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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猫瞳

《霁雪飞云》 BY 冰痕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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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3: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部  二十 啼到春归无寻处 2 K7 F! c( s  @' a" i
  昭文帝看飞云的手断了这么久,也没有处理,有些后悔走得匆忙,没有带上接骨神药“天香断续膏。”问道:“这右手手臂断了,这些日子你可怎么过的? / }: r3 b9 _7 ^8 X/ P& e/ A
  飞云眼睛都不抬:“习惯了就好了。断了几根骨头,又死不了。” ) h0 C& _$ Q- o/ ~# }/ Q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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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恨不能把耳朵塞上。只好先不管他说什么,去给他身上伤口清理上药,想是极痛,飞云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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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得一两个时辰,才把药上好了,抬头见飞云正奇怪地看着自己。只听飞云说道:“你这人真是无聊,进了窑子,不做正事,偏尽拣这不相干的事情,早给你说了这里不买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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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8 E& ]1 w3 |4 w% v  昭文帝没料到他又是这番话,愣了一愣,只好道:“云儿,我不是来寻欢,只因见你象极了一个人,象……象我的小兄弟……”又问:“云儿,你会武吗?” ' ?) S  U/ C: j4 y# H, P%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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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飞云眼睛不眨。 - @: r: N, f/ G,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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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又问:“会弹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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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飞云显得不耐烦,“婊子只要床上功夫,要什么武功琴艺?”停了一下,又问道:“我说你到底要不要做?” , ^% [3 G( U+ Q' y/ e

4 z: Y. @9 v  p9 A( `3 E6 N  昭文帝摇摇头,缓缓地道:“我那小兄弟,相貌神情,和云儿一般无二,他武功既高,更擅音律,还写得一手好文章……”一时竟有些凝噎,“他好几年前走了,一直没有消息……我,我一直在找他,盼他回来……”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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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那飞云还未听完,便左手捂着肚子,竟然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飞云笑道:“你编的谎话也太过离谱,白日里就来诓人。听你说法,你那兄弟也不是凡人,你却跑到窑子里来找,难道你兄弟会到怡红院里当了婊子不成?实在是笑死我了,好多年没听过这样的笑话了。”想是笑得过急,飞云猛然大咳起来,牵动内伤,哇地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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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忙上前扶着,从怀中拿出一粒“九花玉露丸”给他服下,手掌贴着他后心,为他运功调息。过得约莫有半个时辰,听飞云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昭文帝将他放平,盖上被子,心想:“可算是睡着了。再听得他说下去,朕怕是要疯了。”见他睡着的神情甚是平静,“还是睡着了乖些。” & X; o& P1 i4 `# v5 y" t) P2 p

+ @' ^8 Q' h# f  E& ]" c1 u! `  看看天色已晚,丫鬟进来问,要不要送晚饭?昭文帝摇摇头。心想:“云儿自幼也必是锦衣玉食,在宁都宫中朕也未曾亏待过他,如今每天只靠一碗稀粥度日,可不知怎能撑到今天?”又想起他日间字字嘲笑,便如几记耳光狠狠地掴在自己脸上,心中绞痛,几欲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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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正呆呆坐着,突然听得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正是鸨儿,那鸨儿神色颇有不安,说道:“公子,我把今日的钱都退你,下次你来见云儿,也不收公子的银两,今晚你能不能把云儿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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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问道:“为何?” 3 m/ ]# a, ?7 H3 F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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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鸨儿道:“下面有一位薛大爷,候了五六日,都未等到云儿,今日带了一帮人来,说见不到云儿,便要砸了怡红院。那薛大爷是这里一霸,得罪了他,怡红院吃不了兜着走。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救救老身,帮了这个忙,感激不尽。” + z4 l1 F- I  _1 h# i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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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日间正被飞云的几句话抵得不知如何是好,听鸨儿说什么薛大爷要飞云侍候,不由心头火起,对鸨儿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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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下得搂来,果见下面门里门外,或坐或站,横七竖八有二三十个人,为首的一位五短身材,膀大腰圆,正是那薛大爷。昭文帝想,云儿落入这帮人手中,不知又是何光景?自己把他送到这里来,可真是……即对那鸨儿说:“给我拿酒来。”丫鬟递过一杯酒,昭文帝一口喝了,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那细瓷制的酒杯已成碎片,再在掌心中一搓,酒杯碎片转眼化为粉末,拍拍手,说道:“有谁自认脑袋比这酒杯硬的就过来。”那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一哄而散,转眼走得干干净净。鸨儿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昭文帝不理她,径自回了飞云房中。 . ]5 c3 ]0 U* k  @! O*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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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见飞云仍在沉睡,怕牵动他的伤口,只坐在床边陪他,一夜无话。飞云一觉睡醒,已近中午,他好久没睡过如此好觉,睁开眼见昨日那人还在房中,也不去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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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5 J# Q% O/ N$ b( @- O5 q  若是当年的欧阳飞云,昭文帝便说得半句话,他就已能料得十成。但自来到怡红院中,日日受尽酷刑凌辱,一颗心早就死了,那日见了皇上的神情,心知皇帝对自己情分早断,万念俱灰之下更是自轻自贱,自暴自弃,只觉得待自己越狠,心下反而可得片刻宁静。飞云每日除了休息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行那交欢之事,那些嫖客个个如狼似虎,备极摧残,久而久之,飞云见惯不怪,反而觉得进了妓院不去狎妓,才是天下第一大怪事。他对身外之事早已不去关心,昨日见那人不做,却要和他清谈,更是十分不耐。他现在唯一记得之事,便是当日应了昭文帝三年之约。他以前曾有过种种欺骗背叛,因此这次无论如何不愿背信轻生,只求熬过这三年,便可了无牵挂地去了。所以,莫说是昭文帝乔装改扮,就是以本来面目前来相见,飞云也断断不会相信。 + g# s" K1 H: v+ Q3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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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经过昨日一日,知道厉害,已是怕了他,不敢再问他什么。只是中午时叫下面熬得一碗天麻鸡汤来,一口口喂他喝下,飞云也不拒绝。下午,昭文帝见飞云坐着无话,便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可好?” : E2 O' l! R3 R! D: Z: n

( _: S0 g7 b1 H4 {$ B2 L, C) A  飞云打断他道:“你把这窑子当茶馆呢?你说书的功夫差得远,昨日连个谎话都编不圆。到这里来却不狎妓,谁耐烦听你清谈?”昭文帝只得陪他枯坐。 + \  z+ X0 b, i

6 A# Q9 v% t( t. k4 M  到了晚上,昭文帝又给他伤口清洗换上药,想想出宫也有数日,该回去了,查看了飞云右手断臂,心想回去拿了“天香断续膏”来,三日就可让断骨复生。见飞云身体虚弱,再经不得凌虐,便道:“明儿我要回去了,下次给你带点药来治好你的手,我和鸨儿说,让你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不要接客,等我回来,另作安排。” % U3 a" B  Z6 Z+ h- J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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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白了昭文帝一眼,却道:“婊子干嘛不接客?你可知那夜夜欲仙欲死的销魂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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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3: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部  二十一 更能消几番风雨 9 b# }, T" S: A! }! R1 u  l; B
  昭文帝接连在飞云处碰了两次壁,这日也不骑马,牵了赤兔慢慢走出淮州城来。想起飞云那些没心没肺的话来,懊恼郁闷地只想去撞墙。想他一个神仙似的人儿,今日竟会成了这样。自己曾发下血誓,要他堕入地狱万劫不复,以为这样就可以痛快报复,但待到真的让他下了地狱,身上的伤心中的伤这么深,自己非但无法欢喜得意,却也不是肝肠寸断?可又该怎么办?回首当年,弹琴论剑,吟诗作文,种种温馨,早已成隔世。想起初见他时,白衣玉颜,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样的人儿,该在手心里捧着,嘴里含着,心里藏着,却偏偏要往火坑里推。自己是金口玉言,轻轻一句话,就把他打发去了怡红院,要他在那里囚禁三年,这时时刻刻永无休止的折磨,他又是怎么捱过?现今把他逼到了绝境,事情弄得一团糟,该怎么挽回?想要接他出来,但圣旨既下,天下又哪有后悔药可卖?自己该如何去和他解释?又想起那日在李巡抚花厅上,明明是久别初见,自己想着他,念着他,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去江南,但乍一见他身着女装在别人怀里,却狠心做出那副冷漠的表情,现在已是追悔莫及。
' r1 A1 t% \$ B  回到京中,昭文帝又被事务绊住,思及飞云,心乱如麻。过得十余日,方才得空,带上“天香断续膏”,日夜不停赶到淮州怡红院,鸨儿却说,三日前一伙土匪,将云儿抢到山上去了,说要半个月后才送下来。昭文帝大怒:“今日已是第四日了,怎的不去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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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i0 y( A. v) Y4 O) e  鸨儿委屈地道:“公子有所不知,云儿是自己愿意随他们去,那伙强人又付了些银两,我们做这种买卖的,怎敢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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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5 w( x6 B/ W0 r  昭文帝一把揪住鸨儿衣领,“那伙强人在哪里?” 3 p; a* ~& B# g4 M* C2 J; V! e8 P*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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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城后的山上。” ; V' ^1 T+ M" D2 n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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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即刻施展轻功,奔到城后的山上,转得几圈,听得远远有些淫声浪笑,寻过去一看,却是山间一处破庙。远远看到飞云正在破庙正中,双手被高高吊在梁上,双腿被大大分开各绑在一根柱子上,浑身一丝不挂,头抵垂在胸前。身后有一人正猛烈地进攻飞云的密穴,飞云的身下早已是一滩滩鲜血。身前也被一人抱住,欲同时插入。但飞云密道甚紧,要进入两根却是不能。那身前一人气急败坏,便抽出鞭子死命地往飞云两腿之间抽去……飞云似乎抬了下头,又垂下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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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c7 u) v' U  昭文帝赶到庙门时,正听得那人说:“怎么越来越不中用了,昨天才昏过去三次,今天已是第三次了……”他更不说话,一人一拳一脚,将那些人打倒在地。昭文帝气得嗓子都哑了:“都给我滚!再让我看到,一个个都抽了筋扒了皮!”那些强人面如土色抱头鼠窜而去。昭文帝怎的不伤那些人性命?皆因他清楚种种起因都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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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才把飞云解下,只见浑身新伤旧伤,四处迸裂,右手断臂被吊了三四日,绳索的勒痕早已深深及骨。飞云面如金纸,昏迷不醒。昭文帝心如刀割,长叹一声。他深知飞云武功了得,虽然中了合欢散之毒,拼着受点内伤,三拳两脚,也可轻易把这伙毛贼打发掉,但他却自愿随他们上山来,受此酷刑。而他的内力,却只在快昏迷时用,尽量让自己在清醒时接受那些痛苦。昭文帝怔怔地抱着飞云,叹道:“云儿,你这又是何苦?” ! B7 }/ L% J$ G0 w5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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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抱起飞云,看那破庙中一片狼藉,恶心欲吐,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飞云,走出门去,心想,云儿一身重伤,这却上哪里去?想到怡红院,也是一阵恶心。抱着飞云走了数里,见山间一处茅屋,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猎户打猎所用,现下是隆冬,却空无一人。 7 {9 [. _/ w& V( b

: [3 [3 x$ J, |6 ~/ ?- n6 `  昭文帝将飞云抱进去,看看屋子虽小,倒还干净,心想:这里却胜过那怡红院了,“天香断续膏”须得三日,就在这里静养几天好了。想着就把飞云放在床上,拿出“天香断续膏”来,细细地给他右手上了。又看他身上的伤口,却不由叹气,重重叠叠,要想包扎,却是无从下手。想起他深受合欢散之毒,交欢时的痛楚,更胜过这外伤十倍,心头更是黯然一片。昭文帝怔了一会,还是把伤口清理了,拣紧要的先上了药。感觉飞云身上寒冷,这里却没有火盆,慢慢运功给他暖身,直到他有些暖意了,方才起身。想起今日所见情形,飞云这几日必是未饮未食。昭文帝转身到另一间屋,发现有口大缸,还盛了半缸清水,屋里有灶有口铁锅,却是一间厨房。昭文帝找到一口破碗,盛了些水来给飞云喂下,飞云喝得几口,却在昏迷中吐出一口血来,昭文帝又给他服下一枚“九花玉露丸”。 2 x0 }- y  N# W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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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心想却是该弄点什么东西吃,若是自己,倒还好办,打点野味烤了即可,但云儿后庭撕裂,不能大解,只能喝点稀粥,这又到哪里去找?只有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他走出门去,绕到山后,才发现有几户农家,便买了柴米和几件干净的衣服,并借了些碗筷勺子回来。 7 t2 D; I& K; E' Q/ C8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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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虽然近年来也经常微服私访,但衣食之事,却从未操心。今日为了飞云,说不得也要下厨一回,于是即挽起袖子烧火做饭。无奈又要添柴,又要熬粥,手忙脚乱中稍不留神粥就糊了,厨房内呛人的烟味四起。好在昭文帝人尚聪明,弄糊了两锅稀饭后,终于熬好了一次。他知道飞云饿了,忙盛了一碗粥出来,见飞云已悠悠醒转,将他扶起,喂得两口,飞云便摇头不吃了。昭文帝心痛已极:“我回去有些事情,来得晚了,让你受苦了。” % k, g! l$ T* \# h%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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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却道:“我自和他们上山来,皮肉生意,在哪里做不是一样?”说罢便闭上了眼睛。昭文帝又怔了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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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4: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部  二十二 天涯芳草迷归路
% J3 }, }$ d+ `8 j  晚上睡觉时,昭文帝怕飞云寒冷,便把他抱在怀中,听那怀中人儿呼吸之声,自己却是一夜不能合眼。第二日,昭文帝把药给他换好,只听飞云说道:“送我回怡红院吧。”
5 v, k2 R3 O9 c: {  昭文帝心中一痛,道:“回那里做什么?云儿不回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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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w; v4 v& X# _9 i7 f$ e/ J% \  飞云道:“除了怡红院,我哪儿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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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想起看到的那些情形,虽明知他处境,仍免不了生出三分醋意,皱眉道:“你莫不是真的离不了男人?”话才出口,心下大悔,知道即刻就是报应。 $ C3 Y1 j; L" z5 l

. v. V- f, r" ]" Y8 C. m  果然飞云似笑非笑:“这是自然,你不去打听下,云儿可是数一数二的江南名妓,沾过身的男人都念念不忘,你要是上过,也是一样。” , x9 L5 L/ |% X* H3 F!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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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后悔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一整天都没敢再和飞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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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 g0 |8 H. Y& T' Q; n  第三日,昭文帝想了想,又对飞云道:“我说那小兄弟的事,你总是不信,可的确是真的。云儿,你和我走吧,我看你真的和他一样,我好喜欢,你和我走,我也如对他那般好好待你。” 1 y1 T" @8 f, Z7 m& ~5 Y. o

0 x0 ]+ E' S# L( i) c* R( `9 F  飞云道:“又是你那小兄弟,没完没了,烦也不烦?” + g' E$ ]7 K!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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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沉默一下,忽道:“你叫我一声大哥吧。” 2 {/ v1 l' y' p8 l' q3 C

: O5 \7 O  l! f  飞云笑了起来:“你这人太过奇怪,怎么非要和婊……” , N* @# `3 W: ]  A+ f* _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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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没说完,昭文帝再也忍耐不住,把飞云的头抬起,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叫-大-哥。” 6 d7 r1 D( S" ^! m1 P# `/ B6 E%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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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脸上本有几分嘲笑之色,见昭文帝眼中满是痛惜,便不再说话,那目中含泪的神情,却又似在哪里见过,愣了一会,终于心中一软,低声道:“大哥。” - F0 Q" O" L  X1 |& q$ R% D

0 a! P; t* k2 x9 k/ {0 |" H  昭文帝松了一口气,眼中猛的涌上一股热潮,忙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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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p+ J' t# t7 l) W  却听飞云又道:“你真要做我大哥,就送我回怡红院,不然我绝不再理你。”这天飞云果然不再多说一个字,也不肯喝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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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F* u# A" t: d* [! [  那成国九皇子欧阳飞云自幼见识卓越,十五岁时只身潜入靖国宫中,费得移山心力,期待为成国建立万世基业,不料终究功亏一篑,反而国破家亡,自己也辜负了昭文帝一片深情,被昭文帝捉住之时,便死志早萌,万事不萦于怀。欧阳飞云一生高傲自负,帝王将相,皆视为粪土,本宁可万死也不愿受辱,但为了昭文帝一言,却甘心到怡红院中,每日每刻受这地狱酷刑。他现下唯一的心愿就是完成自己的承诺,自知要活着在怡红院中捱过这三年的折磨,必是千难万难,几无可能。但飞云想自己就到死时,总算能守得一次诺言,便到地下,也可略略心安,至于昭文帝知与不知,尚是极次要之事了。因此,无论如何,只要回到那怡红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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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本想待飞云口风微软,若有悔意,便将他带走。心想往日恩怨,你纵辜负我,我也伤了你,便不再计较。只盼能从头再来,如当年初得飞云,以后可用万种柔情,慢慢安慰于他。因此,就希望能重践前盟。想起那年自己提出结拜之议,也是被飞云当时驳回,这日却终于听飞云叫得一声“大哥”,既是欢喜又是酸楚,心中百感交集。但皆因自己金口恶言,将飞云卖到怡红院中,如今待要反悔,却一时仍拉不下颜面承认自己就是皇帝。不料飞云却誓死要回怡红院,见飞云如此坚决,昭文帝顿时没了计较。想把他强行带走,见他心性大异往日,自己虽已不再怨他,他怕已是对自己痛恨已极,是自己害他至此,他若得知真相,不知又会受到什么刺激?恐怕更难收拾。或是要更变本加利地自我作践来报复?昭文帝思来想去,叹息良久,也只好先送他回去。 * t" D, _- i, m!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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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日日在怡红院里陪着飞云,心中无数矛盾挣扎。此时恨意渐消,惧意又起,却不知该如何回头,只暗暗地盼望某日事情能有所转机。但飞云每天皆是冷言冷语,句句如针。他既不与飞云交合,也不离开,喂他喝粥喝汤,给他清洗上药,而要说得一两句话时,总被飞云生生抵了回去。每日到得晚间,他也总是运功为飞云疗伤,等到他睡熟,方席地而坐,靠墙静坐一夜,却不去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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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V2 Z+ j8 T- [  这样过得大半个月,飞云的伤势渐有起色,偶尔也能下地走走。江南春早,昭文帝看那花园中,已有了几分绿意,忽然想起朝中一件大事来。 + A* n0 ?) Q: \0 q5 K8 O6 x"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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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数年前蒙国提出和亲,被昭文帝婉拒,后来成靖两国大战,这事也就搁了下来。如今成国已灭,天下已定,盛世太平,蒙国就再提和亲之事。昭文帝此时尚未册后,当时进攻西京时又曾向蒙国借道,这事就无法再拒。因此去岁就应了使节,大婚定在三月。昭文帝心想那蒙国国王就要亲送公主前来成婚,这里怕是不能再耽搁了。耐下心来,又委婉和飞云提过两次,飞云却无任何反应。昭文帝又怎能告诉他大婚之事?他伤势不轻,当前如何妥善安置调养,也成为一道难题。昭文帝暗想:只好让他在这里暂时住着养伤,等自己那边大事一了,便来接他。 5 e+ Z8 v2 p) e" [& }/ F5 [' ~% w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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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他便对飞云说有事要走,飞云也不留他,也不答应一起走。昭文帝无法,只得给了那鸨儿许多银两,说道:“我要离开一些日子,云儿我包下来了,决不准别人来动,你好好为他养伤,若有什么需要,你只管用银子去买,都算在我的头上。”那鸨儿见识过昭文帝的功夫,又得了银两,自然满口答应。昭文帝又千叮万嘱一遍,方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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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昭文帝自离了飞云,就魂不守舍,虽然回到宫中,但眉间心上,或笑或颦,无处不是飞云的影子,又担心他伤势,又担心他有什么变故,每日晚间,夜夜难眠。 9 _) L& `5 ^9 j' D

/ ~' X+ A7 ^" A/ y  Z2 M& L% d  不久以后,蒙国国王果然亲送公主前来。那公主是蒙国第一美人,除了天生丽姿,更兼草原女儿的飒爽风姿。蒙国国王视她为掌上明珠,从小也如男儿般学习读书骑射。公主自长成后,蒙国男子无不向往,她却只想嫁得天下英雄。听得昭文帝的人才事迹,那公主早就醉心不已,便求父王遣使提亲。当年虽被拒绝,后却见昭文帝能屈能伸,初呈降表,后灭敌国,更是非他不嫁。到而今终于鸳梦能谐,自是欢欣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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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4: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部  二十三 更闻桑田变成海 ) A: }) X) B" C
  昭文帝生平唯爱一人,其余红粉佳人,他眼中只是白骨骷髅。近年来采选嫔妃入宫,只是应景。虽然心中苦闷,偶尔拥美入怀,放浪形骸,不过逢场作戏。现下大婚在即,他却当作一件公事来完成,毫无喜庆之意。
8 c  O8 ~9 u  \+ j8 C  大婚礼节本就极为烦琐,这两国联姻,更是格外隆重。昭文帝不得不一一循例行来。虽然恨不能即时回到飞云身边,却也无法可想。到得完婚之日,从凌晨直到夜间,穿着吉服的昭文帝如一只木偶般任随礼官摆布。总算拜完天地,进得洞房,众人退下,揭开喜帕,烛光下那公主凤冠霞帔,娇羞无限,双目含情,正看着自己。昭文帝愣了一愣,眼前似又见飞云含笑问道“难道是那蒙国公主奇丑无比?”……心里竟无端涌起一阵寒意,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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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苦笑一下,用力摇摇头,想甩掉这莫名的恐惧之感,寒意却越来越盛。沉默了好一阵,知是为了两国盟交,这周公之礼不得不行,咬一咬牙,便伸手去解那公主的衣衫。公主见昭文帝解开自己的衣衫,又羞又喜。昭文帝把她平放在床上,自己亦脱了衣服,眼神迷蒙,一言不发。随便弄得几下,也不温存,即要进入。忽听得公主惨叫一声,他心头一凛,忙问:“云儿,你怎么了?弄痛你了吗?”那公主脸色顿时变了。 / }9 F$ ?$ e5 j

! p) g. o2 `7 {% p* G$ `4 a  皇上大婚之喜,普天同庆,当然也传到江南。飞云不知前日身边之人就是昭文帝,多时未得皇帝消息,听得他大婚,果然是娶了蒙国公主。仍是回忆起当年蒙国初提和亲之议,昭文帝却说因自己不曾婚娶,他也不愿婚娶。如今世事沧桑,前盟虽在,终于是锦书难托。飞云又听得那蒙国公主有倾国之容,想道:皇帝文治武功,人中龙凤,那公主相貌性情,必定是上上之选,他总算能得此佳偶,自己九泉之下,亦当含笑。当年他那一片痴情,却换来自己对他的伤害,他有了皇后,定可把往事彻底忘了,这样也好。 / |# J1 y/ C. G; W

3 S& t' x0 d2 U; y" q: K8 u  自那昭文帝走后,鸨儿依约没安排飞云接客,每日好汤好水侍候着,飞云的伤势也一天天好起来。但那些嫖客日日来扰,鸨儿只推说云儿病了,飞云也每日在房中并不理睬。这日又听得楼下喧哗,然后有人和鸨儿争吵,越吵越凶,便听有人说:“我千里迢迢来看美人,你却说他病了,就算是病了,也要拉出来给我看看。若和我睡得一晚,我给你一百两黄金。”接着听得楼梯响,有人硬闯了上来,砰砰地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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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h/ u0 N) e  飞云一年来,这些事情早见得多了,便去开了门。那人忽见一仙子出尘,不由呆住。飞云淡淡地道:“你要做便做,无须吵闹。”转过头去,窗外树影婆娑,纯净的夜幕下,一轮皎洁圆月正缓缓升起。飞云轻轻一笑:皇上,今夜你在宫中,必定是芙蓉春宵吧! 1 v; c/ J$ C# h: r

+ s* j2 X* O' V* W  那昭文帝大婚前后,在宫中待了三个月不能脱身。这三个月比起当年飞云回到成国,昭文帝音信全无那三个月又是不同。当年不知飞云的去处,四处寻找,虽然焦急,但却不比今日知其下落,亦知道他深受苦楚,而不能及时赶回的心中煎熬。无奈公主新嫁,蒙国国王亦不思归,昭文帝还得日日去陪着说话,晚上还得强颜欢笑,去陪那新皇后,相思情苦,无计可施。好容易送那蒙国国王走了,昭文帝再也等不得,也不去和那皇后告辞,便又一人急急赶回淮州,心想,云儿莫以为自己是背信之人,又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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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q! r5 a) O  匆匆赶到怡红院,那鸨儿出来一见是昭文帝,立即吓得面色发白,哆哆嗦嗦地说:“公子,公子莫要怪我,是那云儿自己……”昭文帝听得她语气不对,心下大乱,忙两步奔上搂去,一脚把门踹开。只见飞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枕头、被单上到处都是鲜血,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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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 U2 `2 N) g1 R& G  m& Y7 q  原来飞云那日一旦答应接客,多日不得见的客人蜂拥而至,几乎把怡红院门槛踩烂。飞云亦不拒绝,只教他们排好队,每日自早至晚,自晚及早,除了喝一碗粥外,更不休息,任凭嫖客百般蹂躏。就这样过得一个多月,怡红院客人越来越多。这日,飞云突然口吐鲜血,昏迷过去,醒来后,又咬牙坚持了两天,再也支持不住。日日昏迷,每到醒时,只是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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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P& C" I# C+ ]" C  昭文帝问那鸨儿,“如此已经几日了?” . ~9 z1 ?4 K3 r4 e

2 e5 m( q+ @( T9 C+ O# g  鸨儿答道:“已经五日了,怕是……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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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V4 S5 C' h3 s+ `  昭文帝来不及去骂那鸨儿,见飞云双目紧闭,连忙将“九花玉露丸”给他服下,勉强把他扶起运了一会功。飞云醒来,又是“哇”的一大口鲜血,再次人事不知。昭文帝忙乱了一晚,飞云仍是毫无起色,时昏时醒,醒时便是吐血。昭文帝心中焦灼,再顾不得什么,抱着飞云大哭道:“云儿,云儿,你不要死,你不能死!都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这是他近四年来第一次流泪,飞云紧闭的双唇苍白如纸,软绵绵地躺在昭文帝怀里,没有半点反应。 . q1 i3 q% ]( B/ G* j- L: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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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叫鸨儿选上好的人参熬了汤来,飞云牙关紧咬,只喂得一口,便又吐出。昭文帝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见飞云惨无血色,想道:这样吐血,可怎么得了?一急之下,突然把右手手腕放到嘴里,用力一咬,鲜血流出,他急忙扳开飞云的小口,让那血流进去。 6 P& h5 V; _' p" z: J3 E2 K6 D) F

2 ~% f9 ?: b, P: b9 Y! n! q  昭文帝自幼习武,加之四海来朝的贡品奇珍不知吃了多少,因此这血对疗伤大有助益。昭文帝见大半的血都流在外面,只有少半被飞云吞下。一时血凝住了,昭文帝便又咬开左手手腕。如此两三回,见飞云面色稍缓,心中才稍稍平静。包了手上伤口,端了那人参汤来,自己含得一口,俯身覆上飞云的嘴唇,用舌头将他的牙关顶开,慢慢地度了进去,用唇堵住,不让汤水流出。就这样口对口把一碗人参汤给飞云灌下,方才发现自己浑身早已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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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4: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部  二十四 却为知音不能听 $ ]5 F" [% K. ^% m/ D9 @0 }  K# t- v
  第二日昭文帝又依样葫芦,给飞云输血灌汤,这日飞云总算血吐得少了些。昭文帝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陪在飞云身边,疗伤喂药、饮食起居,皆是一一亲手做来。到得第五六日上头,飞云虽然仍是人事不清,但已可以自己喝点汤水了。第七日上,飞云总算醒来,忽觉鼻前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4 A! _; F* n, ~3 G3 j' W, ^
  飞云醒转,闻得满是血腥之气,面前却是一碗鲜血,昭文帝正要喂他,飞云吓了一跳,说道:“我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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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c9 X/ s" m" O" Z  昭文帝道:“此时说不喝已经晚了,今儿已是第七日。这血你若不喝,我便去倒了。” , J6 a0 _4 X! p5 ?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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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看昭文帝手腕尽是一道道刀割的伤口,僵持了一会,咬咬牙终于张开了口,将那碗血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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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日日喂他一大碗鲜血,饶他内力深厚,到第七日上也有些支持不住,但见飞云终于醒来,狂喜不已,说道:“你可算醒了,那日我真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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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c; j! S9 V  飞云却象没事人一样:嘴角一撇:“纵欲过度,自然是死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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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w2 F  k( x( U! ~8 O  昭文帝突然又感到头痛难耐,一只手撑着床边,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 o/ R6 U4 S. F3 v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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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日日喝了昭文帝鲜血的缘故,飞云总算嘴下留情,此后两日倒还安静,但是即使清醒时,也大都是神思恍惚,容颜惨淡,呆呆地不发一言。昭文帝暗想:若一碗血能换来他一日安静,那倒也是值了。想起一事,教院中丫鬟去找了一具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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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G! \# _+ ?7 \+ ~' Z  这日飞云在昏昏沉沉之中,浑身巨痛,心头烦躁,忽听得一阵琴声叮咚,如那山间潺潺溪流,润泽心扉,顿觉宁静清凉,又过得一会,即沉沉睡去。原来昭文帝正为他弹琴,琴声中注以内力,以助他疗伤。这日见得他闻琴而眠,心中甚喜,暗道:怎的没早想到这个法子?自此每日除了上药喂食,时时为他弹琴,日夜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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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伤势稳定,一日日慢慢好转。但只过了二三日,昭文帝便觉得指尖如割,十指连心,几乎再也弹不下去。记得当时飞云强忍酷刑,在后殿为自己弹琴,还要尽拣那欢乐之曲,自己却在前殿听曲饮酒,寻欢作乐,心下无比愧疚。想道,我今日若连这点苦也捱不了,岂如云儿当时十分之一? 9 ~3 O1 i8 H3 {* C9 ?5 Z, v* o! o3 x- K

( {8 R: Q, |) B6 n  这日飞云醒了,半闭着眼倚在床上听他弹琴。正是一曲“流水”,听过一会,昭文帝问道:“你觉得这曲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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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h' e* g  Y; G& }4 y  飞云漫不经心地道:“我又听不懂。”忽然抬起头来,问昭文帝:“你叫什么名字?”原来飞云对身外之事全不关心,此时才想起问这怪人的名字。昭文帝愣得一愣,他本待说出实情,但万分悔恨,却又不敢,更怕影响飞云的伤情。踌躇了好一会,终于说道:“我叫宁青。”他是把靖国和宁都这两处揉在一起。 7 j$ M* }( j7 C

: U0 R( s) D4 O3 ?; d( r  飞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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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半个月,这日飞云气色尚好,忽问昭文帝:“你可去过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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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见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有兴趣主动和自己说话,心头一热,忙答道:“当然去过,经常都在宁都。”又道:“等你大好了,我也带你去。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 U0 I# ^( k6 r- J/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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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不搭话,只问:“那你可见过当今皇上?” : p+ p$ e; ^  a% ?& h7 }# U* H5 C

  g5 c( e/ U& J4 z6 a( [) c+ R  昭文帝不料他竟问起自己:“他……日前大婚时都还见过,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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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本待问他大婚的情况,忽叹了一口气,却道:“听说那昭文帝丰采伟仪……” ; m+ P& c& n- j* t8 P

, y3 p- K: E2 \$ t2 U6 A8 L" {  昭文帝忽听飞云夸赞,心跳加速,忙去看他,正见飞云向来冷漠如冰的眼中闪过一抹……一抹痛苦的眼神,这眼神让昭文帝震惊莫明。天!难道,难道他挂念的只是自己,莫非他这样做也是因为自己?……”心头一阵痉挛,不敢再想下去,怕飞云发现异样,不待他说完,接口道:“他好则好矣,却及不上云儿飘然出尘。 $ S' C; h, _" N! \

2 H. I: j; o8 |- {1 Q  飞云冷笑一声:“我一个婊子怎能拿来与圣上胡比?你乱嚼舌头根子,也不怕犯了大不敬之罪,满门抄斩?” & X" j2 }  {2 c

: P9 L  d, {7 j8 ~+ f0 S2 x' R  昭文帝道:“我说的是实话,便是那皇帝亲来,他也是这样说法,不信哪日我见他问了,看说的是不是一样?” 8 _6 j  _6 d0 Z. _1 q. L

; a) P* p' Y2 E$ t  飞云低头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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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8 |  D1 p! p  昭文帝接着道:“我们打个赌吧,若某日见了皇上,他也说你相貌才情胜过了他,我便赢了,你须得为我做一件事,若是我输了,我便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5 `% {: s+ J3 g

: @. |0 i+ @2 t# J0 Z; H  飞云头也不抬:“这个赌你是输定了。” 6 x" v" T  N- l' O' [7 Q8 e9 s

: X& a! u, o/ M) O, [6 l! d  昭文帝将国家大事、新婚皇后都放在一边,只在怡红院中陪着飞云,为他疗伤治病,服药煎汤,每日里低声下气,事事顺着他的心意,飞云却并不感激。原来,若非飞云自愿,以他的武功,天下又有哪个男子近得他身?他既自甘受刑,不但不感激,反而觉得这人甚是好管闲事,碍手碍脚。 6 ]4 y1 N" N5 N  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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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得将近一月,飞云伤势渐好,昭文帝想等他略略能下床,便带他走。虽然一刻也不愿飞云在怡红院里多待,但又恐旅途劳顿,想让他再将息几日。一日晚间,昭文帝又在弹琴,飞云却自顾自地说:“明儿便歇了有一个月了,我也该接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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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D/ o- V7 D7 q  昭文帝大惊失色:“接什么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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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笑道:“婊子接客,有什么稀罕?这怡红院里,哪一个是吃闲饭的?” - |- S3 i0 Q) a6 M* x" @

2 j: `& H- u. s5 L  昭文帝怒道:“我明儿便带你走,不许你再提接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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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奇道:“你是什么人?跑来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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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l6 |# V+ I8 u8 o) g$ _  昭文帝道:“我是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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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飞云似有些疑惑,才想起有一回自己是叫过他一声大哥,却道:“便是大哥又如何?”突然抿着唇轻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你这么久在窑子里不做这事,原是做不了,却也不许别人做吗?” & ]- ]7 K( e2 o

% j( N6 _5 ^- G" y  昭文帝气得差点吐血,深吸一口气,好容易忍住:“云儿,不要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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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4 e, E  D0 A. ~  飞云轻蔑地道:“我说对了?看你这样子,本也是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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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t6 J3 U& v: |$ S- U  这样的讥讽嘲笑,就算是寻常男子,亦难忍受,何况昭文帝身为帝王,任谁一言冒犯即可治其死罪,几时曾受过这种气来?饶他耐性再好,也气得跳了起来,一口气冲将上来,哪里再按捺得住?一把将飞云按倒,便去剥他的衣服。这日日清洗换药,他的身子原也看得惯了,怕他再受伤害,即使抱在怀中,也根本不敢有所遐想。但昭文帝本是血气方刚的人,今日一气之下,压抑经年的情欲突然迸发,见飞云赤身裸体,一时浑身火烫,血脉贲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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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4: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部  二十五 愁肠已断无由醉
7 L; y" z' M0 c% d% z2 j: o  昭文帝想是不吓他一下,他也不知道厉害,便解开衣服,上床去压住飞云,将挺立的分身放在他两腿之间,硬硬地抵住他密穴,说道:“你若不认错,可要后悔了。” , l. f1 |# j: U+ a, P/ b2 ?: r% L: O
  飞云一笑:“你比我见的,可差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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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 U. o1 f  昭文帝被他气得昏头昏脑,再顾不了许多,咬牙把分身往里一送,飞云并不挣扎,只微微一颤,便不动了。昭文帝抽插得一下,但觉得巨大的快感袭来,就要把自己淹没。想要克制,哪里能够?大叫一声,便运动起来,把床晃得地动山摇。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自己是受了合欢散的蛊惑,也忘了身下的飞云正忍受着非人的煎熬,只是让自己积压已久的原始本能尽情释放。昭文帝做了良久,仍不解渴,抽出分身,把飞云翻转过来,抓住他腰身,分开他臀瓣,又从后面进入。如此反复,昭文帝但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热,快感越来越炽,浑身精力无处发泄,伸手用力去掐那身下之人,不多时飞云已是浑身青紫。又去咬飞云的肩膀,牙关略一用力,便连皮带肉撕下一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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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 m8 ]* Z! x) h" K  飞云重伤初愈,那经得起如此折磨?那合欢散毒性甚烈,昭文帝每抽插得一下,飞云便如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体内肉鞭如利刀乱捅,又如烙铁灼烧,每一下都似是一次凌迟酷刑,剧痛排山倒海般而来。但觉昭文帝用力甚猛,远胜他人,想要后悔,早已来不及。初时他还能咬紧牙关全凭一点意志强忍,身上之人却毫不停歇,飞云渐渐神智涣散,昏厥了过去。等到昭文帝大汗淋漓从飞云身上下来时,飞云早已浑身冰凉,没了知觉。 + a9 q: ~' |' f. D) n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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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触手冰冷,但见飞云牙关紧闭,全身满是淤伤,肩膀更是血肉模糊,下体处的鲜血把床单都湿透了。昭文帝忽然冷静下来,想起适才之事,骇得魂飞魄散。抱住飞云,叫得两声,摇了几下,软绵绵地全无反应。昭文帝吓得要死,一颗心突突狂跳,忙又是掐人中,又是运内力,又是喂药止血,过了大半夜,飞云方“啊”的一声,醒了过来。 ; W1 o' n$ n) S* ~

! W: z: p8 c2 Y# E8 Y0 M  飞云呆呆地看着前方,神色茫然。昭文帝抱着飞云,恨不能即刻死掉,颤声道:“云儿,对不起……”飞云微微笑了,美得让人心碎,虚弱的声音轻如耳语:“没什么,云儿的身子本就是给千人骑万人睡的,大哥你看得上,原是抬举云儿了。”昭文帝一听,一口鲜血涌将上来,放开飞云,大叫一声,冲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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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3 J7 y2 I8 G. Q  昭文帝冲到街上,不知去向哪里,踢开一家酒家的门,大声喝道:“拿酒来!”那酒保从梦中惊醒,突见昭文帝衣衫不整闯进来,状若疯颠,只得去抱了两坛酒。昭文帝也不斟酒,抱起那酒坛就是一通狂饮,一边喝一边痛哭失声,哭得良久,肝肠皆断,喝得酩酊大醉,挨出门去,却倒在街边。第二天清早冷风一吹,昭文帝醒了过来,回想起昨夜之事,又狂吐起来,吐完酒水,却接着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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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想到,别人不知合欢散之毒,只求交欢,状若禽兽。那毒是自己亲手所制所赐,难道也是不知?云儿受尽万般苦难,自己非但未能弥补得他半点,对其凌虐伤害,更比他人残暴十倍!又想起云儿昨夜的神情话语,自己竟丧心病狂地做出这种事来,更有何面目再去见他?云儿的所有痛苦皆由自己一人而起,从今而后,自己不能再去害他,便将躲得远远的。昭文帝却想到那合欢散的解药还在宫中。这次本想把云儿带回去,解药只有一枚,怕路上遗失,竟没有带上。说不得还得再跑一趟,把解药拿来交给云儿,放他自由,自己今生也就再不去找他。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走出城去,唤得赤兔马,却回宁都。不料回到宫中,正有使节到访,又误了几日。 & G/ h' W" `# Q$ s$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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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飞云见昭文帝跳起来冲出门去,心想:“这人可真是奇怪。”浑身上下都似散了架般,痛入骨髓。飞云也不去管他,歇了一歇,即昏昏睡去。第二日醒来,见那怪人也没有回来,暗道这人怎么突然疯疯癫癫,可总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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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日,这日晚间,来了一位黑衣客人。飞云接得,黑衣客把飞云抱起,却不往床上放,点了他几处穴道,轻轻一跃,便飞窗而出。飞云暗想:“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那人跳出围墙外,正另有一人等候,拿出一大口袋,将飞云蒙头盖脑地塞将进去,扛在肩上。两人便往城外奔去。两人不时交换来扛飞云,听得那脚步声,已是在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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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s& A) o0 W4 K  过一会儿,只听得一人的声音:“走累了,歇歇吧,这里离山顶还早。”于是那人把口袋放在地上,又听另一人说:“你出来时,可有人看到?主子说了,这事要做得绝对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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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放心,只要皇上不即时赶来,这两日正有使节到访,他最快也得两日后了。等会到山顶上往下一扔,神不知鬼不觉,一切都妥了。” , {) @5 c  C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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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听到“皇上”二字,便连呼吸都要停掉了,屏息听那两人说话。 . f' c4 g7 G& X0 _$ w& C+ A( }

7 V/ H, D% G1 x0 H- l9 v; [6 M  那人又道:“只可惜了这云儿,据说是绝代尤物,果然不同,连皇上都能为了他抛下新婚的皇后,跑到淮州来陪了他一个月。我们今夜,也来不及享享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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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越听越惊,再也忍耐不住,暗运内力冲破穴道,双手把那口袋一扯,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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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Z" B  P9 R: h2 H  Q  那两人突见飞云跳出,吓了一大跳,飞云见两人愣着,一人一脚,踢中他们的穴道,两人瘫倒在地。他把这两人拖在一处,踢了一下,厉声喝问:“说!谁派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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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人不说话。 5 r% T5 y; D/ I! P5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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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可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飞云又在两人身上穴道各踢了一脚。 ( s* q+ s* P! {  h) v

4 W+ U" k0 B; }) {  不一会儿,那两人惨嚎起来:“大人饶命,小的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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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3 O# J1 o3 i  飞云解开一人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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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_- ]8 q: G  那人连忙起来磕头道:“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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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u3 n' P0 ]/ z% h% t  “说!谁派来的?”飞云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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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4: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部  二十六 沧海月明珠有泪 5 [- e9 z9 s: e+ I; W* p1 ]
  “是,是,是……”那人还想抵抗。 , Z0 n' h* W& T/ S' u! B5 L' m+ v0 M
  “你要说不说?等会后悔可就晚了!”飞云不耐,作势欲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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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0 i# V& w; @  “小的……小的是……是皇后派来的。”那人总算说出口来。 7 ]$ N; M; j3 k- O& I

! Q, a3 {4 v6 N3 Y6 C( U5 e. w) s- e. G  “皇后?皇后派你们来做什么?”飞云惊讶地瞪着眼。 ) E. G+ w  z/ M1 |9 h

) U. F' k  y. A6 i) A  “是因为,因为……皇上大婚未久,不辞而别,不知去向……朝中的官员,宫里的嫔妃俱都惊慌……皇后,皇后娘娘派人多方查找……查到皇上是在……是在大人那里……所以……所以,派小的来……来……,求大人饶命,饶命……”说到后面,那人磕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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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o. r6 E% y& i+ C( g- W" C  飞云越听越奇,突然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竟然是他!一阵晕眩。踢开两人穴道,叫道:“都给我滚!” 7 X' a* d8 {. G+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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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山中空无一人。飞云靠在树上,呼吸不畅,刚才用力过猛,又引发新的内伤,吐得两口血。想起这大半年来的种种,竟然他就是皇上,自己几时这么糊涂了,就连脑子也锈掉了。往事一幕幕,皆清晰如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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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儿,你可想回家吗?” 8 \2 C$ t5 \5 {- ], L% z7 d1 o9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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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儿,我有一个小兄弟……你便和我走,我也如对他那般好好待你。”   K  J. L( ?7 P: ~; O;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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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我一声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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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q! K. M% O+ _2 q  “这血你若不喝,我便去倒了。” 4 q  N; ]* l5 E' s( U, d

6 p4 b* z. ~3 c  “好则好矣,却及不上云儿飘然出尘。” # E  @7 y  K% Z8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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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儿便带你走,不许你再提接客的事!” 8 s+ b" K$ i, Q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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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自己接骨上药、熬粥疗伤、喂血弹琴……自己却又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来?还有那前几日,他抱着自己颤声道“对不起”,却被自己两句话气跑……飞云突然软倒,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任泪珠缓缓滚落:“皇上,你怎么待我都可以,我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却无须待我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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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在山上挨得天色微明,方才慢慢下山回怡红院去。见了鸨儿,只说是遇到强人打劫,被人救下。又说:“妈妈,我今儿得休息一日。”那鸨儿见飞云衣襟带血,怕他再出什么事,自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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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x/ u4 e5 `- g  飞云回到房中,心潮起伏难平。想到:“我原以为他夜夜春宵帐暖,却不知是日日在我这里受这冷言风语。”想起他对自己的关怀忍让,一时叹息。“他一直对我处处相让,我却毫不感激。可真是糊涂到家了,怎的没发现是他?在这世上除了他,谁还能弹奏出那样的曲子?那是我亲手所教,过了这么多年,他却一点儿也没忘掉。”少年时两人欢乐往事又似在昨日,“他竟然还是这老样子,对我仍是如此溺爱迁就。”心头泛起一丝淡淡的甜蜜,仿佛又感到昭文帝怀中的温暖,不由倚在案边微微笑了。自他十九岁那年离开昭文帝后,今朝方始得展眉。这一年多来,飞云以为早被昭文帝遗弃,心冷如冰,只求自虐。今日忽然得知皇上真情依旧,正如独行于茫茫沙漠中,突饮甘泉,一颗本已干涸绝望的心重被润泽,获得生机,便觉所受的种种苦楚,恍然也如过眼烟云,不算得什么了。 / X* V& [9 F# |+ H

% U8 n/ s* r* \( Q1 c  飞云忽又想到:“他竟然能为了我,抛下国家大事,后宫嫔妃,跑到这妓院青楼中来,一呆就是半月一月。这要是传了出去,他这天子可怎生做得?自己可不是害了他么?”叹口气,“他却是一心只想把我带回去,但即使我回到那宁都宫中,既是敌国余孽,又是青楼娼妓,如何能伴得左右?若致宫闱失和,那岂不更是自己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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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果是两日后方到。他回去取了合欢散的解药,也不管那朝廷宫中,因皇上失踪而乱成一团,只是因使节又来耽误,草草处理了下,便赶回怡红院来。这次他却没有骑惯用的赤兔马,而是带来了当时从成国宫中找回的白龙。昭文帝自知伤害飞云太深,无颜相见,踌躇良久,方挨进怡红院中,先问鸨母:“云儿这些日子可还好?”鸨母说:“前日被人劫去,还好没事,这两日都没有接客。” 7 D9 U8 r$ w1 H6 ^3 u8 b2 s* S) p

5 F/ _3 E7 S9 o; f3 ]* D  昭文帝听说遇到劫匪,急忙奔上楼,开门一看,飞云倚坐在床上,眉尖微蹙,气色尚好,见他进来,也不说话。昭文帝呆得一呆,自知是无法见他,却只好厚着脸皮挨进门去,沉默一下,问道:“听说你遇到了劫匪,可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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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笑笑道:“没事,那两个毛贼,被我两脚就踢跑了。”又道:“我原是会些武功,只是中了毒,用力就要受伤,因此轻易不好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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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一直不肯对自己的真实情况透露半个字,这次却突然说了实话。昭文帝猜到他定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免又惊又喜又愧,忙道:“我知道你中了毒,那毒一会就可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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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m. P( n( a; H- |  飞云却不说话,自从床上起来,到昭文帝面前跪下,道:“我有一事相求,请你定要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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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g) x$ _5 T7 b7 X  昭文帝大惊,忙要扶飞云起来:“云儿,何必行此大礼?不管什么事情,起来说话。” & g3 q/ }$ ]# U6 S* z0 t

# Q, M; E( J" T0 L0 d" _$ _. X  飞云道:“你若不答允,我就不起来。” ; P7 C" o1 e* u2 w9 ^& d  Q. K

0 {" F$ @: g& P$ a* ]  @  昭文帝心念千转,他从未求过朕什么,就算受尽万般酷刑,从来也没有半句软话,今儿却是怎么了?他既已知自己的身份,若要求得原谅,赐予合欢散解药,自己本就带上的。便要朕的身家性命,江山社稷,朕也不会犹豫。想到这里,便道:“云儿,你但有所求,我定然答应。”心想,这可是金口玉言,言出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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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缓缓地道:“我只求你日后不要再来找我。” ' l" r$ l. k% H!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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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一听,愣在当地,旋即说道:“原来云儿求的是这事,这……这本也是我这次想来说的。”顿得一顿,继续道:“我本不该再来见你,只是有一件东西要给你拿来。”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郑重地放到飞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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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N% I% k* E% |: A% Q  昭文帝紧紧地将他的手握得一握:“这即是解药,你服下后,剧毒即刻可解。你身上的外伤,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以你的武功,以后当是天高海阔,天下无人再能欺侮你。我……我自然……自然也没什么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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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5: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部  二十七 相逢一笑泯恩仇 * ]. L8 m# g& s  p
  昭文帝说到这里,强忍住不让泪水落下,想到从此相见无期,顿觉魂魄都已不知去向何方。沉默一下,忽又说道:“外面还有一件东西本是你的,今日却还你。”本还想说几句离别劝慰之话,但想到自己对他的无情伤害,既然做过的事已不能挽回,多言又有何益?还是让他早点忘掉自己,干干净净。昭文帝咬一咬牙,跺一跺脚,终于转身而去。 " i$ U" ^) f, j! d0 e' K" }" G
  飞云听见关门的声音,泪水点点落下,他知道昭文帝误解了他的话,但他要的就是这种误解。低头见手中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淡黄色的丸药。窗外传来了白龙马的嘶叫声。 ' e' V* z0 {$ ^# _/ |+ I#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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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走出淮州,但觉似有一柄尖刀,生生地剜去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痛到浑身颤栗。整个躯体都只剩了一具空壳,天地皆已变色,虽已近初夏,却是寒冷彻骨。到而今方知,社稷江山、家国天下,都当不得伊人一笑。失魂落魄间忽似又听到飞云的声音:“陛下当知‘社稷依明主’……臣虽愿与陛下分忧,在所不辞,但臣……亦不能永远在宫中陪着陛下。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励精图治。”昭文帝长叹道:“云儿,果真你一言成谶,从此我们再无见日。云儿,你还想朕去做那皇帝吗?”又记得自己曾对飞云说过:朕就算不能见卿,朕心一日也不会离卿身边。“云儿,朕的心在见你第一日便已给你,你若不要,就把它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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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挨回宁都,回宫后忽然想起一事,便命人来,如此如此地吩咐了一番。几天后,侍卫送得两个人来,却正是那日去暗杀飞云的。他便捉了这两人,直到皇后宫中,往那皇后面前一扔,怒道:“皇后!休怪朕不讲夫妻情分。这两人做下什么事来,皇后不要说不知道!”言罢双掌拍出,那两人旋即倒地毙命。皇后一怔,昭文帝已大步而出,从此再不临幸那蒙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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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V9 m% c  半个月后,江南巡抚李大人在家中突发急病身亡。又一日夜里,淮州盛极一时的怡红院忽然起了大火,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白地,那老鸨见自己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竟失心疯了,其余名妓娇娃,俱作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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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o% J  @5 [' z" o  入得秋来,昭文帝竟大病一场,每日昏昏沉沉,几乎不饮不食。御医们试尽千方,皆无疗效。自秋及冬,昭文帝缠绵病榻,上朝听政,看折议事,一概免谈。转眼又是岁末,这日昭文帝忽然醒来,问身边太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6 R2 ?8 d3 O5 r6 Q$ 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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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道:“回皇上,今日是腊月初八。” 4 `; \# f* S7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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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初八?”不正是云儿的生日吗?昭文帝便道:“扶朕起来。” 6 F1 {; q3 c% [/ ^

: U, b% U9 q- t: u" |- U% {5 a  那太监道:“皇上几个月没起床了,这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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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8 K+ R0 a. W  昭文帝咬牙道:“扶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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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P- H4 d! z  Z% {' I  昭文帝撑着那太监慢慢起身下床,走到窗前,看那外面,漫天的雪花再度飘落,无声无息。昭文帝看得良久,天色渐渐地暗了,宫中更显寂寥。终于回过头来,见到那书架边的两个卷轴,便是飞云的檄文和昭文帝的降表,自那日被扯下后,昭文帝一直没再挂回去。昭文帝命那太监:“把那火盆抬过来,还有那书架边的卷轴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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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打开卷轴,将那檄文和降表再细细地读过一遍,长叹一声:“云儿,终究是你的文章写的好些。”一松手,那檄文已落入火盆。看那火光闪闪,眼前仿佛又是当日在寝宫中逼迫飞云念那檄文降表的情形,耳边似又听得飞云哭道:“皇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便又把那用自己鲜血写成的降表也掷入火盆中,泪滴滑落:当年执著恩怨,以为恨比血浓,今儿不过是化为一团灰烬。云儿,那日你哭着求朕朕都没能原谅你,现在朕早已原谅你,早已悔之莫及,你却终于不肯原谅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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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8 T0 a  X! x7 j  捱过隆冬,又渐春来,却是春寒料峭,不见新绿。昭文帝这日揽镜自照,发现镜中之人早已是形销骨立,憔悴得没有人形。叹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这相思滋味,竟远胜过那生死之间!想到这几日身子似轻健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待到明年清明,新坟上怕已是芳草萋萋。昭文帝抬头看那案上,一具古琴,早已布满灰尘,却没有琴弦,忽然想起,那年春天,那弹琴的白衣少年…… 6 d- f0 h: a4 M3 w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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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云山上竹林边的一块大石上,一袭白衣的欧阳飞云正抱膝危坐,望着那天上云起云灭。一阵风吹过,仍觉几分寒意,飞云暗道:今年的春天好奇怪,怎的还这么冷?忽听得身后有人声,欧阳飞云也不回头,只道:“你答应过不来找我的。” : Z7 @9 B3 O+ i( t, \- e

: @$ W( h1 ]  k9 ^& l9 D6 i" Z  身后果是昭文帝的声音:“朕来是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朕不来找你,你明年会来看朕吗?” , e7 J9 S: t' y5 h! E+ x2 `

; d: V2 h) ]) R) E4 z# F  飞云奇道:“明年?”   F* K: L" g( H/ j/ l: j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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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道:“明年,到朕的坟上。” & y; ?' R: m! K6 V) D$ y7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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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回头,发现昭文帝已经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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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N! b3 j# P( {, u* ?  ?6 g8 n) N3 F  十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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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 i+ F8 a) m6 F  昭文帝半卧着躺在飞云小屋里的床上,脸色虽仍苍白,精神看上去似已好些:“云儿,朕本该早知道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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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8 d- H5 l5 Q  飞云道:“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9 i7 L- z( V" H8 r8 \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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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昭文帝又道:“云儿,你和朕打过一个赌,你可还记得?朕那日说,某天要去亲问皇上,问云儿的相貌才情,是不是远胜于他。现在你说朕是不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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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 s9 Q4 I( V( W& B( _7 @+ E1 F  飞云道:“那是你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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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7 y9 C7 e( \  昭文帝道:“朕不管,总之你得为朕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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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w  f: f0 k7 A- G& E8 B  飞云问:“什么事?” * {: R7 s& Z2 i8 z+ }! T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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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从身边的包袱里取出一具琴来,道:“这琴是你弄坏的,还得照原样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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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E3 O0 J, @2 ]  飞云笑笑:“原来是这事,这却容易,明日就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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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道:“虽然你输了,朕的礼物还是送你。也在这包袱里,你自己瞧瞧吧!” 0 O$ Z" S" t+ W9 T# 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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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打开一看,那包袱里正躺着“出岫”剑,旁边还有一本小册子,上有篆书的四个字“飞云剑谱”。飞云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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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2 @* S$ |; Y. b# ?  第二日,飞云把修好的琴还给昭文帝。昭文帝起身坐好,“云儿,朕给你弹一曲,请你指点,可好?”飞云点点头。昭文帝便弹起琴来,琴韵悠悠,依稀是当年的那曲“霁雪”。 0 n7 p" u# A& @9 ~, C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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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飞云奇道:“曲调竟然弹得分毫不差,曲中意境更似青出于蓝。皇上你可只是听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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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耳中听得一遍,心中转过千回,便三生三世也不会忘了。”忽然转头看到床边小几上有一个熟悉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那枚淡黄色的药丸仍在。 8 R+ T6 s& M( q8 N( u! Z& Z

) b. G# }% S5 v& f  昭文帝大惊道:“你竟然没有服解药?” 4 H$ g1 L6 f- u' H

1 k5 N0 C/ k9 q& o( Q' g  飞云淡淡地道:“服与不服,又有什么区别?就放在这里日日看着,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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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才想起,这是当时离别时,自己唯一留给飞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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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8 f6 E5 X5 H  过得几日,昭文帝见飞云又坐着看天,心无旁鹜。便在旁边看他,看得良久,飞云回头,“你看着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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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j- a' `6 K8 @4 P6 ?  昭文帝道:“朕在想,几时你看朕也如这般专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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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一笑:“原来你这也吃醋?” . j. R2 T) ~( C% B+ \( M

4 `7 l5 _; G' x+ `, k/ |+ V  昭文帝道:“当然吃醋,吃醋的不得了。恨不能将那天捅个窟窿下来。”又问道:“云儿,你可想下山去瞧瞧?”   s7 i6 S/ B% ~& }1 G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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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冷然道:“有什么好瞧的?” 4 d3 c3 s& @. {& v  c& u8 |. }$ S

! V6 n* v9 X: n' X6 t" H" {) P) X  昭文帝想起飞云当年为了成国甘冒奇险,千番辛苦,最终却是自己灭了成国,如今他必定感伤故国,其痛更在自己当年献表称臣之上。心中万分歉然,握住飞云的手道:“朕终于害得你国破家亡,实在是对你不住。” 7 x8 ]1 f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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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却摇摇头:“没什么,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6 j' e1 Z; N: N7 f/ v*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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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道:“你那些发配边关的皇兄皇弟,朕都接回来安置好了。你可去看看他们?成国的百姓也都还安居乐业。云儿,朕封你为成王,一样统御成国的疆土,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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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依然淡淡地道:“要做当年便就做了,就是皇帝,也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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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道:“是啊,朕也一直纳闷,虽说‘了却帝王事,归去斜阳暮’,富贵荣华非你所求。但云儿,你在你的皇兄弟中出类拔萃,要继位大统,可是轻而易举。如果那样,朕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却为何要躲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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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R3 \, h! l$ g5 E! [  飞云神游不答。 , w& U( d) I" ]) O,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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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忽然想起什么:“云儿,朕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9 |* q: e% q( \3 Z' L: `; ?$ B

6 P1 s; k9 @% }8 F  飞云道:“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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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N- R4 k- k  昭文帝道:“便是那燕关之北通往靳山山脉的小路,你为什么不走那条路?莫要告诉朕你不知道。” 6 K, X5 w! a  {$ L

; d: H% w9 g5 M* I8 x  飞云一震,惊讶地抬起了头。他一直认为这是他的秘密,一个永远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天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不但他当年在作战计划中没有透露,就是对父皇兄长,从来也只字不提。至于他为什么不走那条路?是的,他不是心软,那样的檄文都能写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但他终于不能,因为他知道,那样一切都结束了。他永远再见不到那个人,也永远不用到紫云山上来等。事隔多年,往事尘封,他也早就不再去想这事,今天却突然听得昭文帝问起,飞云不由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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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E+ v% z! W+ v  沉默一阵,飞云终于道:“为什么?当年皇上第一次到紫云山上来找我时,便应该知道了。”话音刚落,便发现自己的唇已被昭文帝的唇紧紧封住。 , K% M8 p$ Z8 @4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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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抱过飞云,深情缠绵的长吻,他竟没有意识到,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吻。昭文帝似乎要把飞云揉碎了再融化掉,融化到自己的心里身体里去。良久良久,方把飞云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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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揽着飞云,只听得他说道:“朕可是天下第一大傻瓜,早知道云儿是在紫云山上等朕,何须得千军万马,大动干戈,朕就一人一骑潜上山来,将你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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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笑了:“就算捉住又能怎样?” 1 M! q. ?. h: x7 V: v2 q* H1 Q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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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道:“当然是带回宁都,用尽酷刑,慢慢折磨,以泄朕心头之恨。”感到怀中的飞云略略一颤,心中不免得意:原来你也是怕的。却道:“不过云儿可非同一般,寻常刑罚,毫无感觉,就算是炮烙凌迟,你也只当秋风过耳。朕辛苦制得的合欢散,以为是天下第一酷刑,却被你如吃糖般吃了,朕实在是无计可施,最后还是朕碰得头破血流。”说到这里,感到飞云又颤了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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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g" ^; W; C  X/ _  a  昭文帝只把飞云紧紧抱住,但不理他,继续说道:“好在这皇天不负苦心人,现下朕已找到整治你的法子,你可乖乖跟朕回去,不许逃跑,也不许求饶。” / U. [; p5 `* r% `" S3 ~" E1 n% ~$ ]

" i) S9 J  P: P0 k  飞云抬头,见昭文帝一脸坏笑,便道:“皇上的责罚,罪臣自然不敢逃跑,也不敢求饶,陛下可否透露下是什么刑罚?” 9 y  @# F9 H* Q3 e1 c

: C3 I# o- Q, Z3 C& q  只听得昭文帝在耳边轻轻而又异常清晰地说道:“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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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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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5:43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部  一 蓬山此去无多路 ( v: o! R: ^0 y0 j1 f
  昭文帝害的是相思病,极端绝望之下而心神俱伤,撑一口气到紫云山上,本已是强弩之末,但天幸见到了飞云,日日有他陪着,且他原是年轻强健,这病好起来倒也快。
4 s6 k' {1 k! z  又过了几日,昭文帝自觉已行动无碍。晚间便问飞云:“云儿,你可愿与朕同回宁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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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默然,停一会道:“我若说不去,可是抗旨了?” . K& X3 N2 s& a

+ R( E' X" T: ~  昭文帝却笑了:“云儿,你说什么话来?你若不去,我自然也不回去,便在这里陪你。你若不愿见我,我也不敢烦你,只好去对面山上搭个草棚住了,每日里远远地望你一眼,也就是了。” . _% L2 g5 O& a* {. K5 K1 X4 \

" P4 z1 @% e" Y9 X: x  飞云听他已把自称“朕”改为“我”,知他不是玩笑,见他说得认真,想起皇上以前也多次提过要自己随他回宁都,如今他摆明连皇位性命都可不要,自己若再拒绝,也实非彼此心中所愿。飞云沉思片刻,终于点点头,道:“皇上,我愿随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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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见他应承,欣喜若狂,知他心中顾虑,忙道:“云儿,你放心,此番去了,我必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明儿我就先回去,把一切安排妥当,再来接你。” 7 N  r7 G" d6 r" g7 ^4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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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本想问他如何安排,却又忍住,如何安排他已定有计划,自己又何必放在心上? " K0 @" o( L$ i" K$ ^" {

. c8 N6 W: R7 Z2 m" S  只听昭文帝又道:“我大约要一月左右即可回来,云儿,你可千万要等我。我若来时不见你,也没地寻你,便只好住在紫云山上等你。” 3 X; u1 _, w8 l% U+ L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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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暗想,一个月内要在西京和宁都之间奔波往返,他身体未好,岂不太过劳累?见昭文帝满脸喜悦,从未如此开心,不忍违了他的心意,便道:“我应了的事,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你明日既要赶路,今儿就早些歇息吧。”说完,便起身走到外间。 # Q* O  i6 {6 T+ N% G8 l

2 e8 l; U* V  D& W& C  原来,自昭文帝来后,飞云就把床让给昭文帝睡,自己却在外间另搭了一个铺。飞云听得里面昭文帝已睡下,自己也即洗浴安歇不提。 - k2 b' D1 V+ ^

! D+ z5 D7 K& q3 i  k: Q  第二天一早,飞云刚醒,还未及睁眼,便觉有只手抬着自己的下巴,微微张开嘴,一枚药丸已滚了进来。飞云睁眼,见昭文帝正看着自己,心知必是合欢散解药,便吞了下去。 . l4 L4 L3 B1 r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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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方道:“我若不见你服了这解药,总不能放心。”又问:“云儿,你是要再睡一会,还是起来送我?”他昨夜兴奋过度,哪里还睡得着?恨不得马上动身,天不亮就爬起来,见飞云尚在沉睡,也不好叫他,又不愿不和他说句话就走,只好等到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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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看外面天色已大亮,忙跳起来道:“我当然送你。” / w. N/ O, H* s' L* r

+ J0 _1 z! g. q1 r/ j+ a: H! i  飞云将昭文帝送到山下,想起往事,未料此生两人竟还能并肩,总算是度尽劫波、冰释前嫌,却又到别时,虽是暂离,心中仍是不舍,对昭文帝道:“此去宁都,路途遥远。皇上你身子尚未痊愈,不可太过奔波劳累,也不必急着回来接我。一月两月,我总等你便是。” $ q0 l9 _: f- o5 ^/ M

: O' {/ i  w  z! y' Y  昭文帝轻轻在飞云额上一吻,自上了马,笑道:“云儿,这段日子,你闲来可练练飞云剑法,等我来时比试,莫要输与了我。” 6 ]0 i! ~- e9 C+ Y

" g! g- S6 I& Z* X) M  飞云听他说得自信,心道:那剑法竟有何过人之处?欲待问时,昭文帝已骑着赤兔,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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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回到山上,拿出剑谱,但见只有薄薄几页,从第一招“拨云见日”到最后一招“出岫之云”,不过寥寥十招。每招昭文帝只大略画了几笔,有的有几行注解,有的干脆没有。飞云翻过一遍,几乎是一目了然。又从后到前细看了一遍,不由暗暗心惊,原来每一招看似简单朴实,却暗藏无穷后续变化,直如浩瀚大海,深不可测。飞云赞叹:“滴水藏海,皇帝果是知己,只绘剑意不详述剑招,知我性情,无穷变化都任我挥洒。”又想,他曾说此剑谱只为我一人而作,这薄薄数页,可不是毕生心血所聚?抽出出岫剑来,便欲试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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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n* B, T7 E/ y  飞云双手曾屡受重刑,右手五指并腕及肘,更曾被生生折断,幸被昭文帝用奇药“天香断续膏”治好,断骨如初。手指手掌虽仍有刑伤痕迹,练武习剑却已无妨。飞云当时断了求生之念,手折骨断更不求治,现今却觉生命珍贵,暗道:好在他当时治好了我的手,不然今儿如此剑谱只能看看了。想起少年时也曾仗剑天涯,胸中豪气陡生,长啸一声,腾空而起,剑气掠过,落英纷纷,飞鸟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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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将那几招练了一遍,又练了一遍,只觉奥妙无穷,竟不能罢手。却想:其余九招我倒能初窥门径,第十招“出岫之云”竟是把剑如暗器般掷出伤敌,长剑本只能做近身搏击之用,用作暗器,舍长取短,不知是何道理?但知昭文帝此招必有深意,一时却参详不透。 . i7 i8 H4 I% @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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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习那剑法,不知不觉已红日西坠,此时合欢散余毒已去,晚间便静坐练功,不数日内力尽复。他白日练剑,晚上练功,日子过得也快,不觉昭文帝走了已有二十余日了。飞云自觉武功进境甚为迅速,但那飞云剑法变幻莫测,暗想,便终我一生,也未必能钻研透彻。 1 w' N3 m- r. H' X2 d) t'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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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早间,飞云刚走出门外,却见山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名太监,另外四名却是宫中侍卫打扮。几人俱是风尘仆仆,一看便知是长途跋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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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t9 Q: M9 b  Y( A6 k9 u  那太监见了飞云,行礼道:“阁下可是欧阳公子?” . h7 I4 U+ ~0 P: c. S0 Z' ?: R

& a, I5 W5 e: \/ q2 ]! w  飞云道:“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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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道:“皇上命奴才前来接欧阳公子回宫,皇上身有要事,一时难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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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听说昭文帝不能亲来,有些不悦,不愿在下人面前显露,且问:“皇上可有手谕?” # j0 a( d( B1 i: D" W- H/ y

/ p' _% ^- Q- h8 N( P! [  太监道:“皇上未写手谕,但有一件东西带来。”说完拿出交给飞云。 3 M' z8 {( G- f7 _4 C! d! g

1 [0 J8 K& s! o3 @  飞云接过,原是一把丝制折扇,打开一看,扇面上却非花鸟山水,只是一首“蝶恋花”:“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正是昭文帝的笔迹。飞云见那字迹凌乱潦草,似是酒后所涂,想那词中深意,不由愣了一下,又问:“皇上有何要事?” 5 N/ p0 q  H% D$ S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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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答道:“皇上有吩咐,恕奴才不能详禀。公子回去见了皇上,自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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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4 19:05: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部  二 但使龙城飞将在
) Z( K; T5 T7 I! ^  飞云暗想,皇上若非有极紧急之事,决不致不能亲来,莫不是又病了?怕我担心,只是不说,但盼我早日回去见他。想到这里,更不迟疑,道:“既是如此,你们且等片刻,我收拾下东西便走。”
$ F& d! p  h0 G! D# [  飞云回到屋里,拣了些衣物,带了出岫剑和绿绮琴,拿起飞云剑谱,本待放在身上,心念一转,双手一挥,剑谱已成千万碎片,片片飘落。飞云心道:“皇上,飞云剑谱既是你为我一人所作,我必不能让第二人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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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唤出白龙马,和那一行人下山。他心中着急,便想骑了白龙马一人先走。那太监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却道:“临来时皇上千叮万嘱,要奴才与公子同行,照顾饮食起居,以免旅途劳累。若是照顾不周,皇上怪罪下来,奴才担当不起,性命不保,望公子能体谅奴才一二。”飞云听他如此说,只好慢了下来。见这几人骑的亦是良驹,虽不比白龙神骏,想来也不会误了太多行程,且暂与他们同行。 2 z" h( B-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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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性情冷淡,不喜与人说话,也不问那几人姓名称呼,自是无言。渐渐近午,他一心赶路,不欲打尖吃饭。午后,那太监上前劝道:“公子莫要心急,今日已奔波几个时辰,且下马歇歇,吃点干粮,喝点水再走。” 3 t. c. w1 O, u3 ~* }5 d1 d

& ~$ L5 U0 V" m6 s; x/ L! N! @3 M  飞云便跳下马来,在路边找了一棵树下坐了,接过太监递上的干粮,喝了点自带的水。他自上回去宁都受刑后,下身受了重伤,饮食一向极少,现虽外伤初愈,也不喜多食,只略略吃了几口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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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l9 A) S) v' x. _6 ~  到了晚间,住店休息,却借宿在一家偏僻客栈中,飞云也不以为意。那太监亲自下厨张罗,将饭菜端入飞云房中,倒是甚为丰盛,飞云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几样,喝了点清汤。此后几日,均是夜伏昼出,飞云晚间坚持练功,以保持体力,好尽早赶到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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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已到昔日成靖两国边境,飞云一行便从三关之一的临关下经过。那临关当年是边防要塞,重兵镇守之地,如今天下一统,自然弃置不用,烽火已冷,守军俱无。飞云一路行来,但见当年自己亲手设计督建的边防工事屡历战火,早已是破败不堪,荒烟蔓草,掩不尽残垣断壁,夕阳西下,朔野风大,野鸦群起,无限凄凉。飞云想起故事,身为左路大将军率大军与靖国鏖兵于此,旧址尚在,国家已亡,山河已改,热血已冷,自己更曾是一身去国,万死一生,不由顿生亡国之痛,黍离之悲,但觉心如浮萍飞蓬,不知所终。飞云忽又想到,好在皇帝并未亲来接我,不然此时同过三关,故地重游,却是两人旧时敌对之战场。多少爱恨交织,多少尘世变迁,今日相对,必定是万千感慨,却又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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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2 A  @: }( I: J3 S  那随行数人怎知飞云心中万千波澜,一行人无语出了临关,天色晚了,便歇息在一路边小店中。安顿好后,便当用饭。那太监如往常将饭菜送到飞云房中,飞云心中伤痛,正坐着对那烛光发呆。太监请他用饭,飞云只道:“我今儿不饿,不吃了,撤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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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忙劝道:“公子明日还要赶路,无论如何要吃一点,不然若劳累生病,奴才无法向皇上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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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无法,拿起筷子,食难下咽,却又放下,道:“你还是端下去吧,我不吃了。”他为人处事,从不多言,便是对昭文帝,也即是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人能违他意思。太监还待再劝,飞云已站了起来,道:“你下去吧。”太监只得端了饭菜下去,飞云无意间一瞥,却见那太监眼中一道凶光闪过。 6 y9 C% n' }3 Q9 S0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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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监眼中凶光一现,转瞬即逝,随即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奴才告退。请公子早些安歇。”说罢躬身退下。飞云见他退下,暗道:他目光怎的如此怪异?突然想起一事,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有人假传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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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7 c7 \, d$ j% y  你道飞云想起何事?飞云突然想到,皇上就算有重病或要事在身,不能亲来,也不能或不愿写手谕,当然可派个太监带上信物捎个口信,但为何要派多名侍卫护送?当时怡红院一别,自己重伤在身,亦不须他保护。如今内力已复,宝剑在手,他深知我武功胆略,天下谁人可敌?他此次召我回京,素知我性情,又何必如此招摇,多费人手?这西京到宁都,虽然路途遥远,却未听得有什么大盗劫匪,就算有,若我都料理不了,那四个侍卫虽然身手不弱,便加在一起也不是我对手,又有何益?看那几人一路上沉默寡言,行为诡异,不象是护送,更象是监视。又想起这几日来都尽拣偏僻之处落脚,偶然经过繁华大镇,路上有人见了这行人的宫廷服色,神色有些奇异,自己竟未曾在意,现今看来,定然是京中有变,不欲让我知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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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心惊,看那太监不似假冒,他既能拿到皇帝的折扇,莫非皇上已经遇害?一时狂乱,便欲去捉那太监来拷问。忽又想到,且慢!这一路上他费心掩饰,知我武艺高强,料得饭菜中也必动了手脚,要把我骗到宁都,定有计较。若皇上已遇害,要我何用?想来应尚是性命无忧,只是被困,奸人一时不能得逞,便欲劫了我去要挟皇上。我万不可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且看是何人主使,好助皇帝除此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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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9 J5 y* X# O# w/ C  飞云默运内力,竟全身气息无碍,他心知饭菜中必是什么慢性毒药,要到预之时才发作。暗想,好在我饮食甚轻,料来中毒也未深。他这毒药,定是要废我武功内力,算得到宁都时药力方发作。照此行程,到宁都尚约有三日,我且另作安排。当下吹灭灯烛,自在床上运功调息,待到夜深人静,却轻轻从窗户翻出,潜入客栈的厨房拿了些干粮,反身回屋,放在包裹内。 1 R  t; M3 ], d# X# e

1 ]+ O8 s/ F  h) L0 S- ?  飞云想透其中阴谋关节,自恃艺高胆大,智多心狠,暗中冷笑:何等奸人,竟然敢来设计于我,我且看你如何表演?算你命好,撞在我欧阳飞云手上!计划已定,更不多想,竟安睡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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