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录★ 《猫狗一家亲》 星炀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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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t, R) ]7 E- C, D4 }# q我收拾好东西去学校注册的那天，只有老爸开了车送我来，沈雨浓没有跟，不，应该说他连面都没露，一大清早就说去同学家，急匆匆地出门了，生怕我拖他去做苦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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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  h- S8 ~+ b  r- j2 I我知道他还在为我报那所学校的事怄气，笑笑，对老爸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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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只是简单地注册而已，没想到还要领了被褥床单口杯饭缸水壶一堆东西去宿舍布置。老爸刚把学费交完就赶着回去上班了，把我一个人撂这儿，看着人家家长为孩子忙上忙下铺垫被架蚊帐，自己累得像条牛，呼哧呼哧地打点完，落得一身臭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下来了。好容易弄完都快下午六点了，正打算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谁知道班主任通知今晚开始上晚自习，正式进入学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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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X3 z1 C, x' X) M+ V0 e( M晚自习？！读四年制初中的人哪听过这个概念？万般震惊，难道今晚就得在这儿过夜啦？我还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还打算回去拿几本书来，打算跟玲姨要点好吃的带来，打算跟沈雨浓再好好说几句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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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夜晚的坐在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对我来说还真是难得的体验。可惜才不过二十分钟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累了一天，什么都顾不得，还好老师只是巡堂。我跟同桌交代了一声：“哎，老师进来就推我啊。”说完“啪”地在桌上倒头就睡。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晚自习就是在我的睡梦中度过的。



- ^- \4 Y$ o/ M) K% b, x5 _' Z放学的时候，我那根本还算陌生人的同桌推醒我说：“你很累了吧？竟然还打酣，幸亏大家都在犯困，没人理你。”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没说话。扫过去他的书封面，端正地写着“刘锐”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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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 g) o) d/ M* ?这时才想起要认识一下，仔细看了看那张还带着戏谑的笑的脸，我问：“你是女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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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高建在远离市区的城乡交界处，原址据说是处乱坟岗，所以各种鬼怪故事就跟传家宝似的被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口耳相传下来，跟考大学出现的频率几乎同齐。有了D高这只领头羊，于是周围很快便建起了一所师专和党校，三所学校背靠背肩并肩挤成一个三角形，三个校门各占一边，各校间又有小门相通，俨然鸡犬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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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地居于城市与郊县的中间，似乎大家都有份，其实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根本就属于三不管地带，各路人马竞相出没。所以平时校门紧锁，只在中午和下午各开放两个小时方便学生出来周围小商店买东西，也有很多人吃腻了食堂出来吃小炒打牙祭。不过进了这里只有生怕时间不够用，也不会花太多时间在外面游荡，每天四个小时已经绰绰有余了。



这所学校其实基本上只接收从下面各地县上来的学习特别优异的学生，像我这类来自城市的属于少数派，除了成绩要过得去，名额也有限，很多是靠走关系才进得来。因为本来农村孩子能出来读书就很不易了，还要被城里的孩子分去学习位置，怎么都说不太过去。而正正属于我们的市里的L高也是全区属一属二的排名，之所以会给送到这里来，大多只是出于家长们一个“锻炼”的目的。大人们都以为在一个物质条件不太富足又不是很苦的地方（太苦了他们也舍不得），周围都是积极向上的刻苦的同学，没有什么学习环境比这更适合的了。还培养了独立自主的生活能力，真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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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6 o! L% H8 w" ^) a' N当然事实也没有辜负大人们的期望，相对于城里全家人众星拱月的学习条件培养出的学生，乡县里的孩子更多的是靠自己坚韧的耐力和决心来读书的。挂在老师们口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最经典的学习秘诀：学不会听会，听不会背会，背不会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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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o: i2 x  G, n4 g+ i简单的字句暗示了可怕的炼狱般的学习前景，我坐在未来的精英们中间，亲眼见证了什么才是“天才=1%的天分+99%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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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都不会是像我这样玩着过的。



# m* }4 D7 [. Z9 y, i5 J" A  k我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紧张起来的人，但似乎又特别适合应付中国式的考试。很多人对高考一类的选材制度颇有腹诽，但我是无比地欢迎，因为它的“一试定终身”原则迎合了我这类靠突击猛背过关的投机份子。只在大考前努力，是我一贯的学习方针，也同时打算在高中继续实施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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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既然我没打算随大流地刻苦努力，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所学校呢？原因很简单——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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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烨的初中早我一年毕业，他选了一所三流职高作为当学生的借口继续混日子。他爸在他初二那年给他找了个新妈妈，可惜跟他相处得不甚融洽，他每天游荡在外不想回家，便自然而然地晃来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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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是无所谓的，虽然对他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但他也是个不错的玩伴，点子多胆子大人缘广，一脸凶悍又很能镇得住人，有这样的朋友一起出去总是让我很有面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无论怎么凶别人，也从来没有给过我脸色看，这也许是因为我曾经见过那时他最难堪难过的样子，他在我面前也强悍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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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7 X1 U' q" H可是他实在也太不注意形象了，从言行举止到穿衣打扮都粗俗无比，这点我非常受不了。整天一副小混混的样子在我家进进出出，不仅玲姨跟老爸打了小报告，连邻居们后来看我的眼神都有了改变，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我先是让他没事少来，继而就是慢慢疏远，直到他后来知趣地消失。我当时心里想，还算他懂得看人脸色。



! g: ^' V/ ?1 ]结果等我考完中考在家填志愿的时候，他又出现了。拎了一提啤酒上来要跟我庆祝考后重获新生。我眼看他满不在乎地敲开我家的门，熟门熟路地进来，又熟捻地跟玲姨、小雨打着招呼，边跟我说着“考完了，轻松一下吧”边给我递啤酒，活似这家的一份子，顿时心里生出一股极度的厌烦。他以为他是谁啊？想来就来，别人说过的话当耳边风，我跟你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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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F5 Y7 B. Q耳边响着他的絮絮叨叨，陈谷子烂芝麻的吹嘘，压抑着不断升级的烦躁，我以后还得跟这样的人混？！笔尖滑过L高的选项，在D高前打了个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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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0 t/ O2 W0 K7 r/ o“啊，你在填志愿啊？”他才发现，大呼小叫地，“一定是L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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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Q) I4 p/ T1 t7 e2 P5 z/ m“哪儿啊？就我那分数也就是个二中差不多了。”我虚应一下，没给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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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没志气的话。”他笑得比我自信多了，“我这么多朋友里面就你最会读书了，分数不是还没下来吗？填L高，准上！我可看好你，以后出去说我也有在L高的朋友，多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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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 s) }: G& n/ S他的笑万分得意，仿佛已经看到我穿着L高的校服在跟他招手。我心里冷笑一声，心说我要是上L高也不是为了让你有面子的。懒洋洋地回他：“是啊是啊，能上我也高兴。”



/ l  `4 Q9 e& V! w0 O所以当后来看到他得知我要去D高过与世隔绝的日子时愣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我就觉得就算为这让我进那个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的了无生趣的学校也值了回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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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跟他一样愣住的还有沈雨浓。



( X3 T1 H, N+ Z% q3 p他无法原谅我就这样把他丢下，气愤地扯着我喊：“你要去，我就去读D高的初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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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眼睛眯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拎到面前，冷冷地说：“你有胆量，就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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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q3 j; ^. n, J8 A重点学校通常有个特点，一般有两个学部的，肯定是一个很好，一个很差。D高的初中部是为了照顾周围地区的小孩开设的，称不上好不好，只不过默默无名到基本上没有人当它存在。而且依据我进校以后的消息，这个初中部每年果然顶多只有一两个能直升入D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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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_" F& `3 {* y. d0 C. d! |沈雨浓为我的语气瑟缩了一下，深绿的眼睛流露出无望和无助，一颗泪滑落下来跌碎在我的手背，烫得我松了手。他一低头，用手背胡乱抹一下，转身闷声不响地摔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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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D高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开始后悔了。平生第一次身处这样的环境，十个人一间寝室，上下铺，一张床挨一张床，也许是晚自习的时候睡得太好，结果大半夜里我就只能闭着眼睛听别人的鼾声，忍受寒冷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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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6点起床，7点做早操，7点半进教室开始早读，然后就是上午4节课，午饭午休，下午3节课，5点半下课，然后晚饭洗澡等等，7点半又进教室上自习。直到晚上10点这一整天的学校活动才算结束。晚上11点准时熄灯睡觉。



; l$ y: M7 {4 q$ X这样的日子我只过了三天就挺不住了。才知道意气用事真的很要命。害我开始频繁地想家起来，怀念玲姨美味的点心和可口的饭菜，想念沈雨浓跟我的撒娇，甚至连王烨，都有一点点想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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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5 V  y7 {. ^% ?! T% V% w1 p4 x刘锐是个挺奇怪的女生，平时话不多，但一开口就很八卦。就像她的人一样，平时看不出来，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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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l5 p2 N! s/ c4 }2 ?6 ]  X她的头发很短，个子也不高。常常早操的时候可以看见她睡眼惺忪地顶着个鸡窝头出场，穿着随便又宽大，不过也可以想象得出她干瘪的身材。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个头发大概是太短了，无论怎么梳理都会很桀骜地耸出一撮来，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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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市里来的学生，胆大且直率。



. B* M' M* F- ?3 J; \: e6 ~第一天她就问我：“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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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气？真好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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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谢谢，我会转告我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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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是你妈起的？”她扬起眉毛，“那我猜她肯定看琼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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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O5 T' ^8 o7 r3 v' a高人啊！我妈是个标准的琼瑶迷，每次上飞机都会带个两三本，所以我从不打算跟她一起坐飞机，否则她看书看到哭出来的时候我会觉得很丢脸。还是为琼瑶哭，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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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W1 k' ^3 t3 G“你还有兄弟姐妹吗？”她又问。



“还有个弟弟，叫雨浓。”我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截了当告诉她。



% A  [0 F/ b" m7 F7 u. V0 N没想到她直接“噗”地笑出来，点点头：“烟轻、雨浓？请代我向你妈妈问好。像她这样忠实贯彻琼瑶阿姨的取名方式的读者我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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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 O4 R1 ]- @4 h7 s! [/ M我无关痛痒地笑笑，我妈那一辈的迷琼瑶早就不是新闻了。这女生未免有点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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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M; r* R9 t/ }7 V2 I  \9 x, K
: B6 u, Q8 }: y! @没想到过了一会，她又转过头来：“不过，这么人如其名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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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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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R* o1 ~2 ?) N% k; o我忽然很有揍女人的冲动，这也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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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了几天，我跟我的同桌倒也相安无事。这个一点女人味也没有的刘锐，我直接把她当男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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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B; m0 c- P, t) `没想到她进校的分数竟跟我差不多，可惜是一边倒——文科奇好，理科奇差，每天就看到她认认真真地做数学笔记，猛做习题，考试成绩还是在辛苦向及格线攀爬。我很同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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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她，才刚开学，整个班的气氛一点都不像高一的新生，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干，我有些惭愧，不能做到象他们那样专心致志。因为我常常走神，而且一上晚自习便睡觉。



7 f4 }# P! m* [1 p我们的书都堆在课桌上，竖起来排成一排，再用试卷习题集英汉字典一类收尾固定住，人伏下去写东西，从外面基本只能看到个头顶，非常具有隐蔽性。我便常常这样隐藏在书堆中睡觉。刘锐是很乐意为我把风的，因为我偷懒，便意味着她的竞争对手少了一个。其实大家都巴不得别人都在自己用功的时候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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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宛如个武林圣地，各路高手人手一份武功秘籍勤学苦练，只为去争那天下第一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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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突然醒悟——原来在我还沉迷于江湖故事中的时候，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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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3 q5 N$ G; F5 \( A& h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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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不记得从哪里看来的话推销给把写小说当放松的刘锐，她异常激赏。更是殷勤地劝我多睡，好为她积累“可以将人听懵的好句子”。



8 A. l1 `' j9 S7 t0 |0 u所以当我从安然无忧的梦里被她推醒的时候，还以为下课了，可是下一秒便感觉出周围依然处于课中的静默状态，立即在被我拿来当垫子的习题集上做伏案勤奋的警醒状。这是三天来她头一次没到下课便推醒我，可见狼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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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从门口就传来细微的声响，偌大的教室只有那小小的皮鞋声在回荡，更衬托出恐怖的安静。我佯装奋笔疾书，留意着来者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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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靠边的一组，本以为巡堂也不过是从外围绕起，结果那脚步竟是直接冲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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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U3 C0 b3 C/ r8 i就知道圣地的老师个个火眼金睛，能常人所不能。尤其我们班主任，一双阅尽沧桑的眼睛在眼睛片后面闪着锋利的寒光，似乎一切都逃不出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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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7 K( N4 G( I1 G我的心被那脚步声一下一下地踩着，心想不会这么快开始就被老师盯上了吧？一紧张，赶紧打起腹稿准备应付将要到来的关注，正想到一半，一根手指已经敲上我的桌面。“哒哒”两声，足以让我几乎是惊惶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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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K. p- e- C  I2 c- f7 {3 y班主任镜片后的眼睛闪着依旧看不出情绪的光芒，表情严肃，我慌张地正要开口，他竖起手指拦在嘴边，示意我噤声。“轻点，出来。”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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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果然。我知道老师们都好这个，只要不是能简单地训几句的教训，就得拉到外面去长篇大论，就算上课中也会制造出什么“XX，下课后到办公室找我”的谈话机会。我准备的N个理由就此被埋葬在腹中，垂头丧气地拉开椅子站起来，刘锐丢过来一个哀悼的眼神，我也没空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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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O6 y2 u# A8 Y从座位走到门口，这一路忐忑又漫长，我左右思量，倒不是担心会有比如找家长来或记过之类的处分，自习睡觉这个级别还够不上。而是一开学就给班主任留下坏印象，那么以后就一定会成为老师们重点关心的对象。还有期评分，大学推荐保送等等都会受影响……



# ]; l4 W) R+ _4 |& `/ m我越想越害怕，跟着班主任走到门外，赶紧争取上诉的机会：“韦老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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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指着楼梯口：“你弟弟来看你，在那边。快去快回，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说完拍拍已经呆住的我的肩，转身又回教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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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命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一口气松懈下来，“噗嗤”笑了，连忙说了声：“谢谢老师。”拔腿就往楼梯口那个人影那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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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三天没见到他，却觉得似乎过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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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 k; C' K( c0 E他戴着顶棒球帽，遮住了金色的头发，帽檐压得低低的，挡住了碧绿的眼睛，身上还穿着我的母校初中白衬衣蓝裤子的校服，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已经长这么高了。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精神。



他听到我的跑来，抬起了眼睛，原本黯淡的眸子一下焕发出光彩——其实在那么昏暗的楼灯下，我看得并不清晰，只是觉得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让周围也跟着光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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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6 M4 F" M0 \“哥——”他轻轻地叫了声，还没等我停住便扑了过来，我接住他，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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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跑来了？玲姨知道吗？”



“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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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P- R  Q, R' q* ?7 ]& x我们几乎同时说，停了一下又一起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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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 x' f7 L他离开我的怀抱，拉着我的手，难过地低声问：“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家里就我和玲姨，好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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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Z9 u- U2 v' S( e" f4 t“才不过三天而已啊。”我失笑，“我不是打过电话给玲姨？周六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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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天了。”他倔强地跟我辩，“到周六又还有三天，这么久。”



“可是以后我都得这样了。一个星期就回去一两天，你也这么大了，得习惯一个人照顾自己，知道吗？”安抚地拍拍他，“玲姨知道你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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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6 w9 s) R" Q6 B; o) f0 c$ ^“恩。我打了电话回家，放学就直接过来了。你们学校好远哦。”他皱起高挺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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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回家不方便嘛。这校服你穿很好看。”我扯扯他的衣服，笑着说，他却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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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A- z0 a/ d“别的同学都说好难看，但是哥穿得也很好看，我就穿来给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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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穿好看？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以前我们都把这套衣服叫“孝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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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i) ^0 A: @7 i& W1 O/ [* K' B
) \$ R$ A; f0 i0 B# f4 I“怎么进得来的？”我想起门卫每天都会盘查进出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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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我来找我哥。你们门卫让我签了名字，又要我说出你在哪班。刚好你们老师进来，就顺便带我过来了。老师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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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想起刚才的紧张，不由笑起来，这个老师其实也许是个温和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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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他交代过，我还是带着小雨去参观了一下我们学校。我们的初中地处市中心，场地狭小不说，校门还被建行和农行一左一右两大银行夹击得只剩下巴掌大小，哪有现在这间跟高高的牌坊一样这么有气势？校园内部更是不能比的开阔。我颇为得意地在昏暗的路灯下带着他走过空旷的篮球场，左指右划，充满主人的骄傲和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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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市区的校园里绿树成荫，空气清新，晚风宜人，他只是安静地听着，露出微微的笑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有点着迷又有点崇拜地看着我唾沫横飞的样子，跟从前一样。



2 M, `5 z/ y1 f0 p- _% n$ g我们从教学楼一直横过整个校园经过食堂走到足球场，我讲得和走得都有点累了，却不是一上自习就想打瞌睡的那种全身自发性疲劳，而是满心的欢喜和满足，一直张弛到了尽头有了些疲倦。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次小小的离别之后的相见，竟让我兴奋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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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2 @& n2 H/ |2 L  {事实只是证明了，我牵挂着他的程度，超过了我所知道和能掌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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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A/ Z" [$ p. N我们坐在足球场的看台上，望着天边亮起的第一颗星星，气氛忽然一下沉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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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开学了吧？新的班上同学还好吗？老妈一定又赶回来带你去开学典礼了吧？”我赶紧作出一副对他的学习生活很关心的样子，因为太静谧的气氛里会酝酿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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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Q! H% v# v/ _1 a, d他却是看着我，忽然很开心地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两道弯月，让我在昏暗中隐隐约约都能看到脸颊上那被咬过的细碎疤痕。他很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哥，我今天把个人教训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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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S5 y4 k4 E  v! G“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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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的公车上人很多，挤死了。有个人站在我背后趁机摸我，被我差点扭断手指。”他的语气轻松而简单，我却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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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B' E$ x3 I, L; n' B7 A“什么？！”我无法不惊讶，什么时候他讲起这种事来已经这么镇定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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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2 Z  V- ?% ]2 M, [$ X* c4 t他却是像在嫌我大惊小怪似的，嘟起嘴说：“不是你以前跟我说的，碰到有想亲我摸我的就一定要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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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1 n4 Z  c3 ~- {5 M! @, T) C“我没揍他，只是这样悄悄地把手伸到背后，顺着下去把他放在我屁股上的手指用力拗过去而已，他根本不敢叫。临下车的时候又趁机狠狠跺了他一脚。看他以后还敢当街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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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j. o* D2 ]7 d" N/ ~. Q& H这样对我说的他一脸的轻松随意，俨然已经是精于此道的高手了。我忽然在想，以前那个只会跟在我背后哭哭啼啼要我保护的小鬼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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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0 h0 U/ I7 i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开始不稳的心跳，缓缓地开口：“王烨……这些年都教了你什么？”我把弟弟交给他三年，他要是敢教坏他一点，我一定提刀去把他剁了！



# w# g. y' n5 e; g9 @% X“霸王？他就教了我一些简单的防身手法……和打架的窍门。”他只犹豫了一下，依然说得很平稳，“他说，他和你都不可能保护得了我一辈子，我如果不能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就要做好你提前患上心脏病英年早逝的准备。”



“……”这个混蛋！我开始考虑回家头一件事就是去问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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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5 A9 k3 H% g: Z“哥，你是不是……因为觉得照顾我照顾得很烦了，才要跑到这么远来读书的？”他清清亮亮地望着我说，我竟呆了一下才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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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x$ l' b2 m“傻瓜，怎么会？别瞎想！我是觉得这里的学习环境好才来的。而且我那个分数，不是离L高的分数线还差几分吗？”这是实话，给我突击死背出来的成绩就算怎么有运气也没好到那个程度，否则就太人神共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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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不是还有初二参加的数奥赛第三名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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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算了加分还差几分的。”我胡乱搪塞，不想让他知道我为了躲王烨，根本没把那个成绩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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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不在家，我好寂寞。”他委委屈屈地说，这么多天来，我的，和他的，所有的感受原来都可以用这两个字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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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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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落的情绪，被他那低靡的语调牵引出来，化做在嘴边一闪而逝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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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X; N7 B, e! [5 s( r“多和同学一起玩，不是还有陆霄吗？”我言不由衷，却知道这些话是不得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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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a% Z' H6 }3 d. a他笑笑，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依恋地，专注地。好像什么都了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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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F4 t! Y) l6 G% b1 g我突然发现，这个小鬼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真的在慢慢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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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传来了下课的铃声，惊动地撕裂了静静的夜空。第一堂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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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开始往回走。他却不再牵住我的手，觉得冷似的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我的手忽然空得没处放，也只好放进口袋。两个人就这么走到校门口，侧门门房屋檐下的那盏分外明亮的日光灯将他的脸色照得煞白。



6 Y. I  r# O' @4 ?- z/ e0 y' u明晃晃的光线里，他惨白地冲我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招了招手，什么也没说便直接跨过门槛向公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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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X. O7 h6 h: T! m! Z我站在门里，看着他孤单的背影站在公车站牌下，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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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公车来了。他利落地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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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y1 P6 V& h6 l3 ^/ [: e$ T8 Y我一直怔怔地看，直到车走了很久，才醒悟过来该回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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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继续去睡一节课好了。我喃喃自语，却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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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觉得手里是这么的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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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f) ]; D; s# d! E, _什么东西，从手心偷偷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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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wstc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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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E: L+ v3 p* F6 t最最难熬的第一个学期也终于给我熬到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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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完，到了封校的前一天，平时没机会回家的县里乡下的同学早就归心似箭，早一天就都收拾好东西赶车回去了。早上起床，我便发现不仅我们寝室，连整个宿舍楼都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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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Y$ O0 P) Q, h7 F4 e+ R我之所以会滞留到最后，是因为王烨一早就叫我早点回去，所以故意磨蹭到最后一天才通知老爸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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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大概要下午才有空。到了晚上保卫科会到各宿舍检查，然后就是封校。我百无聊赖地去食堂打了三个馒头，又慢悠悠地去打了一壶热水，冲了杯豆奶，翻出本刘墉的散文集边吃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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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起晚了，馒头都只剩下尸体的温度，幸亏水还挺热，我将就着吃两口，就包着水杯暖手。打算待会儿回家吃玲姨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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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的时候，实在无聊，又出了寝室门口，站在过道上往楼下看。我们寝室在顶楼，常常大早起来从栏杆往下看，都能看到楼下栏杆上搭着床单。而如果从楼下往上看，每天每层栏杆上的各色床单已经成为男生楼一道独特的风景。对面就是女生楼，平时男生女生在这个大院里进进出出，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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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n" i* }5 [5 u, b5 R# X所以还有女生感慨地说，想不到你们男生比我们还勤快，这么喜欢洗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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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连被套都会晾出来。我笑说，不洗晚上就没东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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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生愈加佩服地望着我，刘锐却捧着她的书笑倒在桌上。我却愈加不知让她发笑的原因是什么？是男生的床单，还是她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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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开她书的封面，竟然已经不是上次看到的那个作者叫席绢的台湾新言情小说，而是一对外国的男女，男的虎背熊腰英武彪悍，女的满面春色酥胸半露，上面是四个色彩强烈的字眼：《绮梦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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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拉长了声音，满脸了解地看向她，她却又开始不自在起来，敷衍地轻笑一下，赶紧回到自己书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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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V- ]) F1 j6 }8 R: C, W. f2 Y“洗床单的事啊，那里面一定很详细。”我笑着指着她的书对那女生说，她却忽然顿悟了什么，尴尬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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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_+ O8 o2 G% m0 A( W. y刘锐贼兮兮地笑：“你得意什么？这本书就是她借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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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两个一起做恍然大悟状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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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青春期旺盛的时期，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宜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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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离校的最后一天，竟然还有床单晾出来，我失笑。任何领域任何时候，你总能发现某些强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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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响起几个走动的声音，对话和谈笑，我又跑到楼梯口跟楼下同样滞留的兄弟们打了声招呼，其中一个端着刚打好饭的饭缸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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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P8 S( Z* R9 B. t) Y是金秀来的一个体育特招生，块头很大，练的是举重，墩墩实实的，第一次认识时就摆明目标是中国体育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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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7 F% v' g* |4 o8 b! r他捧着饭缸，特别憨厚地跟我一笑，就边吃边跟我聊起来了。他买的是下午五点的车票，因为体育加训，今天才能走，不过正好还有老乡也一趟车，还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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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着楼下的那床床单大笑，他也笑起来，说那正好是他老乡的。我说，怎么都快回家了还这么勇猛？他抓抓脑袋，想了一会，说，大概就是因为着急回家又买不到票，心火太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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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视一眼，又开始暧昧地闷笑不已。



正要自然而然地转入男生的黄色话题，忽然看到楼下大院门口涌入一群人。我们的话给生生掐断，呆呆地看着那群人迅速地在我们楼前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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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给突如其来的场面看得愣住了，十几个人，跟我们差不多年纪，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小流氓，人手一把闪着寒光的锐器。一个显然是头的，指了指大院门口，立即有两个人跑过去守住。又指了指我们左右两个楼道口，又过去了两个人，一人站住一个。然后，就是他手一挥，剩下的像股黑色的污水蜂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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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V4 R; R1 F; p2 P7 X. C楼道里响起纷杂的声音。哒哒哒哒，是上楼；乒乒乓乓，是一间间寝室门被胡乱踢开；还有各种掺着污言秽语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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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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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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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4 m, Q! A( C“他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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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他肯定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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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2 `3 Y7 L,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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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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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0 Y6 Z, N7 x; }我看向那个男生，他也看看我，两个人一起张口结舌，连动也不知该怎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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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面，活生生一幕香港黑社会电影中最常出现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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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m) e9 X% }* r4 t% W7 n事情发生得这样突然，我们完全不知要怎么做。通知老师或报警，都不可能。我们根本下不去，没有人有胆量在这样的情况下轻率地要突破一群手持武器的人的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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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_; i( a" b$ R( \+ P4 ^我们只能靠在栏杆上，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他们搜到最上面这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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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4 W" z' }5 F7 ?+ s# `楼下的几个刚才还在说话的同学显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能听到的只是这些凶悍的又努力模仿香港片里那些黑帮说话的语气的人粗俗又放肆的问话和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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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d8 c4 I8 G+ X9 l( @) Z% c4 C+ ?他们显然在找一个人，我努力想着，这应该跟我没关系。忽然我们听到下面在大声喝问我的一个同学：“XX在哪里？”



那个同学说不知道，一群脚步“嗵嗵”地又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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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的男生忽然小声地说：“XX是我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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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6 s: O  y) X4 c! N5 ?) |  q* S- ?我有点茫然地看向他。他着急地又压低声音解释了一遍：“他们要找的是我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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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m" w/ S. a( |我张着嘴巴呆在那里，忽然涌上一阵惊恐。是那种你本来以为危险离你还远，一不小心回头一看，却发现已经近在不可想象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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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他老乡，但现在却跟他在一起。如果他老乡有了麻烦，他会不会也……？然后呢？站在他身边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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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p" G; ]! O3 c& g0 e我有些慌乱，紧紧地盯着他，却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他显然也开始慌起来，单手拿着的饭缸微微地抖着，最后实在不行了，转而放在栏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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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忽然在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有两个人冲了上来。我这才看清楚，他们手里挥舞的是短小而锋利的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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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上折射出冬日里冷冷的日光，刺眼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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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地想象着这样的锋芒砍在身上的感觉，一定是凶猛且剧烈的，连温热的血也会被它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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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6 O. }- b' [- y4 V对于斧头，我一向有着比对刀更深且强烈的怯意。这么凶光四溅的兵器，非血肉可以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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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胆怯，在那把小斧头在我眼前举起时达到顶峰。他只是做个样子，恐吓我的样子，却在擦过我的鼻尖的时候，连我的呼吸都似乎一起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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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G4 }8 ?. e8 V; F3 t“喂，知不知道XX在哪里？”一个粗鲁地问我们，另一个冲进我们寝室敞开的房门四下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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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齐摇头，反应果断又迅速。



0 w6 h" J6 Q# X& x6 k那张脸孔跟我们的一样年轻，甚至更小，却满是强装出的冷酷的表情，和嘲弄。他也很紧张，浓重而激烈地喘息，眼睛里跳动着野兽般对刺激和鲜血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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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 P* n* u4 B他甚至带着笑，蛮横而缺少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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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了我们的惊恐，更得意地将手中的利器举高，作出随时要劈下来的架势。他显然已经十分亢奋，神经质地无法也不愿控制自己的疯狂，我紧紧盯着那把小斧头，冰冷得刺眼的光芒映得我的眼睛一阵发花，我却不敢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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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它真的会劈下来，我也要眼睁睁地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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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王烨来，心里不知怎么，忽然又有些镇定下来。似乎是种“我也是有靠山的”的盲目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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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经忘了，这个“靠山”，当初是如何被我躲避放弃。但我知道，如果王烨知道我目前的处境，一定会来救我。就像那些黑社会的故事里，无论如何，都是“义”字当头的朋友，刀山火海，两肋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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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N" G2 }1 u8 |王烨和我，当然还没有机会体现这样的“友情”。但以目前的情势，我宁愿这样相信他来让自己好过一点。我已经紧张得连牙齿都已经咬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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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有短短的两分钟，我却觉得已经过了长长的两百年。又是一声忽如其来的大叫“他在这里！”，我们跟前的这两个人立即像闻到了血腥的狼转身冲下楼梯。比来时更迅速地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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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吐出一口气，急切地寻求新鲜空气。跟身边的男生相视一眼，从他眼里似乎可以看到我跟他同样煞白的脸色。我们弯下腰，用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我觉得生命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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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i, o1 T# j8 Y0 a手心的冷汗，连裤子都似乎浸湿了，腿上一片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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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2 e/ K" K+ Z* E6 K8 Z& C6 R就在这时，我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是痛呼，也是恐慌。然后，一声又一声。还有其他的，沉重的叫骂。



& q, O( H) ~0 }- a8 ~" O- T. s“完了。”我身边的男生重重地坐到地上，无助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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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5 n- E4 ^% {2 H我们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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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他旁边蹲下，双手抱着腿，脸埋在手臂间，楼下的躁动越来越小，却始终响在我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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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4 l" P8 j7 ~+ h- V我忽然觉得有些冷。



, `& H" `3 R5 e* Z# h& W! D又过了一会，十几个人跑动的声音再次在楼道里响起来。我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一鼓作气跑到楼梯边往下望。那些人，拎着小斧头，正匆忙地往外跑。



冰冷的斧刃上滴落的鲜血，洒在水泥的楼梯上，一点一点，浓艳让人要呕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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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跑了。”我说。污水退散的速度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连一分钟都不到，刚才在整栋楼里叫嚣的声音已经消失得如同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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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生只是呆了片刻，立即快速地往楼下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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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要去哪里，犹豫了一下，站在楼梯上没有动。我不想，也不忍心，看电影里虚拟的场景出现在现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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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屋的鲜血淋漓，我无法去面对。况且，那还是我的同学，在十几分钟前还鲜活的生命。也许我们曾见过，也许我们还说过话，还曾对着彼此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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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是十几分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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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3 ?3 v! W  r# P# d  x楼里再次想起纷乱的脚步，一些声音在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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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往这边……”



“我去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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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直接打110吧！”



“……先去门口的门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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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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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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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栏杆边，体育特招生正背着个人往外跑。那个人的头斜斜地搭在他的肩上，原本用来搭在他身上的床单滑下来，那一身的血，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红的。我掩住了嘴，不是想吐，只是怕自己尖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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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o# h- E0 d' P血，像一条线，从楼门口一直拉到大院门口，再向外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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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消失在门后。跟那群人退走时完全相同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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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站了一会，楼下又跑上个人，急急地对我说：“知不知道老保住哪栋？”



“老保”是我们保卫科的科长，我们一向这样简称。我茫然地摇头，他叹了口气，说：“真没想到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明明就快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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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茫然地点头。是啊，只要再等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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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1 p8 `$ _  ?“我再去问问其他人。不过今天本来就没几个人了。唉。”他转身又要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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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住他，问：“那个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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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被砍得很伤，但还活着。现在送到外面的门诊先急救，再等市里面的救护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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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活着……我松了口气，怔怔地看他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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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 g" I  z6 e, V又呆了一会，慢慢地跟着下楼。楼里似乎已经全空了，只在三楼看到一个人，紧张地收拾着行李，马上就要走。又下了一层，几乎所有的寝室门都被强行踢开了，静悄悄地敞着，空荡荡的更显得幽静。我慢慢地一间间看过去，地上错落地有着血的印记。在靠近东边楼梯的那间，房门被踢得歪在一边，门口的血迹是淋漓地洒上去的，一大片湿润而鲜红，我停住了脚步。脑子里空白得装不下任何东西，满眼都是红。深的，浅的，点点，片片，已干的，还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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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g% T3 s/ {; n7 c一直没有安静下来的楼梯上又响了起来。老保匆匆忙忙地跟着个同学跑上来，我站到一边，让出楼梯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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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那个同学站在门前那片血的边缘，指着房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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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S! `/ ~* T) H* e7 I" |& T老保只往里面望了一眼，就紧皱起眉头。“怎么会出这种事？”他问，十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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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h3 ^  T" f4 A. S$ V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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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 B+ p3 _! X到目前为止，这是所有人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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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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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g+ P2 C+ M  F, F# _“送到校门口的门诊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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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保又匆匆扫了眼旁边的我，说：“这里的一切，都不要碰。等警察过来。”说完，又风一样地刮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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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F9 u- R! n' V, L, S5 F7 u我赶紧跟着他下去。他的出现，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跟在旁边总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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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动中，我看到老保腰间别着的枪套。那是把老式的五四式手枪。会给他配枪，也确实说明了我们治安的环境有多不值得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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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老保有枪，但每次看到都觉得它又老又旧，而且还有点锈，拿来显示“这是保卫科长”的功用远比它实际的功用大。可是现在，我们的安全感来自老保，而老保的显然来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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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 B* v7 L, u跟着老保延着血线跑到宿舍区前面的篮球场，我就停住了。我只是不敢再呆在宿舍楼里，老保现在去缉凶，一样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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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大的事，学校里还是一个人都看不到。教师宿舍区里也是静悄悄的，很多老师也早就回乡准备过年了。我不敢出校门，那群人也许还在学校周围徘徊；也不敢回宿舍收拾东西，于是只能在球场边坐下。也许能等到事情了结。也许能等到老爸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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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等待。让心中盘踞的胆怯找到一个依附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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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X* U, \$ L( J( |* Q8 g9 Z我再一次确确实实地知道，自己是个如何怯懦的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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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a" M8 k% B; z我对事情的原由丝毫没有好奇心。本来这周围的环境就很乱，会惹上杀身之祸，可见那位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慢慢回想着整个事件的发生经过，等待如果警察过来问话，也能仔细描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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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电影，比我亲历的这次更惊险刺激惊心动魄？相信那些年轻的砍手们一样是看多了黑帮片的关系。自以为黑社会英雄式地砍人，手起刀落，豪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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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H. V1 H" t& g3 ]后来看《蛊惑仔》，我投入而专注。我十分了解了他们在砍杀的那一刻的心情。激动的又惶惑的，像精神的鸦片，带来足以抑制心跳的快感。在呼吸艰难中拼命得到呼吸的感觉，是毫无阻碍地呼吸时所不能比拟的。这就是他们在生命边缘行走所要得到的刺激。



2 J, B( J3 ?4 W1 R6 _+ e  k% W! l那部电影的整个系列，我都认真看过。事实上，却是十分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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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出校门，果然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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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w8 X# i# N& L! p- B老保跑出去没多久，我便听到了一声炸响。像过年的鞭炮提前点燃了，“啪”地一声，却比鞭炮更响亮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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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腿却微微地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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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老保的枪。常常被我们拿来取笑的老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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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一会，第二枪、第三枪陆续响起，我拔腿就往校门跑。也许这也就是平生唯一的一次目睹真枪实弹，枪林弹雨。男人对惊险的兴趣冒险的激情战胜了理智和胆怯。不顾一切地想去看看，哪怕脚步颤抖得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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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o4 l! w0 M跑到门口的时候，其实最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老保像所有影片中的英雄一样，一条手臂举得笔直，那把出鞘的老枪指着不远处几个伏倒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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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保粗声粗气地破骂了几句，吼得一条马路都听得到。被枪声吓破了胆的少年砍手们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手举得高高的，如同老式影片中常常出现的投降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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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保的枪都是冲天开的，没有人受伤。



$ Z0 [. Z. \5 _9 l$ L但我的同学，却是真真切切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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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p5 H9 p: D! N" z$ ^) ]/ w5 ^体育特招生把血淋淋的他送进急症室的时候，那伙人还零星地聚在学校的四周。听说人还没死，再次集结起来，手持利斧明目张胆地冲进简陋的门诊部，医生和护士都不敢上前阻拦。众目睽睽下，血案又一次重演。这一次，是确定人真的死了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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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保赶来的时候他们正跑出门诊作鸟兽散。鸣枪示警，吓倒的只是几个初出茅庐的孩子。真正的大头，早就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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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C: x" E, [" `: h警察来了，在一切都已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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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7 H0 V5 ~. o6 v7 a人死了。杀人了。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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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花一样美丽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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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不足十六岁的少年，被粗暴地压上警车。那张曾在我眼前晃动的嚣张地笑着的脸，也在里面。他用来恐吓的斧头，早在跑出门诊的时候就被慌张地甩在一边。亲手参与了杀人，他也是会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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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N. z  C! @6 ~+ f都还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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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0 t& d) l( e. ~5 z, C/ \: ]老爸来的时候，看到警车堆在校门口，我被警察问话，吓了一大跳。我对他微笑，差点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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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活着看到他，我对上天充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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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 A, U9 }( z$ o  c一踏进家门，沈雨浓一脸欣喜地迎上来。我用还在微颤的手握住他的，露出一个疲惫至极的笑容：“小雨猪，要不要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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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4 N6 N' b  r5 K  ^& G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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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烨老早就在打听我们考试放假的时间。这几天三五不时就打电话过来问我回来没。所以那天我才刚歇下来跟沈雨浓把学校的事情讲完，他就出现在我家门外了。



本来笑嘻嘻地一脸痞相，在看到开门的我时顿时变得疑惑而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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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残？你们学校的伙食差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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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w8 y  e. c% K我去了D高后就很少见他，每次他都要跟我念叨一次小心啊小心，切记保重身体，多吃多睡，否则D高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进去是人出来就是人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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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实在累得没法再把刚才讲过的事又重复一遍。好在旁边已经有个转播机，当下就接过话要给他做实况转播。我拍拍沈雨浓的肩，拿上换洗的衣服去洗个热乎的澡，去去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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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l# @2 S8 R# s5 f; A, r/ {热水浇身，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倦尘土，出得浴室来时外面已是人间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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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烨同学一手握着永不厌倦的可乐罐，一脸凝重地看着我，小雨捧着个热气氤氲的茶杯，表情也是说不出的严肃。我在这两张脸上来回扫了几次，眉尖微跳，脚步不停，浴巾擦着头发，回房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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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 c; X& I在那两张脸背后，我看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暗藏的欣喜，是那种期待了一百年，终于找到了机会和理由得偿所愿的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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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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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回到客厅时，两个声音果然同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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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I( `5 w9 `" d7 Z" p“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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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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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p! Z) L  [9 [  C“不！”我大叫，死命摇头，“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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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还没听我说完。”沈雨浓委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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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了，我不会转校的。”回来的路上，老爸也是这样认真地严肃了很久，跟我提起了同样的话题，我也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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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吃饱撑的？呆在那种鬼地方有什么意思？”王烨撇撇嘴，不甚赞同地将手里的罐子放在一边。“即使L高不行，转回二中也好啊，里面的人头我都熟，绝对罩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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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要开场子，我是去读书的，要你这么罩得住干吗？”我冷冷地回他一句，他的脸色一黯，挣扎地要再说什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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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们学校这么恐怖！转吧。”沈雨浓不死心，还要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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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意外，懂吗？”我接过玲姨端来的老火汤，道声谢，细细品了口，真香！“百十年一遇，给我碰上了而已。连我们老保都说没见过。你当这种事天天有啊？否则哪来这么高的升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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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我一堵，没话说了，又看向王烨，可乐王意会，立即又要接茬上。我瞟他一眼，说：“吃饭！我肚子饿了。别说让我倒胃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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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e6 M0 @# ?4 |都不敢作声了，乖乖上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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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a, X5 x4 H$ k6 B/ F其实我对王烨的出现，心里是觉得庆幸和轻松的，似乎有他在前面顶着，什么危险都被隔开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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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暴力的敬畏和厌恶，使我既不能像王烨之流全情投入，又做不到完全正义的清白的标准。只能站在中间，左右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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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P: d. L$ [* a/ U我知道对他而言，我是特别的朋友。他的那么多朋友里，不是人人都可以让他用身体来挡刀的，但如果是为我，他一定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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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A' ]9 ^* K我就是这样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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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我将他送出家门，沿着大院外的小巷往外走。昏黄的路灯下我们闲闲地散步。直到快到巷口，他转过头来，说：“就到这里吧。我这几天有事，下个星期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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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才说：“除夕要不要过来我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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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Y$ l2 I% B( a' J7 m0 k“不了。我爸说了今年要全家一起吃顿团圆饭。跟阿姨一起。”因为跟后妈处得不好，他已经有几年除夕是在外面晃的了，现在这样说的他，显得成熟了。



3 ]/ R% A+ q+ c7 v2 E# ~& ^我无声地点点头，他重重地拍在我肩上：“别什么都漫不经心的，说过多少次，好好保重自己。你们学校那块，我早就有耳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别让大家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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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6 C  J2 D9 Q$ d( R! s$ j我裂个嘴一笑，安抚地也拍拍他的肩。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忽然张臂抱了过来。糊里糊涂地就被结结实实地抱住，我有些发懵。我们经常勾肩搭背，也距离近到可以感到对方嘴里的气息地说过话，可是这样的拥抱，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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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把它视为男人式友情的升华表示。



. A( h& K9 _. e( s7 Y. y. h他的声音低低在我耳后响起，重重的呼吸扫过我的脖后，痒痒的竟有撩拨的作用。我的身体里不经意地有了些躁动，心思忽然都放在他的吞吸吐纳上，以致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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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我听到他说，模模糊糊地。于是追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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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2 K" H+ p9 I8 c/ ~# B“你都知道什么？”



“去D高是为了躲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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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怔，立即推开他：“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这么牺牲？！胡猜些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纯粹的黑瞳里隐隐有火焰的光芒。我犹豫着，终于转开了头。



9 m. G$ V( R5 Y' t他沉默了一下，又说：“我老早以前就说过，你对你弟真好。这么好，让我多羡慕，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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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笑一声，捶在他肩上：“你是羡慕我还是羡慕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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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7 h3 k: H. M7 `8 V“你弟。”他的回答果决而迅速，我竟被呛住了。就好像小时侯老师上公开课前会预先发下问题写下答案，你要背得一丝不错才能赢得老师的喜欢。他的答案，便像是在心里反复又反复，背了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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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半天，我才晃晃地扯开嘴角：“哪有哥哥对弟弟不好的？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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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似乎终于觉得自己说了件蠢事，憨憨地笑起来：“对哦。你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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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我笑起来，大声地，似乎这样别人就听不到我惶惶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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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v' z4 t# w# ]“呵呵，像条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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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2 e9 v$ l% f0 S大笑中我不确定听到了什么，停下来，迟疑地又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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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像条整天巴心巴肺围着主人打转的狗似的。生怕保护得不够周到。”他嘲弄地撇撇嘴，看着墙角。



* F# I/ f4 z; D) a0 q$ q% N“喂，你这可算人身攻击啊！”我佯怒地对他比比中指，“是不是特别期待哥哥也‘照顾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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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g6 e& h$ Q! s7 N“呵，”他轻笑着打掉我的手，“打个比方嘛。我可比不上你高材生会念书，懂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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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XXX话！婆婆妈妈的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手给他抓住，轻轻地包在手掌心里，怪异的感觉又涌上来，惊惶地赶紧抽出。“你今天到底什么回事？”



/ r" P! O' d* Q  {4 @" D他垂下头，即使这样我还是能窥看到他不知所措的表情，紧紧地抿着唇，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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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 Y  s1 B1 o2 |害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好像他待会要说的是惊天秘闻，我的一辈子就会被他的话所改变。近春节的时节里，天气有些凉，我的手心却隐隐地渗出了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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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5 y7 X% a/ A5 R原来他已经比我高这么多了？块头还是大，要是再打起来……招架太蠢了，还是跑吧。忽然意识到这个可能，我开始很认真地计划退路。



4 U1 F2 C% o* j* K2 Z" t- `1 K正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他一抬头，贼亮的眼眸瞪得我连动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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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N5 P1 i' ^+ L“烟轻。”他低低地叫我的名字，我的心上立即像跳过去一只兔子，猛地一沉，又弹上去，还被轻利的爪子挠得微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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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c( F5 j2 u2 }6 @1 E# m5 R$ M: O“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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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9 q, R- V4 Z9 ~* @! k6 q“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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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W/ z9 `4 J7 V  i“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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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 D( h! d9 }  o, i* c“如果讨厌我，就他妈跟我说，别玩躲来躲去那套。我不如你聪明，光猜你要干吗就可以想上一个月。”



6 u6 M3 o0 z1 i" l  z7 s“知道脑子不好使就别瞎想！我是那种会躲人的人吗我？讨厌你直接叫你别来就够了。”我狠狠地白他一眼，借以掩饰动机被拆穿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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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f" O6 G+ P: `7 i4 a1 ~4 d“那就好。”他又笑。显然没有发现我的不安，因为那个笑既安心又自得。自个儿低头笑了一会，又抬头认真地看我，“我知道这样说很他妈肉麻，可是我人笨嘴更笨……我、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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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被他的吞吞吐吐吊起了好奇心，这白痴要说的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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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1 [' W7 r0 y. ~: g- ^谁知他憋了半天，顿了又顿脚，飞快地冒出一句：“你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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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在空荡的小巷里来回跑起来。先是一口气冲到底，再折回来，再冲回去，折回来……不带歇气地这么冲跑了五六趟。终于折回我面前，弯着腰撑在膝盖上拼命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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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r+ I0 @$ a) R3 ^! d% D+ P“发完疯了没？”我好笑地蹲下来看他。到底要说什么话让他需要这样来积累勇气？我可是见过他光用把折叠小刀就把三个找茬的混混吓跑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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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他喘得话更说不清楚，咽了口口水才接上，“自己做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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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 B+ O+ H  C0 p“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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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那个。怎么样？自己做过吧？”从他猛地瞪大的眼睛里我忽然反应出他的意思。是男人都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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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 C5 {5 `# P) \8 m一愣，缓缓地站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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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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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我的脸有些红了，不自在地扭开。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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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时候是靠想象吧？你想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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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顿时由红转白，忽然觉得好冷。头也不回地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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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轻，我……你知道我想的是谁吗？”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剧烈运动过的体温比我高出太多。那手像烧红的铁铐，又紧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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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去找个女人！”我冷冷地回头对他说，眼睛里可以射出冰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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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X8 ^3 k) L“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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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A4 A$ _/ K1 }4 a8 D: N我悚然一惊，看着他坦然地一点头，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视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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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我吃什么惊，他跟我不同，他是在外面混的，会认识些什么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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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4 c8 X4 O) t8 A2 w. W5 H我更加鄙视，既然这样，就不要东想西想！好好跟女人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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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5 O( c" |/ H7 a; G
/ p! {7 \- V8 ?# c: ?' B( e' w他看穿了我的想法，极慢地摇着头：“没用。我有女朋友，还不止一个。可是她们都没意思。有时自己做，就可以想着……真正想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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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H/ g. u+ V% @# O8 I- p我看着他那双眼睛，慢慢地扭曲了面孔，惊慌地要挣开他的手，大声地喊：“你疯了？！王烨，你真的疯了！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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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 S6 ]/ b4 w3 ]& Z! W& w# P我拼命地挣，他抓得更紧。不仅是我的左手，连我的右手，连我的身体，他都要抓住。我一直在回忆，当时的挣扎是真心实意要挣脱，还是只是做个样子来掩饰我内心被掀翻出来的惶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因为，最后的结果仍然是被他禁锢在怀里，排山倒海地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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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b' p* T, W8 g1 L9 W我被他按在巷子水泥石灰的墙上，比路灯阴影更阴暗的角落，在那条深夜无人的陋巷里，承受着他充满掠夺性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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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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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z5 {1 H6 c) m6 a+ Z我不曾想象过初吻献出的场景，时间，地点，对象，等等等等，都是女生才爱玩的把戏。在我的想法中，那理所当然会发生在一切动人的条件中。浪漫、温馨、甜美，并，由我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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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起码，不会是这样。被一个从来都被我看得很低的小流氓硬生生地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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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还叫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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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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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i/ A4 q, z4 w他的右腿曲起来压在我的双腿上，看起来被偷袭的经验相当丰富。要压制住我也并不容易，他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过来了，完全地贴合，让我们看起来十分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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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6 p4 \& Y5 T( @4 O) {% L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突然要跑步，为什么他会问什么自己做不做的问题。男人的身体，总是那么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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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I: P7 H! ?我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内心的感受，非语言可以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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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充斥着十万个为什么，可惜连问的机会都没有。我想象着医生在我的验尸报告上写：“激吻缺氧窒息致死”。真丢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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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Y8 _2 z( V- t3 l3 Z好容易，他终于愿意给我重新呼吸的机会。激烈地喘息着靠在我的耳边：“我……我做你的狗。烟轻，只要你点头，我做你的狗。虽然我是个烂人，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可是只要你说，我就去做。打人，还是上大学，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会做。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就让我呆在你身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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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9 a) `5 M0 t“你——疯了！”一次又一次，我不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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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疯了。我对自己说过很多遍，我不能这样，我应该找个女人，而不是老想着个跟我一样的男生。可是，我找了，那又怎样？我的心里就是只有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里就只看得到你了。你觉得恶心对吗？我以前碰到这种人也觉得恶心极了，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是了。我觉得自己真贱！贱骨头！可我……”他实在说不下去，靠在我肩上喘气。



: g+ j! u+ L; Q4 c* y; A6 q2 {0 g我被他的话一句一句打在胸口上，痛得要叫出来。浑身忽然没了力气，贴着墙壁慢慢地滑下来，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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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里就是只有你。……我的眼里就只看得到你了。……你觉得恶心对吗？……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是了。……我觉得自己真贱！贱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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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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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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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P4 g) ^% N8 ~那个夜晚，我以为我会做噩梦。看到凶杀现场，或是被王烨突兀地表白。结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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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到我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长巷奔跑，一直跑一直跑，找不到出口。也没有救赎。只是跑，向着不存在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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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看到身边躺着沈雨浓。那一刹那，忽然觉得我的现实和梦境颠倒了。睁着眼看了他好久，才确定这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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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c% ^# o- u2 D) H2 e8 a孩童时的金发已经渐渐变成小麦色，柔软地搭在我的肩上。俊挺的鼻梁，微薄的唇显出一个大男孩的雏形。我只动了一下肩膀，他立即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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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V" n8 K6 z7 ]. x% X“怎么又睡过来了？”晨起的嗓音干涩而沙哑，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才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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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_6 e  Y! `# j. _! ^$ f“我怕你晚上会做噩梦。”他揉揉眼睛解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片扇状的阴影，像停息着一双美丽的蝶。“昨天才碰到那么恐怖的事。是我的话晚上一定不敢一个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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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3 C% x  K4 w“还好啦。”我若无其事地笑，一副哥哥的标准样子。



“哥，一个人碰到那种事会觉得害怕是很正常的啊。我又不会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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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还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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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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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r* v- Q3 D2 j“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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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很害怕。一想到万一你回不来了，我就害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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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z. p& A1 g2 d1 b3 h“怎么……怎么可能回不来？你个乌鸦嘴！”我扯着嘴角，用拇指和中指结成一个弹弓轻轻弹在他的额角，他吃痛地叫起来。忽地整个身子趴过来压住我，用同样的手势要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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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3 o2 o6 t# j; N我们小时侯常常这样玩。拿床被子舞来舞去，一个压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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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觉得很开心，我们还是跟那时一样。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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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n- p2 }# ~我左右躲闪着他的手指弹弓，他钻进被子里，披着整床被子以泰山压顶的架势压下来。被子覆盖面积太大，我逃脱不及，被当头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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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G; K: h' K; }- n8 d. j6 y8 [“呀呀呀”我们开始乱叫，闹成一团。他现在已经不比当年只有被我欺负的份，手长脚长又有重量。一不小心，我被他乱蹬的脚踢到。“啊！”我赶紧用手捂住受创的要害，叫得天响。他这才闹停下来，才发现我捂的地方，赶紧慌张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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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 Z: q4 X. E我没好气地翻个眼给他：“你给我踢一脚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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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他还顶着被子，跪坐起来。小小声地说，“要不，我给你揉揉？”



1 a- z7 j- m$ J! r% P2 c“去！”我赶紧拍开他那没轻没重的爪子，“这地方能随便揉吗？揉坏了你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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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红着脸不说话了，担心地看着我死捂着的手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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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痛都还是其次，重点在于它起了变化，我又不能让这傻小子知道。所以装得痛死，捂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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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头顶耷拉下来的被子把我们围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外面的光线透过来，空间里像填满了淡蓝的光，朦胧而澄静。我头一次意识到他的外表跟我们有多么大的不同。像个天使，身后是看不见的雪白的羽翼，浓密的金褐的发，深邃的碧绿的眸，细致的柔白的肤，一脸恬静的充满温暖的表情，在一片蓝光里坐在我身边。



这个感觉，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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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不自在地腾出一只手推他：“去去，醒了就赶紧刷牙洗脸，我还想再多睡一会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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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要紧吗？”他还是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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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x' ]" Z, X我赶紧翻身躲开他又要伸来的手：“要紧，很要紧！所以你赶紧给我滚一边去，该干吗干吗。尽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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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了一会，知道我不会再让他靠近，忽然做了个鬼脸，一掀被子下床。边穿鞋还边嘟囔：“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自己举这么高，会碰到很正常嘛。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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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都看到了。这小孩，气不死我！我瞪着他晃啊晃进浴室的背影，觉得眼球要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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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你也十六岁，看我怎么整治你！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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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据说现在非洲，春节是准回不来了。打了电话回来说也许元宵前能设法赶回来。我冷淡地给她留言，元宵节前我们就开学了，她赶不回来也没关系。玲姨要回乡下家里过节，提前给我们准备好了过年里要吃的。然后用了N天时间反复教我们怎么吃。先吃哪个后吃哪个，哪个能留，哪个不能留，哪个能在外面买，哪个吃家里的，哪个用锅热，哪个用微波炉热，哪个必须放冰箱，哪个可以放外面，哪个吃后不能乱吃东西，哪个吃后可以乱吃东西……巨无细靡，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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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也叫了我们一起去吃饭，我扯了个谎说回外婆家吃，他也就不说话了。他现在又给我添了个小妹妹，回去看他们一家和乐温馨，我还不如跟沈雨浓自个儿呆家里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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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O" R( a! y2 j王烨除夕果然回了家过。白天我带着沈雨浓把家里象征性地打扫了一遍，晚上对照着笔记，按玲姨的要求逐个菜热好，端上桌，看起来也就像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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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_; f9 ^% U1 }' I打扫屋子的时候还给我们找出了一瓶干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起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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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忙完了，两个人对着一大桌子菜，忽然又觉得有些冷清。打开电视，每个台都是“春节特辑”，什么年货市场，如何走亲访友，然后又一齐转播春节联欢晚会。根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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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8 Q! l: L: \8 U; W; V我们开了酒，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形式大于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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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浓忽然开口：“哥，你收过很多情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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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x5 @% p# n0 ~“怎么会？肯定没你的多。”我随便开的玩笑，却看着他果然有点得意地低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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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R4 A" ^& M“那有没有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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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 g8 w$ q  q* y! e“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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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喜欢女生吗？”他的这个问题像是埋在土里的地雷，故做不经意地一步步引我走过来。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踩响了。我被炸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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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木着一张脸，没有看他，只是一字一句地说：“不，我喜欢女生。只要漂亮的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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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被我的表情吓到了，赶紧低下头去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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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是谁也没心情看了，只顾低头各吃各的。我的心里被堵了一大块，连呼吸也不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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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葡萄酒，口感却有些酸涩，他不太喜欢喝，我一个人揽过来猛灌。他什么时候去洗了澡，上了床，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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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 T6 ]; ~9 }& h尖响的电话铃声把我惊起来，晃了晃热乎乎的脑袋，我站起来，还是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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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揉着被敲到的小腿骨，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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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烨，他在我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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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酒精弄得有些眩乎，胡乱应了声，开门就要出去。门外一阵冷风刮进来，我对着风站了半晌，又拖沓着步子回屋拿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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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睡在他的床上，我床头的台灯亮着，显然是给我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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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前，已经走到了他的床边。我慢慢跪下来，仔细打量他那已经成长得让我觉得有些陌生的眉眼。手指划过他的轮廓，他的睡脸红扑扑的，五官线条鲜明却柔和，两道英气的眉让人不能忽视他是个漂亮的男孩子。我们是兄弟吗？为何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用手背抚过他滚烫的颊，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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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这是你弟弟。这是谁？这是你弟弟。这是谁……这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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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3 P7 A- N2 Q! r, e" p我将脸凑近他，很近很近。近到我们的鼻尖都碰到了一起。然后，轻轻地，轻轻地，侧头靠在他的枕头上，轻轻地，轻轻地，把脸颊贴上他的脸颊。从眼角望过去，他的脸变得异常清晰，也异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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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X: N' B, [2 ?你看，我们的距离这么近，你却不知道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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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 ~& k" ^就这么躺了一会，又抬起头，将额头贴上他的，我们的鼻尖又触到了一起。我注视着他小麦色的长翘的睫毛，一根一根。只要他睁开眼，他就能看到我的。我保持着与他碰触的力度，因为不想真的惊醒他，不能让他看到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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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s" k' q. {“小雨猪，小雨猪，小雨猪……”我将我的呢喃吐在他的唇上，用最轻最轻的声音，最慢最慢的气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哥哥，对他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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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我悄悄地笑起来。走过去把灯关掉。



睡个好觉吧，小雨猪。过了年，你又要大一岁了哦。快点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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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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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K( t. c. m" y) Y; Q王烨穿着皮夹克提了个塑料袋站在风里等我。我很随意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便一同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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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3 U, X# _3 y# t4 [, C8 |他把我带到偏僻的河堤下，从塑料袋里倒出一堆烟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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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行啊！禁鞭都禁不住你。”我惊呼一声，给他肩头来了一拳。



他“嘿嘿”笑笑：“他们说过年不玩这个就不算过了年，硬塞了这么些给我。我又不喜欢，还不是为了拿来给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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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 y1 Q  D! }我对他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他拿过两支金银花递到我手上，掏出火机点燃了。“滋滋”地彩色的细纸棒里面的火药燃出耀眼的闪光，随意在空中划动一下便可以拖出一条银白灿亮的轨迹，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 t2 s8 a$ Y) f! _: H1 v7 t( S7 E" [“呜哦，呜哦”我快活地跳着，一根一根地接着点燃，胡乱挥舞，无数的火花映出他痴迷的目光和一样快乐的笑容。



我们疯狂地大笑，一个接一个地点燃这些纸屑包裹不住的绚丽。最后，他不耐烦了，拉着我走到堤坝根下，一手抽过我手里还燃着的金银花往后一抛。夜空中顿时划过条银亮色的弧线，落到河边还未点燃的烟火堆里，便是“噼啪”的一串，无数的烟花跳起来，像炸开了窝。飞上天的有，乱跳着往河里钻的有，原地打转的有。我放肆地大笑起来，搭着他的肩膀不断拍着以作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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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 Q( i% i% p( ?在晃得人眼都睁不开的闪光和烟雾里，他抵在我的唇上说：“要疯，就一起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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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纠缠在河堤根下，像两簇同样寂寞的烟花。照亮的只是短暂的快乐。


[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7-3-2 09:28 编辑 ]

skws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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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第一天，收拾好床铺，我慢慢地走过二楼的那间寝室。地上已经干干净净，半点红色都看不见。楼道上和大院门外也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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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地沿着那天把人背出去的路线走，却看到了刘锐。当时还好好打了个招呼，结果晚自习进教室时她跟个女鬼似地悄无声息地从我旁边冒出来，差点没把我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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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0 m( a: F8 B2 T像是根本没看到我惊吓过度的表情，她继续鬼声鬼气地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沈烟轻，最新校园新闻，要不要听？16名持刀歹徒光天化日下闯入我校，将一高二金秀男生砍死在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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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h2 u, }: v$ ]我赶紧拦住她拖长的调子：“行行行，你能不能正常点报道这条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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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 V  B/ _) [' i# }2 g“哦？显然沈同学你早已确知此事，还不快快拿出来大家研究研究。”她兴奋地赶紧在位置上坐好，十足的好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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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竖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你那报道多处失实。一，歹徒持斧，斧头的斧；二，死在门诊部里，校门口的门诊部。就这你还好意思到处报道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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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U- ?# r+ k5 W“哎，哎，人家不过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新闻，比豆腐还小一块，要不是标着D高的名字，根本就晃过去了。来来来，说得详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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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处？对了，恭喜发财，利市拿来！”今年我的利市钱少得可怜，还不赶紧敛财，剩下的日子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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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4 R* Z! \“想得美啊，一个男生还向女生讨利市，惭不惭愧啊你！”她非常嗤之以鼻地拍掉我的手，又换上笑嘻嘻的脸，“顶多，我们交换情报啦。你告诉我经过，我告诉你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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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A& l2 h2 d! V7 G6 \' W2 C“没兴趣。”我笑着摇头。都已经发生了的事，谁还在乎它为什么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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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加一条与你有密切关系的内部消息。”她想了一下，仍是笑嘻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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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T, Q2 g, [/ T7 D8 M! e“哪方面？”



: C9 Y+ q( G" R6 {, ]“自然是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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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 x! |+ H, \- G“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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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我们教导主任是多年的邻居，据说偏科偏成这样还能进来，走的就是这个关系。所以举凡内部、小道消息她那里是集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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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d0 N$ m+ `+ J# {( B+ o) y晚自习开始前的八卦交流，我们满足了彼此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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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男生死得还不算冤枉。所谓冲冠一向为红颜，要从头说来来还真得提到本年级赫赫有名的人物——大美。我们这届新生有双雌并起：大美和小美。人有多漂亮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也就是回头率高，男生里谈论率高，口头流传面广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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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 H% y9 s2 G+ \话说小美娇俏，还不如大美贵气。各路风传的大美入校原因是在市里面惹乱一众帅男芳心，整日里骚扰到其家乃至邻里，家里为保安宁，遂将其送来我们这个偏远封闭的学校以绝杂念，一心向学。姑且不论这是真是假，大美漂亮是有目共睹的了。不仅在校内，连校外的一些道上兄弟都垂涎不已。于是就这么被纠缠上了。高二的那位仁兄倒是不畏强暴，挺身而出，约了两个帮手封校前两天要去给人点颜色瞧瞧，顺便就在美人面前表现一下那是最好。结果那天人刚好不在，给他扑了个空。过了两天，那人自然听到了这个风声，心想竟想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立即纠集了道上弟兄，带齐家伙，一不做二不休，就要来废了他们。也是高二仁兄的帮手们走运，买到了前一天的车票，早早避祸去也。剩下他一个，也知道那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连自己寝室都不敢住，跑到了别人寝室过了一夜。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批人要堵住楼道口挨间房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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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最倒霉的是大美，既没叫人去为她打人，也没叫人去为她杀人，莫名其妙就被牵扯进人命案里。现在人人都拿异样眼光看她，真是比窦娥还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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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生得美丽也是一种错？”刘锐最后激动地扯着我的手臂，充满感情地对着我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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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y% L0 Z- I* Q  @我难得耐心地对她微笑：“不。但如果你为了她的美丽而扯坏了我的袖子，那就是你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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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大美很有好感（应该说她对美人都很有好感），两人也有几分交情。她便自以为俨然成了人家的护花使者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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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5 M( Y9 J) L而附赠的学习消息，是文科班的人选已经开始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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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_5 |& ^我们到高二会分文理班，历来的规矩，每个年级只设一个文科班。也就是我们96级8个班里，只有一个文科班，剩下的都是理科。为了保证升学率，文科名额有限。很多人的理化学得辛苦，都想转到文科靠死记硬背政治历史过关，所以竞争激烈。我的确想读文科，刘锐铁定也是要选文科的，可是数学太差，即使有关系，胜利也未必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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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在校门外炒了小炒，捧着饭盒就要到教室去。内定的人选必定是根据平时成绩和期中期末的综合评定，懒散了一个学期，上个学期的期考我毫不出色，要想让老师们印象深刻，除了成绩还是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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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校门口，碰到的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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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同时经过侧门，一进一出，正好堵住。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又同时让到一边。看着彼此如此一致的动作，最后只能打圆场地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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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美人总是名不虚传的，举手投足，万种风情，浅浅一笑，已足以迷倒一票青涩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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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不同班，完全不熟。只好坚持着相让的动作，她看了看我，点点头，率先走出来。走过我身边时又停了下来。对我甜笑着：“请问你是沈烟轻吗？”



& A: Z( G! I6 l1 U) E3 ]+ I( J她的身材高挑，又穿着高跟皮鞋，竟差不多能与我平视。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上弦月，光润鲜泽的唇边露出两个精致的梨窝，连我对女生这么不上心的人都心神一晃，不知做了什么神迹让美女对我如此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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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硬是愣愣地点了下头，她放心地又笑：“他跟我形容过你，说你很好认的，但我不够灵光，还是怕认错了。”



“啊？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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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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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L5 [, u9 g* W- q, Z9 p( V这下我是真的傻了眼，更呆滞地回问：“你——认识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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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e+ u' r" m8 ^/ u/ U( ]“呵，当然。他这么有名，谁不认识？”她那个样子仿佛我的问题才是多么值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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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V7 E; k8 [# H6 i4 X; G哦？我不禁失笑，原来他已经这么有名了吗？还一直把他当普通小流氓，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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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4 o- ~% L+ C两个仍是陌生的人，竟因为王烨这点拐七拐八的关系又多聊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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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虽有倾国倾城的貌，却不是绣花枕头。她的英文十分了得，据说是以在高中就要考过托福为标准做的训练，高考要考英语专业，目标自然也是文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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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可热闹了。



周末回家的时候，沈雨浓除了周五晚上跟我玩了会儿游戏，剩下的两天竟一直埋头做作业。我看他挺认真，无所事事地留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刚好王烨打了电话过来，邀我去他家。



' s9 l+ L( E+ k& K5 @9 `3 P% R说起来，我们的四年制初中是个试点，经过我们那两届的实验，证明还是三年制好，于是到了他的前一届就又全都改回三年制了。因为我以前都挺轻松的，所以不知道原来三年制是这么辛苦！暗叫还好还好，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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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Y' }. L$ O8 B0 z: F王烨却说，搞不好是小雨自己太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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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M3 ^, |7 V% T0 o- b/ r! [: L4 F“去，哪个小孩不想玩？”我对他这种无稽的猜想非常嗤之以鼻，“他又不是很差，没事这么拼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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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9 g/ c: E, O/ Y6 N0 e“呵呵，那我们就不要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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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d4 t" p3 Y他从后面搂着我，轻轻地舔了一下我的耳垂，我赶紧一偏头：“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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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C- a# l/ f1 F0 _“烟轻，我都这么久没见你了，当然……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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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9 S& o  ^* D# h“别来。小心你爸听见。”我躲开他一点。他这个房间又窄又小，从床边一转身几乎就能碰到门上，谁知道外面会经过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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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小点，有什么关系？”他的眼睛亮亮的，我觉得似乎从里面看到了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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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2 V" s; K1 o) z1 x# O“就你那动静？”我嗤笑一声，挣开他走到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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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c! d" Z5 p  J- `“那听见就听见了，又怕什么？”他又跟过来，越发地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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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怕。你就给我老实点行不行？我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聊天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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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停伸手推他，他终于不耐烦了。粗暴地一拂，将我的手臂隔开，硬是要抱过来。我抬眼看他那一脸的凶狠，知道这人的恶霸已经深到骨子里，早已习惯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哪有闲心管你乐不乐意，于是更是要用力挣脱。一旦被他得逞了，不定要闹出多大动静来。这可还是在他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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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我越抵抗他越来劲，渐渐的那股子惯常的狠劲就上来了，闹到最后变成非要捉住我不可。我也不是吃素的，你越是逼得紧我越不会随你意。在他这么狭小的房间里，两个人扯来躲去，从缠斗变成撕打，当他好不容易把我压在床上时，他爸已经在外面敲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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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O; k: J2 S* l( E- A$ q, y# v  n2 z“阿烨、烟轻，你们干什么呢？这么闹，没事吧？”



“没事没事，”他压在我耳边一连串地大声说，“我们闹着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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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他爸嘀咕了几句，忽然想到了一样，又补充，“你可别欺负烟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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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 L3 q1 F( e2 f1 U: Z; c  @6 B我低笑了声，用口型对他重复着，你可别欺负烟轻啊。他忽然就堵过来，像是要吃掉我的嘴似地狠狠来了一下，才懒洋洋地答：“怎么会？我被他欺负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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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0 L/ t- G5 |% y/ ^0 l- B等他爸走了，他对我又亲又咬，我疼得都不敢大声叫，好容易抽出两只手拼命拍他，他却极色情地用膝盖顶开我的腿，低低地说：“我想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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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 }9 U" h- J. _* R“好啊。”我答得分外爽快，看见一抹惊喜从他眼里飞快地闪过，才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你慢慢一个人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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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不想？”他又低头在我脖子上用力地咬了一口，我终于大叫起来，用力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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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 m2 \- |# I8 R# w6 `& g“你几年没开荤了？想吃肉想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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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 F& y* C! X: j+ n“我就想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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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A5 x, r! ~4 \. u“色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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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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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F& s3 |# T, J- k他皮粗肉糙，我必须承认，这方面我远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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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想了一下，我说：“要做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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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慢慢笑起来，立即在我的脖子上重新开啃，手上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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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R  g5 z  Q2 j- w4 R) C“但是有一个条件。”我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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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X0 v; B* Q" W“除了让我停下来，什么都可以。”他头也不抬，看来胸有成竹。



! c( ^2 `$ G4 j! C* ~6 o7 }' }! A我望着他家班驳的低矮的天花板，哑着嗓子说：“我做1号。否则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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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1 T/ y3 i1 ~1 y( {! j7 F周一上晚自习前我又碰到了大美，在他们班那层楼的楼梯上。又是一上一下，堵个正着。



这回大家都很默契地一同笑起来，开口时已是相当熟捻的口气：“上自习啊？”



“是啊。你干吗去？”



“回宿舍拿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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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N8 c* h9 g+ X3 s“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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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x& d! p“对了，沈烟轻，”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又叫住我，“能不能帮我跟王烨道声谢？他上次帮了我很大的忙，可我最近忙，一直抽不出时间给他打电话。请帮我跟他说一声，有空我请他吃饭。到时你也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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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啊。”我回应个热烈的笑脸，王烨也真会选人帮忙。现在美人要请客，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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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聊起了大美。据说（据他说），他们是在外面玩的时候认识的。没多大交情，一起出去玩过几次，都是一大堆人一起。



. |; C& P3 h0 ]  n“的确长得不错。”他很中肯地给大美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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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不满地说：“那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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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F* U! k) y) q* s, T“有次跟她聊起来，她说她是D高的，旁边立刻有一堆人大叫好厉害！那我当然要说我有个最好的朋友也是D高的。她就问是谁？认不认识？我就把你说出来了。你猜她怎么回答？她说，哦，就为了你，也要去认识认识他。”看他说得满脸根本不掩饰的得色，好像我沾了他多大光似的。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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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对女生的兴趣不大，但基于男人对美女永远的心理，我对多认识一个大美还是很没有意见的。尤其是我们谈话时旁边射过来的眼光，对男生的虚荣心是种莫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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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时不时都能在校园里碰到她。刚开始只是闲聊，慢慢地自然开始有了深层次的提高。我们的目标相同，行动一致，最后达成了一个互助协议：她帮我补英文，我帮她补数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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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期考的时候，我们甚至已经约好每天下午的碰面时间，有时碰到一起下课就一同出去吃晚饭。吃完饭就顺道上教室补习。



- m6 W$ {1 f  Q- V- W. p7 q8 A# F: a4 }/ m5 D几个星期坚持下来，已经成为定式。我们配合得很好，互有增益。刘锐在旁边看得牙痒痒的，直道，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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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j9 E, _8 W- d: m% l9 d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聊些其他。她毫不掩饰对王烨的欣赏，说他这样的才像个男人，跟他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这算什么？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另一个才像个男人，这里面的含义，如果我小气一点，她就真算得罪我了。我说这应了一句话。她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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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 y7 n+ o1 M( S8 X“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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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Q' v' x) ^- A“尽瞎说！”她的娇羞极力表现在脸上，故做不依地捶过来。我只管笑躲，没有戳穿她根本不反驳“爱”的事实。也许她已经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心意。可是我又不是她的专属传声筒，犯不着还来为她传这种话。且不说现代科技如此昌明，可以远距离表情达意的工具多不胜数，那也要看王烨听不听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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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禽兽得很的样子。



我们要么不谈话，要谈话，主题也大多围绕在那一个上面。是的，到现在还是没有扯清楚，究竟谁做1谁做0，所以其实……就是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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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Q. d1 u# o# g想起那晚，他明明还求我只要让他在我身边，要他做什么都行的。才几个月，哪里有半分要实践的样子？发情中的男人的话，不信也罢。尤其还是他这种霸王龙级的人物，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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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P6 J5 `. Y4 y我跟大美无形中忽然变得距离很近。同进同出，相约相会。她是什么人物？举凡姓闲的话姓流的言，跟自己长了脚似的在全校跑进跑出。韦老师把我叫去，婉转地提醒我早恋的利害关系，和学校一贯的态度。让我把握好高中美好的学习时光，不要为不成熟的感情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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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脸诚恳，请老师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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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Z+ H$ ~' p8 @( W- [文理分班的调查表是在期末考前一个星期发下来的。含义已经很明了了，想要走哪条路，只要拿出你的成绩做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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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5 x! @8 ~  m当然，那个结果也再次说明，沈烟轻要是愿意努力，区区文科班还是不在话下的。刘锐就有点危险。高二开学典礼上教导主任念的分班名单里，她是1班倒数第二个出来的，在前面70多个名字慢吞吞走过的过程里，我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一年同桌，几历把风的情谊，我还是很希望继续跟她做同班同学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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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届文科班，后来成为了D高的一个传奇。不仅将年级鼎鼎大名的两大美女尽入囊中；也不仅升学率居历届文科班之首；更不仅出了个那年高考的全省文科状元——不要看我，不是我。而是又出了件轰动武林震惊万教的事件。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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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那之前的暑假，我就没安宁过。能让我消停不了，武林中自然只有那个人有这种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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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6 r0 ^6 k% L) T沈雨浓在没有告之任何人的情况下，擅自以初一的资历报考初二的期末考试，原本他们老师也只是秉着鼓励上进的态度同意的，没料到竟然给他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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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果当然是，我那个外星人弟弟得偿所愿地由初一跳级到初三。消息传来，跌碎了一地的眼镜。我知道后唯一的评语：没见过这么吃饱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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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奶奶家吃饭见到陆霄。他跟我说，初一一整年，小雨就没停下来过。所有的课外活动都不参与，老师想要他参加市里区里的竞赛也不去，甚至我不在家的时候连电视都不看。他卯足了劲，初一上学期已经自学完初一的内容，下学期自学初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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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管他哪里来的对学习这么浓厚的兴趣，虽然他学习一向称得上十分认真；也不管他现在到哪里都被人用敬佩羡慕的眼光看待，我只知道他瘦了。身子骨单薄得走起路来似乎见风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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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S. N+ D0 G8 W/ Z8 Q1 i/ F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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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n( G( r; N; J他兴高采烈地跟我报告这一重大喜讯时，容光焕发，眼睛深处闪耀着动人的光芒。我却摸着他的脸颊，喃喃地说：“这两边原来是鼓起来的。”滑到下巴，“都尖得可以割肉了。”然后是肩膀，“硌手。”手臂，“就剩骨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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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收起笑容，幽幽地看我，“你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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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 E# c$ r5 ]- _2 T1 ~3 L, ]“那我该怎样？你告诉我。”我轻轻地将他拥进怀里，那个身形，仿佛我的手臂可以再绕上一圈。“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这么拼命做什么？我们家又没有天才班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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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s" K% o) o# d& G3 l6 a“我……我就想早点读完。没想着进什么天才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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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 W1 r1 h' B“你赶着去投胎啊？又不是小学里的跳级，初中贸然跳级，上了初三有得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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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撑，哥。只要可以早点读完初中，我没问题。我现在已经在看初三的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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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q/ I- w4 K# Y# q  P“初中还能玩的时候多玩一点，上了高中就没这么逍遥的日子过了。这我没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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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还是不懂。”他皱起眉头，很惆怅地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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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T3 n% p) G) R2 K我被他那超乎寻常的语气阻了一阻，这算什么？叛逆期？成长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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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v9 s7 S+ U. A他最后抬起头来，两只手臂环上我的脖子，紧紧地搂着我说：“没有你的家里，我一个人怎么逍遥。我有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小你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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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Y3 f3 W+ D' c0 p; G我整个人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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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重点高中的效率就是不一样，高二就开始加课。周六加上一天，县里的同学都还好，反正平时也回不去，在哪儿都是学，市里的就怨声载道了，一个劲说学校没人性。可后来到了高三一个星期只有星期天下午不上课的时候，已经没人愿意把力气浪费在抱怨上。——可见现在还是很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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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8 x" `9 J7 \文科班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美女集中营。除了大美小美，剩下的环肥燕瘦，也是应有尽有。我觉得我对此的喜悦之情还远远不及刘锐的，她是打从进了这个班就没停过的眉开眼笑。短短一个星期，就跟所有的美女都搭上了关系，两个月后，已经拥有一个由五个老婆组成的庞大后宫。她得意地一个劲地在我面前吹嘘。我眼睛都不抬，丢给她两个字：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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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你那是妒忌好不好？”她特骄傲地对我扬起尖小的下巴，用仿佛天上的神灵对地上的臣民的口气说，“我们天秤座对美与生俱来的追求和向往，岂是你这个处女座的家伙能够理解的？你们除了不停地看人不顺眼之外，还会什么？”



我抬脸很虚伪地对她笑了一下，伸手从她那边扯过我的数学试卷。“是啊，我现在就看你不顺眼了，有本事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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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h5 R8 L. _9 R; k; t“哎哎，别这么小气嘛。”她立即放低姿态，嬉皮笑脸地，“这么多年患难的兄弟，还跟我这么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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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阴沉地笑两声，学着她的口气，“你们天秤座除了见风使舵，还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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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 |; x7 g: y我现在已经跟她不同桌了，可还坐得很近，不过前后排的距离，所以依然免不了要经常受她骚扰。高一还懂得沉默是金的刘锐在上了高二忽然变得饶舌起来，我知道那是她自我放松的一种方式。现在大家都已经很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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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R' O9 p9 m小雨进了初三，我每周又只能回家一次，根本无法好好看着他，心里不免是着急的，他这样急进，不是什么好事。我想让他去跟老爸住在一起，他却坚决不肯。这孩子，好的不学，就学到我这些东西。只得每个星期六一下课就往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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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考过了初二的试题，但实际上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的东西并不牢固，而且这么多门，怎么可能兼顾？上了高年级，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是从初一跳上来的，又长得那么不同种，那种暗地里的敌意不用陆霄告诉我也想得到。我只能利用每一次的机会帮他补习。他很乖，尤其在我面前，从小就是这样，我让他干什么他从来都不晓得要违抗。而且很勤奋，这点绝对不是我可以比得上的。



4 A* u4 g: C* ~$ ]" w- N/ f每次我坐在他旁边看他做习题，他就会边甜甜地笑，边认真地写。其实他不笨，很多题我只说一遍他就掌握了，而且下次也不会忘。他只是时间不够，赶着跳过初一，囫囵地吞下初二，很多东西来不及细细地嚼就咽下了，所以无法消化，也来不及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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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6 Q/ F1 }* }+ [  ?他的一切都这么快，让我措手不及的不仅仅是他的跳跃式学习，还有他几乎一段时间一个样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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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做习题的时候就凝视着他出神。14岁的孩子，那眉，那眼，那表情，似乎已经不是我能熟悉和掌握的。身体在我的要求玲姨的督促下终于长了点肉，可还是瘦。身量却是高了。其实，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感觉，他已经长得跟我一般高了，相信很快就能超过我。只是他已经习惯了用那种仰望的崇拜的眼光看我，所以，感觉上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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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补习完，我一定会要他跟我一起看一会电视。随便是什么，只要是那种有颜色的，活动的影象在眼睛里跳动一下，对眼睛和大脑来说是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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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f* {" p; n* f他会安静地靠在我的怀里，我的下巴帖着他柔软的发，舒服得可以睡着。有时他会边看边跟我讲在学校的事情，我也会给他讲D高，讲D高之花小白的故事，讲我们打着抓小偷的旗号在夜半的校园里疯跑，一切一切，他听得入神。也许，只是看我讲故事时的神态入神。



. F. h% I: f( K; w6 v“我也会进D高的，哥！你要等我。”他说，碧绿又透明的眼珠流转着水一样清亮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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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周末回家的时间都用来陪小雨，王烨约了很多次，我难得去几次。但只要我一去，他就什么都不说，先狠狠地把我全身啃一遍。他现在越发狠了，看到我就像狼见到了羊，如果说以前我还说“似乎”，现在是真的从他眼里见到绿光了。



0 V8 u% n5 c: ?) g! ^/ B# _每次我们都像自由搏击，用尽全身的劲头折腾对方，直到一身的汗瘫成一堆。谁也赢不了谁。原本，我们在一起，就是一起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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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我身上，不停地舔，从耳后一直到肩膀，柔软而温热的舌头既煽情又舒服。我呻吟了一声，他立即跟上来，将我的整个耳朵都含在嘴里，一阵颤栗当即从那里传遍全身，连那里都热了起来。他灵活的舌划过我的耳郭，连发出的声音都是热的：“让我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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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痒了，偏了偏头，笑了出来：“你这些花招都是从哪里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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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f' w' j# F/ |, Y8 ]“呵，本霸王天生的本事，哪里需要学？你别岔开话，让我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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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1 q: U. I0 R' Z2 w, ~# Q* S“你为什么不让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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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来，有些恼怒了。“既然这样，当初就干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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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a; `7 C3 U我笑笑，翻了个身，离开他。他一个人想了想，又问：“你想过拒绝吗？”



“你给过我这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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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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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 c$ G9 E; z5 w8 d0 d5 r4 `忽然就变成这样了，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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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v' v# R! J7 o“烟轻，”他让我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拿来叹气。“我们这样下去，只怕一辈子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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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F1 i6 q: N( D0 X% `3 g% D“那就不做吧。”我笑得不咸不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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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Y: L6 V) _3 L3 C“你——就是这样打算的吧！”他生气了，跳起来，“是不是觉得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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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就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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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5 R- f' \3 j“那你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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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里有同伴。”我对他笑起来，他忽然痛苦地捂着那个地方滚到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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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渐渐到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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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m: {1 e- H) x* R9 O9 m中午过了1点，寝室里有睡午觉习惯的陆续都已经回来了。寝室里没有风扇，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我只好用洗澡来消暑。刚洗了澡倒在床上，半睡半醒的当头，忽然有只手推我。“小烟，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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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  q3 W# G" L8 m  J我睁开眼，差点吓一跳。



她做了个手势，又看看其他人，让我小声点。我抬起个头，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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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午能不能请个假？”她的样子看起来不轻松，我立刻想到了他。



0 P! n1 e, `2 ]1 C* s“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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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病了。一直叫你的名字。”她的声音压得小小声的，还是像雷一样响在我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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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 _5 w5 {: `$ M; z! h果然！我的心“咯噔”一下，二话不说立刻坐起来穿好衣服，拿上东西就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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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坐上了她打来的士，我才想起问个原由。她叹了口气，伸手帮我把领子拉好，又拨开我额前掉下来的发，以她那独有的缓慢的语调告诉我，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发烧发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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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搞的？我上周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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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热了，他就知道学习，从不注意身体，不生病才怪。”她皱着眉头，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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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没见了，一见面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我们这对母子是越来越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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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起她的手，安慰着：“妈，不要紧的，小雨很少生病，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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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 a; Q- @% P% j“恩，你这个哥哥做得很好，妈妈很放心。”她摸摸我的脸，似乎才想起该好好看看我。“你长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长得越来越像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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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低低笑了声，“可我跟爸站在一起的时候，别人都说一定是像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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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不好？你那什么表情？你妈长得很丑吗？”很嗔怪的眼神丢过来，在儿子面前像是越活越回去了。



  W! g1 z1 O! L2 a" u; ~我赶紧顺应形势：“就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一个男生光长得象你怎么行？人家都说我的名字女气，还人如其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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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6 G' k* t$ c“瞎说！我儿子这叫俊秀，这些人怎么可以乱说？”她很得意地仔细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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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反驳她。叛逆期早就过去了，虽然我妈这个妈当得没有人家的妈这么辛苦，可谁让她是我妈？好不容易才见她一次，虽然还是沾了小雨的光，唉。我在心里叹着。果真是波斯猫和土狗的差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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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浓是昨天病倒的。生了病还死撑着去学校，结果在教室里昏倒了，老师急忙送到医务室，通知家长。可巧我妈刚到家，顺道就送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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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8 N6 x* e6 X. T, Y病倒不是很严重，就是体温比较高，当时打了点滴，医生说最好回家休养，就又带回家了。老妈在旁边守了一夜，今早换了玲姨，才想到去问老爸我在哪个班哪个寝室，找了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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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叫了我一夜，老妈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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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辛苦你了，小烟。她一直这样跟我说。我苦笑了一下，这有什么，我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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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翻腾在胸间，硬生生地给我咽了下去。算了，她能回来一次，我已经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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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6 Y* O' B" Z玲姨看到我回来，赶紧让开。我坐在他床边看他，他已经醒了，微微开着的眼睛一看到我，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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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6 w- g& t( L1 o3 C0 d6 f“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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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他的额和脸颊，还是有些烫手。“怎么搞的？我才走一天，你就给我病了？不是告诉过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的学习紧成这样都没敢病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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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数学考试拿了90分。”他只管说他的，根本没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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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4 O; }- w9 p: y“好厉害。”我只好给他个赞赏的笑，捏捏他的手，“你病没好，别说太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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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 C% A“恩。”他是累了，望了我一会儿，又闭上眼睛。我刚想让玲姨拿杯水来，他又叫我，目光小心又渴切：“哥，你只待一下就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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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妈，柔声说：“不，今晚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病好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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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r+ [* a他握紧我的手，终于安心地睡了。老妈看到这里，眼角都湿了，抽了张纸巾过来，又说：“他昨天看到我都没告诉我考了9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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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告诉了你你也不知道他这90分的含义。你恐怕连他跳了级都不知道。我看了她，最后只是安抚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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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他身边坐到天黑。老妈压低了声音问我现在的情况。其实她回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没赶上我在家的时候，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小礼物是交到了我手上，可是没见面就是不一样。我们在小雨身边说了一下午的话，从小到大，我从没像今天这样跟老妈开诚布公并且用平等的口气侃侃而谈，讲了这么多的话。这些年我们成长中的大事都一一讲给她听。她毕竟是受过西方的教育，又常年在外跑，完全把我当朋友看待，有时还会害羞地笑，像个小姑娘。我问她有没有遇到合适的男人？如果能嫁就再嫁一次吧。她说，合适的男人，已经给她错过了。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指的就是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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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W: t; c& ^) s6 |8 e7 r. i两个人相爱，是不一定要在一起的。只要心里想着对方，无论在哪里，就跟在一起一样。她最后说。我看着她脸上宽容的成熟的笑容，心说，我妈果然是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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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从昨天回来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过，吃过晚饭，我让她赶紧洗洗睡吧。她去摸了摸小雨的温度，又嘱咐了几句，休息去了。我让忙了一天的玲姨也歇着去，端了她特意熬的白粥，把小雨摇起来喝了一点，又喂他吃了药，让他重新躺下了，才去快速地洗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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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出来，他睁着眼躺在那里，知道他睡不着了，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坐在他床边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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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f1 ?; ?6 ^9 \“看录像好不好？”我问他，他就呆呆地看着我，点了个头。他喉咙都哑了，不能多说话，还是找点可以大家一起消磨时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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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盒王烨那儿拿来的带子，周星弛的，他极力推荐，说不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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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L) P8 ]# Z: p, o我把他扶起来，枕头垫高了，他忽然就搂着我的脖子说；“哥，可不可以靠着你看。我不会传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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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 x/ ^$ I我也没多说，直接爬上他的床，抱着他靠着那个枕头。他软软地躺在我怀里，就像一只乖到极点的小猫，头歪到一边，露出柔白的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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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不舒服就马上跟我说，知道吗？”我冲着他的头顶又多嘱咐一句，他“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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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很好看，我们笑得半死，他笑得滑到在我的臂弯里，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又笑又闹到片子结束，他出了一身汗，我给他换了衣服，摸摸他的温度，已经不这么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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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5 B' a5 P6 W3 ~% F“好了，再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好了。”



- o: i7 F  Z. b0 m0 T4 L$ O“哥，我想跟你睡。”他明明病都好多了，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扯着我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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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K0 _; J& Q% b% e6 z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熄了灯，又爬上他的床。他快乐地重新偎进我的怀里，我根本还没躺好，一闪神，两个人撞到了一起。其实并不重，只是那个感觉让我身体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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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他捂着嘴问：“哥你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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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力忍住想拿舌头舔舔酸麻的唇的欲望，极快地说了声：“没事，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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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0 R5 U5 Z3 M3 n! F5 h好不容易放松了身体打算睡了，他又冒出问题来：“哥，你说白晶晶在至尊宝心里留下了什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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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0 k' X/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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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就这么分开了？好可惜哦。”我干脆装睡，不理他了。他今天睡太多，病又好了大半，这精气神我可比不了。我是真的累了，电影看过了就算，谁还去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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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Z- X2 {* S/ @8 q$ o0 h可是，当我后来站在那一排婆娑的梧桐树下，他在黑夜里绝望而悲戚地对我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为什么？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留下我的眼泪吗？眼泪啊！哥——”时，我不是没有想起今夜的。



6 t, Z% c$ K, e6 X  w5 M想起这个孩子对我说，他们就这么分开了，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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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的眼泪，不仅在心里，还渗透了四肢百骸。



第二天回到学校，寝室里一个个贼兮兮地凑过来：“昨天干什么好事去了？有美女邀约都不告诉哥们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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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说什么啊？”我莫名其妙地望着这群忽然发春的家伙。



“嘿，还装傻！我们昨天可全听见了，那个声音哦，小方，那成语是什么来着？黄莺出谷，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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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脆生生的一口一个‘小烟’，‘下午能不能请假？’，哎哟，听得我骨头都酥掉了。说，是不是哪个相好的趁同志们都熟睡的时候找上门来了？——哎哟，还打人？罪加一等……哎，哎，你还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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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3 j" c7 P$ I9 h我管你，挨个敲过去：“打死你们这群淫货！那是我妈！相好的……再给我听到有你们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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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w6 \7 k/ C8 k& @! s3 [, r
- k; J$ G4 u- u) |“不对吧？”一个个全愣住了，“你妈的声音有这么嫩吗？别为了逃避人民仇恨的目光而掩埋事实真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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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7 ^8 ^$ F1 K1 C“切！有机会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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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烟。”正说曹操，曹操到。那群色中饿狼呆楞楞地把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到门口。老妈笑盈盈地站在门边：“哟，还真热闹啊。我方便进来吗？”



1 j4 A. O8 {7 q" e" \7 b“进来吧。”把搭在肩膀的一只手甩开，我过去把她拉进来。对着全场大声说：“看清楚了，这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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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烟，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老妈笑着拍了我一下，跟同志们一点头，“都是小烟的同学吧？大家好，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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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这回都乖了，一个怪相不敢做，老老实实地打招呼。



3 C, f& o9 q" U, [2 R7 f开头的那个一抓脑袋：“哟，这真是阿姨啊？烟轻不说，我还以为是他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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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立即跟上：“哪儿啊，我就当是他以前的同学来着。”



& `: E3 D" G! ^$ w7 o“你们这些孩子，尽开阿姨玩笑。都一把年纪了，真是。”直把老妈说得笑不见眼，把手里的水果一提，“来来，吃水果。从印尼带过来的，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那帮人欢呼一声，不客气地拎着水果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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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带到外面说话，她还边夸：“你这些同学真不错。”我对天空翻了个白眼，心想善良的羊总是这样容易被善于伪装的狼群欺骗，幸亏这是只漂流羊，由得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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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病好了，她明天就又得走。我很习惯地点点头，说没问题，您就放心上路吧。她又说了几句肉麻话，什么妈妈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担了一个家，什么妈妈最爱的就是你们，不管去到哪里都会想着的；什么学习太忙要注意身体，要是你也病了，妈妈就是揪心地疼……我赶紧打住她，说行了行了，都这么些年了，早就习惯了。刚说完，她眼睛又红了。拿出一个存折塞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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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在家，你爸爸说你已经很久没去他那儿了。你们也大了，不喜欢老跟在父母身边，我知道。这些钱你拿着用，你和小雨要好好照顾自己，需要用什么，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可以用。千万别亏待了自己。妈妈真是……真是不放心你们啊。”



: d' g4 q+ x0 e( ?( {$ n  {7 O“行了，妈。我知道照顾自己和小雨的啦。”从没见她哪次像这次这么依依不舍过，弄得我都不好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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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h) [; H1 ]8 f) U' z“恩。”她摸摸我的脸，又握着我的手，好久，才把我拉低一点，在我耳边说，“存折要放好了。密码是你跟小雨的生日，可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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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 T/ g- v3 [* Z  b' z& O我又点头，其实哪次的密码不是我们的生日？这是她的习惯，我想忘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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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唠叨了几句，终于一步一回头地走了。我目送着她走，晃着手里的存折。唉，我这个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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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8 z' T: ~3 Y往回走的路上，突然想起昨天是王烨生日，他从两个星期前就告诉我一定要给他空下来。我跟他混了这么久，其实一直是在占他便宜，这次打算就算翘了晚自习也得陪他过了这个生日的。结果，给小雨的病一闹，我全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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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B0 @) [, w这下可……唉。果然到了教室，大美过来把我扯出去，说昨晚王烨来学校找我，结果听说我下午就出去了，还喜滋滋地以为我是去给他准备礼物的，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最后走的时候说不尽的沮丧。大美显然夹杂着严重的个人情绪，在讲述的过程中看着我的眼神是严厉的责备的凶悍的，我特心虚地躲避着，她就是不放过我，一步步紧逼过来，把我拉着起码说了半小时，才在我说了“姐姐啊，你就先让我出去给他打个电话求个死刑缓期执行再接着教训吧，他的仇恨不比你少。”之后，松开了快要掐青我胳膊的九阴白骨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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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我走在路上，愤愤地揉着胳膊。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人长得漂亮，还温柔大方端庄贤淑进退有度，连我都差点动心了。一定是跟王烨待久了，被他那一身的流氓习气传染了。王烨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高大些，胳膊粗嗓门大，能吃肉会打架吗？这有什么啊？犯得着我们还赔进去一个校花？看看大美那个样子，可以确定的，女生的眼光跟男生的简直就是来自两个不同的星球。我这种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青年才俊怎么就这么没市场？跟她朝夕相对同窗共读一载多了，看到我不说小鹿乱撞了，你稍微面泛桃花一下也好啊。掐我，为了王烨那个超级流氓竟忍心向曾携手作战的革命同志下毒手？大美，这笔帐——我记在王烨身上了。看我怎么心疼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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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难过，忿忿然走到校门外的小卖店打了个电话，王烨家居然没人。这小子不会又跑到哪里鬼混了吧？刚出店门，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前面有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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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1 B" S: ^“干吗？”我一抬眼，是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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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D: I  m+ T: R, u“有点事要跟你谈谈。”他露出一个笑容，绝对称不上友好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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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好谈的？”我“哼”了声，打算绕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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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迅速围上来两个人，堵在我的左右。我微微退了一步，暗暗盘算如果跑的话，从哪个方向能最快地冲进学校。还没等我动，那个人已经在我面前亮出了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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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1 x. n5 @我不是怕小刀，真的不是。只是那天跟沈雨浓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正好有这种藏刀的介绍，说可以很直接地砍开人的手骨。我不想为了证明它的这种性能而参加高考时受影响。据说大学其实是很歧视残疾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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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7 _9 n5 c% ?! I: w! w( d我被带到党校旁边的一间低矮的平房。里面坐着三个人，打牌的聊天的，抽烟喝酒，很其乐融融的样子。加上押我回来的，一共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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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亮了刀的那个将我推到桌子前面，正中坐着的那个显然是头儿，很老大架势地抬眼看了眼我，问：“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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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好得很。”我瞟了眼答话的那位，是后来跟上来的两个之一，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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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很倨傲地继续拿斜45度眼角瞄我：“小子，知不知道干吗拎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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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z* Z/ q. M! G我带着一种特天真特无辜的表情摇头，努力睁大清澈的眼睛来表现我的纯洁。我绝对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帮派活动的血性汉子，所以不可能在某次火拼中不小心地擦撞到贵帮兄弟；也不喜欢大夜晚出游，所以不可能目睹了任何活该被灭口的镜头；更不是义胆美少年，要以正义之名阻碍黑暗势力蓬勃发展！不不不，我沈烟轻只是个老实得连老师都不太记得的普通学生，顶多是最近忽然在人生的道路上有了与别不同的发展……不过这不归你们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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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他左手边的一个弟兄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偌大的声响，本意是想警告我一下，结果除了他自己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老大的目光立即改变投射的角度，他赶紧把炮口对准我：“小样儿！还装！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大哥，别跟他废话了，让兄弟们教训教训就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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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阴沉地瞥着我，冷冷哼了声，剩下的人马上开始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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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还没搞清楚理由就要教训，我看你们只是日子太无聊，想找个人活动活动筋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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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惕地看着他们，心想这回完了！——你们这些猪头一定要完蛋了！我少了根寒毛王烨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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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 B. m4 P$ w$ P很像自我安慰是吧？没错，的确是。现在山高皇帝远，所谓鞭长莫及远水不救近火就是这个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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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看这形势，赶紧喊停，“就算要打人也拜托给个理由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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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可以。死也让你死个明白。”老大慢慢地走过来，伸出爪子在我脸上拍了两拍，忽然一把捏住，疼得我叫出了声，“知不知道刘颖是我看上的？你跟她走这么近，想死啊？呵呵，”他忽然又发出怪笑，很嚣张很跋扈的那种，“上次那个衰仔把命都送了，竟然还有人敢靠近她，胆子不小呵！你有种，今天就赏脸招呼你一顿，让你知道漂亮女人都是不好碰的！”



我头皮“唰”的就麻起来了，刘颖正是大美——我想我知道他们是哪路神仙了……王烨，救命啊啊啊！！！



脑子里快速地闪过那一屋的血红，沿着大门滴出去的红线，那掉落的床单下浑身的血……想来是看到我的脸色忽地煞白，这些人特别有成就感。眼角感到有冷芒一闪，硬着头皮望过去，一个人已经拿出小斧头故意在我面前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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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2 m: q1 b- e; d; p( k$ ?% \0 W- G这些该拿去枪毙的杀人犯！警察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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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L' Z: \' N2 Z“我跟大美只是普通同学。真的，我发誓！”生死关头，原则问题我一定要讲清楚。上次那位仁兄为她死还勉强情有可缘，我这个完全不相干的路人甲算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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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沈烟轻，我刚才还看到她拉着你手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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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是拉吗？你那什么眼神啊！我胳膊上现在还是青的呢！愤怒地瞪过去，这回总算想起来了，这位这么眼熟的同志是2班的！我的同学？竟然！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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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3 u( w3 @) H2 m那个老大拍我的脸已经拍上瘾了，又多拍了几下，力道之大，跟掌掴没什么区别：“呵呵，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说？兄弟们，好好招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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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剧情之所以发展缓慢，就是因为不停有人进来插花打断。有个看起来颇阴险的流氓乙在老大旁边低声说了句话，但因为老大就在我跟前，想装没听到都难：“大哥，他叫沈烟轻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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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 e4 k! q: C老大同学显然被他提醒了什么，顿了顿，看着我竟开始沉吟起来。我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我沈烟轻的名字什么时候在黑白两道已经这么声名赫赫？难道是因为我英俊不凡的长相？还是我出奇制胜大考夺分的学习策略？或者是我和蔼可亲团结同学的良好人缘？难道还是因为我有个除了读书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无趣得要死的外星人弟弟？……



" I4 o; U/ m8 D' K/ a7 e) b6 M无数的问号在老大的问话里化为泡沫：“你——是王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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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什么？王烨？当然！我的眼睛一亮：“是啊，他跟我……很熟。”至于熟到什么程度就恕我无可奉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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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 m. }+ P; k; ?9 ?所有人都不出声了，手下看着老大，老大看着我。我俨然在他脸上看到了“犹豫”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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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h. u  Y/ s  ~7 U3 T有门！我的心暗喜。显然他们知道王烨，最好是怕他怕得要死。快！快说这是一场误会，向我保证永不再犯了，然后把我恭恭敬敬地送出门，我也会很大人大量地既往不咎，甚至在王烨面前提都不会提一下。快！快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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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怀的期待，老大表情复杂，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大家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声音重一点都会破坏这个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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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微微地侧过头去跟那个军师说：“他只说没事别找他麻烦，又没说如果惹到我头上的话不能教训。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他在市里，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这个犯到我头上，我如果不出手，以后还怎么在这边混？”他这样似解释似交代地说了一通，忽地猛地一拳砸过来，喝了声，“我就是打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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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料到事情急转直下，虽然听了他说那番话，已经暗暗做了准备，可没想到他说打就打，一点预兆都没有。当即被狠狠地捶到腹部，痛得蜷缩起来，差点没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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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马上跟着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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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7 j. A/ R4 [我本来不该是只有挨打的份的，可是失了先机，勉强招架了一会，只得抱着肚子往一边缩，还是挡不住这么多的拳脚一齐招呼过来，到最后抱着头倒在地上，拼命缩成一团。可那种痛到晕眩的感觉依然在全身迅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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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X5 n! C/ ?* T" p9 l这些人真是狠，直接拿脚踹的！我看王烨如果晚十分钟进来，我被活活踹死都有可能。不过他进来的时候我也差不多神智不清了，只迷迷糊糊地觉得身上的打击忽然就变少了，然后才慢慢感觉到屋里有打斗。有人在狠命地吼：“妈的！你们这帮狗痞！我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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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劲地睁开眼睛，还好脸上的伤远比身上的轻，还看得到他以一敌六要吃人似的凶残样。那些小孩都是十四五岁出来混的，论经验论体力哪里是他霸王的对手？他周身似乎熊熊燃烧着一圈“挡我者死”的烈焰，就看到一个二个被直接揍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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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T* H3 z( a. i一根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破凳脚给他挥舞得像绝世神兵，照着那些拿刀拿斧的手腕“刷”地敲下去，那些人握着腕惨叫着跳开。那力道，连我看着都觉得疼。哎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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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躺在地上还好几次差点被倒下来的人砸到，赶紧一点点挪到墙角，再靠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还好都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活动了一下各个关节，都还行，就是身上疼得厉害。被五六个人一齐踹啊，这事传出去我也不算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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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几个这么不经打，我觉得很大部分是被王烨那一脸的狠相吓到了。连我无意中跟他的眼睛接触了一下，都浑身一抖。他是真的要把人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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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剩下那个老大被他摁在桌上，他手上不知拔出了个什么东西，就着那老大摊在桌上的手就是用力一插，老大惨叫一声，他阴狠地笑：“还会叫，叫得还真好听！你打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叫？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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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K  K; w; \9 k  J  f/ Y那老大不愧够硬气，叫也叫了，竟还一直喊着：“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兄弟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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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兄弟？哼！”他的长腿一踢，把脚边的一个踢翻了个，握着那东西的手用力地往上拉，老大的手背硬生生被拉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叫得声音都变了。血像缺了堤的河水慢慢地由少及多地涌出来，淌到桌面上，又顺着滴流到水泥地上，汇成鲜红的一块。我被王烨制造出的这个血腥场面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不由得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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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竟然只是只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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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7 @' y- s4 N“我跟你们说过什么？你们爱动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沈烟轻！我有没有说过？有没有？！”他暴喝出来，目中的凶光暴长，手上越发用力，那老大疼得汗水直淌，连嘴唇都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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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j5 y3 q, p8 p0 F1 w" i“是……是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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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咳，我说了……我跟、跟大美只是普通同学……”我艰难地申诉，嘴角也疼得似乎已经裂开了。还好，这回总算有人愿意听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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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1 E1 S1 ]( D王烨听到我说话，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可就这一眼，也让他更加暴跳如雷。我只看到他的眼光顿时变得一黯，幽暗得看不到底。坚毅的嘴角一抿，一股嗜血的残暴顿时涌现在脸上，握着钢笔的手一拔，对准老大的眼睛就要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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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两个声音同时叫出来，“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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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把仅剩的一点力气全用上了，整个人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他的那只手。他气得要甩开我，我抱得紧，没甩动。又吼：“你干什么？他敢把你打成这样，我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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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4 m0 d' k6 b! q8 v' l2 W1 j“王烨！”我被他晃得头又更晕了，很辛苦地开口，“王烨，这是我爸送我的钢笔，我最喜欢的，不要弄坏了。血迹，很……难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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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你就不能把它当红笔用吗？”他的口气很不好，显然对我这个理由非常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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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了……这样也够了……”我没力气再跟他争，手一松，顺着他就滑了下去。他把笔一扔，赶紧勾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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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什么？我的气还没出够呢！这群狗x！”他狠狠地用膝盖给了那老大下面一下，老大杀猪似的叫得一条街都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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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说……算了！”我扯着他的衣领用力吼，却也只是跟蚊子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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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8 f$ h# l0 M他看着我，终于不继续发表意见了，死皱着眉头，把我半扶半抱着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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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我的笔。”我硬要转过身，试图从桌上拿回笔，他一声不吭，伸手拿了过来，在随便哪件衣服上蹭了蹭，把血迹蹭掉，塞在我手里。我“嘿嘿”干笑两声：“果、果然是‘钢’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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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说话了行不行？我听着费劲！”这个野蛮人根本无法理解我的幽默感，拖麻袋似地把我拖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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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没多远，看到了大美。一脸的担心，在看到我之后变成了惊慌。她快速地用手掩住了惊呼，悲愤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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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要不要叫救护车？”她终于说，第一次在有王烨在场的情况下眼睛还不离我的左右。



“叫什么救护车？！你还嫌场面乱得不够看是不是？车子来了连那里面的人也一起搬上去啊？”王烨的霸王脾气在她小心翼翼的提议下竟直逼临界点，声音大得害我耳朵“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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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l' F3 j/ q  ~+ B0 ]大美登时被噎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暗自叹气，出来打圆场：“刘颖，你就帮我跟老师请个假，说我弟弟病还没好，我得再回家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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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k" T; `: ?& r, c“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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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I6 x! m: W1 r  m' }. E“小雨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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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这时就真有默契，一齐发问，我左右看看，干脆以手背搭在额上，艰难地呻吟了声，身子踉跄地直直向后倒，王烨赶紧用他坚实的胸膛接住。我奄奄一息地靠在他身上，吐出垂死的字句：“哎哟，头、头……怎么这么……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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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u7 _& k- V: a结果在小巴上，他还是要问：“怎么小雨就病了？难道你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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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 H6 S* K* i! ]0 _- g* Q我看在他给我靠得很舒服的份上，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让他好过一点：“是啊。高烧，快奔四十度了。我老妈大中午地来把我招回去，我守了他一夜，今天已经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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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r: e. N4 Q& w; r, j他撇撇嘴：“真是小孩子，有老妈在还要老哥也在，最好全家都守着，病就全好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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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说我听这话怎么这么酸啊？敢情是有人从小没这待遇，心理不平衡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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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他妈就是忒不平衡了！凭什么专挑昨天？昨天可是我生日！你说，我提早几个星期跟你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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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Z2 [! D; }“喂，你说话放点道理进去行不行？你当我弟他自己愿意生这病啊？他还专挑昨天生病是怎地？你要怪就怪我忙忘了，别扯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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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恨得重重地一点头，“我他妈以后再蠢到在你面前说他不是，我就他妈是头猪！你眼睛里对他容不进半点沙子，难道我就活该受这份罪？妈的！为什么那个人是你弟？如果是别人我就直接干掉他！”



我好笑地点点他的胸口：“你是我的狗，可是你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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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5 S. y* [) A+ `“是啊，赶都赶不走的狗！”他一腔的怨气，边说边忽地压下来，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嘴上的裂口又被他弄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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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神经病啊？光天化日的发什么情？！”痛得我捂住嘴低声骂，狠狠地掐在他大腿上，还得紧张地朝前排座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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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K$ N: Y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原本想直接打的的，可是我们那偏僻地方，的士根本就属于稀有品种，只好选了私人小巴。还好下午的上课时间，人本来就不多。车子里空荡荡的就两个人。看到我一身狼狈地被扶上来，谁还敢看第二眼？这只禽兽明摆着是趁人少要活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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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赔偿。”他一身的糙肉，根本不知道疼，又要低下头来，我身子动不了，也把脸一偏。他却只是用舌头细细地舔着我嘴角的伤口，弄得我热热辣辣的却舒服得不想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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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5 {, a# u  ^5 G“烟轻，”他修长的手指拨开我额前的乱发，轻柔地抚着我的面颊，黝黑的瞳柔柔地注视着我。他平时不管说什么话都粗鲁得不得了，可每次叫我的名字却温柔得不像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口气，叫得人心都要化了。“我该拿你怎么办？这样不行啊。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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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凝神。“这样”是怎样？我怎么觉得他话里含义丰富啊？



/ \  R: C  w/ i7 t8 E" d! h  b“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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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 r$ u5 j9 j: I“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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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6 ]: ^$ D我的眼睛一瞪，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还没告诉我的东西？你不要把我们的心电感应想象得这么神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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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P9 r, k# |' ~- j) S“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手的。”他抱紧了我，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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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 _1 O0 C" x. D7 P3 ^我把眼睛瞪得都困了，才知道这句是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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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带我去人民医院，而是进了第九军区医院。这里他好像熟门熟路得很，不管是外科医生给我检查，还是小护士给我上药包扎，他都一口熟捻地跟人聊天，跟来串亲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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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排队等着打消炎针的时候，他出去了一次，等我打完，他等在门口接住我，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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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我问。朋友那儿。他答得很简单，去门口叫了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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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P" v/ N9 e6 X据他说是问朋友借的房子，从门框顶上摸出了钥匙，扶着我开门进去。很普通的一个套房，家具齐全，就是看出都有些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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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m; |0 ]" l* A& f0 j, u: B. z这样最好。我挂彩挂成这样，无论他家还是我家都是不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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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D: w4 e5 I4 v" g“你朋友呢？”我被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靠着，简单环视了一下这里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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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则很自觉地去倒开水。“他爸妈都在外地，平时就他一人。今儿我说要借，他就先去他同学那儿挤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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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声地点点头，又看了看掩着门的卧室。“对了，我都还没问英雄你今天怎么能出现得这么及时？再晚一步我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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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0 ~4 i2 A( y“吃药！不吉利的话少说！”他口气很不好地将我的话堵住。重重地把个杯子塞进我手里，又从袋子里翻出药来按方子倒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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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1 u' ~6 {我只管笑，故意就着他的手把药倒进嘴里。卷着药粒的舌不经意地舔过那只手心，他一抖，赶紧抽开。水是热的，但不烫。我说过，他其实心很细。



3 @% }7 P7 ^: l3 ?“你还没回答我。”我一仰脖，咕嘟咕嘟地喝光了水，继续不依不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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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9 K; \  q4 u* I" [他皱了皱眉，又抓了抓头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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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软软地靠回沙发里，故意叹了声：“唉，说声是给我送钢笔来的就这么难吗？”这沙发大概有十几年了，硬邦邦地硌背，我小心地不牵动伤口，换了几个姿势才勉强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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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他看我一眼，满是被看穿了心思的羞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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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可巧了，我今天还在说钢笔在哪里，是不是忘在王烨家了？你就给我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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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n: x, F( D+ S“好了好了，我承认是想过拿这个当借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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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来就来嘛，干吗还要用借口啊？”我笑得天真无邪的，肠子都快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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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很得意是不是？”他羞恼地扑过来，我就是肩痛，也要闪开。他那架势，要吃人了！“你说，你昨天放我鸽子，让我睡都没睡好，快下午了才起床，一起来就急急地往你们学校赶，今天如果又让我扑空，大美还不得可怜死我啊？她昨天那样子……我活似、活似……”唉，知道知道。不就是某老大连着两天急吼吼地找来，结果都没逮到人的话很丢脸吗？当酷哥当惯了吧？死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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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q  `7 S“其实我下午给你打过电话，不过你家没人。”我慢悠悠地截断他，慢悠悠地笑，慢悠悠地揉着我的胳膊。大美不去练九阴真经是我国武术界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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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6 |1 e/ x0 Q“干吗？我当时就在路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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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6 [$ O" Z3 u  Y/ |“想跟你说昨天真对不起，今晚我们补过个生日好不好？”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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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停下来，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我，怔怔地脱口而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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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揉进那个怀抱，听着他急速有力的心跳，慢慢地闭上眼睛。心想着，原来被人暖暖地抱着，感觉真的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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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A7 C. a7 O  X% X& F眼眶热热的，手指轻巧地揩过，却是干的。平和的一颗心，像是在水面上徜徉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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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o8 L( T' _$ [8 Q他今天下午去教室找我，大美说我出去了很久还没回来（其实也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于是两人一齐出来找。幸亏是有个同学看到我被人押着往党校走，才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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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o5 s7 _8 f2 g他扶我到床上躺着，转身就要出去买晚上要吃的东西。我叫住他，从身上拿出老妈给的存折，把密码告诉他。刚才看病的时候把现钱都用完了，这顿无论如何都该我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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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脸古怪地看着我，并没有接：“你就这么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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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虚弱地笑一下，他问得还真多余。“命都是你救的，这点钱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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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凶巴巴地：“我不是为了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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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1 X: i0 e! u' V“好了，你是为了你的心。知道了知道了，快拿了走吧，我要睡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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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张老脸难得地红了红，嘴角翘起来，两只手指夹过去，像拿颗炸弹似的。



' e/ H5 D3 R+ e( c- @* O“烟轻，总有一天我会赚很多很多钱，你拿来烧着暖手都成。”他最后说，带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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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我，捂在被子里，脸一阵阵地热，难堪得想去撞墙！他那脑子一定是想起以前了，唉。原来冤枉了沈雨浓这么多年，我才是头猪！



/ t# H+ M) s+ I1 y: }. ?) d脸上的伤处被一个又温又软的东西揉搓着，我慢慢地醒过来，抬眼看到他拿着个用纱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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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p: z/ E& N" k( @“这是什么？”我偏了偏头，想看清楚些，却被他用手固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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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_" z( _0 t$ }) K) }5 t  A' Y“别动！鸡蛋而已。我给你消肿。那欠操的混蛋手这么重，我原先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红印，居然这么久都没消下去，反而肿起来了。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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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R) U/ U4 @" b+ b我不做声了，虽然那个人下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可是如果王烨为了那种人犯杀人罪就太不值得了。反正他搞不好这辈子看到钢笔都要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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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6 E5 x* A) {6 {小睡了一会，精神好了很多，他慢慢地给我揉着，变得无事可做的我开始出现幻觉：红烧肉、清蒸鱼、炖鸡汤、蜜汁叉烧……香味不断地飘进鼻子里，我一个个地数着，肚子开始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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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他听到，手上不停，却慢慢裂开了嘴，想得意地笑又要装，表情分外欠揍。我只好当什么事都没有，任得他揉啊揉。终于在我以为胃要穿孔的时候，他总算是把鸡蛋拿开，扶着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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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i: Q3 ?& ^6 h+ A! ?一点点地下了地，披了外套走出房去看，哇哇哇，我报的菜名无一落空，真是爽呆了！王烨做菜的手艺一流，就是懒。在家有得吃就吃，自己一个人时也懒得招呼，随便应付就过去了，来我家也是蹭吃蹭喝，只偶尔被我要求才会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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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太丰盛了吧？两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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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0 u. n1 l" L3 ]! H“你、你要请客啊？”看着他又端了盘干煸牛柳出来，我的口水开始酝酿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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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o: g1 w$ s6 m" L“有人拿了大沓钞票出来，我不弄得场面点怎么好意思？”他凉凉地回了句，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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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噎住了。



; d$ A2 X) t) m" p“好了，开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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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料当然还是可乐。我真奇怪这个人，现在混黑道的都喝酒吧？他还做人老大，多跟不上时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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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就要一心一意。”他像在宣读什么爱情必胜三百招里的秘诀，举着杯子望着我，一喝一大口。“而且，你现在的身体喝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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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嘴塞满了菜，也没空回应他的明示暗示爱心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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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学校的饭菜根本不能叫饭菜，叫填充物还差不多。玲姨的手艺吃了十几年，早已失去兴趣，现在有了王大厨师，说明日子还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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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7 v! T9 _" D! X: V吃完饭，他要扶我去浴室擦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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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自己来，你先出去。”这人明摆着是为了看好戏才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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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5 A  f* ~1 ^“好了，你连手臂都抬不高，逞什么强？”他忒不耐烦我的拖拖拉拉，就要过来帮忙，“又不是没看过。弄湿了伤口留疤就难看了。”



我眼下势单力薄，说要认真抵抗也是撑不了多久的。只能坚持口头上的斗争：“走开，我又不在乎留疤，哪个男人没几个疤？”



! j9 e$ C* \2 g, h“我在乎！”他几乎是硬拽下我的T恤，粗粗的气息喷在我裸露的肩头，害我直起鸡皮疙瘩。“你的皮肤又光又滑，自己不爱惜，我还舍不得呢。”他边说边动手，手掌贴着我的背滑到腰上，我反射性颤栗了一下，还来不及反驳，他已经开始解我的皮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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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j% a( b5 j$ n: n“喂！你——”他的手灵活得跟条蛇一样，我抓了几下才抓住，还扯到伤口，痛！“别以为我现在动不了你，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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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1 k. B) X: v) v“哎，你别把我想得这么兽性好不好？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你？”他好笑地看着我，现在弄得是我在闹别扭似的。“你不能淋浴，手又够不到后面，我发誓我就帮你擦澡，不会乱来的。”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勾起半边嘴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有一点小动作，以后就别想再碰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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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招，愣了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结果等帮我擦完，让我在床上躺好，他立即冲回浴室洗了个超长时间的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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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又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没有浴缸，我只好坐在小板凳上让他擦，板凳太小，我身上又疼，忍不住扭动了两下而已嘛。有这么刺激吗？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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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了他帮我重新上药，装作专心地用跌打酒帮我揉淤青。脸上的红肿消了不少，他颇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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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下的时候，他不敢再来自找麻烦，自觉地在外面睡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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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2 q9 p% ^" e“觉得疼就叫我，知道吗？”他俯在我的脸上方，很温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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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H6 T  y" ~6 W" T我点点头，看着他把灯熄了，开门出去。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全身发冷。原本迷蒙一片的感觉中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地挣出头来。我不知道。我原来以为，他，跟我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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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y! u& w# l不，我又在自我狡辩了。我早就知道他不是玩玩而已。是我错了，原来利用一个以为很烦的人也是会良心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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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8 F4 J( S$ M+ w3 R“王烨……”我在黑暗里轻轻地叫，窗外似乎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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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V9 o* {/ L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慢慢打开，他声音轻得像怕将我吵醒似的：“烟轻……你叫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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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望向门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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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l. B4 t% S8 B/ U5 {3 e( A“怎么了？伤口痛？”他冲过来，伸手就要将床头灯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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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Y8 u$ R9 m我伸手拦住：“不。好像下雨了，我有点冷，你上来抱着我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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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9 w9 C9 U) }9 n: R/ K他想了好一会，才一咬牙，躺上我为他留的空位，从后面连着毯子一起抱住我。我们就这样躺着，谁也不说话，很长时间过去了，谁也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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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6 h) E4 P" Y  X4 B5 X“这一刻，我觉得抱住了全世界。”他在我耳边呢喃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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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6 i' _3 z7 X2 K3 n0 w7 D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过他看不到。“你本来该去做个诗人，现在却做了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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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2 V2 ~& m1 U; p4 b- y“你想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他说，“你希望我去做个诗人，我就做诗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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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完了，王烨。”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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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早就完了。”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我的泪静静地淌在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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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小雨，明天陪我回去看看他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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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C( \3 I7 q' S  D又过了很久，他发出均匀的呼吸，我眨眨已经困乏的眼皮，更轻地说：“王烨，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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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F3 L3 E# @# R) `全没想到他还醒着。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我的颈后，带着体谅和包容：“别说傻话，我自己甘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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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魔性的诱惑着人讲出心里话的夜晚过去，清早起床，谁也没提昨晚的支字片语。他依然霸道地来闹醒我，还要索吻一百个，作为他昨天冲冷水澡冲到打喷嚏的赔偿。我只给了他一巴掌，加两个字：“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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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l9 l2 N  [$ }9 l5 K, }, k: w2 c吃了早饭，推开门，蓝天白云，天气晴朗。“昨晚不是下雨了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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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 X; E$ q4 _5 Q8 ?6 p“本来就没下，你自己心里想着而已。”他在后面叽里咕噜的，以为我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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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U! \2 L5 N3 W9 P" p" r“那你干吗不说？”忿忿地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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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傻了吧？有便宜占谁不占啊？”他好像在说什么天下至理，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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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打酒很见效，今天的身手比昨天那是好太多了，直接一肘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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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经中午了，正好可以跟沈雨浓吃个午饭，下午就回学校去。连请了两天假，老班那边也要小心应付啊。



开了门，家里冷冷清清的，看看时间，已经是放学了啊。而且玲姨也不在？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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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Y: T# I& E- F忽然听到抽屉开关的声音，还有一些细微的响动。王烨把我往他身后一推，轻声轻脚地走到我房间的门边，我顺手抄过门边的扫帚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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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 N! {9 m6 @: G门是敞开的，他往门边一站，朝里面雷霆万钧地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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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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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Z" ~9 J3 W0 u我赶紧进去。“玲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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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E6 V' Q& q' d1 a* ?8 Z“你们干什么啊？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责怪地瞪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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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以为有小偷，差点被你吓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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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j3 T0 K5 E% c7 i% Y6 C“你干吗啊，玲姨？小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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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箱倒柜的，我的书桌上是一团混乱。她听到我问话才想起来，赶紧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回来得正好，烟轻。我还在找你的班级和寝室号，你们不装个电话真不方便！”



“干吗？”



“小雨的老师来电话说小雨出了点事，让家长去一趟。你妈不在家，你爸又出差去了，我去不行，让你李阿姨去又不太合适……”李阿姨是跟我爸再婚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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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3 l7 _6 k; I) H3 B; b“出什么事了？”她光这也扯得老长，我急得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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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s9 ^1 R1 J; D6 W" p1 o$ [“好像是……”她看了眼我额头的创可贴，有些迟疑，“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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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浓的班主任我认识，是我以前的数学老师，特别严厉，连夏天我们衬衣里面不穿背心都要管。撞到他手上那叫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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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w7 _. G8 M“陈老师好。”我一进门就特恭谨地叫了声，陪上一脸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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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烟轻？你怎么来了？”这么久没见，他还是一眼认出我来，扯着高高的调子叫我，那口气叫我听着心里一宽。随着我的眼神一扫旁边杵着的沈雨浓，露了个笑容：“为你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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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爸妈都不在家，只好我来。陈老师，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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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5 M1 S9 C2 O; x: `“你自己看看。沈雨浓能干得很，以一敌二呀！”他也知道我们家情况特殊，没多大意见，笑着摇摇头，拿过茶杯去冲水。



5 I8 J  n" N! x我打量他那一身的狼狈。衣服头发给扯得脏兮兮乱糟糟的，嘴角青了一块，有几道抓痕。还好乱归乱，没见红。旁边站的只有一个，一样难看。想来另一个已经给家长领走了。我不动声色地扫他一眼，那他还特挑衅地回瞪我。哼！没见过市面的小孩！两个打一个，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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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_* J4 D& l; z9 ^2 c“啊呵呵，陈老师。”门边一阵高分贝的笑声，一打扮时髦中年妇女走进来，“不好意思，我回家晚了，听我那口子说才知道小浩又给您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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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C8 r. T! _4 y4 h5 t5 U趁着陈老师慢悠悠地跟她交代情况，我走到沈雨浓面前：“你越来越出息了啊！毕业班了还跟人打架！功课太轻松了是不是？如果记过上了档案，还有哪个重点高中敢要你？你动手之前先动动脑子好不好？”



他原本耷拉的脑袋，当下就急起来要跟我争辩：“哥，我是实在忍不住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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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们小浩可不是会打架的野孩子！这一定是有人挑衅！”那女人的大嗓门盖过全场的声音，我烦躁地一回头，正好跟她冷笑着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也冷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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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沈雨浓他向来很乖，从不惹事，就知道安安分分地看书学习，所以我妈和我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我想不会是他先找人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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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话可好笑了。”那女人扯着嗓子叫起来，“难道我们小浩就喜欢找人打架了不成？”



陈老师伸手拦住她那高音量：“刚才我问他们，只有张晓辉先承认错误，这两个都不肯说。所以我让张晓辉先走了。现在你们两个，谁先说？”



) A- H  x( n4 `% D1 I我看着沈雨浓，他盯着脚尖，就是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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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3 O. O7 q- N0 k: z那个妈妈不停杵杵自己儿子：“小浩，快说说怎么回事。干吗打架啊？陈老师，我们小浩老实，您也知道的，平时学习也不错……这个，小浩，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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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浩看了沈雨浓一眼，头偏到一边，眼睛一翻，就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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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R/ j7 d. ]2 ]6 A- ]很好，江湖义气都学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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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也不说话，沉着脸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看着，跟探照灯似的。我怕老师吓不了台，场面更难收拾，咳了一声，冷冷地说：“沈雨浓，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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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9 H8 h( V  ?+ U$ Q& G6 |他听着抖了一下，憋了半天，憋红了腮帮子，蚂蚁叫地背书说了句：“陈老师，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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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U; X- Q! J5 Q5 _; O陈老师的脸色总算缓了缓，那个什么小浩立即接口令似的也来了句，老师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活似谁撑到最后谁就英雄了。他那样子连我的火气都快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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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3 U, O5 d& u" g8 r' m0 J时间也不早了，陈老师没有再追究原因就放人了。反正照他看也不过是小孩子脾气，一个言语不合就打起来而已。重点班的学生在这方面已经算很好管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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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m; O8 v2 H# C我顺口就帮他请了假，说下午要到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伤。那个女人立即像踩了炸弹似地跳起来嚷嚷我们小浩也要去，谁知道谁伤更重呢。我懒得理她，牵着沈雨浓先出了门口，等在门外的王烨跟过来：“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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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点点头，只觉得沈雨浓的手一直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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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厉害啊，一个打两个，他们看起来都比你伤。”我知道他心里因为我刚才那样不高兴，捏捏他的手想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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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烨立即像夸了他似的接过去：“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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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我还没说你呢！好的没有，尽教他这种东西，光用暴力能解决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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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V) c+ T“哎，沈烟轻，你可别跟我说你没用这种暴力解决过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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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什么都不知道！”沈雨浓突然一把甩开我的手，用从来没有过的音量冲我吼，“我实在忍他们已经很久了，他们下次再敢那样说，我一定还会把他们揍个半死！一定会！”他攥着拳头，对我们身后的那个小浩说，“揍得他们不敢胡说八道，看他们还整天满嘴喷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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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浩的老妈两手一插腰，茶壶地叫嚣起来：“哎哎，你那什么态度啊？刚刚在里面还装得乖乖地道歉，一出来就这样了！哦，你以为我不敢跟老师说你威胁同学啊？长得洋模鬼样的，说话还横得很啊，一看就是家教有问题！什么叫胡说八道？什么叫满嘴喷粪？我问你！你这个哥哥也要好好管管啊！你弟弟这样很成问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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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她愤慨完，淡淡地说：“是，家母工作繁忙，长年不在家，我的功课也紧，有时对弟弟疏于照顾。但是我们小雨（我就是故意学着她的口气）从来不会说谎，他说令公子喷那个了，那就一定是喷了。想必这是特异功能，您也没有见过，所以不妨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喷的，如果可以，大可当着我的面再喷一次，让我也见识见识能让我们小雨动手的东西究竟臭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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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 `7 a2 I' M7 ]1 m7 V1 ]8 c) y“啊啊，我说呢，原来是有哥哥撑腰啊，难怪这么嚣张！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难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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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说完，她那个真正嚣张的儿子一口凶横地吵起来；“我呸！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就是说了沈雨浓是野种，怎么样？他就是个野种！长得跟洋鬼子一样，家长会也没人来参加！不参加集体活动，就知道看书做习题，跟个怪物一样！大家都知道他是在学校呆不下去了，想早点毕业才急吼吼地跳级，因为根本没人愿意理他！你说你是他哥，你们哪点像兄弟啦？他不是你们家捡来的是什么？还死不承认！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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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2 a* {( N& u( M6 l“你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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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u/ K5 r' O我一把拉住又要冲上去的沈雨浓，给王烨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上来接手过去。我冰冷地注视着那对母子，努力控制着拳头不要挥出去脏了手。“果然好家教！这么臭不可闻的东西我们可喷不出来。你赶紧带你儿子到医院看看，他的排泄位置跟正常人的完全颠倒，小心脏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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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先是被她儿子的一番话说得脸青脸白，被我一阵抢白，更是脸色难看到极点。“小浩我们走，别跟这些有娘生没娘教的废话，一个个没家教的，就知道在外面打架，看看以后有什么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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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一把拦在那个小浩面前，冷笑着：“骂完人了想走？哪那么容易？！我本来想告诉你沈雨浓跟我长得不一样是因为我们的爸爸不是同一个人。他的血统极其高贵，他父亲是挪威王室成员，家族具有上百年的历史。不过跟你说你也不懂，那我就捡你听得懂的——你刚刚的那番话已经构成污蔑毁谤以及对我们小雨的精神伤害，如果不赔礼道歉，即使不够年龄我也可以将你告上法庭！还有你，”我指向他那气得发抖的老妈，“我妈妈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作，长年在外奔忙，就是为了让发展中国家的孩子，包括我们，包括你儿子有更好更优良的条件学习。她虽然没有时间教我们，但我们依然很为她骄傲，你刚才的话已经严重地伤害了我们的感情，请道歉！否则法院的传票一定是两份，一张给你一张作为监护人代替你儿子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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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理你啊！就听你空口白牙，唬谁啊？”那女人的气势明显地矮了一截，“现在法院忙得很，谁会管你这种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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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  V! p+ P8 t* R* s“不信就试试，我妈是学法律的，她也很快回来了，到时你们就等着看看法院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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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m- r7 M1 K6 V( y3 K. y$ ^- }“就算上了法院，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说了？证人，还是录音？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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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人——”我指向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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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屑地一哼：“都是一伙的！谁信啊？”



“还有我。”陈老师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她吓得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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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陈老师，我以为……您还没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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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呢，听到这边很热闹，过来看看。正巧都听到了。”他笑呵呵的，十足老奸巨滑的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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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您听到了也好，您也来给我们做做证，我们口气不好，刚才他们口气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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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C  I$ k. _7 E8 t0 }陈老师看了我一眼，还是笑：“挺好啊，沈烟轻说的头头是道，也没有口出秽言，而且有理有据，我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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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思就是站在我们这边啦。我不禁笑起来，陈老师，不妄我初中四年从不拖欠您的作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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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脸色发白，很无助地咬了咬唇，突然一拍儿子的头，骂道：“都是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小小年纪就会骂人，我看以后也不懂得孝顺父母，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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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我们三个同时出声。想混过去？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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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越发气得，硬按着儿子的头让他说了声比蚊子叫还小声的“对不起”，继续骂骂咧咧地走了。连跟陈老师都没打招呼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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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R5 x7 E/ H1 J2 y; g我看那小孩也硬气，被老妈硬拽着也不忘回头瞪我们一眼，心想这是个麻烦。



陈老师回头看一眼沈雨浓，又笑着：“挪威王室成员，我很荣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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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笑起来：“老师您就别逗了，我唬他们就差不多。您别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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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I( T8 n. X6 t“沈烟轻，我早没瞧出来，你还真是挺狡猾的啊。”他都没我高了，还伸长手一拍我脑袋，“好了，时间都不早了，早点回家吃午饭吧。那一身的伤，沈雨浓，还有你，沈烟轻，挺辉煌的啊，都回家好好上药。明天上课别耽误了。”说完，笑呵呵地道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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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烨早就松开了沈雨浓，他一把凑过来：“哥，你刚才说得真过瘾！看他们吓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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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J# m: p- \' h9 t- [“你那同学是个麻烦，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可告诉你，他下次再这样嘴贱，还揍！揍到他不敢再胡说！……不行，这样对你也不好……王烨，”我眼角瞟向他，他好整以暇地弯着唇等我求他，哼，休想！“可是你的说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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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9 H: e" D* X9 Y- @. H“好了，我知道了。”他笑出来，懒洋洋地搔搔脑袋，打了个大大哈欠，“小事一桩！我们快回去吧，我已经饿得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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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9 S) W  T! R4 l# \) r下午王烨去办事，我跟沈雨浓在家各自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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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z) Q. ~4 u6 K* ?* y“哥，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不依不饶地要从我身上找回点他挨骂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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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地把原委跟他一讲，他秀挺的眉顿时纠成一团。“那你昨晚在哪儿过的夜？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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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A7 K# b# z“怎么可能？我连我们家都不敢回，还不是他去借了朋友的房子，凑和了一晚。”我言简意赅，他也没怎么深究，只是依然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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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L" H6 t  x! Q- P5 H) L“哥”，没一会，他又冒出新问题，“王烨有女朋友吧？”



- Z! t  V" `  B/ [0 N8 u' }“呃，有吧。我听说还不止一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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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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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这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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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1 q) F! y9 B1 f) }5 A“没。就看到他好象很闲，每次你回来都在你旁边晃来晃去。有女朋友干吗不去陪女朋友啊？你又不是他女朋友！哼。”



我差点被口水呛住，顺顺气，这小孩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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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烨又过来，我买了蛋糕，这个生日拖了三天，总算完整地过完了。沈雨浓也好久没吃冰淇淋蛋糕了，开心地吃了一大块。大家说说笑笑，王烨又会说笑话，逗得大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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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浓是第一次听他那些笑话，不如我有免疫力，被他逗得笑倒在地毯上，咯咯咯地笑得直叫肚子疼，我看着他笑成那样，也笑得东倒西歪的，怀疑好不容易结痂的嘴角又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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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0 k1 g* n. M7 y- U# C% z7 ?, K他好不容易笑停下来，重新爬回桌子，绿眼珠子一转，毫无预警地从蛋糕上挖起一大块奶油就往王烨脸上扔去。王烨卒不及防，距离又近，奶油一点没浪费，全砸他脸上了。他当即伸手一抹，依样画葫芦就要反击。沈雨浓早逃到三山四海之外了，他穷追过去，两个人闹成一团。好好的一个蛋糕就这样被糟蹋了。玲姨看完电视从她房间出来，几乎没尖叫着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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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 V3 T. c) }1 Z两人被勒令去清洗，我这个幸免于难的还被拖去当收拾残局的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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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完了，王烨回家，我和沈雨浓洗洗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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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熄了灯之后开始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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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了一天，累得不行，勉强哼出个鼻音给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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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h7 e- u) c3 v“我睡你旁边好不好？免得你睡着了压到伤口，我给你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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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说那不给我压到不就给你挤到那不一样吗？只又“恩”了一声，他开心地立即跳下床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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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L& V1 y" o, j4 D他真的长高了。我被他挤到几乎贴上墙壁的时候在想，明天要不要叫玲姨买张大点的床啊？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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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的伤口还是被压（或者挤？）得重新裂开了，只好又去医院上了药，继续请了两天假。沈雨浓自然是高兴我在家陪他，每天快活得像吃了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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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没提起过他打架的事。但这件事让我发现，那个只会在我面前撒娇的弟弟其实已经变得勇敢而坚强了，不再畏惧任何流言，也不随便因为那些企图伤害他的人流泪。他敢于面对敌视的目光，敢于挥舞拳头来捍卫他的尊严。他聪明而勤奋，学习并不轻松，也从不掩饰他必须全力以赴的事实。优异的成绩让他保有他的骄傲，健康的心态让他独立且自信。



有天晚上，我看着他笑得红润的脸颊说：“哎，人家书里都说那种长相特别，又没爸或没妈的孩子不是对社会报复心都特强吗？看谁都不顺眼，特反叛，特喜欢跟人对着干，还一天到晚用那种特冰冷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人和事，巨没同情心巨容易走上人生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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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的那是心理不正常的。”他笑起来，碧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玻璃一样流转出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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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你才特像心理不正常的，人家那叫酷。”我忍不住扯着他的头发丝，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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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我有你啊。我才不想酷成那样呢。”他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恬静地笑着，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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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 `, P$ t8 D5 Q. O. s他特幸福地靠进我的怀里，说：“没爸有什么关系？我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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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C% X* ]( N8 e从此新疆人老爸从我们的口头永远消失了。我衷心地感谢那个从未存在过的人把他的心保护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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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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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又睡在了一起。开始他找出各种理由，试探地恳求地望着我，后来我也不说话了，上床后只管往床里靠，留出一半的地方，他立即一个踏步爬上来，我总说他终于进化了，从猪变成了猴子。他也不反驳，满足地笑着，紧紧地依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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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真的太小了，这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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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6 r4 p: m% T% p/ C/ K/ R4 x最后的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把两张床并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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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拼装的床也没用多久，因为很快，沈雨浓就上了D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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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 W& o- e8 i& \9 b" O等伤口都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回到学校，迎接我的又是刘锐的鬼气新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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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相当悚动，听得我半个小时后还回不过神来。用了所有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忍耐，直到中午放学才冲出校门给王烨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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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3 g% i! b$ I; |/ J王烨听得狂笑不已，说这回可省了他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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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w# y4 V' ~话说那日有人看到我被不良少年押走告之了王烨和大美之后，事情的发展真可谓“花开两处，各表一枝”。一边厢我被某老大以多欺少以强凌弱又被王烨英雄救英雄，一边厢那位富有同情心的同学回去后虽然怕得半死再三思量后还是跑到我们班向同志们报告了这一重大险情。



我们班的同学情谊说起来真是铁铮铮光亮亮唯天地可鉴，虽然只是午休时间，还在教室里自习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立马就回宿舍通知了班里的男生。文科班虽然男生人数不如女生，但全部加起来也有三十几个。一群人等浩浩荡荡就照着知情者画的地图开路杀了过来。正是群情激愤的当口，半道上给闻讯赶来的班主任和老保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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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老师详细问了情况，也很担心，看了看队伍，说去当然是要去，但除了1班的同学，其他班的同学请不要跟来。我们班的同学责任我抗，要是学校处分下来别班同学的的责任我没法负得周全。你们要帮忙可以，尽快打电话通知警方。我们班同学也不要激动，不知道现场状况怎样，凡事还是要小心，安全第一。主要目的是阻吓不法份子的嚣张气焰并把被欺凌的同学安全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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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批人手里都拽着家伙，木棍和铁桶，都是吃苦耐劳的农家孩子，肌肉结实，气势恢弘，这仗势就算去上演街头火拼都未必吃亏。就这样，韦老师和老保带队尘土飞扬地碾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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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部队行进到党校小巷口的时候，碰到了大美。当时我被王烨刚拖上小巴不久，她脑子还在被我的惨相吓得和被王烨吼得乱哄哄的那个震荡里，老师问起，就糊里糊涂把那个案发现场一指，等大部队压过扬起的烟尘徐徐落下，才想起来大叫：“哎呀，老师，已经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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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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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又一次集结在我们校门口，这回是收押团伙犯罪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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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班老师同学携手作战，将校外肆虐的黑暗势力一网打尽的小道消息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校园内的每一个角落，就连韦老师极力解释的“我们没干什么，一到那里就看到……”也被淹没在夸赞的滚滚洪流中。你想啊，三十几个人把六个人轻易摆平，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连校长都鬼笑着拍着他的肩说：“韦老师，干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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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d4 C7 \& k! x. s" i3 u其实在营救队伍出校门的时候校长就已经知道了，当时也微微地笑着撂了句话下来：“也让他们知道我们D高虽然都是农民的孩子，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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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高一直在为去年寒假发生的惨案耿耿于怀，这是每个D高人心头的一根刺！虽然周围环境复杂，但被人明目张胆地闯入学校杀人，这在校史上也是从未有过的。作为校长，他的愤怒和压力完全可以想象。可是因为地域关系，两边警方都爱管不管的，事情一年多了还没有个结果，当初被抓起来的几个也因为年龄不够不是主犯只被处以轻罚。这口气就这样梗在胸口，舒又舒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这次同学组织民间援救团，人数多，又有老师和持枪的老保跟着，他还是放心的。主要是如果这次知情不救万一再出人命，再高的升学率都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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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8 n5 Z. {$ b+ U当然象征性的处罚还是要的，韦老师和老保被批了一顿，文科班被全校通报批评，除了这些形式上的意思意思一下，其他更实质的就没了。这完全不阻碍96（1）班成为全校闪光的一点，人人敬佩的目光每多投过来一分褒奖的话语多说一句，当时在场的人嘴巴就更紧了一层。没有人不想当英雄，再说当时就算那些小混混没躺在地上，这么多人一过去，他们也只有躺得更平的份，结果是一样的，谁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有救同学的雄心义胆就够了。



其实我听刘锐讲完久久都说不出话来是因为感动得不行了！虽然不知道如果王烨没赶来，我撑不撑得到他们这个进程慢吞吞的队伍来的那一刻，但知道同学和老师明晓得有危险还愿意来救，心里唯一的感受就是感动好感动太感动了感动得想跳起来大叫“啊啊啊没让大家救成真是太遗憾了不如我们再重新来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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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刘锐：“哎，好像漏了什么吧？我这个重要人物关键线索的失踪难道就没有引起应有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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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1 t; {9 c" y6 m# ^她低着声音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大美当时就在旁边，告诉他们你已经被朋友救走了。有人问起我们也说你被打伤送到医院去了，他们都以为因为有我们你才能从虎口到了医院，你可别多嘴出去解释啊。我们班现在可风光了，我去食堂，大师傅知道我是96文科的都多给大半勺酱牛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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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L  v+ Y7 k0 q她挥舞着拳头在我面前晃晃。现在崇武风气日重连弱女子都敢因为半勺酱牛肉威胁我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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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 g; v# h这次抓获的这六个人里因为囊括了那位老大，上次的16少年杀人事件总算结案了。同时还有多项三校间发生的抢劫勒索偷窃等等恶性事件一并等到了落实，我们班刚被通报批评完又在全校大会上被严厉表扬了一次，有“见义勇为”的奖章奖状颁下，实在很风光很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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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O5 h- u3 K在这么这么的风光里，期中考过去，期末考过去，高三课程全部上完，万般不舍地过完最后一个轻松的暑假，迎来了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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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K  a* R. u5 s地狱般的日子，通常都用于形容这一年或者对某些人来说比这更长的时间。对我们而言，则确切到1995年9月——1996年6月。十个月里分分钟都是在高考复习苦药锅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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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8 ]. p5 K' B, A在经过了一个学期同学们特别关爱的目光后（就是那种人见人露“啊，他就是那个被害人”的目光），新学年伊始，大家看向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复杂。不过对于这个我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不就是我弟来了吗？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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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浓以上L高的绝对分数进了我们学校，外表这种老话题都腻到不想说了，更让人关心的是他14岁上高中的“幼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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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开学典礼依然是我妈务必会出席的重要仪式。一一跟老师领导们打过招呼，我带着他布置寝室的时候，她才知道我高一时她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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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烟，小心点儿头……”



“小雨，换件衣服，那儿灰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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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g0 {0 H8 z' R“哎哟，那抹布多脏啊，用纸巾用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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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起回头：“妈，你让你那金嗓子休息休息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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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一把年纪了还装纯情，一脸委屈地：“你们怎么这样？我以前刚到英国的时候也是靠自己一个人动手的啊，可不是不会瞎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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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U$ ?1 K“好，那这个蚊帐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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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人家今天才换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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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3 {$ C2 n: M" \陪他们参观校园，又见到大美和刘锐。刚跟人打完招呼分手，我妈立刻三八地问我：“哎，小烟，我看那个女生对你好像很不错啊？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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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敢以为她指的是刘锐，很无奈：“妈，她和我只是普通同学啦，你别瞎猜。功课这么忙，谁有什么闲工夫想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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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N8 s  o3 D) U& ]: P“哪是瞎猜，她那个态度很明显嘛。”她很不满意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受到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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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5 x8 g; K$ u3 @( H" C. N% N“她对谁都是这样的。”这是实话。大美虽然跟谁都走得不很近，但交际手腕特别有一套，跟谁都能笑呵呵地聊上半天。是天生做公关的料。



: [) ^  s0 V4 V+ N6 }9 X' b! Q7 Q“我就觉得对你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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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见过她一次！女人真固执，我没力气跟她争了。反正她就是想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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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G) S  |4 Z- ^1 r“你不信？我当面去问问她。”



1 D5 ^. k) g  W3 G  v# E% \0 L“妈——”我吓得一把拉住她，她想害死我啊？没见我们这块都快成焦点了？“人家喜欢的是王烨！”小声地对着她吼，真是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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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T3 [" Z4 H7 w. N“王烨？她还认识王烨？”不知怎么回事，人人都有意见的王烨我妈反而特别有好感，一见面就让人多照顾我，我脸红都脸红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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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E; D  {  }. L1 A5 z“怎么这么没眼光？”愣了一下，她又说了，“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会喜欢到王烨去？”她的意思倒不是在说王烨不好，而是近水楼台都不要，非要来个远距离暗恋。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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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都快败给她了，求求你快停止你那无谓的想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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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9 v0 u; F# z“妈，当然是哥不喜欢她啦。那么普通的女人，哼！”一直没出声的沈雨浓终于开口了，不过根本不像是要来给我解围的。一张嘴就一股杀气腾腾而来。



“小雨，眼光很高哦。”我妈终于找到新研究对象，诡异地笑起来。“那么漂亮还普通？那你喜欢的女孩子还不得飞天遁地啊？呵呵呵，来，跟妈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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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9 ~2 F7 m2 h1 V1 c* j+ A他被问得不知道怎么答，嘴唇抿了抿，眼光慢慢扫过我，头扭到一边，声音很轻：“……什么什么样？我喜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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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眨眨眼睛，学着他那声量，头扭到我这边来：“这就是到叛逆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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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h( `* }5 f2 K  j  z0 Q我的心随着他的眼睛晃过，像慢停了数秒，又快速地跳起来。“妈，你这么问题太早啦！他才14，当然学习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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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烟，你讲话越来越像老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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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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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什么？你也不过18，装什么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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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这样的妈，我不老成行吗？这哪儿是装啊？早就未老先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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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U& R. v& F" z沈雨浓显然不太适应住校的生活，不过这也正常。谁要碰到从打饭到洗澡到睡觉都有人不停地盯着看谁都受不了。但他的表现却让我很讶异。他那个初中同学说没有人愿意理他绝对是造谣——当然我也没信过就是了。只是他被人这么说，心里总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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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跟小时侯一样，甚至更熟练地运用起与人打成一片的技巧。他完全不回避别人好奇的目光，总是主动地接近人群，跟人聊天，打闹，开玩笑，尽量展示自己，等周围人的好奇心过去，他也就跟普通人一样融入人群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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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则是忙翻了。绝大多数升学高中的作法都是一样的，高二上完高三的内容，高三进行全面复习。



不说别的，光是历史就是中国古代近现代加外国通史，通篇笔记整理下来都有几大本。而且现在高考出题哪儿是想让你考过啊？根本就是本着考倒一个算一个的宗旨。着眼点之刁钻真是集中国五千年科举出题之大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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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还培养出了刘锐这类的资料整理型精英。她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一个历史笔记整理高手，竟然想得到以年代为标把中外史混在一起整理，每年里世界大小事一一列出来，连老师看到都叹为观止。以此为例，足见她将“变态”二字在高考复习上发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大美早就不把英语高考那点词汇量放在眼里了，人家可是已经考过了托福的人了（虽然分数还不太惊世骇俗），对付高考那是太小菜了。所以我们用来复习五科的时间人家只摊在四科头上，多轻松啊！她完全可以玩儿去，如果不用考数学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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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数来数去，英语和历史都比其他科弱。刘锐自从看到我弟，对我的那个热乎劲别提多恶心了。我知道又是她那颗天秤座的“爱美之心”发作了，不过她热心提供的那个历史资料我不敢领教，怕还没背完先疯了。大美有意要帮我补英语，可是我看大家都挺忙的，也没好意思老去打扰她跟政治数学培养感情。我的临考潜能再次面临挑战！其实我最懒得记单词，每次考试都是靠语法瞎蒙生词的意思，居然总也被我蒙个八九不离十，连我自己都有点崇拜起自己来。就跟初中一样，高中三年的单词我又得在最后一个学期的时间里攻克下来。那天老师把高考单词表发下来，我草草看了一眼，真是个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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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看完书回到寝室，沈雨浓有时在我们寝室吃完午饭会直接睡到我铺上。我去洗了个澡，挨着床边躺下。他揉揉眼睛看到我就会挨过来，瞌睡虫迅速传染，我也很快就能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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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有他在旁边，很多人上了高三会被弄得神经衰弱，晚上失眠严重，上课却老是打瞌睡，而我却一点事没有。该睡的时候睡得很好，也很少开夜车，休息得好，上课自然有精神。



5 V+ o* _# o! X. e8 z但面对从未有过的高强度练习死背大小考，一向懒散的我每天神经都被迫紧绷，变得很容易烦躁，只要有一点点小事都能让我静不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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