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吉并没有喝醉,他只是累了,坐在客厅的窗户前,脸抵住膝盖,窝在窗帘中间,忽忽悠悠地睡着了。金却是烂醉如泥,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变换着无数种姿势,也没找到舒服的一款,最后虾米一样,缩在小吉脚下,睡得直如昏迷。两个人都保持着回到母亲子宫里的姿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全,才能护住胸前那温暖的跳动的心脏。直到阴暗天光弥漫进屋,天亮了,弄醒周小吉的,却是一双冰冷的手,摇晃着他。 “醒醒,小吉!”
4 g4 ^8 ?, @+ a$ T" j" L" ` 方杰!他终于回来了!周小吉几乎是反射性地跳起来,嘴巴因为在膝盖上压得太久,说起话来不清不楚:
! o& ~3 E3 x0 F “你?你回来啦?”- X9 O: C! R; w9 x4 e# f6 f! g7 n
“他是谁呀?”方杰皱着眉,“怎么抱着你的脚睡觉?”
6 K4 v3 o/ ^9 i7 g “哦,你没见过他么?金,我的同事,在这里没亲人,过来跟我一起过平安夜。”
9 @% x# {% f* g# b, P 这时金翻了个身,嘴里不乐意地嘟哝着:
2 h! B, o% V% h “喂,你小点声啦!在睡觉呢,真吵。”; K' T/ P- i: T# ^% u
方杰咳了咳,大声说:
s2 c- H. ^& N* Y3 A, u “平安夜已经过去啦,老兄,你不是还要跟我们过圣诞吧?”
& r, c$ t6 `: l% j: D1 ] 金这才清醒过来,从地上慢腾腾爬起来,一边用手挠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边糊涂地说:, L% d- u. B1 ~1 K0 B1 L+ Z' `$ E2 @3 k- D
“你不就是?小吉当医生的男朋友?你回来了啊?哦,那我,我走了。你家的地板好硬哦,骨头散架了呀!”' I5 z! x7 L0 }# v
周小吉有些不忍心,毕竟是节日,这么赶金离开,总是显得不礼貌,于是开口留他吃饭。终于清醒过来的金偷瞄着方杰不悦的脸,“嘿嘿”笑了笑,在小吉耳边悄悄说:
3 O p" ?! C3 ], U3 C4 _' E “不啦,圣诞节给人在心里诅咒,说不定诅咒会应验哦!
' j- H8 S6 |+ D 送走了金,趁方杰在卫生间洗澡,驱除身上的药水味的时候,周小吉连忙开始收拾屋子。他昨天本来已经打扫得很干净,没想到一个晚上就给金败坏得一片狼籍,这人的杀伤力还真不可小觊。方杰的归来,象是一缕春风般,吹开心里的乌云,整个人轻快起来。此时,卫生间穿来的水流声,简直如同珍贵的天籁,给着方方正正的一间屋,平添了亲人跟家的气氛,节日似乎瞬间不同了!
( ~ b3 k z) t' c “别忙活啦!过来,圣诞老人有东西给你!”方杰换了身轻便衣服,边擦头发边跟小吉说。
4 u/ F1 v( ?1 R9 d& }1 N. T5 q “啊?不是已经给过了么?”0 J- Y. t, q5 D# ?% r7 B- C1 M0 T
拉着他在圣诞树下坐好,从身后环抱着,在小吉慢慢撕开包装纸的时候,方杰低声地,温柔又感激地说:! I4 ^) w% N' z* q/ ?, S7 l
“这个是圣诞老人帮我们记得相遇的那一天,小吉,谢谢你允许我撞上你。”; u2 F) _9 v" B6 n9 z
是一双冰鞋,在冰刀的侧面刻着:“送给我又香又甜的玉米糖,圣诞快乐。”
4 C* Q" O' }$ }, i0 e6 m) v( l! g 周小吉觉得视线似乎短暂地模糊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复了清晰,手里的这双白色冰鞋,让人不能拒绝地想起过去,想起两个人撞在一起的瞬间,他们的身体却象是两个磁场,从那碰撞以后,注定越走越近。
& W) c% g9 ~- Y0 V# x* | “圣诞快乐,”方杰在周小吉的耳边,似是嘶咬似是低语地说,“我的脆皮夹心饼干小甜甜,“天天都快乐。”- [3 N5 q! k& F+ u, F
刚开始同居的时候,周小吉并不是很习惯方杰用各种糖果称呼自己,可渐渐地,他发现,方杰似乎改不了这种习惯。终于一天,方杰问他,小时候没有特别渴望什么东西么?那是长大的动力,想等自己有一天,跟大人一样威风八面的时候,会想要实现的第一个愿望?1 S; \# y0 a0 X( a! d
“小时候,总想要很多很多糖果,万圣节要来的糖,从来不舍得吃,放了一年,都化掉。小吉,那天在滑冰场,你抬头看我的那一眼,我就象是给蜜糖包围,那种感觉,是吃很多糖果也无法提供的一种甘甜。”3 D, K$ M) o5 M& u9 r- v' Q, l
生活是要习惯的,很多陌生的东西,习惯了以后,甚至还可能爱上,就象是方杰用各种糖果称呼他,就象方杰晚上会要抱着他睡,就象为了两个人的生活,辛苦地工作……不管周小吉说是不说,他是慢慢爱上方杰的。他不是方杰那样会一见钟情,他说自己在感情上是迟钝的,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和吸收 “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周小吉有些尴尬地扭头看着方杰。
& @" z& h ~+ o. c “什么?”方杰的眉毛瞬间立起来,一副大怒表情,却终结在突然的傻笑里,“没关系呀!同事都很嫉妒我的新车,都怀疑我卖身求得荣华富贵!”6 Q# T9 D* c. v& T, S8 w( I% y+ W
“卖身了还开KIA,那不是卖便宜了么?”
- `% `; p2 J# W& H# P- p5 h “嘿嘿,”方杰蹭了蹭周小吉的脸,“那明年要涨价喽,老板!”1 y& H3 R( L( {) i* }
周小吉脸红着,却配合着方杰的语气,“涨价就买不起了,怎么办?”- W" }" F3 ?0 b/ x
“那就用性服务来付款吧!”方杰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到小吉的毛衣里,在他平坦的小腹上带着颤抖地摸索着,一只手向上用指腹摩擦他的乳头,一只手伸进他的裤子里,在裆下不安分地骚扰。呼吸急促了,却努力克制着,导致每根肌肉的纤维都因为忍耐的欲望抽搐着呐喊……两个也算不清楚有多久没做过,也许只有几天,也许已经很久,方杰将周小吉压倒在地板上时,看见小吉纠缠在双腿间的深色牛仔裤,只褪了一半,露出的半截屁股,带着一股诱惑的妖气……伴随着似呻吟似兴奋的声音,把方杰最后的矜持也烧了精光……既然要燃烧,也要一道,烧在一起,再分不开彼此……方杰坚决的挺身,带着小吉一同进入,情欲的天堂。/ C Y+ n: A4 f8 `+ j1 Q" Z( _3 i
窗外阴沉的天,在云层的缝隙间,透露了一缕金色光芒,好似那通往天国的阶梯,展开了。
& {* i" p# T- ]5 l 手指头纠缠在一起,却谁也动不了。天放晴了,午后的阳光洒在窗前地板上,两人赤裸的身体展现在明亮的光线里,不是不知羞,而是没力气穿衣服,或者扯点什么来遮掩。
3 s. c5 t" L) p- G* F" a/ Z “金说得对,”小吉感觉自己象是一块融化的蜡烛,贴在地板上,“地板真的好硬,骨头要散了。”
& y% ^! r% H* i, Q “这可是你提起来这个倒霉鬼,不是我小器追究,你以后不要随便带人回来睡觉哦!”
* D6 s1 p0 p! j “我才没有跟金睡觉!”好在还有反驳的力气,不然真白白给冤枉死!/ y' G: F# I1 I+ G) I
“各睡各的也不行!”
; s7 [6 r1 I( y9 A% m7 Z& T “酸死了!”周小吉笑着,“你什么时候学会吃醋的?”
h \% ~5 Q! v/ U! o& R i “这是天生的本领!”方杰的体力恢复,侧身抱住小吉的身体,“你要是再领人回来,我就把你吞进肚子,吞进去!”3 l6 Y2 c. c. U) K; ~( M' q% [- H7 w
“你要是袋鼠就好了,可以把我揣在你的袋里,走哪儿都带着。”
: W3 R" T/ i9 u9 d- p; R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会儿抱在一处,一会儿又因为有了什么分歧,推开对方……纠缠大半个下午,直到肚子抗议,身体急需补充能量,周小吉终于先起身,在方杰额头亲了一口,说道:% C- Z4 } q4 N
“我没给你新的圣诞礼物,可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你等着吧!好好犒劳一下未来大医生!”% {9 c8 c/ j& L' e1 A
周小吉意识到自己提到医生时,方杰不易察觉的一丝不安,心中有些疑惑,还没等他没追问,方杰已经拉住要离开的小吉,贴到自己胸前:' c% Q6 g; o4 u5 E
“我要是当不了大医生,你会不会失望?”8 I( W" x+ V4 Z/ R% ^
“当然不会!”周小吉明亮的眼睛,坦诚清澈地盯着方杰,“你只要尽力就好,不要过于强求。”
g# X: g; e5 y, f+ ` “嗯,可我知道,你以前家里是很有钱的。”. X* B' F" ?! B, d) F$ }0 D% ]
这让小吉心里一抖,他从没跟方杰说过家里的细节,“你怎么知道?”- q* z v. r& k% p) A
“我见过一张你以前的照片,你家房子好大! 明知道你不会嫌弃,我买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我想让我们将来的生活更好,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i% M, _7 {1 T* e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你的实习工资来供这个房子,我的来支付日常开销。方杰,我喜欢这样,用自己双手挣生活的日子,不会在别人的施舍里患得患失,每天都能过得问心无愧。而且我的工作也终于稳定,更苦的日子都捱过来,还怕什么?”
* ]& H: `: v0 c/ P- Y 感觉方杰长长舒出一口气,他伏在方杰胸前,本来想要交代的关于罗宾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在一遍,不管怎么说,他不想用这这段陈旧的过去,再给方杰徒增烦恼。不是不坦诚,是太想保护你,太想保护我们的感情。
; Y R/ {/ F8 z8 R) z" W 周小吉集中精力在晚餐的准备上,之前,跑了好几次超市,才把材料买全,还要做方杰喜欢的甜点,巧克力奶酪蛋糕。
% w" _8 P# s" T& Z1 a' i “要不要帮忙?”方杰从冰箱里拿水喝,蹭到小吉身边问,“洗菜什么的,我都会。”
, D! b/ G5 a( C$ J5 M “不用,今天你休息!”
6 h5 J3 F% k6 z, Q “没事做就要睡着,太浪费时间。随便给我分配点简单的活吧!”
- z( |/ P' W7 m2 n5 I4 Q/ y) W 周小吉于是也不再争执,他靠着炉灶,方杰站在水池边,菜谱粘在冰箱上,两个人分头准备,一边小声地聊着。7 a: e0 z8 C: [5 s3 t
方杰建议: “明天一起去滑冰吧!”
0 P( Y& H1 E; I “你有时间?”$ k) J7 [; w/ D
“上午可以。”' F$ b6 _0 O! K' q* H7 S) C H
“好啊,去千禧广场那里新开的冰场好了。”6 S6 T, B" Y7 g: m1 [
“然后去湖边散步。”9 T5 f5 y+ q, r/ q; J: ~. r, l4 L
“现在很冷啊! 湖边风大……”
% F6 `, e8 i6 Y. m “不会,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暖和……”/ r* y+ D& ^+ z) \# n. C
电视里传出圣诞节的欢快的音乐,红鼻子的鲁道夫是不是已经拉着雪橇,照亮了圣诞老人回北极的路?忙碌的生活,不尽的奔波,是节日带给我们的快乐越来越少,还是我们越来越没有耐心,去体会,品味……哪怕两人共烹一道菜,共煮一锅汤,在狭小的厨房里,为了传递一棵葱头,一把青菜,为了找到一只锅,一个碗……互相帮助着,又有意无意地碰撞……其实是幸福,因为我们,还在一起,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最珍贵的,礼物。0 }7 q" g3 f$ ~9 q1 \: y' [- y$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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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梧桐听雨 于 2007-1-19 19:47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