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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9 22: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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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M8 c$ W: y' W9 W. N! d8 k/ A 李增推门进来的时候,项磊还在发呆。# t) g/ [5 z6 c
李增远远地站在项磊对面,轻声说:“如果现在我还狡辩、还乞求你原谅我的话,你一定会觉得好笑吧?”
. S% }- o& ]$ \7 X& g4 G) t 李增的话好像心理暗示,项磊毫无准备就发现自己笑了,短促而轻蔑,像是完全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其实项磊心里再平静不过了。
! W0 M6 m& m1 C) G0 n% f. E “我是不是很可怕?去北京第一天把戏演得那么逼真?”
) N3 y$ [2 I8 Q, r0 g% t “我一定还很自私,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想法来,从不把别人的感受当回事儿。”( ~6 Z9 V( V0 s5 ^$ }3 d2 a- f5 m
“还很滥吧?不想失去你,只能不断撒谎,最后都套在自己的谎言里出不来了。”% P: u4 u8 }. R4 Q" h" }
“再做我半个月的宝贝吧,项磊。你的病好了以后,咱们就分开吧,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你如果愿意,恨我一辈子我也认了。”
* ]: e' P& U- P! q5 _' H" x2 k4 B 两个人面对面,只有一个人的独白。
* f4 z1 i4 ~9 |% k& p% j9 { “我曾经想过如果自己不败露就和你这么过一辈子呢,离开北京以后我还下意识想改掉自己的臭脾气,现在应该没什么意义了。我和你可能不一样,我知道你把这个看得很重,可我觉得我不可能再跟哪个男的好了,跟女的可能也不会动什么真感情了,以后有没有爱对我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能随便结个婚,养个孩子看着他长大。我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大概不适合谈恋爱。”
! s6 [+ y9 O+ ~3 o1 y9 ? “项磊,我宁愿事情是完全反过来的,我宁愿是你把病传染给我的,我觉得要是我被人害惨了,反而会比现在好过一点。”: r5 _) X. M4 }, w8 Z4 G
李增用双手捧住脑袋,无力地靠在墙上。& w3 ^0 K+ v' K) a! x1 X
项磊看见他的手背关节上蹭破了皮,伤口还在往外渗血,项磊差一点习惯性地走上前去处理那些伤口,差了一点,所以他仍旧伫立在原地。
. @0 |2 j) f* q( X9 @3 s& J 当天,李增带项磊去找了那个老中医,因为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病况严重了很多,电灼手术进行到一半,项磊失血严重,由于这件事没有经过医院,老中医怕无法控制现场状况,只好停止了手术,于是在开学前,项磊不得不经历了第二次和第三次。
8 Z5 T+ X3 s' z! s7 I! h 李增带着项磊去浴室开了一个单间,当他看到项磊满腿满秋裤的血迹时,心里不由地一阵抽搐。他仔细地帮项磊清洗了身体,还要保证伤口周围不能沾到一滴水。
3 ?' t" M; V8 n) c3 ~1 a& g2 g$ W 项磊不得不告诉母亲自己生病了,却又不能讲明得了什么病,当母亲看到项磊毛裤上的血迹后追问项磊到底得了什么病时,项磊感觉自己太愧对家人了。母亲在炉子上煎项磊带回来的中药,一会儿拿报纸扇,一会儿俯下身把手撑在地板上直接对着风口吹气,有时烟雾会呛到母亲的眼睛,这时候,项磊跑到自己的房间,昏天暗地痛哭了一场。
# j0 |" a' |" O 怕母亲继续担心,项磊假装痊愈了,告别家人、带上行李回了学校,其实还要去做最后一次手术。项磊手术后直接上了火车,那一路,他几乎被手术后的病痛折磨得晕厥。项磊想到再次复发的可能,想死的心都有了。
. D" N N) f5 h/ l6 E) A9 a 李增没有送项磊上车,他对项磊说,他不敢目送项磊离开。项磊转身要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挂着泪滴。项磊心中一动,走回去给了他一个拥抱。最后一刻,李增稍稍用力箍紧了项磊的身体,随即放开了手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项磊一直目送李增转进一个胡同里,这才去了车站。项磊去车站的一路上都在想,背对自己的李增,一定是一边夺路一边流泪吧。! U# e z9 r7 K6 Q# T& b/ {
事实上,李增停在那个胡同口,默默地看着项磊消失在视线里,泪水一直没断,他很想跑过去挽留项磊,却又似乎欣慰于这样的结果,他觉得项磊可以更幸福一些。 ]0 c9 a9 c( o- G( T. D3 y: v
相互留给彼此的最后一帧画面,都是背影。
1 }7 z& @5 m1 `# g( m9 h q 相互得到的彼此最后一帧画面,同样是背影。* N) L; h4 k2 W9 s& ~% b6 f
2003年10月,项磊接到李增的电话,李增说他结婚了,项磊说了一句脱口而出之后就后悔了的“恭喜恭喜”。
; L5 o4 e2 w- i( o7 t( o 2004年7月,项磊再次接到了李增的电话,李增说他在南京接手了一家咖啡厅,生意一般,倒也乐在其中,他现在正学煮咖啡和调酒的手艺呢。6 v: _- b( {! t! T4 s' e: c
2005年5月,李增在电话里告诉项磊,自己做爸爸了,儿子那么大一点儿就已经看着很帅了。, w/ z1 I. P! H& w2 Z p: ~
此后,项磊失去了有关李增的任何联系。) ?. ~' m8 |' ~! J6 w: c* g
那一年,项磊的寒假第一次那么单调地结束了,他几乎没有和任何一个老朋友聚一下。裴勇打了几个电话邀请他去县城里玩,项磊都借故推掉了,项磊觉得自己根本无法面对裴勇。
# b) ]( e3 z8 a& e6 S 回到北京第二天是大二下半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一般情况下这一天是要经过几轮点名的,至少学生会和院办各一轮。项磊起床有点晚,到底还是没有赶上第一节课,索性留在学校里赶10点的课吧,项磊有点懊恼地去了宿舍。, ]2 A! I) S3 }) i, \
门没锁,宿舍里却没人,项磊看见刘冲的电脑开着,就上了会儿网。项磊常去的那个同志论坛的网址刚输入一半的时候,地址栏下方已经有了提示,项磊不禁为此疑惑。项磊看到任务栏里挂着谁的QQ,忍不住也登陆了自己的账号。- N8 ~/ Y8 v& K4 w! P' ?+ }
许梦虎在线。
# J3 S1 I/ d7 M. ?, G “还没开学?”项磊发了一条信息过去。5 ?* E+ Y# o% }% S: L* C( C
对方良久没有回复,任务栏里的另一个QQ账号却一直闪动不停。项磊觉得碍眼,忍不住点开了。下一秒,项磊坐在电脑前失了神。, M( t2 B* r# ]* H
食草狼:还没开学?/ L7 O6 X" m5 D% p0 z8 Z
项磊放在鼠标上的手有点抖。好像准备了很久,项磊才点开了另一个QQ账号的面板。面板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好友,正是项磊自己。项磊颤抖地点开了这个账号的个人资料,一切终于了然于眼前了。$ U9 ?1 }! \6 Z% h5 \
这,就是许梦虎。1 P6 y4 p" H$ b
他,就在自己身边。$ y' H$ j P% j- v
惊喜?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乱了。
, v# r2 T0 B3 X+ d _$ a* M+ U8 @9 ] 门好像开了,有人站在门口,却始终没有迈进来一步。
$ Z3 R4 J) D' K1 ^5 `/ k" l( p 许梦虎吧!何飞吗?项磊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幻想过,每一次幻想都在三两秒后被自己叫停。项磊从未正式对此做过认真的思考,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不可能。
/ Z, M7 v3 ?6 q8 S/ `- N& p 项磊几乎怀着挑衅的心情,点开了那个唯一好友的聊天记录。李增离开北京那天,项磊在网吧里说过的话,全在这里。9 E8 k& M; R3 Y8 q7 [' w
身后那个人,开始缓缓挪动脚步。他走过来了。0 @3 z# }* t3 D+ Z3 N2 ^5 R) A
项磊很久没有这样,心跳完全失去节奏,心慌,又有点心醉。1 I; k+ w5 [1 B
他坐在项磊一米开外的下铺,直到此刻,项磊仍然不敢轻易转过自己的目光。
; z/ z) h( ?+ I' {& F “我操。”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走到了项磊身边。他从项磊手里拿过鼠标,关了许梦虎的QQ账号,接着又重新坐了回去。
# F Q5 L8 N- L F “许梦虎……”项磊对着电脑屏幕,如同呓语般低声喊出了这个名字。* U& V# k+ ]; s; ? V) x% J9 _
良久,身边那个人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两张身份证来,一并放在了项磊面前的电脑桌上。然后他说:“我可没说假话。”
9 V- K: z' H0 g. h1 L/ T& j 项磊看见两张身份证上有相同的照片,却有不同的名字,一个是何飞,一个是许梦虎。项磊这时想到了常常在公交车站看到的那种小广告,、。这时候,项磊忍不住笑了出来。' G$ r+ i% D X) ]# |8 i
“你丫什么意思?”他显然被项磊的笑声搞糊涂了。
6 X5 p+ h& E, Q+ S: q2 | 项磊这才转过目光,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虽然形体还算高大,表情却像个小屁孩儿一样,正泛滥着一脸没必要的认真劲儿。项磊感觉他是陌生的,陌生到几乎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的地步。
: f4 F3 r$ u: j9 l) _6 {6 m/ f “两张身份证可都是从公安局办下来的,你丫还别不信!”他说。. b6 M6 l- j0 P A- P& M
项磊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项磊说不出话来。
5 T) M* `. I. i- h “我也就出去买了包烟而已,四食堂小卖铺的塔山断货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二食堂,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会不会就这么会儿,你丫突然就回宿舍了?”他又说。
* x' d, r3 ^; l5 D& S. s “你……”停了半晌,“怎么也没去上课?”4 }; Y1 B1 r: x8 P& J
“晚来了几分钟,不想去了。我以为……你还没回北京。”( _; F, K$ ?/ ?) ?, y2 U
“昨天回的。”
, O! I2 R' ^2 Y( ]% j5 f 然后是沉默,沉默久了,当事人总是一个比一个尴尬。: e3 R1 C. C' [
“你……”也停了半晌,“好了吗?”
+ H1 e6 n, j# C# g ]3 ` “好了。”项磊没有底气地说完,忽然烦躁起来。2 D- V8 b$ _9 G& P9 `! Q
项磊几乎确定许梦虎将永远虚幻下去的时候,无所保留地说出了自己说给自己听都会自惭形秽的那些话,现在,他却在身边出现了。+ @4 ?' q/ W$ \) S- G* [
“我去上课了。”项磊说完,抓起书包走出了宿舍。以往,很多次,他看到何飞这样背上书包走出宿舍,有时候,他还会摔门。现在,观摩这场景的机会留给了何飞。7 d- D& W! b _+ G j
项磊来到校园湖,在曲桥上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他如果停下来,对比之下,心里的不安分就一定会越发凸显。
. |2 P2 W7 g- k9 q1 r8 c 很明显,项磊并不想这么快面对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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