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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3 16:3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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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大巴颠簸着在我们面前离去。
- P0 F) e+ p8 @路上很快恢复了平静。
: y" [3 y! k# c山峦之间,红色的夕阳孤独悬挂,间或有几只体形颇大的鸟儿,扑楞楞投向黑压压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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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常扬身上仍然顶着刀子,围在我们身边六七个人,都和胁持我们的蓝衫汉子差不多,一色的乡里人打扮,神色不善。我认出了几个在灵水出现过的,也包括当时领头的那个人——显然,今天这些人里他仍然是头儿,站在众人身后,手里捏一顶毛了边沿的大草帽,一下下扑着风。
. ]3 t0 d" p, z6 ^; f8 X0 X3 y, M e我和常扬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信息:敌众我寡,不宜轻举妄动。 ! p( _; {4 O$ C$ P& J) b6 r(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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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我们表示不再反抗,蓝衫汉子收起刀,搜走了我们身上的手机、钱包等所有物件,交给那个领头人,他翻看了几下,嘿一声笑出来,晃着常扬的身份证对身边的人说:
4 r& H1 Y; _8 h, J- n6 A“看不出啵,原来这后生仔才是常总。” 6 f8 `) F: N0 y6 H
“你们认识我?那么是冲着我来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常扬冲口而出,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 s6 {% C z: t* Z4 ^2 g
“天暗了,上路先!”那领头人没有回答,其他的汉子也吆喝着把我们往山林里推。
) C$ [& |: i* m* h8 h& L9 l" C“你们要是不说清楚,我绝对不走!”
7 x( C3 x$ k4 a3 J/ E常扬话音刚落,就被车上在他手下吃瘪的矮个子踹了一脚: % {) V9 U' j; r
“你个漆仔真啰唆,不走?兄弟几个打死你!”
" m {! ?& a' D5 \: u. k3 d常扬霍地回头,怒视矮个子。
4 A" {$ O/ I1 {8 }“各位大哥,我们没有过节吧?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办到,都可以商量,现在摊开讲清楚不是挺好吗,何必大费周章?”
' X$ [0 ]6 ~! A3 U' z7 g为防常扬冲动,我急忙打圆场,同时一把拉住他手臂,入手只觉臂上肌肉贲起硬块,常扬的拳头果然已捏得死紧,但显然是极力压住火气,没有当场发作,对于常扬的火爆毛栗脾气来说,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6 |5 d) x5 s4 @9 C' Q7 Y$ R“老三莫搞了,常总是大老板,对他客气点。”那个头儿发话了,“呵呵,常总,你我没有过节,这次呢是有人托了关系找我们办事,带你们去个地方。乖乖跟着走,我们也不想得罪,如果搞花样,我们也不介意叫你挂点彩。”
( R5 Q+ g v* v" ^" T7 C* ~# m头儿的目光转向我,咧嘴一笑: w3 ~9 @4 E7 s2 { h& |% W
“或者,让那个林先生再放点血喽。” ) V+ p' h) V( x
我正要答话,常扬又挡在我前头: - p% V( v7 D6 t- ~" r
“好,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们不是正点子,那也就不必多说了,走吧。我们不会搞花样,但是你们最好也别乱来。” " c7 M4 |( N: Y/ r& B
这孩子平时小狮子般横冲直撞,总是让我收拾残局的时候多,今天却屡次挺身而出,说的话还挺像那么回事。 4 {0 v7 x# N2 M G2 J
“得,爽快人好办事。”那头儿一挥草帽,其他汉子又重新把我们围在中间,往山林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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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 N. c4 Y; l6 z6 p/ C5 g% @“慢着!”
, o9 [1 N6 w& f7 J2 V E大家刚迈开步,常扬突然又喊了一嗓子,吓得所有人都一脸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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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9 v1 G. h/ ~只见常扬甩开推搡他的矮个子,大步走到我旁边,低声问: 4 P2 R/ |+ F) y- y( y" J: G
“你身体怎么样?” 3 q; i* ?) L5 D; f2 r7 Z
“凑合。”我苦笑了下。
. a5 k( H% G3 u$ c$ ~" G% ] Y8 D/ k他皱着眉看了看我脖子上的伤,转头找到拿走我们行李的汉子,理直气壮地说:
) q, T( C# o; M3 @) N) c“把包给我,我要拿东西。” U/ y) O" p/ ]3 G7 w
那汉子望向头儿,对方点了点头。 9 Z% o+ w5 G' }, g
于是我们的行李包给丢了过来,常扬神色自若地从包里翻出毛巾,一看,嘟囔一句“太脏”,接着又掏出了一件干净T恤,倒上矿泉水,开始给我擦脖子上的血渍。
1 S9 H- D, o! E& k: o; e" K* s对于常扬的举动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当下觉得有点不自在——脖子上的伤口其实不大,在紧张的局面下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
/ u7 F# e/ ^- N$ h, K- \+ F& D无意中,触到那个领头人饶有兴趣的目光,不知为什么我脸上一红,不自在的感觉更强,忍不住从常扬手里夺走了T恤:
0 x6 h# h8 E0 M* z6 W4 l. J7 W“我自己来……”
a1 S: H0 l0 V# c8 p$ y常扬没有坚持,等我擦完,再用力把T恤没弄脏的地方撕开一条,要给我包扎伤口,我微微一挣,便被他狠狠瞪过来: % R( b; f" Q2 ^/ y; B8 u
“当心感染!”
- Y# T8 M; q; g6 V; i, ?% M结果,常扬扎得我脖子上像戴了个领结,看着他认真做这些事的样子,我心里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2 `/ O4 e1 P0 N
照顾别人本来是我的习惯,无论是对家人还是在工作上,今天一再地受常扬照顾,虽然他态度生硬,手法青涩,却仍不能不令我感动。
2 \6 T& C: \* Q. i$ Y给我处理完伤口,常扬一甩手,把行李丢回给那些汉子,冷冷地说: 4 d# J/ u) ]" ~/ J, x
“现在可以走了!” ( I8 Q1 c5 G, T7 e
3 k. X4 I: e8 F# S( l我们在这伙不明来路的人胁迫下离开了山路,一头钻进林子,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往西,忽南忽北地转悠了半天,我折腾了大半天没吃东西,体力早已不支,到后来全靠常扬半扶半架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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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h$ D2 v入夜时分,终于来到一处报废的窝棚前,估计是以前看林人留下的。
2 x1 ^8 N2 }2 _0 X7 n2 I5 G“不好意思,这是人家要求的,冒犯了喂。”
]4 G# i* R7 I7 r, w没等我们喘口气,汉子们二话没说把我和常扬分别捆了个结实,那头儿还笑眯眯地解释一句。 3 x" p; H. ~- t0 a7 C
常扬略有抗拒而我完全没有挣扎,因为实在没有力气。 : o4 }/ e2 O) n5 [( _! u+ E# c
1 s) h: q" E! `' ^0 T* l9 I正主儿很快出现了。 ' ]- [! u/ j7 u-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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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这两个人交给你了啵。”
- y1 @ t5 g$ Q; l6 @8 i! v“辛苦辛苦,这趟麻烦兄弟们了,一点小意思,拿去买烟抽。”
2 @5 [/ ?/ }( o% `$ n' R被称为老何的人在窝棚门口和那个头儿口气亲热地“交接”之后,有两个人走进棚来——而门外不时晃动的影子和数点烟头的星火,则表明那帮绑架我们的汉子也没有离开。
5 K- @+ A8 y' _窝棚里没有灯火,我们只能看到来人黑色的身影。
1 M' }' K1 l* G, A7 r, a( M# I两道手电强光亮起,直射在我们脸上,似乎要确认我们的身份。我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不由得闭起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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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 W9 \- g4 r- k& l“吴二,是他们吗?”听声音是那个“老何”在问。
$ \+ Z! Y3 X/ @9 J9 A1 `3 V“没错。”回答的是一个颇有点耳熟的声音,我勉强睁开眼睛,吃力地逆光看去。 6 s+ F# s" Z, y: v2 J; C' D
“我认得你!”常扬此时反应比我更快,“你们是讨债公司的人!” X2 N$ P% g9 T3 r W, }
我顿时恍然。
- o' O7 x& g5 Q% c$ d1 y. P7 J3 A. o是的,这个“老何”,伍健也曾经在电话里提过。
; i4 ` @" g0 \! H4 [: C与他同来的吴二,就是领队到永嘉来闹过事的讨债人,我和常扬跟他都算相识。 8 s& V5 C, v0 c( z4 l2 J4 s) m
台林委托的讨债公司,为什么伍健下午在电话里推说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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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总好眼力,那么我们的来意你也应该知道了。”老何关了电筒。
/ ]/ j; H& J9 u8 u“不就是要帐吗,犯得着玩绑架?”常扬鼻子里哼了一声。
' h9 O0 B- J. ~1 @黑暗中我只听见几声闷响,电筒再亮时,光全打在常扬脸上,小子嘴角已经见血,而老何跟吴二一人一脚,踹腰的、蹬肩膀的,把常扬给压制在了地上。
6 c* M- s' h2 T“常总,我的兄弟们一趟趟去要债,可你都躲起来不见人哪。每趟捡个千儿八百的回来,当我们跟要饭的差不多了。嘿,你们出的招真新鲜,叫我们同行都看了笑话,说实在的,今天不把这笔帐要回来,我老何真丢不起这人了。”老何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话里却隐隐透出狠意。- i c0 n5 R) n- g( ~ t
“你们干脆弄死我们省事,别等我反过手来,可就没你们的好日子过了!”常扬虽然动弹不得,嘴里却分毫不让。 * c1 Z, w; A! t9 z( g.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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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又犯倔了。
+ Y. Q# Z" M$ j, q& [可是这时候,倔不得啊——我心里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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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听老何答:“好,我也想了,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真让你反过手来我还就真没好日子过了。今儿成全你。你看,给你找的这个稳当地方不错吧,山清水秀,天高地远,以后你闹鬼都闹不到我们那儿。你也别怕死得不明白,我把哥两个的真名实姓都告诉你,想报仇等下辈子吧。我叫何……”
* `0 |; \( W' B% k2 u“慢着!”我打断了老何自报家门,不过这一开口,嘶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 z$ n9 D& ? ]
我相信这两个人不是说着玩的——虽然没在“黑道”上混过,可是做生意接触人多,规矩我多少知道一些。人家敢报姓名,那就是真要下黑手送我们上西天了。 4 X! Y" a s ]7 j* ~) u& J1 I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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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健知道你们来这儿吗?”我咽了口口水,吃力地继续说话。 7 d8 _. p; i, J( ?+ e4 B
“你问这是什么意思?”老何似乎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问道。 ) t* b4 ?% u5 _$ P q4 o9 V
“今天下午,我跟伍健通过电话,我想,他不会同意你的做法,”我努力斟酌着字眼,可惜的是看不到老何的反应,所以只能按我的猜想碰运气,“我也跟他说了,你们盯常总的梢,他很生气,说要查这件事。何先生,其实我们已经跟他就还债的事达成了协议,你们要是不多此一举,回到上海我们的帐就打过去了。大家出来做事都是为挣钱而已,事情要是能好好结果,又何必结仇家呢?”
& t3 X* r( t) w5 k3 c“伍健知道了?”老何语气仿佛在沉吟。
' \" k7 S) \( g9 K& r“你可以查看我的手机,在带我们来的那些人手里,有通话记录。或者,你亲自打电话去问问他。”我镇静地说。
( Z% o; b- u2 ^6 M+ Q6 v电筒的光再次熄灭,老何跟吴二都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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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m; O9 E% a4 P! `我听到常扬挣扎坐起来的声音,哑声问:
: z1 \0 p7 Y+ V“你怎么样,挂彩了?” " Q# Z( B/ _1 j5 }
“擦破点皮,没什么。”常扬挪到我身边,“你怎么浑身这么烫?发烧了?”
I; J$ [- j% ]/ `8 t! u“可能是吧,不过我还挺得住,”我喘了口气,事实上我空荡荡的胃也烧了起来,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一阵阵胃酸灼伤胃壁的锐痛,“你……小心点,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别以为谁都能像电影里的英雄,到了最后逢凶化吉,这是真实世界,一不小心,我们真会死在这里。”
: C4 ~3 ]& G1 _6 C4 Q* N“他们要钱我们可以给,生命是最重要的,别拿它冒险……你姐姐还等着你回家呢。”
6 _1 f& {0 n0 D/ s“是……”常扬低下了头,随即又抬起,“万一他们拿了钱也不放我们呢?”
1 C( @; Y9 O- b& w! N# P* V“我想过了,既然试出他还对伍健有所顾忌,说明我们还有机会,而且在覃刚和伍健两边我都打了预防针,只要我们拖的时间越长,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 J7 K y( W9 Q
我话还没说完,老何又进来了。
& v* \0 s; H2 Q“算你们聪明,先在伍健那儿留了后手,”老何把他的手机递过来,脸色阴沉,“他正满世界找你们。” . U2 @0 Y2 b! T
我把耳朵贴过去,果然听到伍健焦急的声音: * }! S. j, j B2 J4 p7 G
“林涛,你们没事吧?” " W4 G/ j5 o8 z' [* ?" J
“没事,我们很好,和老何聊天呢。”此时我跟老何距离很近,我看了他一眼,果然见他表情略略放松下来。
' u: V6 {: a1 v伍健听到我的声音,似乎也松了口气,又带上一点习惯的笑意:
' p) d3 ?* c0 E$ s; h; q“常扬那小子呢,没被修理?” # R @4 U/ M' N; U/ S
凑过来听的常扬眉毛顿时竖起。
4 h4 b" v' V3 ~& w2 @! C; O- G# T9 I“好了,没事了,这事大家有点误会,我跟老何说了,不要搞别的事,他会送你们离开的,你让他听电话吧。”
! \% H; g* \& F" A老何接了电话,不一会脸上就露出了笑容,频频点头,言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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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厉害啊,这单委托台林撤了,费用照付。”老何挂上电话后,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说了这么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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