能假正经到什么时候。

    一辆首长军牌的高级轿车驶过大门，周海锋一个利落的放行手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7 q. A' B1 L1 J% P. c% ?    车过了大门，又停下了，车窗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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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军，还不回家？”

5 F  B  I, b1 x' G5 K2 k    车上是军区老政委，单军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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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B% T# ~  Q% a5 C    “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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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打发走了老爷子，回头继续瞅着周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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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挨批了？还当着全连检查？”

    单军张狂地一笑。

    “咋整的哥们，也不藏好点儿，这都能给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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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周海锋那面无表情的脸，单军全身都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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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单军，单田芳的单，解放军的军。”

    明人不做暗事，单军就是来告诉周海锋，这事儿是他干的，他清楚，周海锋也清楚。

- ~& R$ y2 h! f8 k6 y    “不服气，尽管来找我。我等着。”

    单军一蹬车，走了。

    单军就等着这周海锋的动静。都是血气足的年纪，都是大小伙子，他倒要看看这周海锋吃了大亏，能把他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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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周海锋不能把他咋的，难道把司令员的儿子打一顿？除非他不想当这个兵了。是个人就知道，他只能吃这个闷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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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觉得解气，可又觉得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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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 W  f' P9 x  u    他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感觉，不得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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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x$ {: e) Q, L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在这院里，就始终没找到真正的乐趣。人人怕他，让着他，讨好着他，可不是冲着他来的，那都是冲着他老子，单军清楚。

    要是哪一天真有人敢当着他老子的面给他一拳，单军还真能佩服这人带种。单军是霸道习惯了，可就是太习惯了，反而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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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2 g5 g* T- m    那天之后，在大院儿里，单军时常能碰上周海锋。以前这些兵单军从来不在意，顶多也就看着脸熟，可这周海锋长得算是有特点，单军就一眼记住了他那张脸。除了站岗，警卫连还要两人一组地在院内巡逻，单军常碰上巡逻的周海锋。他挑衅地看着他，眯着眼睛，带着惯常的懒洋洋的神色，可周海锋顶多看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过，从来没有多余的表情。

( Y1 }$ U: B/ X" ^! Y8 Z    周海锋那反应，既不是愤怒，也不是畏惧，更不是挑衅。看在单军眼里，那就是俩字：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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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N8 A6 k2 }    这种无视，比对他怒目相向更让单军恼火。这丫的就是彻头彻尾的轻视。

南风劲吹

第三章 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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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大院里要举办篮球赛，军区各机关部门都在热火朝天地组队，包括家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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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篮球是单军的强项。他从小个子就高，小学就开始打篮球，到了中学还进了校队，篮球一直是一把好手。这军区大院每年都办篮球赛军民同乐，单军也算是家属队的种子选手，可他发现那些兵有意无意地让着他，一对一的时候几乎从来都不下狠劲防他，意思意思就让他过去了，这让单军觉得特没意思。这是比赛，打不出真刀真枪，他就毫无快感，所以后来他就不参加了。今年其他人又来拉他报名，他还是那句话：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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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篮球赛连着比了好几个晚上，拉着横幅，擂着鼓，军区下属各分区机关部队也派了队伍参赛，那叫一个热闹，军卡拉着一卡车的连队兵过来助威，篮球场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干部战士和观战家属，呐喊喝彩声震得军区外面大街上都能听见。

    最后一天冠亚军决战，单军晚上从外面回来，听到篮球场的方向轰然叫好，也过去看了一眼。场上两队厮杀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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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8 l  K# v; e1 Z% ], y    “谁跟谁打？”单军随手拉了一个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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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卫连和通信二连。今年警卫连是真强，甩了小二十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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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o( @, J+ _2 o6 S8 ?1 {    正说话间，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抢断横切单手上篮，球进了，下头狂热喝彩，单军见战况确实挺有看头，也站着看了会儿，还没一两个回合，球又到了刚才进球那人手上，两三个人过去防他，怕再被他切进内线，那人却退了两步一个转身外线起跳，“哐”的一声，三分！

9 ~3 H- Y! F7 c6 T$ i$ f7 Z5 g+ {1 p    “……！”这一手反跳三分太漂亮，单军也震了。

    警卫连欢呼震天，那兵转过汗淋淋的脸，边跑边和队友用力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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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单军这时才看清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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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 s% w! Y, l/ I3 X% f% [( w1 @    “军哥，你不是不来的吗？”大飞于正他们挤过来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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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喝，有个熟人。”大飞早看见周海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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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有两下子的。”于正挺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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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那得瑟劲儿！”大飞不忿，“一晚上尽见他出风头了，通信二连没人了！”

    单军没听他们说什么，他凝神看了会儿场上，走到了通信二连的带队干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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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人，我上。”

    单军说。

    场上的兵看到换上来的人时，都是一愣。这场上场下，不认识单军的还真不多。可他穿着通信连的球衣上场，没人说什么，好像他本来就是通信二连的兵似的。

4 R0 K. |1 z- t; D    单军一上场就瞥了眼周海锋，周海锋也看到他了。

    比赛哨音吹响，一分钟不到，单军一个单手抢断，从警卫连后卫手里猛地把球抄走，单枪匹马飞快切入篮下，擦板上篮，还没人反应过来，球进了。

    “……”

    场下愣了一秒，沸腾了。

7 w$ _) h1 J- x+ R    “军军！行啊你！”通信二连的兵过来兴奋地拍单军肩膀，被甩了那么多分，终于得分了。

/ u/ v; ]4 C* V# ?6 a6 L, B    单军这个上篮得分，和几分钟前周海锋的得分动作，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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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抄起落下的球，熟稔地左右手一抛，挑衅地盯了一眼周海锋。周海锋和他对视了一眼，还是那张让单军不顺眼的扑克脸。

    没几分钟单军独得6分，他在校队可不是花架子，他在的那所重点年年都招体育特长生，篮球队在市里比赛都是拿前几的，单军一上场，一边倒的气氛顿时就变了，通信二连女兵在底下狂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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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2 f8 t0 Q5 E3 K& k% o  b. \    单军和后卫一个配合，一记传球到了单军手里，单军接球就直插篮下，警卫连也急了，两个人联手封他，单军脚跟一转一个背转，晃过了他们，到篮下紧接一记连环假动作闪过了对方的盖帽，直接投篮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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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4 f4 t0 t% Y& s    这一球他连过三人，动作快得都看不清楚，下面都傻眼了。

    警卫连都有点懵，他们没料到，这飞扬跋扈的司令公子竟然有点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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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军哥！杀杀那小子威风！”

4 i# B9 m" r6 C/ G9 k' I( N* i    大飞和于正狂喊。他们知道单军上场是干什么去了。

% d. ?3 b+ C/ w; Y' u- w& z" f5 s    球到了周海锋手里，周海锋刚刚碰球，单军就一个斜插，挡在了他面前。

. H" t" {( N7 ]" n, S$ D- ~: A. O    周海锋运球想突破，单军严密防守，毫无漏洞。两人一对一，单挑。

    周海锋边俯身运球，边抬头看了单军一眼。单军也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单军那眼神，能让周海锋充分地知道，他为什么上场打这场比赛。

    可就在单军摆眼神儿的那一晃神，周海锋忽然动如脱兔般地脚跟一个旋转，猝不及防的转身过人，风一般直掠过单军，插至篮下毫不客气地投篮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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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回头，眼睁睁看着那球入袋。

- D' [* Q% l: g    这个过人动作，和刚才单军过人时候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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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X5 R  I6 V    “操！那小子就是故意的！”大飞他们都看出来了。

    单军浑身冒火，周海锋这赤/裸/裸的回敬，是个人都看明白了。

: Q) k7 n4 R) H# D7 r) K% |& K2 M    “别走神儿。”

' Q% ?/ a+ y0 ^/ Z    跑过单军身边，周海锋来了一句。

8 F% Y' D! r+ z0 I$ ~! m7 |)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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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7 o& U, A  p. n+ }    单军一把把球砸进队友怀里！

    接下来的比赛，那边周海锋进球，这边单军就扳回一球，比分始终咬着，比赛也越来越白热化。

    单军是真没想到，这姓周的小子实力，确实大出他意料之外。单军在市里打比赛见过很多高手，一般的会打水平他还真不放在眼里，可就他这样看不惯周海锋的，也不得不承认，周海锋这实力，就是放在本市长胜冠军队市九中那强手扎堆的地方，也能排上首发阵容，主力队员。

  R2 S; X8 o5 ]    这个城市有句话，梅园的男排，九中的男篮，四中的男足，这三个中学是传统体育名校，校队的学生中有国家级别运动员，可想而知是什么水平。单军和九中男篮不止一次交过手，还很仰慕过九中一个王牌主力，虽然那人在单军打市联赛时就已经退了，没能交过手，但单军能把周海锋放到九中那阵营去比较，是真承认他确实有一手。

    单军本来上场是为了灭他威风，可现在，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周海锋要是不强，他就是收拾了他还没劲！

    单军一个中场三分球把全场都震了，周海锋紧接着一个后抄断球，从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记妙传又把比分拉开，单军火大，对抗中跳起盖周海锋的火锅，单军的弹跳力惊人，可周海锋一个空中假动作把他晃了过去，仍然投篮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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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z1 l1 x1 q- K7 P4 K" B* V    最后半分钟，通信二连还落后一点。单军抢断篮板就要跳投，被几个人封住，警卫连这会儿都杀红眼了，不惜打手犯规，可打了手单军的球照样出手，唰地进了篮筐，还追加罚球，单军直接命中，追平！

    欢呼声起，还没等单军得意，周海锋迅雷不及掩耳地反扑，单军反应过来连忙回防，周海锋已经单枪匹马逼到篮下了，单军插了过去，拦在了他面前……

    单军跌倒在地的时候，看到的是跳起的周海锋空中换手，球划着完美的弧线，直入篮圈。

    球进袋的声音，像砸在他的耳边。

    周海锋落回地面，走了过来，向单军伸出了手。

) {0 F" i6 B- i# @" P! J  D: _    单军抬头，看见了周海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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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k& I+ r    单军一直记得这个眼神。过了很久，甚至很多年，单军都没忘记那一天，周海锋看他的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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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7 H8 i7 J1 P* [1 N, Y1 S5 ^/ y7 a    那眼神，像一把刀，直插进单军那不可一世的心。

南风劲吹

第四章 我就要他当勤务兵

大飞不明白，自从那天输了比赛，单军就跟着了魔似的，也不带哥几个出去溜达，天天窝在球场上练。

    “行了，军哥，甭练了，你想练成乔丹啊！”

  A6 C' i% w+ W6 ?7 r- G- r- {3 D0 Z    “甭管我，自个儿找乐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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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 E* o0 Z8 E. K0 h* n6 |1 b    单军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 Z: N3 r' R2 l* h' ?. L6 v    “你还跟那小兵辣子较劲哪，至于吗，不就刘小婷多看了人家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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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司令部楼跟周海锋杠上那回，那几个小女生眼睛都直往周海锋脸上转，包括刘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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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蛋！关她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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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0 L& B1 n6 q+ K* f# Q: Y$ `    刘小婷天天缠着他陪她逛街买东西，单军早烦了。

+ g9 t+ ~& M! R* W7 F3 R    “行行，我滚，你别忘了今天王爷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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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4 \0 l! {/ g$ e4 o9 Z    “操，还真差点忘了。”

% ?+ K* M/ Z% g4 ^. N    单军想起来了。王爷是他最铁一弟兄，姓王，老是一开口就是“爷怎么怎么”，时间长了，就得了个王爷的绰号。这王爷性子很野，人却长得秀气单薄，极度的表里不一。前阵子跟人干架，进医院了，这天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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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P: D  x9 C5 Z$ O( z    “哟，军子，你这是‘办事儿’办了一半就来了？感动死爷了。”王爷一见单军满头大汗的，张口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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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X  z6 X. }7 v1 t    “去你妈的。”王爷说的那‘办事儿’都知道是啥意思，单军笑骂。

! u: p! a" B/ C. @8 i& g    “又不是没办过，装啥处男啊？”王爷一开口就离不了荤话，他就这德性。

5 y, i6 F- _7 W& i$ K( p/ n* s    “军哥转性了，飙上一男的了。”于正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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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了，不就一大头兵吗，弟兄出马替你搞定。”

7 ^" K4 f$ m) ]$ o7 N8 F    王爷的眼睛又眯起来了。每次他这表情，他这就是要找人干架。

) s/ L: p# D1 m1 ?/ }# n4 T    “谁都别动。”

. }9 |- g* V, S+ R    单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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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N1 }" _9 y  P( ?$ u    王爷看了单军一眼，单军扫着他们几个。

9 Q# Y: U' v6 Y) c0 J- _- v    “听见吗？”单军脸沉下来了。

    单军这脸色，一般不出现，出现了，就是大事儿，说一不二。

    “听见，敢不听啊？”王爷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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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1 u6 A$ ^1 ~( B/ h5 H6 Q    几个人回到大院，正边走边说，操练场上一个军官看见他们几个，亲热地过来招呼。

& ?* M6 a; K7 |9 j9 G) b& Z! E% I    “军军，又翘课了？”

    这人他们都认识，以前是单军家的警卫员，跟着首长有前途，提拔得很快，现在都警卫连排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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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5 S5 T$ e/ |: S$ i7 I    “别让司令员看见啊，又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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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o" f# R. f4 O( X    “你不说不就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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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0 x1 g( W  e: c    单军抛过去一根烟。

) T% ]6 z, H9 j) m    “还用说，陈哥哪回不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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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力在单军家当了两年勤务兵，对单军没少讨好，聪明，会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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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H9 e5 f+ T    “这新兵啊？”

, D+ K9 s, I6 K- A) X    单军一扬下巴。操场上站得笔直一排的战士，个个都一米八几，一溜儿的个头身材，跟仪仗队似的，一看就是从各个连队精挑出来的。

    “纠察队，从各军分区新兵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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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察队是警卫连里最帅的兵，代表的就是军区的门脸。制服都和一般军装不一样，紧身束腰的长军大衣，武装带，军靴，白手套，袖标，特别威武。组建后平常轻易见不着，只有军区在重要的军事活动或者接待活动的时候才会派他们出来，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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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看顺眼的没有，挑一个。给首长配新警卫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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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陈力提拔，单军家里还一直没补新的勤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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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务兵也关乎首长的门面，不仅得能干，还得有样子，带得出去。所以部队首长的勤务兵没有模样差的，都是帅小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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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6 S8 b3 v. u; G+ M: w    “随便，机灵点儿的就行。”

  N/ Z  `- S: W8 J    单军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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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哥。”大飞忽然拉了单军一下。

    单军眼光扫了过去，目光在一张面孔上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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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2 [: E4 f) ^  c    “……”单军没动。

8 C5 Q* O: J9 w; [( K: m    “那个也是？”半晌，单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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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那个？尖子，从临汾旅挖到机关警卫连的，临汾旅还不肯放呢。不过他不是勤务，为了充实纠察队，特地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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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E, B; D! S1 R( {    陈力的意思，这兵不在选配警卫员之列。

    单军远远地看着周海锋威风凛凛地托枪上肩，正步，敬礼。

- d2 |& b7 L5 q3 Z- [    “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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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忽然说，挑起了嘴角。

    “我就看他最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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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慢悠悠地，一字一句说出那两个字：顺眼。

    在军区大院的东南角，最好最幽静的位置，有着几座小洋房，家家都独门独院，鸟语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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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首长楼，又叫将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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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h4 C$ `, z. D* w2 t. u    住在这里的都是大院里最高等级的首长以及退了的老首长，他们的子女不是在各军区担任高职，就是在地方上当高干，进出这儿的人，个个都有身份，有头脸。

    这些等级的首长每家都配备警卫员，也是勤务兵，平常这些兵为首长开车，做家事，兼保卫，是距离首长最近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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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O! A$ C5 z, p) M    如果说在野战部队里兵的出路就是要做训练尖子，争取提干，那么在机关大院的兵，往上爬的最快捷径，就是当首长的勤务兵。天天在首长的眼跟前儿，表现机会多，又亲近，只要和首长处出了感情，首长满意，那提干，上军校，转志愿兵，都是水到渠成，普通的兵花好几年也争不到的好事，这些勤务兵只要到了时候，首长自然都为他们安排得好好的。除非是特别不会做事做人的，一般一旦当上了首长的警卫员，就等于是提前提干了。所以部队大院里的兵，为了争取这几个有限的名额，没有不挤破头的。

    这些警卫员进出在将军楼内外，开的是好车，住的是洋房，打交道的都是高干子弟，他们虽然是兵，可有时候，有些事儿，比底下的基层干部还能说上话。

8 i+ A2 U# d8 t0 `3 V8 U7 z    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机关大院的兵都想要的一条出路。

, r* e) N* F" d+ E/ G9 o- @    所以，单军觉得自己是在帮忙，帮周海锋的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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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7 k. _1 N$ y2 u    单军跟他爷爷开口，指名道姓，就要周海锋。

    警卫员这种事，在单军家，只要单军爷爷满意。单军爷爷一向疼单军，给后勤处打了个电话，后勤处当然立刻联系了保卫处要人。保卫处本来已经拟好了警卫员人选，还没来及让首长过目，这突然首长主动指名要别人，还是头一回。保卫处为难了，周海锋这兵是从临汾旅的野战部队硬要过来的，各方面素质都非常突出，就是为了当纠察队种子兵培养，老实说，让他去首长家里当勤务兵，放弃训练这一块，是可惜了，可是老首长发话，他们能不听指示？？这边立刻安排了警卫连暂停周海锋的训练，随时准备接受首长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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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卫连也没办法，只得照办，本来是很快的事儿，可是在周海锋那里却卡了壳。
0 w# V4 |) q: z5 m: ]1 a0 h4 g
1 K& x7 e5 R* A  ]; ?. G; b    按程序，要战士填写表格，再接受体检，政审，可在第一关就卡了壳。周海锋自己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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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 h' Y/ }: C1 g    警卫连、保卫处都找他谈过话，周海锋本人还是不同意。

& i" I: \. s, m% |# c2 o! M    处室、连队都错愕了。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不愿意当首长警卫员的机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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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6 Q$ i/ F  Y. y0 I    “小周，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保卫处干事和他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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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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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7 E4 c2 \2 I1 V: p+ J. x    周海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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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p, B% ]5 V; ^* r    “你刚来机关，可能不了解情况，机关和你原来在临汾旅不一样，机关这里……”干事试图委婉地让周海锋明白当首长警卫员的好处。

    王干事说完了，周海锋谢了他，可想法不变：想留在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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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你不想有机会上军校？提干？”王干事急了，讲话也没艺术了，直统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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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来当兵的。想好好当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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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U  Q0 j6 `9 n5 B$ O- s) ~    周海锋这话的意思，都听明白了。勤务兵，基本和军事技能无缘，这几年，就等于和军营告别。

6 [& m! o% M8 g( \# z% c    “……”王干事也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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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爷爷知道这件事，立刻指示：不要勉强战士，尊重个人选择。

$ A2 H" w" ?& G9 L1 I  o  U9 F4 U    单军爷爷是一位老革命，虽然宠单军，但他也是一位正直的老军人。他叫让原来准备好的警卫员改天来见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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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单军知道后，坚持不要别的人选，就要周海锋。

    “军军！别任性！”

+ v5 S6 r4 M% W7 H, v* T    单军爷爷也头疼了。单军从来就没管过家里勤务兵的事儿，而且很少为了什么事找他，这次这么固执，他爷爷也纳闷。

    “你为什么就非要那个兵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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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8 N+ j' e2 {* U* U7 \" r% s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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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2 _+ d' L! X& X! E# n7 O    单军看着他爷爷疑惑的眼光，一时没答出来。

    “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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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乱想着胡诌的理由，他家这个老爷子可不好糊弄，不正经想个好理由，这事儿就不可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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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7 @; C8 U- p# ]# q( l    “我认识他……我就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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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单军艰难地、从牙缝里硬挤出这个字眼儿。

南风劲吹

第五章 同住屋檐下

3 q! Y0 I) H- }% e1 Z$ U6 W谎话开了头，后面就好顺着瞎编了。

    单军跟他爷爷说，这个兵特别正直，有原则，堪为表率，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他要好好向人家学习，改掉自己吊儿郎当的歪风邪气。

0 X* v- g* N% v, K    单军这番话说得特别真实，诚恳，打动人。单军没别的本事，他想让人相信他的时候，他就特别能让人相信他，他一旦正经起来，那表情、语气、语言，就是特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好像他就是天底下最靠谱的人。

    单军知道他爷爷最喜欢正直的人，这话肯定对他胃口。他一说自己要向人家学习，要人家潜移默化影响自己，他爷爷还真就被打动了。单军跟那些飞扬跋扈的大院子弟整天混在一起，他爷爷经常说他，要交一些能给他好的影响的朋友，所以单军这么一说，老爷子真的开始考虑了。

    第二天，单军爷爷亲自去了警卫连，叫来了周海锋，说和他谈谈心。

  c( P; h& J3 v4 r9 [    警卫连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首长亲自到连队要请一个兵来谈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6 T+ T2 {9 i# Q    单军爷爷和周海锋谈了很久，谈了什么，别人不知道，可是单军爷爷从连队回来以后，单军看样子就知道老爷子对人很满意。

    后来，不知道是老首长的诚意打动了周海锋，还是处里连里连番地去做周海锋的思想工作，或者干脆就是下了一道死命令，不得不服从命令，总之，最后周海锋去单军家里当警卫员的事，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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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周海锋拎着行装，走进了单司令家那幢花园首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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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首长，阿姨，警卫连一排三班周海锋报到。”

    周海锋面向客厅里的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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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来了就好。”老政委满意。

; J$ d. D$ j# h    “坐吧。”单军的奶奶打量着周海锋的模样，眼里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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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首长这儿，年纪再大的首长夫人，警卫员都要尊称一声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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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8 c0 m- e( p* n; }8 B! I7 B    单军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里，抬起眼皮，瞅着周海锋，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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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 _1 E5 D/ B4 i    “小周是哪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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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奶奶递过去一个苹果。

    “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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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M6 m: M( m* k: @' w    “父母是做什么的？”

& }9 j% w0 o0 B0 Z    “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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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Y( E0 ^3 \& Z7 m4 o/ N6 C    “工人好，工人朴实。”

6 p# i7 t& r6 S5 @8 f9 O/ I    “小周，听军军说你很好，很懂事，以后你在这里常住，要和我们军军好好相处，你们互相学习，互相帮助。”

2 m1 {: m- P9 f1 }' r    “奶奶，这还用您说，我们是朋友，能不好好相处吗。”

    单军慵懒地在周海锋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重重地一带，说出那个“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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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0 g2 A6 f* e. a6 D* S    “请首长和阿姨放心，我会做好本职工作，不让首长、阿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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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j$ }& \8 K) h+ Z    周海锋站了起来，端正地回答。

    “……”单军没提防他突然站起来，晃了下，差点没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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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4 P0 ]1 l8 ^- f) y3 g+ ^    “小周，不要拘束。军军这么看重你，说明你很不错。他说很喜欢你，要向你学习，这很难得，希望你也能发现他的优点，你们共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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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政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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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你们让人先喝口水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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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窘迫地打断，扫了周海锋一眼，周海锋也看了他一眼。

" E: o$ @  ]) z. f  Y4 k    单军火大——这老爷子啥话都往外倒！

    单军奶奶带着周海锋在家里上下熟悉了一遍，把工作交代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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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r9 a+ j: A$ n    警卫员既负责首长的保卫，又负责首长及家人的内勤，可以说兼着警卫、保姆和司机，首长家里的洗洗晒晒，东西坏了维修置换，出门开车接送，包括一些具体的家务琐事和体力劳动，只要首长吩咐，都是警卫员职责范围内的事。有的首长家里会把专职司机和内勤保卫分两个兵，开车的只管开车，但单家老政委一直要求配备一个勤务兵就够了，所以一个人身兼数职。

, G; d' |5 k* F' U1 I    周海锋的卧室安排在楼下的一个房间，这是专门给警卫员住的，之前的勤务兵都住在这里。

1 C. m6 |1 P4 Q* W    周海锋坐在床边整理行李，单军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肩膀杠了下，合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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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看了他一眼，继续整理行李。

    “都一个屋檐下住了，不打个招呼啊？”

    单军懒懒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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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老爷子不是挺能说的吗？咋的，到我这儿就没词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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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对周海锋对他的沉默特别反感，就是那态度：无视。

6 a; T! A; b  j; }- Q    他又想起了篮球场上周海锋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那眼神跟钉子似的扎在他心上。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弄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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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说。

/ g8 f9 {( ~6 ~. ]    “你不是狂吗？看我不顺眼是吧。我就让你天天看见我，咱俩慢慢儿耗。”

    单军冷冷地、挑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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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家都是这么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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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p: {& e7 @4 Y    周海锋终于开口了，弄着行李。

    “得看跟谁了，跟你，就这么说话。”

  h2 _! Q9 C) P3 Y1 v6 I2 u5 G    “你不是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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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冷不丁说，撩起眼皮扫了单军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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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

    单军恼羞成怒，过去一把揪起了周海锋。

    “周海锋，我话说在前头：别得瑟！本来今天你前脚进这大门，我后脚就整治你，可看在你没跟老爷子告状还算有种，放你一马，你别以为你就真能得瑟了，以后在我跟前收敛点儿，否则，没你的好！”

" m' Q' i3 T4 d" ~  a    周海锋推开他的手，正了正军装的领扣，站起来面对单军。两人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站得很近，彼此的眼睛，近在咫尺。

    “你多大？”

    单军等着听周海锋有什么狠话，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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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意思？想说我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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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也不傻。

    “你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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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9 Q/ |9 e: z+ f# X& V" m: E4 C    周海锋说，冷峻，平静。

    “……”单军克制自己，这个兵，用拳头打服他没意思，他要的是他从心里服气，彻底服气，挫掉他那一身的傲气！

" ~% j4 Q# b- @8 ^    “那就走着瞧吧，看是我幼稚，还是你能扛。不出三个月，你就能变张脸，信吗？”

    单军太知道勤务兵了。跟首长的勤务兵，就是天底下最会巴结的兵。像周海锋那种“讲原则”，到了这儿就能给他上最深刻的一课，单军见多了各种勤务兵，他们到最后只会有一张脸：讨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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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没再理他，收拾起行装。

    单军扫了一眼，周海锋东西很少，很简单，只有个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还有一些书，连一点儿随身听之类的娱乐物品都没有。

2 n" _. s8 r3 |- \4 g0 ^4 r; N  c  p# q0 W    唯一不一样的是一个相片架，周海锋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反扣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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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有女朋友呢？”

    单军随手就想掀开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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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动！”

: V. J1 F- X+ l- f) k    周海锋忽然一声喝，单军一愣，他第一次看到周海锋这么激烈的反应。

- X5 a4 z! X. v9 N3 S    “你丫有病啊？”单军反应过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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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T* e: U% r    周海锋不理会他，把相片架放进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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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K" T5 L6 e1 l  ]0 Q, u3 b$ Y    单军最近事儿挺多。不是房间的床板松了，要订床板，就是车钢圈坏了，要么就是下水道堵了，一会儿又是楼上那些沉重的家具位置摆放不凑手，要挪挪地方换换位置，捣腾了一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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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1 ]% ~1 K0 l    当然，这些事儿，都是勤务兵“分内”的事儿。
! q: U, j& a7 U" Z4 _3 K
% h; _, H3 [6 I3 F# O    吃饭的时候单军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小周，我球鞋脏了，回头帮我刷刷”，单军的爷爷忍不住发火了。

* S- Y& q0 d/ F2 C  _* f    “自己刷！”老政委严厉。“小周不是你的保姆！不要使唤别人！”

    “不是，爷爷，我和小周是哥们儿，感情好，以前那几个战士，我啥时候劳烦过他们了？关系不一样！”单军重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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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啊！海锋！”单军回头，对周海锋特别哥们儿、特别亲热地一笑。

  N/ O& c8 \1 K: N    单军变着法地耍弄周海锋，以为他肯定得爆发了，没想到周海锋还真就能忍，连单军让他通下水道，周海锋都照做，一句废话都没有，连单军奶奶一向很挑剔的人，都直夸这个小周真是不错，勤快，任劳任怨，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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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坐在床上，翻来覆去看他那几双被刷得雪白雪白、干干净净的球鞋。

    他没想到周海锋还真就给他刷了，还刷得连一点儿茬都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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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够耐操的！”单军把球鞋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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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 u) [; {    要周海锋真是个软柿子，单军还真就不爱捏了，犯不上。可周海锋是软柿子吗？

, D) f/ r9 J8 Z3 `% G, K- c$ Q    星期天单军赖床，在被窝里头睡大头觉。单军奶奶去买菜前嘱咐周海锋把家里的被子都抱到院子里晒，尤其是单军那床。周海锋把老俩口的被子晒完了，来敲单军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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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了也不理，周海锋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起床。”

    周海锋站在单军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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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8 C' q  i    “……”单军还蒙头大睡呢，没反应。

- n/ @8 ~* @7 t0 L    周海锋又喊了一声，见单军还是不动，直接把单军推醒了。

! T  T) L5 J8 o+ b. G3 T    “……别吵……我再睡会儿……”单军还迷糊着，压根不知道是谁。

" p# s+ W# W! y1 H- w    “起来。我晒被子。”

( H- R  _$ P; q' h1 {! @+ @    周海锋平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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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o5 V) G* t    单军这才听清是周海锋，彻底醒了，顶着头乱蓬蓬的头发恼火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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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你进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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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C7 s# o' H: A3 s6 I1 d% c% Y, V! y    周海锋站在窗前，外面明亮的阳光笼在他身上，晃得单军睁不开眼睛。单军倒头就把被子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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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一伸手，把被子整个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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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全身就穿着条裤衩，冻得一下激灵得跳了起来！

: N. E. n# v3 G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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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o9 R5 x( [7 T$ i    周海锋看都没看他一眼，抱起被子就下了楼。

. T. r! E1 r: u/ f2 D    单军顶着鸟窝头狼狈地在床上，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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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j; e% S6 e    “……周海锋！我操-你大爷！”

! E( b+ b3 m1 W% b/ [6 l7 r    单军的怒吼响遍了整个小洋楼……

南风劲吹

第六章 蛋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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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  F: w2 J0 I单军把周海锋弄家里的事，他那帮狐朋狗友都知道了。

5 u3 o! i( S) h    “你弄个那么看不顺眼的整天在眼跟前儿，你不烦啊？”大飞就不明白了，还把人整家里去了。

    “你懂什么，军哥这是以德报怨，别人托关系还求不来呢，那兵还不肯去，二！”于正砸了砸烟屁股。

    “哪个呀？”王爷懒洋洋地拖着音调。

/ ~$ M& p- v) h7 r8 L1 v# L" R1 g    “还有哪个，现在到军哥家当勤务兵了。”

' w1 B, n2 }! a$ @    “他呀！”王爷也住首长楼，见过。“好模样，合爷胃口。”

% h0 O3 ]4 Q7 k5 ~: W! G7 V/ y    “胃口？那是个消化不良的东西，您老消化不了！”大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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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4 S% b& |; D6 ]* q1 L    “怎么消化不了，爷就喜欢帅的，越帅越喜欢。”王爷眯着眼睛说。

8 c* P  p" Q" s: M2 U    “你就有病吧。”单军嫌恶地说。他一直觉得王爷在某方面不对劲，王爷也不掩饰，大家都有感觉，只是不说破。

    “有病没病的你试试啊！”王爷挑起眼皮看单军。

; O$ f4 u/ C: b# Q5 c. s" J    单军懒得理他，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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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9 S/ S: U4 `0 B    “那周海锋咋样？

    “油盐不进。”

    “我的哥哥，您过家家呢？”王爷觉得单军那些整治上不了台面。

    “您以前整人没少阴损，咋的，对他省着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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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阴，要损，上次阴得周海锋背个通报批评的，那是最低档次。可单军这回还就不想这么干，他就算用那些损招把周海锋彻底整残了，也改变不了周海锋骨子里看他的那眼神。他要的是征服他，没错，单军忽然找准了这感觉，就是这个词儿，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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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7 U% c# G    “交给我得了。”王爷说。

    “有你事儿吗？”

    单军沉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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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1 v; f7 M0 b7 a9 y3 U    他最近也没心思，他们校队被外校挑衅，双方约好私战，他全心忙着练球迎赛，顾不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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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P& D2 V# Y, ~# z% ^4 z: `    “回头弄个片儿，他办事儿时整几张，晾晾他老二。”单军踩了脚烟头，哥几个全都下流地笑了。

    政委老俩口让周海锋开车送去看单军姐姐，说好了晚上在他姐家吃饭，让单军自己对付晚饭。

/ c$ ~& a, Y; E/ g+ i2 U    单军虽然高三，可一早就定了保送，军校，别人苦哈哈地啃书，他放了学就扎进篮球场练球，一直练到擦黑。本来约好了大飞晚上出去撮一顿，可练球时一个拼抢落地没留神，把脚给扭了，当场就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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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_. W8 w: e' c+ X* K2 K9 [! B    队友把他扶到医务室，校医给简单处理了下，就匆匆忙忙下班了。

5 @! ~1 _# Y' h- N    “怎么才来，扶我出去打辆车，先吃饭！”单军好不容易等大飞来了。

% b, ^' L# ~8 z% C, w$ G    “军哥，对不住，我晚上和王佳佳……”大飞嬉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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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滚吧！”单军笑骂。

( m, K& L8 \1 e    大飞说去给他叫辆车，让单军在医务室外等着。单军一个人等了半天，也不见大飞回来，等得心烦意乱，直等到天都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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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这就是老子的兄弟！”

    单军只好自己站起来拖着一只脚往前挪。挪了两步，看到前面黑暗里有个人走过来，看身影有点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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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i9 o1 q- t4 }2 N+ A    单军正在疑惑，看到了一身军装。

% X# G9 a" D( N9 A9 `    “你？……”

    大飞没拦到出租，用公共电话打到了单军家。单军姐姐留爷爷奶奶住几天，饭后就让周海锋先回来了，周海锋刚到家就接到了大飞的电话。

    “能走吗。”

' D! \& r: h  O& C, |8 y    周海锋打量了单军的脚几眼。他也是打球的人，看得出单军伤得不轻。

    单军对大飞窝火到了极点。他倒把周海锋给叫来了，单军愿意在周海锋面前这瘸腿的狼狈样儿啊？？

/ p+ L, j4 Y: Y% p. n/ Q; Z3 y    单军忍着，绕开周海锋拖着脚往校门外挪。动作一快疼得钻心，单军硬气，一声不吭。

    周海锋过来，架起他一只胳膊就搭在了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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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e0 P% _, N9 @    “没你事儿！”

! U1 ?; W. U* o4 m7 A5 B( x  _: |    单军厌恶，要挣开。

    “大姑娘啊？”

    周海锋也不耐烦了。

. J6 ?/ z3 m. ~, p$ g    “你他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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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z& e" J1 s% V0 X$ q    周海锋根本不理单军说什么，架着他胳膊把住他腰，就往校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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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里来上晚自习的学生不少，都看着单军被一个军人扶着往外走，脸上那表情，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的，那叫一个扭曲。

    到了家，单军坐在沙发里，把脚搁在了茶几上。约好的球赛可能上不了场，单军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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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饭去。”

    “去呀？”单军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撩起眼皮看周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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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L1 g0 ^$ m  L    “这不是我工作范围。”

; E2 M8 j0 l' E/ `  d7 E0 I    单家一直是单军奶奶亲自做饭。单军奶奶是在饮食方面很挑剔的人，周海锋来的时候她特别交代过，饭菜不用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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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勤务兵不做饭，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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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C3 T- E3 g5 L1 U    单军见的勤务兵多了，还从来没听过“范围”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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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没理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盘中午的菜，放到桌上。

    “我不吃剩的。做新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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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  ]' C4 J    单军奶奶精细，当天菜当天吃完，这也养成了单军从不吃剩的习惯，哪怕是中午的到了晚上他都不爱吃。老俩口宠他，都给他做现的。

    可周海锋是宠他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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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B6 E: w2 @  P6 c- \" S) Q    周海锋热了那两盘菜，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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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w% @3 I9 c2 Q    “听不懂啊？”

    “不吃就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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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G+ F6 Z! [    周海锋戴上军帽，要走。星期三晚上，连队政治学习时间。周海锋虽然在首长家当勤务兵，但还是连队的人，政治学习这些活动还都要参加。

    “……你把车钥匙留下！”

    单军压着火。

2 m* W. V; a! P/ }    “你有军照吗？”

    周海锋就给了他一句，走了。

& g; o& E4 U  V3 u, r0 J    “……”

, i0 }  B; I& A( n    单军举着那只动弹不得的脚，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巴掌拍得茶几上的花瓶都跳了起来……

    周海锋回来的时候，桌上那两盘菜动都没动。楼里漆黑一片，单军也没出去，捱着饿躺床上睡觉。

    话已经放了，那两盘菜他想动也不能动。想叫王爷他们带点吃的来，又不想被他们看见他连顿饭都吃不上的狼狈样，索性闷头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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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是被动静弄醒的。他一回身，台灯开了。一盘冒着热气的东西放在了他写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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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5 r8 U0 w2 n; z    一盘蛋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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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R: d1 S- I7 ?; j" m    单军盯着盘里，失望，抬起眼睛看周海峰。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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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搁上了筷子，转身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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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R. y+ M$ f9 f' [3 O& C, \    单军瞪着桌上那盘热腾腾的蛋炒饭，有总好过没有，扯过那盘子勉强扒拉了一口。他嚼了嚼，忍不住又扒了一口，接着越扒越快，狼吞虎咽……

    周海锋房间的电话响了，是楼上单军房里的军线分机。

    “……再来一碗！”单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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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6 c2 ]6 F/ z; |( X- ]    周海锋端着又一碗炒饭进来的时候，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两个药瓶，拿起一瓶喷剂喷在单军肿胀的脚踝上。单军愣了一下，周海锋已经冷淡却熟稔地给他冷却，抹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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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7 G9 w) ?8 A: m6 b7 S5 m& Z    台灯昏黄的灯光下，周海锋专注地做着，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男性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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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8 k- I7 H) O0 c; w1 t    药瓶上贴着部队标签，一看就是刚从军区门诊部值班室拿来的。单军没想到周海锋政治学习结束后，会绕去门诊部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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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M5 {7 y5 _7 t    单军被碰到痛处，动了一下，周海锋抬起眼睛看了看他。

, }$ _: S, M# M& d    “你落地姿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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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和单军比赛的时候，周海锋就看出来了，单军习惯的落地姿势很容易造成脚踝的负担，所以在最后冲撞时单军那么容易摔倒，和他的姿势不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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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V8 A, c    这个单军也知道，校队教练说过他很多次，但单军老是改不过来。

    “习惯了，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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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a* F: t) Q' z' a; Q  [    单军还不习惯和周海锋这种交谈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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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踩半步。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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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没说话。

    “你当兵前打过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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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 a+ K, {! b    单军问。上次交过手，他能感觉到，周海锋不是一般的业余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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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本地人，你哪个中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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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5 j5 }# W. Z! a    周海锋年纪和他差不了一两岁，如果中学里有他这样的高手，没理由没碰上过。

    “很久不打了。”

' E' n% t0 a0 t( s- a; ?    周海锋处理完了，把药瓶放在桌上。

    “药水放这，早晚各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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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 S* M% z& z- B) @* A    “怎么，你工作范围里还有这条？”

    单军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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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3 N$ @) h7 e+ ?% o( N; X* K    单军觉得周海锋今晚这样，是明显地带着示好和服软。

) `' M, q7 Q3 G' e    周海锋看了他一眼，站起来下楼了。单军回头看着盘里的蛋炒饭，带着点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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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 Z- a- H/ @1 A    等老政委夫妇回来，单军跟他奶奶说周海锋会烧饭，就连个蛋炒饭都炒得香，这几天他都吃的周海锋给做的饭。

    “是吗，小周，你还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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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奶奶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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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z. {; x1 O( _    其实单军第二天叫周海锋再给他做饭，周海锋根本没理会，去大院食堂打饭打菜回来给单军。单军也不完全是折腾周海锋，他后来去外面饭店点炒饭来吃，就是吃不出那晚上的味儿。大概是他饿狠了所以觉得特别香，可周海锋不做，还真当他没招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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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阿姨。只是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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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2 W" v* I1 Z& |; S1 k    周海锋看了一眼在单军奶奶身后挑着眉的单军。

    “军军嘴刁，能让他说好吃，肯定不错。晚饭你来做吧，我看看。”

  ]8 `' e, [: B( @; v" ~/ a    那天晚上，周海锋做了几个菜，让单军奶奶很惊讶。虽然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单军也没想到周海锋真的会做，荤菜素菜都做得像样。

    “小周，你怎么会做菜的？”单军奶奶尝了味道，很满意。周海锋烧菜的时候，她一直站在边上看。她看一个人烧菜的动作，就知道他会不会。

& K; W- z/ \8 @* M2 B( E8 V    “我父母是双职工，经常倒班，我自己做饭，时间长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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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翻炒着。

    “工人的孩子早当家。你小小年纪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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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奶奶感慨。

    “没什么，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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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礼貌地笑笑。

    “军军，小周就比你大一点，你看人家什么都会做，你呢？”

    单军在客厅里叠着二郎腿看电视等吃饭，单军奶奶现场教育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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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o6 x4 s$ _0 @% _    “奶奶，有人会做就行了，现在小周做，以后有我老婆做，我用得着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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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懒洋洋地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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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单军奶奶就让周海锋帮忙做饭。而单军经常晚上饿了要加餐，要周海锋不是下个馄饨，就是煮碗面，要么蛋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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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飞他们都看出来了，最近单军心情不错。单军这人虽然骄狂霸道，可别人对他好的地方他还能记着。那晚上周海锋去给他拿药，单军嘴上没说，心里头还是领情的。自从住一个屋檐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单军也摸到点儿这人的脾性，至少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倒也没像一开始那样看他那么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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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I/ _, z  c! _. E- Q/ A) U    可就有一点，周海锋住来一个多月，单军始终就不知道他一点儿私事，想拿个把柄都没抓手。这天晚上政委老俩口出去串门，周海锋去连队办事，单军一个人看了会儿录像，眼睛瞥到周海锋那房间，心血来潮进去看了看。

    房间不大，就十个平方，收拾得极其整齐。床是连队宿舍搬来的，那种上下铺的架子床，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和周海锋这人一样，端正。

/ S! e+ I  i. S    墙上雪白干净，不像单军自己的房间挂满了球星的海报，桌上就一盏台灯，一叠军事书，一个电话，其他就空无一物。

    单军看了一圈，无聊地在床上坐下，随手拉开桌子的抽屉，抽屉里也就放了点稿纸和日常用品，没什么可看的，几乎看不到一星半点私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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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忽然想起了周海锋那时候不让他看的那女朋友的相片，起了兴致，翻到最底下一个抽屉，果然让他给翻着了，单军拿出那相片架，翻了过来。

南风劲吹

第七章 捅进他的嘴

) ]& E, V. a5 ^" ^3 ]0 n' M! n 单军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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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3 K6 M1 X. H4 t+ E    不是他以为的什么，而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相貌英俊，挺拔，对着镜头笑得很和善。可是照片只有半边，另半边被撕掉了。

% g6 m5 F6 N  l' X' I4 P    “你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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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_& G7 B    单军正看着，门口一个声音猛然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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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一抬头，周海锋已经一个箭步过来，一把从单军手里抢走了那相片架，伸手就把单军推了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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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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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没提防，差点栽倒，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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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你？！”单军站稳了，火大。

    “谁让你翻别人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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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的脸在台灯的灯光下，是鲜明的愤怒，单军从来没在他那张扑克脸上看到过这么急怒的表情。

    “……我自个儿的家，哪儿不能翻啊？你抽屉又没上锁，不让翻你锁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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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X- x' G$ m0 z$ e    单军自知理亏，强辩着。

/ ^/ d5 ^- [( t8 L) b& x    “……出去！”

    周海锋克制着，眼中都是怒火。

. s% U. o9 D# ]$ ]! l) G) o3 K    “这是我家！轮得着你叫我出去吗？”

- P$ ?' T* f6 \5 w2 z. ~" y  L    单军被激怒了。

  b4 e$ u+ j4 N+ c, r    周海锋压抑着盯了他一眼，拿着那相片架，转身就往大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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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g4 _; j! z+ [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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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j8 t3 s" U2 U: t- ^. j    单军一股怒气直上心头。他是翻周海锋东西了，可不就是一张照片吗？至于这么急赤白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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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1 k: S$ }2 C. }, g# h9 j    “不就是一张照片吗？多大事儿啊？咋了，这照片还见不得人了，谁啊？干啥丑事儿了要藏着掖着啊？”

    单军一火，话也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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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F& Y3 K9 A& f3 ~    周海锋站住了脚，忽然转身就走了回来，单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单军倒在地上，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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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P0 X. P    他用力蹭了一下嘴角，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周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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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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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2 q3 t# l! O  o2 }2 Y    他跟很多人打过架，痛快地揍过人，可就还没被人揍过，更没被自家的勤务兵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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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G  X  s1 c+ W5 E$ q    单军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拳朝周海锋挥了上去。周海锋躲过他的拳头，架住他的拳脚用力一格一挡，把单军搡开。

, k8 J- y1 Z" Z% \& J1 e+ s9 v" S: s3 S    “你他妈不想当兵了吧！”

    单军怒火攻心，周海锋被他整得团团转没动手，为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跟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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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当这个兵，我早就动手了！”

    周海锋赤红着面孔，瞪着单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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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打了你，我认，随便你整什么处分，还是用你的关系，把我开出部队。”

7 B* D* o6 Z( j% o1 g  ]1 O    周海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怒火，甚至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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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像你这样的人，什么也不是。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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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U; Q1 x: ]$ R3 g    周海锋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大门。

    单军站在那个房间里，盯着周海锋消失的背影，单军往裤子口袋里掏烟，他掏出了烟盒，却狠狠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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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当晚上没回去，去找了王爷。

    王爷是军区副参谋长家的公子，也住将军楼。单军把王爷叫出去，王爷一看单军嘴角的淤青就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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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1 h+ j! p* A* ^3 F+ `5 ^5 q    “操-你大爷，笑什么？”单军粗鲁地说。

+ n! Q. R" n7 q9 N    “你这也算破处了吧，头一回啊？”王爷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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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蛋！”单军心烦意乱，没心思跟他磨嘴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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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8 ^8 a- u% E" a    “这兵，你打算怎么办？”王爷眯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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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黑夜里头就亮了下烟头的火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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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0 U7 g" c2 o/ M- p6 m    王爷瞅了他一眼，单军啥话也不说的时候，那是动了真怒了。平常他嚣张跋扈说话狂妄，那不是真动气，那叫耍派。真动了怒，单军反而不说话，一张脸冰冷，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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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 b/ F+ \$ }    单军才刚对这个周海锋的印象有了点好转，就被整了这么一出，就因为一张照片！单军怒的不是周海锋打他的这一拳，而是他以为周海锋已经向他服软了，示好了，到头来，根本就是他在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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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心情这么不好，带你散散心去。”

/ g1 G" u* S% |$ b$ \    王爷把单军拉到了北极海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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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c/ f/ k# E* r/ A( h6 I4 v    北极海狼是一个迪厅。它特殊的地方，在于它在一个山肚子里，那儿本是这个城市一个很大的人防设施，革命战争时期是防空洞，后来开放利用，被建成了一个特殊的夜场，酒吧，迪厅，包房，因为它特殊的地形结构，里面错综复杂，生意极其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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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儿干吗，没那心思。”

: d' M1 p) S7 ~" c$ _# T: T; Z1 O    单军这晚上不想泡妞，倒是想找人干架。

    “带你玩儿点新鲜的。”

    王爷带着单军没往舞场走，直接走向了后面的包房。单军平常常去的不是这个吧，很久不来了，倒不知道后头又新开了一块地方，挺僻静，不像前面吵闹。还设了个前台，里头好几条廊道，旁边都是私密的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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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w6 Y1 ]5 O: z( C3 y    王爷亮了张卡给前台。单军看这地方，就知道是办事儿的地方。

    “不说了没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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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W- P% l+ V. `! u    单军从来不到这种地方找人办事儿，他都找干净的女朋友，用不着这儿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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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G7 L7 O+ c- t    “这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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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q7 ]' ?2 V5 [, @    “怎么不一样？”

    “说你老土吧？爷带你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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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Z( R, Y9 ^0 N/ t2 p# W    王爷带单军进了里头一个包间。除了前台站着的一个人，单军就没见到别的人影，连个服务员都没有。单军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服务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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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坐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了。单军抬头，进来的不是姑娘，却是几个低眉顺目的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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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有些错愕，看着那几个穿着妖异的漂亮男孩儿，再看了眼王爷那眼神，单军就明白了。

, e) j  s  S' X* r    “……我操。”

" y$ c$ H, t5 T+ c6 |2 b, P    单军站起来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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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8 b" L) H# F0 h, j    “干吗呀？”王爷拉住了单军。

2 Q, A) q0 r+ F4 w/ ?5 ~! d3 m    “你丫正常吗？”单军知道王爷有这嗜好，他没他那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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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 d( \+ n1 T0 S    “别土了，现在就流行玩儿这个，懂吗？玩儿，和正不正常没关系！”王爷说。

2 y0 p2 G; ]$ h+ D    “就方子明和李涛，都这儿玩儿过，上个星期还在这儿碰见呢。”

; ]2 {7 ^  ~2 [+ W; L1 b0 T( S    “他俩也好这个？”单军没想到。方子明和李涛也是另一派的太子党，成天玩车玩女人，什么都玩儿过，还和单军争过妞。

    “玩儿这个的都是这些人，现在就流行这个。会玩女人有什么稀奇，现在玩儿男的，才叫‘派’，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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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理所当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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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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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a- B  {( a" f2 t' K    “试试……搞过你就知道，啥才叫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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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压低了声音，睨着单军，带着笑。

    单军吸了口烟，看着他……

+ S% T  ~! Z. q0 d' k  D! |) [    那晚上，单军没走出去。

    单军没搞过男孩儿，虽然他知道怎么搞。他所处的那个圈儿，都是一帮地方官、部队高干、家族遗少和富商的子女，没有不玩儿的花样，什么没见过，搞同性绝对不是最出位的。单军那晚上在那廊道里碰见了几个熟面孔，那些人看到他也在，暧昧地和他招呼，彼此的眼神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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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逢场作戏，这是胆，脸面。

    单军坐在沙发上，看了从浴室里出来的男孩儿一眼。

3 C8 ?0 T2 A; O3 k% x3 }1 H" E    那男孩儿长什么样，单军都没仔细看。他没打算干，只是瞥了那男孩儿几眼。男孩儿很秀丽，皮肤很白，声音也柔和，看上去比单军还要大两岁。他跪在地上，慢慢解单军的衬衫，单军有些反感地挡开他，男孩儿很乖觉，转而动作轻柔地去解单军的皮带。单军看着他，忍着不适，也带着好奇。男孩儿拉下了单军的裤链，单军没有阻止，男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张开了嘴……

7 }* J, n. w4 \/ W& G% A2 p    那是单军第一次体验到的滋味。他和女朋友做过，但从来没被这样服务过。他听说过搞男的很爽，但他理解不了，只觉得异怪。而现在，单军似乎有点明白了。
& t7 p0 V3 p6 a1 s% N% L) v
4 y8 i( B/ ^: i. D& d    他仰起脖颈，扣住了那男孩儿在他胯下的后脑。男孩儿一边吞吐着一边抬起眼睛看着单军英俊的面孔，单军在快/感中低头俯视他，看到那男孩儿眼中的爱慕、臣服，那含着他东西卖力吞吐竭力讨好的眼神，单军的喘息加重了……比起快感，这种征服一个爷们和掌控的感觉更让单军满足，他开始挺/动，向那男孩儿喉咙里深深捅入，看着他被他捅得又痛楚又迷醉的样子，单军感到了痛快。他俯视胯下那张脸，那张脸变成了周海锋，那双桀骜的眼睛再也傲不起来，只有顺从，屈服，周海锋卑屈地、讨好地转动唇舌取悦着他，单军猛地加重了呼吸……

    他闭上眼睛，用力挺动起来，插入在周海锋的嘴里，羞辱他，驯服他，他的怒火，欲火，一股脑儿地向着他发泄，他在他的嘴里一泄如注……

南风劲吹

第八章 送你的雨衣

8 {1 O6 w' C0 ^9 H4 |* a单军走出北极海狼的时候，王爷给了他一支烟。

    王爷已经先出来了，看单军的眼神，似笑非笑。他给单军兜了火，看单军沉默着吸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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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样？”

    单军没说话，吐了口烟，才挑起眼皮看他。

    “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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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表情不知是调侃，还是认真。

9 f' n9 O# m" h: [; l0 l# Q$ o    “口活儿不错。”

& U0 X* e( f. b/ n* P    单军没什么表情。

) X; U5 ]8 u2 v; s7 p    “……你没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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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4 Q1 D2 b) C* _4 b    “操-你大爷。”

' {3 r7 a0 J( E. P& W1 S    “操！”王爷脸有点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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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5 v% S$ j3 d% J9 g+ B% d    今晚上这事对单军来说，和性这种行为无关。这只是个玩意儿，和玩儿车玩儿姑娘一回事。在取向上，他很正常，就算那男孩儿撅着屁股让他上，他也没半分兴致。长得再漂亮，那下头也多个把。那不是女人。

5 i2 [+ o% X; v# i    “操你那个去”

  x5 N1 S5 u* r3 e; [; H8 A9 L/ ]    单军看了一眼王爷。他们一起长大，这是他最铁的哥们儿。王爷搞男的，而且只搞男的。单军知道，可他不会为此远了他。

; }* g0 T1 V* i    王爷听了这话，微微一笑，笑得浪荡，毫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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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9 f, `; ~  z" Z# e    “我操？是那个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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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的烟差点掉地上。他惊愕地扭头看着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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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 r; F6 W& @8 N; L    “……你小子是真有病！”单军忍不住骂。

    “我还想着被你操呢？”王爷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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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4 |8 T. Y3 y) U# N" Y    单军一脚就踹在王爷膝盖上，把王爷踹得差点栽倒在地。

    “操，我操你奶奶！”单军粗野……

8 ]' j" A6 Q/ h, U- b3 p9 H# I    王爷抽着烟，也对单军笑了笑，眼里都是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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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奶奶第二天看到单军嘴角上的伤，心疼地扳着他的脸直问这怎么弄的，又跟人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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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说没有，跟大飞闹着玩儿，不小心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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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说这话的时候，周海锋就站在旁边。周海锋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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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9 _# K# H7 U2 z. v    周海锋以为他打了单军，单军会闹个天翻地覆，没想到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单军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再也没提过那天的事。和周海锋见了面，两人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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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 g5 W5 Q/ H    这天单军在学校，暴雨倾盆。教室窗外走过一个军人的身影，顿时把学生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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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找一下单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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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礼貌地对老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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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c; z( u6 G6 V" H" s" D2 ~    “……”年轻的女老师看着军帽下周海锋俊美的眼睛，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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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你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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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坐在座位上，没动。周海锋看进来，单军很惹眼，一眼就能找到。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单军才站起了身走出教室。

    周海锋把老政委交代的雨衣递给单军，单军接在手里，两人谁都没开腔，周海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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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0 d% ?$ b$ ]3 s. ]    周海锋一走，教室里的女孩子们都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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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G- f. N. P, S  F/ F    “好帅啊！”

) o- A+ C0 U. ]. P    女孩们都兴奋了。给单军送东送西的各种战士她们见多了，可还没见过这么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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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E; n/ t: [$ v    单军没理她们，放了学，单军把雨衣拿去给了刘小婷，刘小婷开心又甜蜜，单军对她一直若即若离，她也跟着没着没落的。下雨天黑，在自行车棚后面没人的角落，单军吻了她，让她穿上雨衣回去，自己冒着大雨直接骑车冲回了家，全身都跟落汤鸡一样。
: c& I3 v1 {4 o6 t  P0 L. q) G, T8 O! z
% Q  a: A, X0 `9 m    “怎么淋成这样？不是叫小周给你送雨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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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H- \, r6 g* @' w/ m. }  }    单军奶奶看到进门全身湿透的单军，心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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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p  j5 ^8 r  [    “小周！你是怎么送的？”

    单军奶奶严厉地问周海锋。

    “没他事儿，我借给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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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j; r; i- u& A0 z, n    单军不耐烦了。他烦他爷爷奶奶动不动把他还当几岁小孩儿那样紧张，不就淋个雨吗，有什么大不了？

    “给同学了？那你自己就不管了？淋病了怎么办？……”

2 D1 f. \! {% `  d) g    单军不想听唠叨了，拿上衣服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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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L6 o# E4 C# D7 p    他在莲蓬头下用力搓了搓脸，热水顺着他的身体流淌，他没有想起刘小婷，却毫无征兆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北极海狼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老是想起那天，想起他幻想着那是周海锋而狠狠捅进他的嘴里，那又痛快又满足的报复的快感……

南风劲吹

第九章 电影院，小树林

星期五下午，大院儿停水了。

    那个年代水电供应不足，经常在城市各片区轮流停水。为了保证军需，军区大院内有一个很高的水塔，这个水塔很高，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算是个当时的地标。单军小时候调皮，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挑战这个高高的水塔，水塔外沿有旋梯可以爬上最顶端，可是台阶踏空的，很危险，曾经有部队子女爬上去出过事儿，所以后来就封闭了通道，不让小孩乱攀爬，只有军工在必要的时候才能上去。

    这个水塔在夏天高温停水时会向家属区开放供水，不过现在还没到水塔供应的季节，所以一到停水日，家属区就排队到大院内的几个固定供水点去拎水。其中一个就在大院的温室花房内，这个花房的水笼头一年四季都有水。

& `* G& t, q7 }& y5 z8 T4 M1 y0 `    周海锋已经去了几趟了，单军放学回来以后，单军奶奶让他也帮忙去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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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拎着两个桶，晃晃悠悠地穿过大院里的林荫道，进了温室花房。他远远地就看见周海锋和几个兵一起站在花旁聊天。周海锋正和身旁的兵笑着说话。阳光透过温房的玻璃顶，照在他的脸上。

    单军一愣，他印象里就没见过周海锋笑。他以为他不会笑。

+ k8 y; u' B& m% w) z    阳光下，周海锋帅气地笑着，长长的剑眉和清澈的眼睛，像笼着一层光亮，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甚至带着点儿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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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E  C* {8 G4 A$ b    那跟面对单军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在单军面前，周海锋永远都像长满了刺，随时都在警戒和保持距离。

    单军看着周海锋那笑容，想起周海峰那天说的那句话。

    在他眼里，他“什么也不是”，可现在外边儿，对着别人，他却露着一张笑脸！

8 x# ?/ F6 ~. q- }, e, ]    接完水回去的路上，有人朝单军跑过来。

    “哟，军军，还用你自个儿干啊？我来！”这兵要接他手里的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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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那兵还是抢了一桶过去。这人认识，也是警卫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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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5 s# ^" c/ j    “军军，我听说，你和首长对小周不满意？”走了一会儿，那兵凑近过来低声问。

    单军打量了他一眼。

    “老实说，小周那人是不招人待见，假正经，装清高。你不知道，他当着你和首长的面说好话，背地里对你很有意见，嘀嘀咕咕的，很多不满。”

    “是吗。”单军不咸不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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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V1 v5 D4 c# S# [2 t2 x$ M    “可不是吗？我就看不惯这种人。背后说人算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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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i9 d8 U. F    “哦……你不是和他玩儿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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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k4 Y. M! Y* i0 ?3 Q    单军经常见这人和周海锋挺亲热地打球，玩儿过。

. `' y. G  O/ e' H! K8 Z; E    “……嗨，我就是看不得他背后说你坏话。”这兵有点尴尬。

    “那还真得谢谢你啊。”单军说。

    “谢啥呀！那个，军军……”这兵陪着笑脸，低了声音：“跟首长说说，要是不合适，也考虑考虑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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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4 l( k* f# N8 m. r1 q0 ^    这兵和王爷家的勤务兵熟悉，听说了单军是为了整周海锋才把他弄家里的。他瞟着这机会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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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7 K8 I/ B, _    “你想来？”单军故意。这兵什么意思，他能看不出来？

8 K& v! k6 J$ n+ m- L    “我来连里也一年了，我的情况首长可以了解……来来，抽根烟！”这兵麻利地掏出一包好烟，就要往单军手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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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W- T* _% H0 D: v, x    单军没接，不屑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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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 x& w. D- g5 k    “周海锋那人吧，拧巴，死心眼儿，欠收拾。可就一条，啥都当面儿来，可没藏着掖着。”

1 d7 W+ R/ [$ t& m$ e/ G    这兵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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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那些背后说人的，他还过得去。我要收拾也得挑是谁，瞧不上眼的还不稀得整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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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A+ b! k4 _' I& c    单军接过水桶，丢下那个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兵，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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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大院礼堂放电影，给单军爷爷送来票，单军爷爷奶奶带着单军和周海锋一块儿去。

    礼堂在军区政治部。从将军楼到礼堂，得从东头直走到西头，路程可不短，7点半开场的电影，一家人吃了晚饭就慢慢悠悠一起散步过去，穿过水杉林立的林荫大道，穿过司令部楼和后面连营宿舍，要走过好几道岗哨，最后走过分隔司令部和政治部的铁门，才算进入了政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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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C. @, K- ~" \8 Z7 K0 C    单军的心思全然不在电影上，他给了刘小婷一张票。送给单军爷爷的都是位置最好的票，坐下来之后，单军不得不和周海锋挨一块儿。这晚上放的是部爱情片儿，大院礼堂也与时俱进，以前什么少林寺庐山恋最火的时候都放过，还在那时代就放过要戴着眼镜看的“立体电影”，那是相当高级了。

    单军看了几分钟就坐不住了，跟他爷爷奶奶说他要到后头跟大飞他们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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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S6 O! l5 h9 z8 v    “这儿位置多好，跑后面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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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Q) A  }5 u3 @4 v4 K    “他们给我留座了！”单军想跟周海锋看爱情电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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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a9 P) \! N2 l$ Y# z    他摸着黑到了后面，搂着刘小婷看了一大半电影，电影快散场的时候，他们就从出口溜出去，听着前面人流都往外走，他带刘小婷进了礼堂后头那片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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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儿不好吧……有人看到怎么办……”刘小婷又羞怯又担心。

: O# q; J  g( f9 N0 b7 J    “那就让他们看！”

    单军霸道地笑，搂着她纤细的腰。礼堂后头都是茂密的树林，非常隐蔽，就是巡逻兵也不怎么往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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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3 S  z' l' l7 M8 r6 V3 a! W    刘小婷水一样偎依在单军的胸膛上，当单军低头吻她的时候，她的心都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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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7 y' p2 `4 g. f* r    她就是喜欢单军，喜欢他的帅气迷人，更喜欢他处处拥有的优越感和自信，那种高干子弟的见识和自信不是那些缩头八脑的同龄男孩可比的。她还特别喜欢单军笑，那坏坏的笑容，充满了恶作剧的魅力。

    单军看着怀里温顺得任他摆布的女孩，觉得既有趣味又没趣味。刘小婷确实漂亮，也不算太缠人，可她和单军以前那些女朋友没什么不同，单军追她，更多的是一种面子，能把到校花，全校最漂亮的姑娘，那是能耐和本事，至于刘小婷本人，他说不上喜欢她也说不上不喜欢她，和漂亮姑娘一起，不就是逗着开心和男女那档子事儿么？还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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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你喜欢我吗？”接过吻后，刘小婷羞涩地问。

    “废话吗？”单军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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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总觉得你忽冷忽热的。”刘小婷埋怨。“你向我保证，只喜欢我一个，不许变心。”

    “行，我保证。”单军最烦女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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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喜欢上别人，我就……”

    单军不耐烦了，直接堵上她的嘴，手也伸进刘小婷的上衣摸弄她柔软的胸部。刘小婷热情如火地回应。周围一片寂静，电影散场已经很久了，没人再过来这个偏僻的角落，单军上了火，动作更大胆起来，正搂抱在一块儿，树林外忽然一道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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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单军被光线猛地晃了眼睛，一把埋住刘小婷的脸，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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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电光灭了。刘小婷又羞又急，两人赶紧整理了衣服走出林子，单军一见到林外等着的人就血往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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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3 [# s6 k! D$ P' G    “是你！”见了周海锋那张脸，单军火冒三丈。

  p, s0 j* b: V+ ]9 ~6 r. {! d4 n; x    刘小婷连头都没敢抬，低着头就跑了。

    “还不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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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r9 z# R' `0 M5 ?" c$ `    周海锋看了一眼跑走的刘小婷。散场后老政委夫妇回到家，发现单军没回来，叫周海锋来找人。周海锋没看清林子里的情况，否则他不会用手电光照过去，让那女孩难堪。

    “人都跑了送什么送！”

    单军一身的火被叫了刹车，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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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1 |  R+ d$ e6 m    “你丫是不是还没开荤呢，尽坏别人好事儿啊？”

    单军怒斥。欲火上来被打断的滋味儿，是个男人就知道！

    周海锋没答话，戏谑地打量了单军一眼。单军匆忙之下衣服还没整理好，衬衫就扣了一个扣子还扣错了，斜斜地吊着，露着赤裸精壮的胸膛，皮带扣还坠着，没来及系上。

    单军顺着他眼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 ~7 ]4 X, t1 }& F# c* E    “看什么？没见过腹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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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嚣张地说，他腹部练出来的八块平滑紧实的腹肌，是他的骄傲。他也不去整理，大喇喇地就那么敞着，周海锋爱看，就让他看！

+ P9 i4 H0 N( d, C, h    周海锋没说什么，单军在微弱的路灯下觉得他似笑非笑。

( Y5 s9 j6 B, d    “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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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巡逻兵过来了。

+ E- b9 t8 K* E' c! `) k! l    周海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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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k+ Y/ P8 X    “海锋，是你啊？”两个兵向单军看了看，单军背了身扣衣服系裤子。

    “……你们在这干吗呢？”巡逻兵疑惑地问。这一带离家属区远，平常这时候早就没人了。

    “没啥，东西掉了，来找找。”

  b, _" h; j5 e    周海锋面不改色。

. ?2 z1 w  ~1 h9 F* I, D    “哦……那快走吧，中门要关了。”

! `$ M7 t3 h& G! Y9 L    俩兵也看清单军的脸了，啥都不问了，赶紧提醒。

  g: [4 \7 [+ h    中门是司令部和政治部之间隔的那道内门，每晚十点就关门上锁。要是关了门，想从政治部回司令部就得出了军区，从外面大街上绕道，那是绕相当大的一圈。

! C3 |6 h! n5 t2 t% k% L    “回家别对老爷子胡说八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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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6 x8 I. J) J) t    路上，单军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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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你的事没兴趣。”

    “没兴趣你多管闲事？”

    周海锋回头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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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4 Z4 t$ a* K' [    “裤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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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锋冷不丁一句，单军低头一看，裤链敞着，没拉上。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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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赶紧拉上……

3 P3 w1 s* N( m6 k    两人到了中门，还是迟了一步，门已经锁了。

南风劲吹

第十章 这一夜

这门没有岗哨没有哨兵，找人来开也不可能。要是原路返回，再从政治部的大门绕到外面大街上，那是相当大的一圈，开着车都要半天，别说走路了。
6 |2 s* J4 |% v% I    两人在门外迟疑了一下，周海锋忽然说：“翻过去。”
    单军还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没听错吧？”
    话音还没落，周海锋突然一个迅捷无比的冲攀就纵身上了墙头，犹如疾风一掠而过，轻巧地落在对面，标准的徒手越障动作，前后就用了三秒。
- `/ z! f( C0 X. W" i    单军看着，没作声。
5 j9 o) m6 _$ B  \+ J# J7 u. l+ D    “没人，过来。”周海锋隔着墙说。
! d! @; A8 J4 ^2 `- }    周海锋亮了这一手，单军自然不甘示弱，他腾身窜起两手一撑就上了墙头，两腿干净利落地一蹬一收，人就在墙上了。他这一手矫健漂亮，那是无数次翻墙的战果。周海锋显然对单军这身手也有点意外，单军看见周海锋眼里闪过的赞赏，得意地翻身跳下。
9 w  T) H6 J9 L/ Y    没想到“嘶啦”一声，单军暗叫不好，到了地上低头一看，没把他晕死。
    他今天赶时髦，穿了一条时下流行的喇叭裤，那喇叭裤肥大松垮，跳下来时勾到了墙头上半截钉子，从裤裆前到裆后，整个给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 R& h1 ]- T$ s- j$ b: ~: i! s    “哈哈哈哈！”周海锋哈哈大笑！
    单军一张帅脸顿时涨成了猪肝！
7 _$ K# l" Z7 v* R/ P    周海锋笑得停不下来，单军恼羞成怒，脸上五颜六色的。
$ q! u5 @) o9 R* Q7 K    “妈的，笑够了没有？”
) h8 @: V4 b: H# I* @3 ^# P' _    周海锋还在笑，忽然停住了，神情变得警惕，把单军拉进了旁边的灌木丛，绕过了后面一排单杠双杠，猫身到了楼后面。
$ `3 B2 {2 y0 I' A) z) |0 \4 L    夜哨的手电光亮笼了过来，四处照了一会儿。两人猫在墙根下，都屏着气，光线照了半天，往别处去了，等脚步声走远，他们才松了口气。
    这一带是核心办公区，岗哨很严，被查到是翻墙过来的，这一晚上就别安生了。单军倒不怕他们，可他这裤子这样，能见人啊？
. k, \, c5 J" G9 o! k% s+ d1 H5 \) @    等夜哨走了，周海锋起身说，走吧。
    “……你回去给我送条裤子来！”
" b% v) d9 a& m, o( A- L7 G    “这模样挺好看的。”周海锋抱着胳膊，打趣。
9 t! x5 @7 ~/ i. o, v( S6 c% ?/ T    “小子，别蹬鼻子上脸。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把我惹毛了，现在就让你脱裤子给我，懂吗？”
; e: p* u) g! }    单军脸沉了。
    “你还有怕的事儿啊，我还当你天底下老子最大。”周海锋淡笑。
    “你裤子开裆试试！”
    周海锋好笑地要走，却听到脚步声，迅速又猫下了。夜哨没走远，听到这边有动静又折回来了。
) G! F2 \" c4 m7 v  ]    “……我操！”单军低骂，拉了周海锋就顺着墙根进了两幢大楼之间的廊道。这里已经是那座司令部楼的外附属建筑，里头错综复杂就跟个迷宫一样，要是外人进来铁定迷路，可这儿就跟单军自个儿家一样，他带着周海锋摸着黑熟稔无比地东绕西转，直到顺着个台阶下去摸到一个门打开，挥手让周海锋赶紧进去，他自己也猫腰进去了，把背抵上了门，夜哨的手电光被隔绝在了外头。
    两个人再爬了几层台阶上去，坐在了草地上，背靠着墙根。
    头顶是一片星空，四周围着廊柱，这里是那个中庭。俩人兜兜转转，居然又跑到这儿来了。
/ S) r! Y# u2 ?/ O# o' Z  v    外头终于没动静了，两人放松下来，靠在了墙壁上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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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X  A, s5 o6 w: q    四周寂静一片，夜风里一阵阵吹来不知什么花的花香，初夏的空气里有股醉人的甜意。
    要是和一个美女在这样的夜色里坐在这星空下肯定很浪漫，可偏偏是两个大老爷们，啥情调都是浪费。
    “你翻墙闯军事重地，逃夜哨，严重违纪啊，这回没冤枉你了吧。”单军靠在墙上，伸开了两条长腿。
    “你去揭发，再给我个处分。”周海锋摘下了帽子，搁在一边。
$ A/ R& p# M# C( p    “怎么的，还记着上次的账，刚才翻墙的时候倒不死心眼了，那次在这儿，你干吗非跟我过不去？”
; }; E4 c6 d& _/ @    单军没忘了这地儿，这个中庭，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忘不了那天那个哨兵军帽底下的那眼神。
    “我那是执勤，有什么过得去过不去的。”
5 s& l3 e5 i4 s0 X+ ?6 X    “我看你就是故意。”
5 o6 h8 `( E2 N0 K4 H4 m    “有那么多故意啊，整的都跟你有仇似的。”
+ H8 p% u, y3 n' p    这晚上这么一闹腾，两人都忘了之前的僵持，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
    “你这意思，就是压根没把我放眼里呗。”
    周海锋没接单军的话茬，过了片刻说：“问你个事。”
    “问。”
: a0 _' ?+ R) c& J7 E    “上次的事，你为什么没说出去。”
3 G4 S0 U4 p6 ?    单军想起来是什么事了。周海锋打在他脸上的那一拳，印子好几天才消下去。
    “你说那事儿。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哭着鼻子向老爷子告状呢？”
    单军冷笑。
    “在你眼里，老子他妈就是这么怂。”
+ @0 [  V: }- |% z    单军知道周海锋就是这么看他的。在他眼里，他就是个只会仗着家里横行霸道的怂包软蛋。这不用嘴说，周海锋那眼神，处处透着这个意思。
) i" _1 l- Y1 f& z3 g    “我跟你的账，单算。搬舅舅挪姥姥的，那不是站着撒尿的。”
6 l- {+ `7 J% L) x  R    周海锋看他一眼：“还挺有志气。”
" z7 ^9 H8 E: y: P1 j) {4 @( N    “少废话，咋的，那天还没过瘾，想搁这儿，再练练？”
    单军想起那一拳，火气又上来了。
    周海锋没说什么，停了片刻。
8 C+ _" _" Q9 N    “那天动手，是我不对。”
    周海锋静静地说。
    “我向你道歉。”
    单军一愣，没想到周海锋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反而不知道怎么接了。
# y7 J5 o3 j1 w/ U% c) W    “脸没事吧。”周海锋借着星光看了一下他的脸。
    “……就你那点儿劲，也就挠痒痒吧。”
    单军不大自在，他还不习惯周海锋主动低头。
+ f( Z3 _, R; O0 ]    周海锋笑笑，不再说话了，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养神。单军侧头看了他一眼，月光下，周海锋沉静的脸，宁和，平淡，和那天动手时横眉立目的样儿判若两人。
    “……你那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单军没忍住。
    “是，我是进你房间翻了，就算我不对，可不就是一张照片儿吗？至于吗你？”
4 Z5 T7 Q$ {8 G& O    “那是谁？你爸？”看年纪和长相，单军猜测。
1 i  z2 C7 w, S" v    周海锋没有回答，单军也无意再打听他的私事儿，也不感兴趣。看那照片被撕了一半，估计背后有什么情况，要不然周海锋也用不着跟吃了火药似的。
    底下裤子豁开的地方被草丛扎得慌，单军站起来，动作带得划口又是“嘶啦”一声，划得更大。
0 T( `+ p% E) c7 X' V    “我操。”单军低骂。
* ?% y( O/ z* C    这里月光明亮，照得他里头白色的内裤都隔着划口透出来，之前暗还没怎样，现在单军就站在周海锋面前，给周海锋看了个正着。里头隐隐的鼓涨的一包，被内裤包裹着，凸出着形状。
1 b9 W' E! c& o+ B    周海锋好笑似地瞥了他一眼。
& p9 j: @* ^6 u0 i    “想笑就笑！要不你也放出来，比比个儿！”单军流氓地说。
' W0 }! V( L2 ]! l" G5 P    周海锋没再理他，站了起来。过了这段时间，巡逻岗哨应该不在外面了。
$ C2 |: L( P+ C4 c  a9 Z" b    “在这儿等着。别乱跑。”
; r+ l+ v8 l% L6 g  b    他身影从门边一闪就不见了。单军看他那利落的动作，想怪不得陈力说当初临汾旅不肯放人。这么个兵放在家里当勤务兵，整天扫地做饭，搁谁都得憋屈。
    周海锋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不是裤子，是件长军风衣。他没回将军楼，嫌各个岗哨盘问麻烦，直接去了临近的警卫连宿舍，对过了夜间口令，把留在宿舍的那件纠察的军风衣拿来了。
    单军把军风衣裹上，长度倒是够掩住了。两人身材差不多，都是衣架子，这件军风衣穿在单军身上，跟量身定做似的，竟然挺合身。
    单军扯了下腰带，腰带杂乱地拧着，麻花一样。他半天没弄好。
    周海锋走了过去，低头帮他把腰带抽出来，掳顺，双手拦到单军的腰后，给他束上。
    单军站着，周海锋从后面把腰带穿好拉到正面，熟稔地拉紧，锁扣，把风衣往单军胸前裹了裹，扣上了扣子。
: [, p0 ~3 C! B6 s. J' [6 U4 I6 z& a    “……”单军看着他。
    听不到单军的声音，周海锋扣着扣子，抬起头，军帽下的眼睛，看了单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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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X3 }6 Q5 S! p  c5 y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3 U# {4 _8 A" Z3 U    看到周海锋的眼睛，单军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北极海狼的那一幕。
    他幻想着他的脸，在他的口中涨大、进出，他抱着他的头重重地捅进他的嘴里，那张脸，就近在眼前……
1 |7 v! H0 ^" g2 q% }. R    单军转开了目光。
$ c+ H9 Q) h$ |# u, u+ g    “……走吧！”
    他粗鲁地说……

4 }* e+ W$ _$ e; H    一路走过几道门，单军这张脸就是通行证，无论岗哨还是巡逻看到他都不用问，直接放行。虽然单军穿着军装不合规矩，可谁盘问？
9 v* u! t5 a6 H3 ?    单军从小在军装堆里泡大的。小学用的是军用水壶军用饭盒军用搪瓷缸，穿的是当时社会上最时髦的绿军裤军挎包，这身部队子弟的标志从小就让他那些同学万分羡慕，可单军穿厌了，长大了反而不碰军绿，他知道以后有的是他穿军装的日子。
    但单军那身条就是天生的军人架子，出身和家教养成了他昂首挺胸的姿态，身板笔直，宽肩拔腰，穿上这件纠察的军风衣，没有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倒是一股子英气，连周海锋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 L+ z# u8 E2 h; H8 i' m2 I    回到家门口，单军喊住周海锋说，你今天帮了忙，算我谢你。上次那事儿，算了！
2 ?% H+ g$ [) ^( x" H+ E" U    单军恩怨分明，他不欠别人的，也不会让别人欠他的。
    “那谢谢了。”周海锋说，语气也听不出来是玩笑还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