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下的深流

俺老土呵呵

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能淡定从容地走进另一个人的心灵，必定与另一个人知晓这个陌生人时的环境与状态有关，更重要的是这个陌生人在人群中作为树的形象能从一片树中走出，肯定有他的特别之处。这是我笃信的法条。如果拿这个观点用到我和书画“超级票友”郭德海先生相知的缘上，可谓恰如其分，颇有意味。
我最早知道郭德海先生时的那年，准确的讲应该是在1977年初夏的一天傍晚，我充满欢欣的跟着父亲去济宁市人民电影院去看一部电影。那时济宁市街头的路灯是昏暗的，让人感到很没有底气，虽然空气之中间或有清香的楝子花和合欢树气息在流，但我刚刚平反的父亲情绪并不高涨，他在默默的走着，直到在电影院门口一幅巨幅的海报前站定，借着灯光的反射我才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种倏然而至的光芒。
在父亲突然充满情绪化的谈吐中我因而知道这是我市著名书画“超级票友”郭德海先生的大作，画作的内容由于我年龄偏小的原因至今已让我记不清了，但我通过父亲知道了当时济宁市几个很有名气的书画家的名字，比如许庆山、樊运琪、孙洪彬、张立钊、陈金言等，也知道了书画新秀郭德海，尤其知道了郭德海先生每每谈及自己总说只是一个票友的谦恭，第一次了解了票友的概念。我至今记得我父亲当时的话：“他哪里只是票友呀！他的画作展示的是一种神定气闲的境界和状态。他应该是‘超级票友’。以后鲁西南地区的书画家队伍中，一定少不了他的身影。”
9 P+ G$ E5 @" `, @3 W9 P# {4 H% m( f' O转眼我的父亲已驾鹤西去很多年了，我在工作和学习中经常勾勒郭德海先生的神态，可惜却总是无缘相见，直到2003年媒体举办的一次酒会上才得以真正相识。通过接触，我一下感到了郭先生温文尔雅、性情谦和、与人为善、待人诚恳、平易近人的真诚，更多的知道了他自从学生时代酷爱文学、书画，后经省技校学习，毕业后几经波折，经过从外地到本地企业，再靠坚实的文字和书画功底，调入市电影院做美工，进而在宣传部门工作多年，退休后仍然笔耕不辍的丰实的不同寻常的人生之旅。更看到了他在文字的高山上观览到的美景，读到了他在《中国广播电视》杂志上发表的《鲁智深拍摄目睹小记》，重听了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编发的他撰写的《新兴的工业城市——济宁》，深研了他在大众日报上发表的《太白楼上看济宁》、《古运河畔小苏州——济宁小记》等数十篇较有影响的力作，尤其感叹他对济宁市二十几位书画家切中肯綮评点的文章。随着我们交往的深入，我们顺理成章的成了真正的忘年交。因为我们接触频繁的缘故，我才近水楼台，得以遍览郭先生的书画大作。
说实在的，济宁市因为所处孔孟之乡的缘故，可谓真正的“书天艺海”，书画高手比比皆是。这也许是郭先生谦虚的自称自己是票友的原因。但我更为自负的认为，这其实才是郭先生的境界所在。我们近看郭先生的《罗汉图》，飘袅的轻烟，悠闲而又大气的罗汉气息，背后那株树的深邃，靠他准确的构思、深厚的工笔画力度得以表达。他的《姜太公垂钓图》不拘泥于生活景象的外在描绘，而是着力表现自我的感情和思想，在中国画传统写意中，用自己心中所怀想的“空谷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景中之象”等无形的“虚幻”世界，让人产生了一种“言外之味、弦外之响”的独特审美效果，让所有接触过他的画作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仰慕他那真正票友级的清高而又淡泊的高境界。而他的《丁香图》则更给人以无限的遐思，绿色的畅想、紫色的忧郁、白色的浪漫，就好像一下让人回到了上世纪初那条悠长悠长的雨巷里，和戴望舒先生一起打着一把老式油纸伞，端望着被现代浮躁气息已经污染了的结着愁怨、凄婉迷茫的书画姑娘。《朝气》写出了毛竹的恬淡从容，让人感到了一种丰腴和饱满……中国画讲究技运道生，技以外道，道技合一。道形而上，技形而下。古人论道时常讲：“散之在理则取舍万殊，统之在道则古今一契”。用它作圭臬来谈郭先生以上的作品，更不失贴切。因为郭先生确实在营造着属于自己的艺术生存方式。在“我自有绿水青山”之中，郭先生用他的画作、用他的为人给“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注释着别一种颇有意义的新解：虽入书画圈久矣，靠超脱的思维又能跳出其外，谦虚的评判自己。
只有心灵的崇高，才有艺术的崇高；只有内在的修为，才有艺术的修为。从郭先生线条的运用和墨色的处理，我们可以看出郭德海先生精到的美术功力，我们更可以感觉到郭先生画作“静”和“净”两大特点。在中国画创作上，雄浑旷达是一种表现，劲削奇峻是一种存在，空灵飘渺是一种风格，而恬淡静穆却是一种超一流的状态。郭先生以他的艺术实践确确实实求证了这一命题。记得当年赵忠祥在济宁拍济宁段《大京九》接受我采访时曾经这样说：“说我是央视最著名的主持人，我真的不敢当。其实在主持人行列我只是一个达到了一定水准的票友而已！”能够在众口一词下保持一种清醒，这是赵忠祥的谦虚和能力。而郭德海先生能靠他扎实内在的修为始终如一的把自己界定为票友，其实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大智慧。
也许是由于我本人属于天河水命人的缘故，我在现实生活中总喜欢来到运河边散步。大家都知道在静美的水面上，你大都看不到波浪的涌动，而事实上，在水的深处，波浪大都奔走如潮，这是生活中的事实。郭先生看似平淡的画作里就像诗歌背后叮叮当当的音符昭显着力道；郭先生平和的做人准则里彰显着让人肃然起敬的绵劲的力量。对待这些我们都不难把它和静水下的深流作一对照性的联想。也就是说，静水下的深流其实正是郭先生艺术思想的准确表现。“助人伦，成教化”，“有德者必有言”，在孔孟之乡“立德、立品、治心、修身”传统道德规范下，郭先生秉信“道纯刚充于中者实，中者实则发为文者辉光”，在我和他相处的每一分钟里都谦恭自得的修炼着自己艺术的超级票友境界。当然，在慎独的境遇下，他也许做的更好，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 z9 s( y. q* b9 `0 w“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是王维笔下的化境；“无为而无不为”、“无中生有”“与世无争”，这是郭先生修炼的艺术姿态。其实，这种姿态才是超级票友的真正姿态，是一些伪画家，一些画工、画匠远不能达到的制高点。让我颇感暗自庆幸的是，我能有很多机会深交这位清闲雅致、高洁不俗的真正艺术家，真得感谢上帝的偏爱。静水下的深流在诉说着一个个翻腾的故事。每个艺术家其实都是一部让人读不尽的大书。为了更好的解读郭先生的艺术人生，今后我会更加一如既往、如影相随的去倾听那静水下深流的滚滚艺术涛声。完善自己，实现恬静，我不知道自己要达到郭先生的高度还需要多久？远方有多远，我在惴惴不安中往河流的上游眺望，表面依然一展如镜，间或有船队在少许的波澜中通行。
亚兵：北方作家创作中心秘书长，《北方作家》《茶馆》文学杂志主编。著名青年作家、文艺评论家。